秋季多雨，而且一場秋雨就會帶來一場寒涼，街邊的落葉沒及時被清掃，最後被雨水打溼，一片蕭條。
這就像是深處謠言漩渦的拼團所帶給大家的感受。
負面輿論就是這樣的，一旦開始有時候就很難停下來了。
對手、資本、網友、各種各樣的力量加入到一起，愈演愈烈的風波甚至鬧得比團寶網老闆真的跑路都大。
網上的節奏被帶的飛起，死的幾乎都可以說成活的。
而網友則是一羣不明真相的烏合之衆，自以爲聰明地被有心人輕易帶動了節奏。
所以在短短的一天之後，局面就已經不是“拼團疑似資金斷鏈”了，而是“拼團馬上就要資金斷鏈”了。
這樣的念頭一旦固化，拼團的業務自然急轉直下。
合作店家，供貨商、消費者、每個方面都出現了問題。
“姚經理，我們這些人做的都是小本生意，做事要謹慎一些，您把款先給我們結了，該合作咱們還能繼續合作。”
“姚經理不能先替拼團把錢給我們墊上嗎？”
負責分站業務的姚經理忍不住嘆了口氣：“陳老闆，嶽老闆，網上的事情純屬無稽之談，那些網友信了也就罷了，你們這麼精明也能被忽悠？”
“我們知道，拼團做這麼大靠的也不是運氣，但特殊時期就特殊處理不行麼？要不我們真不敢繼續合作了。”
眼見姚盛東被滋的要打人，商戶們對視了幾眼之後就紛紛離開了分站，然後第二天就開始申請打烊休息，去了大衆嗷嗷營業。
拼團滬京都分站，一羣好評榜的商戶站在辦公室，臉上流露出無奈的表情。
這三家網站一邊爭搶一邊下沉，連七八線的小縣城都沒放過，全都開發出來了。
結果現在輿論的風暴一來，很多商戶又回到了大衆點評，甚至連消費者都一股腦地涌了回來，這簡直是迎頭砸下來的潑天富貴。
於是大衆點評瞬間膨脹起來了，無數員工都忍不住心生感嘆，無比佩服老闆吳博的睿智。
只有大衆點評，就算燒錢也在京都保留了一塊經營區。
“我草……”
姚盛東眉毛一立：“我他媽倒是想，可我沒這個錢啊！”
“老闆的思維怎麼可能是咱們這些人能理解的……”
“之前不是合作的挺好的？支付寶還和他們聯合營銷。”
那時候拉手網提前跑了，糯米緊隨其後，窩窩團也開始調集資金和人手，不斷下沉市場。
商戶們一臉詫異：“您這麼大經理，連區區幾百萬都沒有嗎？我們都有啊。”
“聽說是阿里在助推呢，他們是微博的第二股東……”
“拼團一點也不明智啊，爲什麼不接受入股？只要不被控制就好了啊。”
當初拼團和支付寶忽然開始做聯合營銷，配合着智能機市場的快速擴大，轉眼之間就橫掃了市場，掌控了四大一線城市。
“結算週期是公司訂的，我沒權利過問，這樣吧，各位先回去冷靜一下吧，如果有消息，我會第一時間通知你們。”
“騰迅也有份，他們的門戶網站現在每天都有拼團要倒閉的消息。”
“合作是因爲互相需要，可拼團不接受入股，那就是非吾族類，其心必異……”
“拼團的老闆也就二十一歲，他難道比我多一個腦子？”
“反正輿論這個東西太厲害了，不知道拼團這次要怎麼應對了。”
線上線下，關於拼團的謠言傳的沸沸揚揚，轟轟烈烈，即使拼團迅速發佈了闢謠公告，在浪潮之下也收效甚微。
客服中心在安撫消費者情緒，地推部則在安撫商家，整個線上線下一團糟。
除了大衆點評近水樓臺先得月，拉手網、糯米網、窩窩團等一些網站也在觀望，期待着一鯨落，萬物生。
“時機太巧了。”
“是啊，如果只是單純的造謠，未必會達成這樣的效果，但團寶網的例子活生生擺在眼前，算是徹底點燃了這把火。”
楊學宇和陳嘉欣在公司食堂對面而坐，趁午飯的空閒聊起了這件事。
他們這段時間一直在接受從拼團那邊過來的商戶，狀態顯得有些疲憊，但表情卻沒有一絲的不快。
“不知道拼團會怎麼應對。”
“拼團應對不了的。”陳嘉欣給出一個答案。
楊學宇微微皺眉：“江勤可不是個凡人。”
“可你想過沒有，先前所有的事情，江勤都是有所準備才能給出雷霆一擊，可這次不是，這次太突發了，他們沒時間做足夠的準備。”
“這……”
陳嘉欣豎起一根手指：“一週，這次的輿論只需要持續一週，讓消費者不敢買，商戶不敢賣，拼團就徹底垮了。”
楊學宇沉默了一下：“一週很快啊。”
“是啊，一週很快的。”
事實上，像陳嘉欣這麼想的大有人在。 江勤一直以來的表現都是運籌帷幄，決勝千里，目光的長遠程度幾乎跨越了時間線的阻隔，伏筆埋的很深。
但這次的突發事件實在來的太快，再加上各種資本力量的推波助瀾，想要翻盤真的太難了。
人力或許可以勝天，但怎麼可能逆轉輿論？
與此同時，在臨川機場，江勤和董文豪是在傍晚時分落地，一出門就被秋雨下的冷風吹的裹緊了衣服。
不過稍顯暖心的是，他們一出機場就見到了魏蘭蘭、譚青、蘇奈、路飛宇、徐鈺和盧雪梅。
“老闆，歡迎回來。”
江勤把行李箱交給路飛宇：“怎麼都回來了，搞的像是出了什麼大事。”
“熱搜都掛一天了，還不算大事啊老闆，現在商戶都會不願意和我們合作營業了，消費者也在拼命退券啊。”
譚青忍不住握緊拳頭：“那些狗屁專家明顯是收了錢出來亂說話，結果還有那麼多人相信。”
江勤擺擺手：“團寶網坑了那麼多消費者和商戶，搞出了一朝被蛇咬十年怕井繩的效果，很正常。”
“現在要怎麼辦？”
“先回去再說吧，天挺冷的。”
江勤揮揮手，示意大家上車，自己則坐進了魏蘭蘭那輛白色寶馬的後排座。
“老闆，回總部嗎？”
“回208吧，感覺還是208自在一些。”
魏蘭蘭點點頭，駕駛着汽車上了高架，而路飛宇則駕駛着另一輛，緊隨其後。
半個小時之後，車子緩緩駛入了秋雨之下的臨大，然後穿過校園路，挺到了創業基地的門前。
一行人下了車，穿過空曠的走廊來到208門口，然後從207的腳墊下面翻出了一把鑰匙，打開了房門，頓時有一種長期關門的潮溼味道鋪面而來。
陰雨天氣，室內顯得很暗，路飛宇輕車熟路地伸出手，啪一下就按開了燈。
208變得驟然明亮，一種熟悉的感覺頓時撲面而來。
“感覺好久沒回208了啊，竟然一點都不覺得陌生。”
“是啊，想當初我們就是從這裡起步的呢。”
魏蘭蘭迴應着譚青的話，眼神裡寫滿了懷念，還伸手撿起了搬走時丟下來的一根頭繩。
蘇奈也忍不住撫過自己的桌子：“我們組之前就坐在這裡，勤勤懇懇地敲出了知乎和拼團這兩個全國品牌呢。”
“我也是在這裡奉獻了我所有的才華啊。”
“嗚嗚嗚……”
路飛宇繃不住了，捂着嘴開始嗚嗚。
江勤難以置信地看着她們，整個人都麻了：“都幹什麼呢？我咋覺得拼團要倒閉了呢？”
譚青也忍不住有些抽泣：“老闆，問題真的很嚴重。”
“哪有那麼誇張。”
“可滬上那邊的所有商戶都在追討貨款，甚至有些連鎖品牌還要求拼團繳納五十萬保證金，說是要收到保證金才肯繼續營業，其他的城市也差不多是這種狀況。”
譚青簡單地幾句話，就把目前的市場遭遇描述清楚了。
徐鈺聽完後臉色一變：“我們搭建社區團購和投資恆通做供應鏈花了不少資金，雖然現在已經盈利了，但還沒有回血。”
“之前爲了保證公司的資金流通，我們把四個城市的結款季度全都錯開了，可如果他們一起要，我們的賬面就很緊張了，更不用說保證金什麼的了。”
“……”
譚青聽完徐鈺的話後又開口補充了一句：“除此之外，之前團券的消費者還一直要求退款。”
江勤聽完之後點點頭：“退款金額大嗎？”
“不大。”
徐鈺拿起手裡的資料表：“跟合作方的貨款相比，九牛一毛。”
江勤點點頭：“輿論方面控制的住嗎？”
“嘗試過了，控制不了，推手的能量很大，請了很多有影響力的大v和專家，有料爆料，沒料造謠，一直不斷，現在都已經有人說您和團寶網老闆是親戚了。”
魏蘭蘭抿了下嘴：“最關鍵的是，有人竟然還成立了拼團維權羣，搞得我們像是已經倒閉了一樣，不斷製造恐慌。”
董文豪聽完之後眉心緊皺：“真的是有組織有預謀有分工啊，生怕給我們留下一絲翻盤的機會。”
衆人七嘴八舌的說完，全都把目光投向了江勤。
“問題不大，一步步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