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不是一家人，這是個哲學問題，秦志桓沉思了許久，覺得回答這個問題需要慎之又慎。
“呦，飛機。”
“？”
秦志桓指了指窗外，轉移了對方的注意力，然後悄悄地離開了辦公室。
何益軍站在原地愣了半天，總有種頭皮發麻且汗毛樹立的感覺。
這種感覺對他來說，久違了。
因爲自打萬衆集團從商城經營轉型商業地產，他就一直在滬上這邊辦公，和江勤這個狗鄰居離得遠了，被雙贏的心理陰影就少了很多。
近期一次頭皮發麻，還是拼團產業園的建築圖紙敲定後，他和江勤一起去工地，見着他盯着地上的鋼筋雙眼放光的時候。
那次的麻不太強烈，但這次十分強烈。
何總越想越不踏實，於是摸出手機，要和江勤問個明白。
馮楠舒的感冒已經好了，好的有點快，沒捱到心心念唸的打屁股，但是被江勤帶出來吃火鍋了。
學校附近新開了一家火鍋店，聽說味道還挺好的。
火鍋店老闆也不知道是從哪兒打聽到的商業飛速發展渠道，直接送了張充了錢的會員卡，不是送給江勤的，而是直接送到了馮楠舒的手裡。
能辦出這種事兒的，最起碼知道兩個要點。
一，馮楠舒是江勤的軟肋。
二，馮楠舒很愛吃火鍋。
事實證明，走對路子真的很重要，江勤真的帶她來了，然後火鍋店老闆就直言自己想加入商幫，全國開店，走向人生巔峰，迎娶白富美。
江勤一開始沒答應，因爲臨川商幫目前已經有兩個火鍋品牌了，河裡撈做高端服務，甲哺做平價親民，他們沒有再扶持一個的計劃。
尤其是在同一個計劃體系裡面，競品如果太多的話，有時候就不太容易操作了。
老闆看出了他的猶豫，沒有直接問，而是轉頭看向馮楠舒：“江太太，您覺得我們的火鍋好吃麼？”
“好吃！”
馮楠舒聽到江太太三個字，不好吃也得說好吃，何況真的好吃。
江勤嘆了口氣，給他寫了個魏蘭蘭的電話號遞給了他。
有些人在自己身邊待了四年，天天喊着要創業，要發財，但硬是走不對路子。
有些人見都沒見過，但卻一擡腳就踏上了成功的捷徑……
江勤正感嘆呢，忽然就看到了何益軍的電話打了進來，於是伸手接通。
“江勤，你跟我說實話，你和秦志桓是不是親戚？”
“什麼親戚？”
何益軍把今天下午關於“一家人”的問題說了一遍，給江勤聽得一陣沉默。
不好，老何要反應過來了。
“不是，不是親戚，一點關係都沒有。”
江勤一邊說話，一邊夾起個魚丸，喂到了“秦志桓的親戚”嘴裡。
老何的心裡還是有點打鼓：“我不相信你，你發誓。”
“發誓就發誓，我現在和秦志桓絕對不是親戚，除了合作伙伴，沒有半點關聯，否則，以後賺不到錢。”
何益軍一聽，夠狠，於是狠狠地放下了心。
但他不知道，就在江勤發誓的那一刻，“秦志桓的親戚”把剛纔那顆魚丸咬了一半，剩下的的一半吃到了狗嘴裡，眼神裡都是對江勤的依賴。
江勤吃掉魚丸又開口：“老何，你仔細想想，我和秦志桓認識多久？和你認識了多久，要說親戚咱們纔是實在親戚啊，老秦在我眼裡就是個外人，就好像是好朋友的姑姑的侄子的關係，你懂吧？”
何益軍瞬間開心：“懂，遠得很，八竿子都打不着。”
“沒錯，所以老何你就放下心，踏踏實實地好好幹，咱們兄弟合力，做大做強，將來的萬衆必然是商業地產的第一股！”
“那當然了。”
“哦對了，我過兩天要去滬上參加個商業會議，到時候去看看伱。”
“不用來，我這邊一切都好，無需惦記！”
何益軍迅速掛斷了電話，只留下了嘟嘟嘟的忙音。
穩了，加個班吧，把郵箱裡的彙報文件看完！
老何泡了一杯熱茶，端端正正地坐在老闆纔有資格坐的椅子上，瘋狂打工！
江勤收起電話，咂咂嘴，良心很安穩。
他說的都是實話啊，真的不是親戚啊，更何況，秦靜秋那邊的合作渠道是他老何找來的，關他鳥事。
“什麼親戚？”
馮楠舒發現江勤發呆，忍不住問了一句。
江勤回過神：“有人擔心我們的友情再次昇華，特地打電話過來問問，我就讓他放心，保證咱們的友情純潔無瑕。”
小富婆瞬間眯起眼睛，直接把電話那邊都快被贏禿了的何益軍定義成了超級無敵大壞人。
江勤看她表情可愛，於是伸手捏住了她的小臉。 正在此時，秦志桓那邊整理的內部價購房表也發到了江勤手裡。
江勤剛纔還疑惑何益軍是怎麼咂摸出味兒來的呢，看到這個表就明白了，估計秦志桓做表的時候讓老何看見了。
老何肯定很驚訝，問他是不是瘋了，他說是一家人……
老何這個人，虧就虧在手機裡沒有反詐app。
江勤隨手把購房表發給了董文豪，讓他起草了一份內部購房公告，隨着管理系統下發到了員工的郵箱。
這次的房源就二十八套，位於萬衆商城周邊，距離拼團正在建設中的總部大廈很近。
符合入職年限且有急切購房需求，且願意爲拼團奉獻終身的員工都可以提交申請。
另外，江勤還特地強調那些暫時不符合條件的不要着急，這，僅僅只是一個開始。
“好傢伙，老闆的工資回收計劃，越來越誇張了。”
馬玉寶忍不住湊到楊帥的耳邊竊竊私語：“兄弟，咱們可不能中了老闆的圈套。”
楊帥看他一眼：“你不是第一時間就提交了申請表？”
“你怎麼知道的？”
“蘭蘭姐讓我幫忙做統計，我剛好看到你的表格，馬玉寶，你行啊，跟兄弟玩兒心眼是吧？”
馬玉寶眯起眼睛：“我怕這其中有詐，先替你趟一趟渾水。”
楊帥伸手就掐住了他的脖子：“這他媽半價都不到，這樣的渾水有多少我趟多少！”
國內的房價這幾年像是吃了春藥，漲的無比兇，滬上的平均房價已經達到了三萬，而拼團內部房所在的地段，更是達到了五萬，而且一直都沒有減速的情況。
但是拼團的內部房，只需要一萬五，誰敢說不香？
深城負責人徐凱旋，原本是滬上分部的地推主管，第一次遇到江勤的時候，就說了自己想在滬上買房的夢想。
他和他老婆結婚之後一直在滬上工作，租房生活，最大的願望就是在這個城市能有個小家。
江勤一直都記得這件事，所以把購房名額留給了他一個。
江勤剛吃完火鍋，帶着馮楠舒到處考察哪裡比較窪，然後就接到了徐凱旋的電話。
“老闆，多謝。”
“不用謝，當初說過要讓你買的上房子的，那就不是開玩笑的，哦對了，你錢夠嗎？”
徐凱旋抿了下嘴：“想買套大點的，錢還差點，不過我爸媽說給我補上。”
江勤沉默了一下：“別找你爸媽了，你如果問他們有沒有錢，他們就算沒錢也會謊稱有錢，然後想盡辦法去湊，這不是好事，家這個東西不是房子，是人。”
“主要是，後面還得考慮孩子的問題。”
“那就找身邊有錢的人借，也不要給爸媽增加負擔。”
徐凱旋沉默了一下：“老闆，您有錢嗎？”
“……”
電話掛斷之後，江勤讓文錦瑞給徐凱旋匯了款，自己則在宿舍收拾行李，然後還給何益軍打了個電話。
具體內容就是今天中午到滬上，然後去親戚家吃個飯，晚上去找他喝酒。
何益軍嘴上答應着，目光在辦公桌上四下掃視，將值錢的東西全都裝進了櫥子裡，鎖好之後才覺得心安。
正在此時，秦志桓從他的辦公室門口經過，丟給他了一個蘋果：“老何，我提前下班了。”
“知道了，不過你下午來早一點，咱們招商部那邊要開個重要會議，深城那邊的項目開始動工了，我要先一步進行招商。”
“能推遲嗎？我下午有點事。”
何益軍站起身走到門外：“你最好還是在吧，有些事情也是需要你那邊做主的，你也知道，咱們做商城的，招商是很重要的事。”
秦志桓有些爲難地看着他：“不太行啊何總，我有親戚遠道而來，中午要一起吃飯。”
“？”
何益軍眯起眼睛，右邊眼皮突突直跳。
江勤今天來滬上，中午去親戚家裡吃飯，秦志桓會都不開了，陪遠道而來的親戚吃飯。
秦志桓被他看的有些心虛：“你……你這麼看着我做什麼？”
何益軍伸手勾住了他的肩膀：“什麼親戚啊？重要嗎？”
秦志桓額了半天：“不是什麼重要親戚，我姑姑那邊的，她叫我過去陪個酒，呵呵。”
“我對你這個親戚很感興趣，能不能帶我一個？”
“何總，你怎麼跟小孩子一樣，走親戚還得追着，聽話，回來給你帶個大雞腿。”
何益軍看着他有些不自然的表情，覺得這裡面大有問題：“我不管，今天你這個親戚，我走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