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言是富二代?
沐加雯還是第一次聽到有人這麼說,把她給稀奇的不行。
然而她這個表情落到皇甫雲眼裡,那就是他猜對了。
他就說那小子氣勢不一般,家庭果然不簡單。
寇川在一旁問道,“沐加雯,等開學我想配臺電腦,你跟你男朋友說一聲,給打個折唄。”
沐加雯想了下,很誠懇的道,“開學他們店應該會搞活動的,你趁活動的時候買,正好打折。”
“我的意思是,讓你男朋友看你的面子上,給我個進價唄。”
進價?
沐加雯一臉驚訝道,“爲什麼?”
寇川:.
行行行,算他沒說。
幾人邊走邊聊,夏石在一旁默默跟着,她淡淡掃一眼沐加雯,心想平時表現的挺清高,找男朋友還不是專揀有錢的?
庸俗!
出了學校,寇川和皇甫雲帶着夏石打車離開,沐加雯則轉身去電腦專賣店。
今天會有人過來送桌椅,原本說是先送一部分,齊麗虹一個人接收就行了。但昨晚傢俱城臨時打電話,說要全送來,有些需要釘在牆上的今天也要都搞定,這就不是齊麗虹一個人能忙的過來的了。
所以這會江言就在店裡呢。
皇甫雲剛剛說的不對,被景俊陽買下的兩層樓面積頗廣,並不全都拿來做電腦專賣店。
一樓做專賣店,二樓在外面另一側修了樓梯,可以不用走裡面上樓,依舊是網吧,但又與之前的網吧性質不一樣。
他們會在二樓放一些高配置高等級的電腦,主要用來打遊戲,而且是打他們自己開發的遊戲。
沐加雯到達店裡時,送桌椅的已經過來了,卡車停在門口,工人在一個一個往裡擡,再按照手裡的圖紙將一部分組裝和釘牆上,一直忙到中午十二點半才結束。
因爲大廳裡的空調開着,儘管大門也開着,裡面還是比外面要涼爽的多。
江言叫過沐加雯,對忙着打掃衛生的齊麗虹道,“待會再弄,先去吃飯。”
“你、你們先去,我打掃完再去。”
說完齊麗虹低頭繼續清理地上的碎木頭和紙皮之類的垃圾。
江言沒勉強,臨走前卻又多嘴問了句,“劉文虎呢?他回家了?”
“沒有,陪他媽媽去市區了。”
媽媽?劉文虎他媽來了?
江言沒再接着問,和沐加雯回清和苑簡單做了份涼麪,吃完正想上樓休息會,景俊陽的電話緊跟着就打了過來。
唉,真是忙的一點空閒都沒有。
等到了公司,江言本想乘電梯上五樓,卻正好趕上工人在往裡面搬東西,成堆的雜誌和書本,八樓有家雜誌社,看來是給他們送貨的。
江言不想繼續等,打算走樓梯上去。
到四樓時,隱約聽到上面傳來的聲音很熟悉。等上到五樓,景俊陽的聲音清晰可聞--
“.公司因爲剛成立,所以工資發的都不多,但因爲你是主設計,所以你的工資是我們所有人裡最多的。前面的就不說了,單單上個月就給你發了一萬,我記得你只留了五百,其餘的全打給家裡了。現在你爸說花完了,讓你來預支工資?杜凡,我不是說工資不可以預支,但我原本的想法是你預支了拿來買房。”
“老景,我知道你的好意,但是房子我真的沒辦法考慮,我爸說暑假想讓我弟弟去市裡上補習班,但現在家裡一分錢都沒了。”
“一分錢都沒了?你們家花銷挺大啊,一個月生活費九千五?還是在農村?”
“.”
“杜凡,我這麼說不是歧視農村人,但是你都不問問你爸是怎麼把這麼一筆錢給花掉的嗎?不說農村吧,就是城市的一般家庭,兩個月的生活費都不可能有這麼多。”
“我問了,他說借了五千給我姑,又給了我爺爺一千,剩下的人情往來,吃喝拉撒,就全都花完了。”
“借給你姑?”景俊陽似乎是氣笑了,“你在這兒省吃儉用,你爸把錢借別人?”
“.”
“還有,你爸今年也才四十幾歲吧,他在傢什麼都不做?就這麼把養家的責任壓在你身上?你覺得合適嗎?你弟是你兒子嗎?爲什麼要你養?”
“.”
“杜凡.”
“老景,我知道你這麼說是爲我好,但我爸說的也不是沒道理,他沒多少文化,外出打工也是出苦力,掙不了多少錢還容易把身體給累壞。而我是家裡的長子,有文化又有能力”
江言低頭站在樓梯上,他彷彿照了個前世的鏡子,不,不止他,同時還是老江的鏡子。
江家老頭老太太不就是拿這樣的話來忽悠老江的麼?
把他忽悠的離了婚,忽悠的連兒子都拉下水,自己最後還踩了縫紉機。
他擡腳上樓,聽到腳步聲,景俊陽和杜凡的談話戛然而止,兩人同時扭頭看過來,當看清來人是江言時,又同時鬆了一口氣。
“老江”
“抱歉,不小心聽到了你們的談話。”
杜凡身上穿着洗的發白的灰T恤,領口處早就已經變形了,下身黑色的褲子還是春秋款,一看就挺厚,大夏天穿這個他也不嫌捂的慌。
果然,一模一樣啊。
杜凡被他爸洗腦洗的很徹底。
“沒事,又不是啥秘密,聽到就聽到吧。”
杜凡倒是不在乎,養家有什麼丟人的?
江言深深看他一眼,道,“杜凡,可能我說話不好聽,但作爲合作伙伴和朋友,我還是想提醒你,在你爸心裡,他的面子,要比你重要!”
杜凡聞言一愣,皺眉道,“你什麼意思?”
“其實你心裡都明白,只是不願意去接受而已。我猜,在你們家,你爸媽應該是更偏愛你弟弟。但他成績沒你好,更沒你聰明,你考上京大後學費基本都是靠自己兼職掙來的,你爸媽不但不心疼你,還會跟左鄰右舍說大兒子很厲害,剛上大學就賺錢,還不用他們幫忙交學費。你認爲你得到了你父母的肯定,在他們心裡的地位超過了你弟弟,所以每次掙的錢都竭力先滿足他們。即便自己省吃儉用到吃不飽,可還是不忍心拒絕他們一次次的索取,即便那些錢不全是花在他們身上,只是爲了面子借給別人,你也依舊不會說一個不字.杜凡,你知道長期以往下去,你最終的結局是什麼嗎?”
杜凡臉色有些發白,鼻樑上架着的早就該換的黑框眼鏡在微微顫抖,他抿脣看着江言,一聲不吭。
江言繼續道,“你的情況幾乎和我爸一模一樣,從大學時就省吃儉用,工作了甚至結婚了還是把大部分工資給家裡,那些人要的理所當然,便也就成了一種習慣,認爲他賺錢容易,坐辦公室又輕鬆,所以拿的毫無負擔,也從不去考慮他的處境會怎麼樣。即便是後來我媽跟我爸離婚了,他的父母兄弟不但不爲他擔心,反而還拍手稱快。
杜凡,你知道現在我爸在哪兒嗎?”
“.在哪兒?”
“在監獄,因爲貪污進去的。”
杜凡:.
“我爸進去後,我回了我爺爺奶奶家,但全家沒有一個人給我好臉,認爲我是他們的負擔,讓我去給我媽要生活費。你看,這就是我爸省吃儉用養了十多年將近二十年的家人,一旦沒了利用價值,連他的孩子都要被嫌棄。
杜凡,跟你說那麼多是因爲我不想讓你走我爸曾走過的路,又辛苦又可笑。可能你爸媽跟我爺奶不一樣,但不管怎樣你凡事都最好先爲自己考慮下,幫助家裡,要在你力所能及的範圍內。可以幫他們改善生活,甚至幫你弟弟交學費,但卻不是爲了所謂的面子,在你還生活拮据的時候卻借錢給別人。你自己想一想,是你的身體重要,還是你爸的面子重要?”
江言一口氣說了這麼多,杜凡的臉已經由白轉爲了青色,他低垂着眼眸,兀自思索着。
晚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