“等我?”十三郎莫名其妙:“你纔是判官......”
程長老連連招手,急匆匆說道:“先生是陽間人,生滅意境架陰陽,非你莫屬;來來來,快把雷給我。”
“可是......”
“詳細情形稍後再談,老夫要趕緊把這道雷用掉,免得失效。”
“!”
一把搶過雷球,反面長老掉頭便走,竟連句多餘的話都沒有。這邊十三郎一頭霧水,有心追上去再問,轉念想程長老既然不提,想來暫時用不到自己,相比追根究底,眼前太多緊迫之事要做。
“十三,有好事。”
“什麼?”
想事就來事,不等十三郎喘口氣,耳邊突聞阿古王透着興奮的傳聲,同時大批修士圍堵上來,七嘴八舌,各說各話。
“太好了,先生沒事啊!”最多的是這種,純爲恭賀,純粹歡喜。
“先生,下面該怎麼辦?”其次是這種,問策當前。
“衝陣吧先生,殺向中軍!”有人提出建議,惹來不少喝彩。
“我等剛剛破境,亟需時間穩固境界,調理傷勢,況且我等替六族做的事情夠多了,不如就此離開戰場。”這是穩健者的想法。
“先生,不如我們這樣......”
“先生,不如我們那樣......”
“先生......”
無論來自那個下界,無論出身何地。無論是何修爲。無論是人還是妖,結束一階段戰鬥的狂靈脩士、連妖帶人還有盡兩千人,亂哄哄一片。
奇妙一幕,回頭想想並不奇怪,按照資格排列的話,程長老理當站出來主持大局,可是這次戰鬥。從頭到尾都沒他什麼事,一條建議都沒提過。其他如齊傲天、程血衣等六族有些頭臉的人物均已出戰,留下來最強者是邵林——六族內原本就是閒差。
至於飛昇修士,論聲望無人能與十三郎相比,至於實力,蘇老闆、阿古王宛如親隨,還有狂靈地下的球球,十三郎自己......種種相加,誰敢不服。
此刻大家都忘記了。剛剛十三郎還是個活死人,先是莫名其妙恢復、之後馬上繼續戰鬥,至今纔有機會看看周圍什麼樣。論起對局勢的瞭解程度,在場任何人都超過他一大截。
“靜一靜!靜一靜,大家不要都圍在這裡,別忘了這裡是什麼地方。哎......”
背斧漢子打仗可以。說到主持局面着實差了點,再說他也沒遇到過這種情況,爲何矜持有度的修士個個如同沒頭蒼蠅,根本不聽勸;正巧十三郎不知在想些什麼,神思恍惚,對周圍人的樣子視如不見,聽而不聞。
“傷勢未愈,剛剛只是強撐?”
越想越覺得這個猜測最合理,邵林面色微變。
“先生說話呀?”
“先生怎麼不說話?”
“別是傷沒好。”
不少人想到這種可能,紛紛變色開口詢問。一些人試着拿出丹藥。雖不知道有沒有用,至少心意誠。
“讓開。”
人羣后方一聲清喝,歐陽燕舞、燕山老祖等人聯袂而來,徑直走到十三郎身邊。
“魂幡戰場情形初定,蘇老闆還在廝殺,玄冰之地,等閒修士靠近不得,幫不上忙。”
“禿頭老兒已死,殘魂還有崩潰的肉身都被阿古王拿走,不知在搞什麼。”
“大能之戰,羅桑一下子減少五名大能,六族這方佔據勝勢;但不知爲什麼,羅桑一方不逃也不撤,一直在苦撐。”
“還活着的狂靈脩士數目已全部統計出來,不算你,劫修總計六人,生境八百七十七,其中化形妖修六十二,族羣多數重創。再有就是化神修士,總計一千零三十三,負傷者多,臨近破境者也多。”
“大概就是這些,更詳細的情況尚未來得及瞭解。”
到底關係不同,燕山老祖與歐陽燕舞一人一句,很快把要緊事情彙總交代完畢。最後,歐陽燕舞說道:“那把大劍仍安穩,原因不明,但它震動對狂靈地有害,建議毀掉。”
聽着兩人的話,周圍人臉色有些變化,一些人驚訝,一些人好奇,還有些神情羞愧,無敵自容。
比如邵林。
事情是做出來的,不是動動嘴巴就能搞定,別人尋找依靠的時候,有些人已從基本做起,不知不覺走到前面。羣修一方面吃驚於兩人什麼時候做的這些事,另外心裡也奇怪,十三郎這幅樣子,到底能不能聽見?
“挺好的,有勞,多謝。”
結果很快出來,十三郎聽得見,看得到,且一直在思索、還做了些事;之所以不說話也不迴應,是因爲確實抽不出空。
“全體休息,鞏固境界,準備迎接大禮。”
“妖修警戒,還有機會破境的修士、妖獸準備好衝關,成與不成,稍後便知。”
“這一仗還有得打,既然打仗就肯定有人死,也許都會死。老話重提,要走的現在可以走,沒有誰留難;留下的人,每人至少得到一位同境修士的全部家當、衝關機緣、在狂靈地繼續修煉的資格。”
沒時間客套,從來不會謙遜,十三郎一面解釋一面吩咐,想了想最後補充一句。
“還有我本人的友誼。”
“哈哈!”
這句話引來四方鬨笑,不等大家說什麼,十三郎肅容言道:“留下來的人必須盡力,我說的那些東西不是白給,需要用命去搏!”
要害在於此。
人多心亂,大家來自五方八面,大戰中。渾水摸魚、濫竽充數之人一定會有;選擇這個時候點破。人人知道其所指;簡單說就是一句話,從現在開始,再不允許有人出工不出力、只想便宜不願付出。
罩得住就是罩得住,不用強調什麼軍罰赦令,一番話使得羣修沉寂;十三郎四方看了看,淡淡揮手。
“留給大家思考、準備的時間不多,散了吧。”
人雖去。事難歇,等到羣修各安其事、這邊只剩下貼心人的時候,十三郎才能撫胸彎背,稍做喘息。
三十三劍不容易挨,雖有金烏之爪承受絕大部分攻擊,十三郎依舊覺得心浮氣躁,內息不暢,多處炸裂。好在其肉身今非昔比,修爲什麼的......只要沒有造反變成禍害。便在可控範圍內。
“那邊看看。”
事情多,局勢緊,十三郎不敢耽擱,率一羣人朝巨劍方向而去;中途路上眺目周圍,可看到有修士三兩相約、又或獨自行走,脫離這個殺機遍佈的戰場。也脫離了狂靈大隊。
兩名劫修分頭離開。數十名生修,人族當中離去者化神比例最小,上千人只有七八個離去,反倒妖修個個悍勇,一個都沒走。
“人不如妖,不知感恩的東西!”直爽性子,黃花女憤怒開口。
“還算不錯,沒有明着拉人成隊。”燕山老祖隨意評價,其身邊,歐陽燕舞連看都沒看周圍一眼。靜息如山。
“我去把他們......”邵林作勢欲動。
“別這麼說。”十三郎輕輕擺手,平淡聲音說道:“人修與妖修不同,劫境不再依賴狂靈氣,換成我是他們,多半也會走。”
“......”背斧漢子莫名其妙,心想你明明沒走,爲何這樣講。
“剛剛破劫,邵兄調息一下,稍後有重要的事情需要你們師徒。”十三郎繼續說道。
“義不容辭!”用力挺胸,背斧漢子手指主戰場,試探問道:“是不是那邊?”
十三郎默默搖頭,說道:“到這地步,六族若還不勝,我會帶着大家一起走。”
邵林聞言又是一呆,神情微黯,他暗想六族能勝還有什麼事,可不是白說。
十三郎再解釋,叮囑邵林帶人去程長老那邊調息、兼守護,之後轉頭對着歐陽燕舞,稍顯猶豫。
“有件事情本不該問,可是眼下......”
“大事未了,大劫將臨,十三既然領軍參戰,知己知彼才能心中有數。”
接過話頭,歐陽燕舞乾脆說道:“想知道我的底牌?”
十三郎神情尷尬,誠懇說道:“界內的時候,多謝燕舞幫忙。”
說這句話的時候,十三郎刻意伸出雙手。
周圍人聽不懂這句話,一頭霧水。
歐陽燕舞神態平靜,目光在十三郎的雙手上轉了轉,淡淡說道:“問吧。不保證回答。”
十三郎說道:“我需要知道大概,比如燕舞何時出手,需不需要特殊準備,出手代價又是什麼?再有如果方便的話,可否告知,出手能做到何種程度?”
很明顯,這些問題涉及到隱私中的隱私,換成誰都不會輕易回答。聽了十三郎的話,燕山老祖第一個反應過來,抱拳想要回避。
“十三,老夫去那邊看看......”
“不用了。”
歐陽燕舞搖頭,望着十三郎說道:“剛剛渡劫的時候,連我都認爲你會死。”
十三郎說道:“所以我不明白,燕舞在什麼情況下才能出手。”
這句話,聽在別人耳中會認爲十三郎自作多情;反過來想又很合理,十三郎將亡、仍不足以讓歐陽燕舞動用底牌,是否意味着她永遠不會出手?
爲六族亮出底牌?別搞笑了,誰都不會這麼想。
“我有我的責任,也可理解爲使命。關於這點,我在飛昇之後才慢慢知曉。”
平靜聲音透着誠懇,歐陽燕舞說道:“十三隻需知道三點。其一,我不會與你爲敵;其二,請神之力,當年你入界的時候,我動用其中千之一二。”
這番話講出來,別人心裡沒有太多感受,十三郎轟然動容,倒吸一口寒氣。
他清楚記得,當初歐陽在自己手中書寫幾次,整個人蒼老二十年,靜修至今才得恢復。正因爲有了那股力量,十三郎才能封禁玄冥,最終走出來;如果那只有千之一二,全部施展威力何其強大,歐陽燕舞又會怎樣?
“其三......”
“別再說了。”
阻止歐陽繼續說下去,十三郎認真說道:“燕舞聰慧,不需要我囉嗦什麼,珍重。”
珍重二字代表一切,言罷不等迴應,十三郎告罪之後腳下發力,一飛沖天。
身似流星,破雲騰空,轉瞬間來到巨劍之巔,十三郎反手拔劍,將天絕正對大劍的劍尖,心中有問。
“幾分把握?”
“四成,幹不幹?”阿古王的聲音幽幽傳來,如惡魔誘惑。
“半成都幹!”十三郎毫不猶豫。
“......那還問?”
“不問,焉知王駕有沒有努力。”
“我靠,你居然不相信我!”
“信不信,看了結果再說。”
嘴裡說着,十三郎朝天絕拜三拜,持劍身,隔腕送血之後徐徐發力,將天絕刺入大劍劍身。
“請師尊歸位!”
......(未 完待續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