飛機很快就落地了杭城,江勤抱着女兒,牽着小富婆,後面跟着兩個蹭飯利器,還有四個隨行保鏢和一個保姆,乘車來到了少爺舉辦婚禮的莊園。
好傢伙,這地方簡直是他媽一比一復刻出來的。
爲什麼這麼說?
因爲曹少爺也在草坪上搭了個露天派對區,也請了專門的安保公司滿莊園巡邏。
如果沒猜錯,就連那個結婚祝福簽名牆都是抄襲!
忒不要臉了!
小富婆看的一臉驚訝,好像自己又回到了婚禮現場一樣。
然後她眯着眼睛看着那個祝福簽名牆,忽然很想再嫁給江勤一遍。
而此時,早先一步過來的周超、任自強和張廣發都已經到了,一邊打招呼一邊跑了過來。
除了他們之外,還有簡純、蔣恬、宋晴晴,以及很多名字認不太全的同學。
曹少爺發請柬不看親疏,只看值不值得滋,也算是初心不改了。
“好久不見。”
“好……好久不見。”
簡純、蔣恬和宋晴晴相互對望了一眼,眼神黏在江愛楠的身上有點離不開了。
這小姑娘太像馮楠舒了,但是眼神卻和江勤一樣賊啊。
三朵金花有些恍惚,最後都有些複雜難言。
這可是男神的女兒啊。
宋晴晴忍不住拍了一下簡純:“你以前不是也想給江勤生一個?”
簡純瞬間紅了臉:“那是班裡人傳的,我從來沒說過!”
蔣恬看了他們兩個一眼:“五十步笑百步,宋晴晴以前還想給江勤生兩個呢,她說她們家有雙胞胎基因。”
江勤此時向四周張望了一下:“莊晨怎麼沒來,他還不得名列老曹必滋榜前五?我好久沒見莊少了,還以爲能見着他呢。”
“莊晨在上班吧?”
“上班?他不是在創業?”任自強忍不住問了一嘴。
簡純抿了下嘴:“我去年過年的時候見他回來的,聽親戚說他在上班,給公司領導當秘書什麼的。”
江勤嘖了一聲,覺得有點可惜。
曹廣宇說要邀請莊晨的時候,他還真以爲莊少會來呢。
隨後,馮楠舒忽然拉拉他的袖子,說要去看新娘子,於是一羣人就去了丁雪所在的待嫁小樓。
一進門之後,沙發上坐着三個人,一個是帶着本山帽的大叔,另外有兩個皮膚黝黑的婦女。
丁雪是個孤兒,從小就沒了爸媽,跟着奶奶賣菜爲生,火爆的脾氣也是在市場養成的。
因爲奶奶告訴她,脾氣如果不爆一點,孤寡老太太帶個小姑娘很容易被欺負。
也正是因爲這樣,曹少爺爲商業街那個奶奶寫的求助帖纔會那麼打動她,讓她主動約了少爺出來見面。
曹少爺嘴上牛逼,但實際上是個弱雞,於是就被丁雪征服了。
可是自打丁雪的奶奶去世之後,丁雪就真的無依無靠了,如今可以陪伴她嫁人的,只有退休多年的村長,還有表嬸和表叔,都曾借錢給丁雪上學。
他們穿的很樸素,但卻很乾淨,而這樣的衣服對他們來說就已經是盛裝出席了。
一見到有人進門,村長、表叔和表嬸瞬間就有點緊張了,連忙擦擦手站起身,有點支支吾吾的,嘴裡說着方言。
他們其實來的時候就有點緊張了,因爲曹家的格局着實比他們縣城的首富還排場,他們害怕會給丁雪丟人,本來都決定不露面了。
但後來一想,如果他們再不露面,誰還能送丁雪出嫁呢。
江勤此時走了進來,看着站在沙發前表情緊張的三人,愣了一下,立馬就過去打了招呼。
還讓江愛楠叫了爺爺奶奶什麼的,江愛楠也是個小機靈鬼,一點也不怕人,小表情討喜的很。
談話半天,江勤才知道,原來戴本山帽的這位竟然是丁雪他們村的村長。
“您借錢給丁雪上大學了?我草,老曹知道嗎?他要是知道了卻沒送個別墅,那都是他沒良心!”
“您放心,婚禮結束我就給您要去。”
村長露出個憨厚的微笑,抽出根菸給他。
馮楠舒此時則進了丁雪的房間,看着那大紅的待嫁喜牀,心說我當初也是這樣的。
丁雪看到馮楠舒來了,瞬間露出一臉微笑:“楠舒啊,你怎麼這麼早結婚了呢,都不能給我當伴娘了。”
“我們當初也沒找伴娘。”
“你朋友多嘛,我其實……沒幾個朋友的。”
馮楠舒聽完之後抿了下嘴:“其實我以前也沒有朋友。”
丁雪忍不住看向門外:“可連送我出嫁的都不多呢。”
“沒事啊,江勤還說我是個孤兒呢。”
“江勤這麼壞?”
馮楠舒唬着小臉點點頭,肯定地嗯了一聲:“但是嫁出去之後,老公就是你的家人了,你們還會有寶寶。”
說到這裡的時候,小富婆又感覺自己好幸福。
正在此時,老曹打電話過來,說江勤的手機沒打通,問他來沒來。
然後江勤就聽到了裡屋裡傳來了丁雪的呼喚聲,江勤正在和村長聊小麥聊抗旱和防治病蟲害的專業話題呢,聞聲走了進去。
曹少爺出現在丁雪的手機屏幕上,西裝革履、油頭粉面,捯飭的人模人樣。
小登科嘛,光這股精氣神也給曹廣宇加分了。
“老江,我跟你說,這回大發了,連杭州的市領導也來了,我都不知道我竟然有這麼大面子,當富二代太爽了。”
江勤呵呵一聲:“你真是屌絲。”
曹廣宇呸他一口:“廢話不要多說,帶份子錢來了嗎?”
“整天就尼瑪份子錢,我大哥呢?在你旁邊沒有,我給他聊點事兒。”
圈子內部都在議論拼團會不會做電商,從2012年拼團走進頂級行列,傳言就一直沒斷過。
江勤這次除了來參加曹少爺的婚禮,另外一個重要原因也和這件事有關。
曹少爺聽完之後臉都綠了:“老江,今天我結婚,給我一個面子,不要讓我喊伱叔。”
“就允許一天。”
正說話的功夫,曹廣宇的鏡頭忽然顫了兩下,然後江勤就看到一個帶着金錶的手拉住了曹廣宇。
下一秒,在嘈雜的議論聲中,一箇中年男人的聲音忽然響起。
“廣宇,我聽說這個女孩是村裡出來的,還是個孤兒?”
“你怎麼找了這麼一個?門不當戶不對,你沒聽見親戚都在說這事兒嗎?”
“別的就不說了,就光是全家人都沒了,這樣的女孩……唉,真不知道說你什麼好。”
“還有,他們那邊來了幾個孃家人,能湊齊一桌嗎?連杭城的領導都來了,看見不讓人笑話?”
最後一句話還沒說完,視頻電話忽然就被慌張掛斷了。
此時,房間裡的人全都忍不住一愣,然後屏住了呼吸,轉頭看向了丁雪。
江勤頭皮都麻了,心說照着丁雪的脾氣,這不得飛奔過去給曹少爺那個親戚幹出腦漿子啊。
但出乎意料的是,丁雪並沒有大發雷霆,只是稍微地抿了下嘴,望着牀頭的喜字久久不言。
“不生氣麼?”
“奶奶看着呢……”丁雪輕聲開口。
江勤聞聲一愣,這才發現丁雪的面前擺了一張遺照,上面有個滿臉褶褶的老太太。
原來還有一位親人來爲丁雪送嫁啊。
江勤咂咂嘴:“其實這種事也沒什麼大不了的,我結婚的時候也遇到過這種事。”
“?”
衆人聽完之後忍不住愣了一下,心說不會吧。
雖然馮楠舒是千金大小姐,但你們結婚的時候,拼團都僅次於BAT了,還有人說你們門不當戶不對?
江勤看着大家不信,立馬開口:“真的,當時人家都說,你看看你小子,長得跟彥祖一樣,怎麼娶了馮楠舒這樣只有一點點好看的女孩呢?”
馮楠舒聽完後傻了一會兒,然後才反應過來,瞬間就眯起眼睛,忍不住給了他一腳。
見到這一幕,高文慧最先沒憋住笑,然後大家就都忍不住揚起嘴角。
丁雪也笑了兩聲,還替馮楠舒打了他,但眼神裡的失落還是有的。
這不奇怪。
新婚的日子,誰也不想聽到這種話。
關鍵是,丁雪不知道自己嫁過去之後,會不會還有人這麼說。
而剛纔說話的那個人,其實是曹少爺的三姨夫,叫武朝平,之前跟着曹家做物流生意,後來攢了一筆錢就自己出去單幹了,離開的時候還帶走了一批司機。
曹爸倒也沒說什麼,畢竟是自己的親戚。
可是自從恆通貨運開始跟着拼團做供應鏈,體量變得越來越大,逐步做到全國之後,武朝平就有點後悔了。
但是你已經退出了還能怎麼辦?
於是,武朝平趁着前年過年的時候,就打算把自己的外甥女介紹給曹廣宇,來個親上加親什麼的。
曹廣宇本來是不想去見的,但是曹媽不想不給親戚面子,就想讓曹廣宇去見見,然後當面拒絕就完了。
事情確實是像曹媽安排的那樣結束了,可武朝平對這件事一直都不舒服。
於是當他聽說曹廣宇找了個村裡的,還是個孤兒,這股勁兒就上來了,差點都想拿大喇叭喊出來了。
曹廣宇掛掉電話之後也有點生氣:“三姨夫,今天是我結婚,能不說這種話嗎?”
“我是爲你好,你三姨給你介紹的那個多好啊,家裡是從政,多少人攀都攀不上!”
“一百六十斤,還有公主病,我確實攀不上。”
武朝平聽完之後臉色都不好了:“你懂個屁,還上過大學呢,書都讀到狗肚子裡去了,怎麼還以貌取人?”
曹媽此時聽到也忍不住走了過來:“廣宇,你怎麼這麼不懂事,怎麼跟你三姨夫說話呢?”
“我說的是實話啊。”
“朝平,你別介意,他從小就這個脾氣,倔。”
武朝平黑着臉看了曹廣宇一眼:“我這是爲他好,你說門不當戶不對的,不讓人笑話?臭小子,不知好歹。”
旁邊有幾個人聞聲走了過來:“怎麼了朝平?發這麼大脾氣?”
“沒什麼,之前給廣宇介紹了個在政府上班的,爸爸媽媽也都從政,這小子不喜歡,我以爲他是有什麼更好的選擇,結果找個鄉下姑娘。”
武朝平忍不住癟了癟嘴,還補充說曹廣宇這麼大了一點事兒都不懂。
周圍的親戚假裝沒聽見,但很快就開始私下議論,例如他姑父、舅爺爺,堂哥什麼的,他們這邊都屬於比較有錢的,性格和武朝平一樣的有的是,而嫌貧愛富也不是什麼罕見的性格。
曹家越來越富,別人卻沒撈到好處,因嫉妒生非不奇怪。
這世界上除了直系親屬,表親見到你過得好都不一定會心裡舒服。
“聽朝平說了沒有?新娘子是個孤兒,還是村裡的。”
“誒呦,也不知道他們怎麼想的,這明顯是門不當戶不對嘛。”
“聽說新媳婦兒家就來了三個人,你說這桌怎麼排,難道要三個人湊一桌?”
“怎麼不多叫兩個?”
“家裡都沒人了,這還是在村子裡湊的,不然只能去租了,也不知道是不是克的。”
“陪嫁呢?”
“哪有陪嫁。”
曹廣宇此時默默地拿起了桌上的菸灰缸,結果被曹媽眼疾手快地攔住了。
大喜日子,娶丁雪過門纔是最重要的,千萬不能動手,婚宴上見血那就完了,以後傳閒話的更多。
聽到這句話,曹少爺忍不住耷拉下了腦袋,強忍住了怒火。
不過有句話武朝平說的是對的,丁雪的孃家人,真的不一定能湊夠一桌。
曹少爺現在有點擔心,明天的婚宴會不會還會有人說這種話,他真的不想給丁雪一個帶着刺的婚禮記憶。
最關鍵的是,丁雪明天想帶着奶奶的遺像入場,萬一被看到肯定也會被說。
可曹廣宇不能阻止,因爲他知道這對丁雪來說意義重大。
就這樣,一直到了第二天,隨着太陽的升起,曹廣宇早早就換好了衣服,等到着婚車到來,打算去接新娘子。
周超、任自強和張廣發也換了西裝,但四處都沒見到江勤和馮楠舒他們。
“老江呢?”
“江哥結婚了,不能跟咱一起去,估計已經去等着吃席了。”
曹廣宇大罵一聲太狗,然後就帶着三個人坐上了婚車,一路來到了婚房。
因爲丁雪帶來的之後村長和叔叔嬸嬸,所以他們沒設計什麼堵門做遊戲的環節,你總不能讓他們去堵門吧。
但當四個人走到之後,他們卻發現門是緊閉的。
曹廣宇心裡咯噔一聲,心說完了,丁雪估計是因爲昨天的事情生氣了,於是趕忙敲門,問了一句準備好了沒,作爲試探。
如果丁雪不說滾,那就是生氣了。
如果……如果不說話呢?
曹廣宇臉色一白,心說不說話不就是跑了嗎。
不過隨着他的敲門聲落下,門後忽然傳來一個夾着嗓子僞裝女生的動靜,聽起來狗裡狗氣的。
“不給紅包不開門~”
“我草,老江,你怎麼在這裡?”
江勤立馬恢復了原聲:“少廢話,媽的,今天是復仇時刻,你還記得我結婚的時候你是怎麼幹的嗎?”
曹廣宇眼都瞪大了,想起自己臨時叛變加入伴娘團的事:“不是,我們沒設計這個環節,所以沒有紅包啊,丁雪,你給我開開門!”
“閉嘴,你以爲丁雪像小富婆那麼老公奴呢?”
“叔,我求你了,開門吧。”
江勤隔着門開口:“你沒帶紅包,那戴手錶了嗎?”
最後,老曹喊淚把剛買的手錶順着門縫遞了進去,纔看到的房門開啓。
不過開是開了,曹少爺卻微微一愣,發現門裡江勤也是西裝革履,還挎着個元寶籃。
丁雪那邊有個風俗,要給新娘子準備兩雙鞋,一雙帶到婚禮去換,那雙鞋需要用籃子挎着,被紅布蓋好。
“你?”
“你沒絕育,所以咱絕交了,我今天是按照孃家人的身份來參加婚禮的。”
江勤壓低聲音:“彥祖我狗名在外,作爲孃家人出席應該沒人敢搗亂,進去找鞋,然後放進籃子裡,待會兒讓馮楠舒隨婚車一起帶過去。”
曹廣宇沉默了一下,然後點點頭,邁步走了進去。
丁雪穿着火紅的嫁衣,擡起眼眸看他一眼:“我要嫁給你了,傻逼。”
“嗷。”
“哭什麼?沒出息,快找鞋把我娶走啊。”
此時,婚宴廳外已經站滿了人,在陽光下翹首以盼,場面確實不小。
而武朝平正拿着一包華子在人羣中走來走去,遞給杭城的領導,以及恆通貨運的幾個合作伙伴。
他也是做物流的,需要這些人照顧生意。
不過這些人都不知道他是誰,於是表現的不鹹不淡。
武朝平思來想去也就只能用新娘子當話題,於是就跟人科普着,說新娘是個可憐的姑娘,從小在山裡長大,家境貧寒,父母早年就沒了,嫁到曹家也算是最好的結果了。
世人都愛八卦,這些領導幹部什麼的,聽完之後果然有所反應,心說還真沒聽說這種情況呢,忍不住疑惑曹家這大門大戶爲什麼找這樣一個女孩。
不過就在此時,婚車緩緩到達,吸引了衆人的目光。
曹廣宇首先下車,爲丁雪打開了車門,順便拉開了副駕駛。
當看到丁雪帶着一張遺像出現的時候,似乎印證了武朝平剛纔說的話,於是他更加來勁。
但還沒等他說話呢,有個人忽然擡起手,示意他閉嘴,眼神則直直地望向前方。
陽光下,馮楠舒挎着元寶藍下了車,走在新娘左側。
好像是江太太?
這一開始是個疑問,因爲江太太在公開場合露面比較少,所以他們也不確定。
不過下一秒,政商界賓客這邊就傳來一片譁然。
江勤從第二輛婚車下了車,身邊跟着村長,兩個人邁步走上了紅毯。
“拼團的江總,她太太竟然給新娘子挎籃子啊!”
“早聽外面說江總會來的,我還不信呢。”
“這不奇怪,拼團是恆通貨運的大股東。”
“不是,我之前一直迷糊,心說這潑天富貴怎麼輪到他們曹家的,外面都說他兒子是他舍友,我一想舍友也不至於啊,結果我現在才知道,這是新娘子那邊的關係!”
“這關係是真硬啊我草,曹家這是娶了個金山回來啊。”
“咦,剛纔說新娘子家境貧寒的那個傻逼呢?”
“那個人我聽說過,姓武的,開了個快遞公司,沒啥本事,整天吹牛逼,嘴裡沒一句實話。”
“怪不得呢,怎麼什麼人都能來參加曹家少爺的婚宴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