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午一點半,窗口賣炒飯的大爺拿了個鐵盆,用勺子哐哐打了兩下,喊着賣完了,下班了,然後轉過身瀟灑離去。
承包制的食堂就是這點好處,一點也不內卷。
此時,食堂外面又颳起了一陣妖風,感覺像是豬八戒來了一樣。
江勤隔着窗戶望出去,能看到學校裡有無數小情侶裹緊了衣服,呼呼地往食堂跑,有個哥們兒跑到門口的時候還跌了一個趔趄,不小心摔在了門口。
這,就是談戀愛的下場。
江勤美滋滋的餵給馮楠舒一塊肉肉,又回頭看了一眼,發現那個摔倒的哥們兒有點眼熟,長得跟老曹差不多。
不過他的身高比老曹矮點,也沒曹哥那優雅的氣度,而且曹哥沒那麼髒,不流鼻涕。
這個人空有曹少爺的外表,但沒有曹少爺的靈魂。
“老江,你怎麼也在這兒?”
“……”
江勤沉默了一下,發現跌跌撞撞跑過來來的就是老曹,跟在他身邊的丁雪還貼心地幫他把粘身上的枯樹葉子給摘了下來。
以丁雪的臭脾氣,竟然沒罵他笨,看來剛纔摔倒的時候應該正說着甜言蜜語來着。
“出來吃個午飯也能碰到你們兩口子,臨大這麼小嗎?”
“主要是能抗風的地方少啊,剛纔那股風,給我倆都凍傻了。”
曹廣宇搓了搓手,放在暖氣片上暖了一會兒,又把丁雪的手放在了手裡,主打的就是一個恩愛。
丁雪露出一個開心的表情:“謝謝哥哥~”
“不客氣雪兒。”
江勤聽完之後頭皮都麻了:“丁雪,咱誰不知道誰啊,不要夾了好不好,我的小富婆會學壞的!”
馮楠舒看了一眼江勤:“這個我以前就學會了。”
丁雪眉頭一皺,殺氣盎然地開口:“江勤,你別胡說啊,我哪兒夾了?我平時就是這個樣子的,對不對啊哥哥?”
曹廣宇也沒來得及過腦子就立刻點頭:“對對對,平時就是這麼夾的。”
丁雪:“……”
江勤露出一個看戲的表情:“要揍他的時候說聲,我們躲遠點,小富婆穿的白色,我怕血濺身上沒法洗。”
曹廣宇聽完一個哆嗦,忽然覺得食堂比他媽外面都冷。
正在此時,外面又跑過來一對兒手拉手的小情侶,男的個子挺高,女的個子一般,不過因爲低着頭躲風,所以也看不清臉。
“有點像老任,但是比老任邋遢,頭髮亂的跟雞窩似的,還流鼻涕,就光個子高有啥用,這樣的人竟然有女朋友?簡直離譜。”
曹廣宇爲了轉移話題,對外面狂奔而來的男生隨口評價了一句,在他眼裡,全世界超過一米六九的男人都是廢物。
話音剛落,一個驚喜的聲音瞬間響起:“咦,曹哥,江哥,伱們也在?”
“……”
曹廣宇也沉默了,沒想到真的是任自強和王琳琳。
兩個人看樣也是被剛纔的冷風吹傻了,一邊搓手一邊湊過來,任自強把身子都貼在了暖氣片上,感受着後腰傳來的溫度,整個人都發出了一陣舒心的嘆聲。
“錯信江哥了,什麼還行,這鬼天氣,手都伸不出去。”
江勤啐他一口:“別放屁了,我中午從外面回來那會兒還沒有風呢,你不怪你起得晚?”
王琳琳點點頭:“上午的時候一直沒風,我還下樓曬被子呢,剛纔下來的時候被子都被吹到地上了。”
“看見沒有,羣衆的眼睛是雪亮的。”
302的三對男女閒聊着,陸續解決了午飯,貼着暖氣片就開始犯懶。
馮楠舒是那種高冷御姐範的女孩,丁雪是暴躁短髮妹,而王琳琳則是文靜甜美類的,可以說是各有特點了。
冬天的室內,尤其是靠近鍋爐房的食堂,在舒適度上還是可以的。
只是對於小情侶來說這卻並不是好去處,因爲整個空間開闊而又透明,啥都不能幹,除了聊天就是聊天。
當然了,也有湊一塊打牌的,不過這樣的羣體裡雖然也是有男有女,可是有情侶的機率不大,廢話,都談戀愛了誰還有心思打牌啊。
那爲什麼大學裡湊一起打牌的男女會這麼多?
總結來說,打牌也是爲了找對象,但找對象可不是爲了打牌。
“超哥,現在一個人在宿舍啊?”
“嗯,在看書,咱們宿舍四個,就超子的住宿費交的不虧,借書卡辦的也值。”
曹廣宇忽然從暖氣片旁離開:“說到借書卡,丁雪,咱們去圖書館吧,待在這地方消耗時間還不如去看看書,我是打算考研的。”
“嗯,都聽你的。”
江勤看着他們兩口子走遠,呵呵一聲:“還考研呢,就老曹這個水平,烤地瓜都烤不上。”
馮楠舒捕捉到了關鍵詞,眼睛瞬間一亮:“哥哥,我吃烤地瓜。”
“?”
“不是剛吃完飯。”
馮楠舒湊到他耳邊悄悄說:“你說出來啵嘴兒的。”
江勤愣了一下,立馬就換上了嚴肅的表情:“胡說,我從來不和好朋友啵嘴兒,上次也是因爲你吃地瓜的時候把小嘴兒吃髒了啊。”
“我有聊天記錄……”
小富婆把手機拿出來,然後舉給他看,澄淨的眼眸裡寫滿了無辜。
江勤皺了一下眉頭,心說日內瓦,真是見了鬼了,他記得他打的明明就是吃飯,怎麼變成啵嘴了?
肯定是周超那個狗東西,找自己聊天求安慰,搞的他打錯了字。
不過……
老爺們兒確實是要爲自己的錯誤負責任的,這樣纔不失爲一個真正男子漢。
江勤想起之前曾開發過的一個窪地,後來許久都沒用了,就是二餐後面的那個小巷子,那地方陽光充足,而且抗風,啵個嘴兒問題不大。
“老任,我們先走了。”
“江哥你去哪兒?”
“去208處理工作。”
“哦哦,我們待會兒也走,去參加社團活動。”
江勤點點頭,拉着馮楠舒的小爪子往外就走,然後七拐八拐地進了二餐後面的小巷子,卻沒想到裡面有一對兒正在抱着肩膀打架的男女。
我草,是老曹和丁雪。
江老闆眼見情況不對,立馬帶着小富婆往外走,結果身後又傳來一陣腳步聲,把他們堵在了衚衕裡。
三對男女同時轉頭,相互對視,然後氣氛陷入了長達五秒的沉默。
“老任,你不是要去參加社團活動?”
“老曹更扯淡,你不是說你去圖書館考研嗎?考研還他媽考親嘴兒嗎?”
曹廣宇和任自強對視了一眼:“我們其實還好,畢竟是公開的情侶,可是你帶你好朋友鑽小衚衕是做什麼的?”
江勤沉默了半晌,然後伸手從地上撿起了半塊磚頭:“找了半天,沒想到丟這兒了。”
“?????”
“行了,你們忙你們的,東西找到就行了。”
江勤面不改色心不跳地牽住小富婆的手,離開衚衕之後,隨手把磚頭撇到了一邊,掉頭帶着馮楠舒去了207。
說實話,自從拼團和知乎的主營業務搬出去之後,他就很少往這邊來了,就連富貴兒現在也被魏蘭蘭接到總部那邊去了。
但無論有人沒人,江勤每次過來都會想起那年聖誕夜和小富婆看電影的事情,可能也是這個原因吧,所以小富婆挺喜歡來這裡的。
此時距離聖誕節也不遠了,窗外寒風兮兮,但室內卻溫暖如春,就算脫掉外套都不會感到冷。
馮楠舒都熟能生巧了,脫掉靴子,穿着棉襪的小腳踩上沙發,和那年在這裡看《忠犬八公》的姿勢如出一轍。
江勤捧着她的臉頰,吻住了她的小嘴兒,動作輕柔而柔潤。
彷彿是害怕小富婆這水一樣的女孩,太用力會直接被自己給揉碎了。
但隨着氣息的炙熱,他也不由自主地慢慢開始放肆,但又急忙退出陣地,卻發現小富婆的舌尖依依不捨地追了過來。
啪——
江勤輕輕打了一下她的小屁股:“你個色呆,你怎麼能伸舌頭呢?”
馮楠舒傻乎乎地看着他:“是哥哥先伸的。”
“……”
江勤咂咂嘴,心說兩個人都犯規了怎麼辦?只能重新來過了,於是又低頭吻了過去,而小富婆則閉着眼乖巧承受。
他雖然已經記不清楚高中時代的細節了,但對於馮楠舒清冷女神的樣子仍有印象。
就像大家說的那樣,當她腳步蹁躚地走過校園,裙襬被微風浮動,有誰不會被這一抹耀眼的白月光所吸引啊。
結果現在,又嚶又潤……
江勤重生歸來,一直都堅定不移地創業,可他想破頭也想不到,小富婆竟然稀裡糊塗地成了老闆娘。
“馮楠舒?”
“嗯?”
“你的老闆娘證呢?”
馮楠舒睜開眼睛,傻了好久纔回過神,然後側身拉過自己的羽絨服,在口袋裡掏了兩下,很快就摸出了自己的老闆娘證。
江勤看着她柔美的小臉:“這幾天沒看見你戴,我以爲你不稀罕了呢。”
“稀罕的,但是我前幾天帶着去上課,不小心在桌角上劃了一道。”
小富婆伸出手指,指了指上面的一道劃痕,表情有些悶悶不樂。
她很寶貝這個牌牌的,被劃了之後都難過死了,所以不敢經常戴,更喜歡把它揣到口袋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