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爸最近身體最近還好嗎?”
“還行,一口氣兩個肯德基全家桶,不費勁兒。”
“這麼能吃啊?”劉茵睜大了眼睛,“那我就放心了。”
江勤此時轉頭看向葉子卿,發現對方也看着自己,只是神態有些疲倦,人也憔悴了不少。
隨心團最近所面臨的形勢極其不好,他們在第二輪融到一千萬總共分成了兩批,大頭投放到了深城市場,小頭用來留守滬上。
最後的結果是深城市場做不起來,滬上市場不斷被蠶食。
其實這是一個很簡單的加減法。
糯米網和拉手網加起來有三千多萬的融資,現在這兩家聯手,打他們真的比玩還輕易。
葉子卿現在的感覺就是在騎着自行車下山,不斷地走入下坡路,但車閘卻已經失靈,完全沒有停下的能力了,只能硬着頭皮繼續往前,試圖遇到上坡。
但當一家企業不能向內求,只能向外求的時候,其實這家企業就已經不再受他們的掌控了。
然而最打擊葉子卿的還不是目前遭受的困境,而是前段時間的拼團美食節。
如餓狼一樣的對手殺入自己的地盤,不斷蠶食自己辛苦建立的市場,自己卻完全沒有手段可以反擊,惶惶不可終日。
結果,自己眼中的餓狼到了江勤的地盤,卻被打的節節敗退,如同喪犬。
兩相對比之下,差距真的太大了。
雖然葉子卿這段時間一直在想辦法寬慰自己,沒事兒的,大學城的環境和全國市場不一樣,這並不代表自己技不如人,只能說局勢不同。
可是在見到江勤的這一刻,她還是會覺得,自己好像真的不如江勤。
因爲有很多危機與麻煩只有當她遭遇到了,她纔會恍然大悟,原來真的不能這麼做啊。
可回想兩年前,在她勸說江勤出手的時候,江勤卻早就已經提醒過她不能那麼做了。
也就是說,原本被自己認爲是目光短淺的人,纔是真正目光深遠的那個,而自己認爲的長線發展,走到最後卻不斷地出現斷橋。
雖然江勤是佔了大學城的地理優勢,沒打算參與全國市場,而且他進入全國市場之後未必比自己做的好,可光是從眼界來看,她就已經略輸一籌了。
葉子卿是個富二代,不缺錢,支撐她一路走到現在的不是對金錢的慾望,而是對成功的渴求。
她希望從跌倒地方爬起來,戰勝從前的自己,更希望向那些不看好自己的人證明自己的價值,其中最不看好自己的,莫過於江勤了。
想當初,她放低姿態,苦口婆心地勸說江勤去做全國市場,結果屢次遭拒,對方還說她是個合格的前鋒,但不是個合格的領路人。
所以她真的很想把隨心團做大做強,讓江勤感到後悔。
可回首望去,她發現這一路走來,她沒把隨心團做大做強,反而在一步步地證明江勤之前說的話有多對。
“江勤,隨心團現在到了發展階段的關鍵時期,有些事情能請教一下嗎?”
“……”
話音落下,除了譚青和江勤面色如常,彷彿本該如此一樣,剩下的大學生創業者都腦袋濛濛。
“請教不敢當,因爲我也教不了,但是討論一下還是可以的。”
江勤說了一句,言下之意就是你這個病我治不好,但我可以告訴你啥時候嘎。
“那……能不能換個地方?”
葉子卿看了一眼旁邊的大學生創業者,這個好強的女人,可以允許自己偶爾承認自己失敗,但卻不允許別人知道。
江勤放下酒杯,叫上譚青,一行五人從酒會的東南角移步到了另一個角落。
此時的大學城創業者長舒一口氣,原本硬挺的身形微微放鬆了下來,垮肩的垮肩,稍息的稍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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生意場也是關係場,做相似行業的人,就算彼此之間沒有千絲萬縷的聯繫,也絕對不會是完全陌生的。
所謂的圈子,說的就是這個道理。
比如一個賣糖的叱吒風雲許久,賺的盆滿鉢盈,等到人們轉變思維開始追求養生,忽然又冒出一個賣胰島素的,又賺的盆滿鉢盈。
仔細調查後你會驚訝地發現,我草,原來這兩家企業竟然是親戚關係,打工族這點窩囊費全被他們賺去了。
所以從古至今,能在第一時刻內接觸到新型產業的,永遠都是同一個圈子裡的同一部分人。
可就算是這樣也沒人能想到,和葉子卿手挽手的這個女人,竟然要尊稱江勤一聲叔叔。
而且這聲叔叔叫的極其自然,沒有任何的不適,江勤也是答應的像是理所應當,彷彿本就應該這樣。
最可怕的是,隨心團目前還是體量第三的團購網,葉子卿竟然要向江勤用請教兩個字,簡直匪夷所思。
此時的江勤在這羣大學生的眼裡就像是一顆千年古樹,在團購行業當中樹大根深,縱橫交錯,關係網錯綜複雜,輩分還很高。
想到這裡,宋雅倩美目輕眨,望着不遠處的江勤有些失神。
而郭峰則偷偷端起了江勤的酒杯,往桌子上面灑了一點。
因爲桌布有些鏤空設計,所以可樂倒在上面的時候很容易就泛起了泡沫。
這一幕給大家看的無語凝噎,心說真尼瑪是可樂啊,那個江勤如果不說,他們還以爲他的杯子裡有毒嘞!
“那個江勤……”
“拼團創始人,臨川大學首屆學習之星,臨川青年企業家,臨川商幫領路人,知乎校園的老闆……”
“?”
衆人循着聲音看過去,發現張文超正拿着自己的手機,百度出了滿屏幕的新聞。
聽到前面那串頭銜,他們還沒有太大的感覺,但當聽到他還是知乎校園的老闆,那感覺就完全不同了。
他們都是大學生,要說這幾年大學裡流行什麼,那絕對繞不開知乎校園。
這麼說吧,他們這些老生還好一些,因爲他們上大學那會兒還沒有知乎,但他們後面的那批學弟學妹,可完全都是依賴着知乎活着的。
甚至,有很多人都已經將自己的社交圈子從現實轉移到了知乎上,和同班的不是很熟,但是和知友卻是視若知己。
“是同一個人嗎?”
“是……額,也好像不是。”
“到底是不是啊?”
“不知道啊,怎麼這篇新聞裡寫的是禽獸的禽?”
“……”
酒會持續的時間不長,畢竟明天的行業交流大會纔是重頭戲,所以不到十點就已經有老闆開始離場了。
宋雅倩、郭峰和張文超他們也跟着人潮向外涌去,就看到幾個西裝革履的老闆英姿勃發地走出來,互相攙扶着彼此的胳膊,說是要去洗腳。
洗腳?
聽到這麼美妙的關鍵詞,郭峰、張文超他們不禁全都豎起了耳朵。
“陳總請客嗎?”
“那有什麼不行的,我請就我請。”
“既然陳總請客,那我必須點個最貴的,哈哈哈哈!”
一行人正站在宴會廳門口的側邊給來往的老闆們讓路,聽到這句話後忍不住對視了一眼。
原來遇到有人請客就點最貴的是這個圈子最上層的社交禮儀啊,難怪宋雅倩請他們喝奶茶的時候,江勤張嘴就點了個最貴的。
這其實就是在用上流的社交禮儀迴應他們,結果他們啥都不懂,還以爲人家low,完全沒接住,甚至還懷疑人家的表是假的。
媽的,這個社會真的是太複雜了。
與此同時,宋雅倩忽然看到江勤和葉子卿一行人從酒會大廳走了出來,然後在門口揮手道別,等到葉子卿離開之後,康敬濤和廖東也過來說了些什麼,結果被對方擺手拒絕。
見到這一幕,宋雅倩微微抿了下嘴角,心說要不要去問個聯繫方式什麼的。
另一邊,葉子卿、崔依婷和劉茵來到了地下車庫,見到了正蹲着抽菸的周振豪。
隨心團遇到困境,雖然每個人的壓力都很大,但其實壓力最大的還是周振豪。
因爲他孤身一人奮戰在深城市場,很多時候連找人商量一下的機會都沒有,再煩躁也只能一個人頂着,要不是這樣,他也不可能趁着行業大會的時機回來散心。
“振豪,走吧?”
“伱們去哪兒了?我剛纔找了一圈,怎麼沒看到你們?”
“去見江勤了,和他請教了一下,有沒有什麼辦法可以擺脫現在的狀態。”
聽到這句話,周振豪一愣,隨後的臉色就開始變得十分陰沉。
獅羣當中往往只能有一個雄獅的存在,而對周振豪來說,他就是三人小組當中唯一的一個男子漢,頂天立地的那種。
他很難相信,身邊的兩個女人在遇到麻煩的時候不是和自己商量,而是去請教另外一個男人,這對他來說簡直是一種諷刺。
“大學生市場有天然壁壘,狗都會做,你們去請教他能請教出什麼來?”
“大體量和小體量完全是兩種不同的經營方式,何況我們本身的市場環境就不一樣,他那麼有本事,怎麼不敢來全國市場試一下?”
“你們真是急昏頭了。”
周振豪解開了西裝釦子,深吸一口氣:“請教出什麼來了?”
葉子卿嘆了口氣:“江勤建議我們賣掉。”
“賣掉?這叫建議嗎,如果我們甘心賣掉,還用等他建議?”
其實葉子卿、崔依婷和周振豪三人的心態都差不多,隨心團現在還是前三甲的團購網站,有很多網站還不如他們呢,卻仍舊在奮力往前發展,他們怎麼可能甘心到此爲止。
江勤纔不關心他們聽不聽,而是晃晃悠悠地回到了酒店,洗漱一番打算去酒店的健身房練練腹肌。
等到一場大汗淋漓之後,他返回八樓,發現宋雅倩、郭峰和張文超一行十四人剛從外面回來,明顯是剛宵夜完。
“江勤。”宋雅倩微笑着叫他。
江勤擦着汗迎面走過:“你好。”
“酒會上沒東西吃,所以我們又出去吃了點,本來打算叫你的,但是敲你門沒人迴應,我們也沒你的聯繫方式。”
“不用客氣,我已經吃過晚飯了。”
江勤微微一笑,心說沒去也好,今天一波又一波的人過來給我裝逼,要真去了還不得結賬嘛。
宋雅倩此時忽然掏出手機:“能不能留個聯繫方式?嗯……下次一起吃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