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總,年少有爲啊,咱老李必須敬你一杯。”
“十九歲,真是不得了,實不相瞞啊江總,我十九歲的時候腦子裡全都是胸部和大腿,沒有一點別的東西。”
“江總,確定不向外推廣拼團了嗎?有點可惜啊。”
“你們都先歇會兒,我來敬江總一杯,行嗎?”
推杯換盞之間,夜色漸濃,江勤已經露出了滿臉的醉意,直言不能再喝了,沒等衆人繼續開口勸,他就噗通一聲趴倒在了桌子上。
見到這一幕,坐在宴席前的老闆們相互對視一眼,心說醉成這個樣子,該說的差不多都應該說出來了,可他既然沒說繼續推廣拼團,那應該就不是在放煙霧彈。
所以,他們目前只剩下兩個選擇。
一個是藉助政府牽頭的機會上車,跟知乎一起進行全國推廣。
第二個是放棄這次機會,繼續保守發展。
這兩個選擇都有人選,比例大概是一半一半。
選擇上車的人是相信江勤的能力,覺得他既然這麼大張旗鼓地宣佈了下半年推廣知乎的計劃,那就絕不是空穴來風。
而另一部分人則是親眼見證過拼團的兩次亮劍,對拼團這個項目充滿了信心,但卻沒見過知乎的引流能力,所以心中沒底。
他們還是看不起大學生市場,總覺得窮學生沒幾個吊錢,就算上了知乎的車,能得到的效果也寥寥無幾。
“劉總,你怎麼想?”
“明天開會的時候再說吧,我現在也拿不定主意。”
“王總呢?”
“說實話,跨城市推廣一直都是非常耗時費力的事情,我們自己來做,未必有他做的好,既然能有這個機會,不管是拼團還是知乎,我都想要試試。”
“趙總,伱也來說兩句?”
“我做的是高端品牌,成本高價格也不低,但知乎針對的是大學生市場,這個羣體消費能力太低,並不是我們的目標市場。”
正說話的功夫,江勤忽然仰起頭打了個酒嗝,然後用雙手撐着桌子站起身,朝着門外搖搖晃晃地走了出去,出門的時候還差點撞翻了門口的一隻垃圾桶。
見狀,劉總、王總和趙總紛紛上前攙扶,結果被江勤擺手拒絕。
“我告訴你們一個秘密。”
“什麼秘密?”
“知乎世界第一。”
江勤神秘兮兮地說了一句,接着就踉踉蹌蹌地走出了酒店。
結果他前腳剛剛離開,何益軍後腳就到了,找了一圈沒看到江勤,他的表情不禁有些困惑,於是找了個熟人詢問了一下。
然後他才知道,江勤剛纔被一桌的人輪流敬酒,喝醉後獨自離開。
媽的,什麼輪流敬酒,擺明了就是在灌酒啊草,何益軍一眼就看破了這場酒會的真相。
他們這是想不通江勤爲什麼放着拼團這麼有前途的項目不做,非得去做知乎,怕這個項目是個煙霧彈,也怕他剛推到一半又選擇暫停,所以心裡覺得沒底,想借着對方醉酒問個明白。
畢竟,就算拼團暫時實現不了線上的即時收付款,但潛力也不是知乎這種無法變現的社交網絡能比的。
他們越是摸不清江勤的思維模式就越會感到警惕,也就越是小心謹慎,總是無法拿定主意。
而在他們看來,酒後吐真言這個辦法或許能夠讓他們瞭解到江勤真正的想法。
但是十幾個輪流灌一個人,這乾的着實不像是人事。
何益軍在改革的時候得了江勤不少的好處,如果從親疏關係上來講,他肯定還是站在江勤這邊的,所以簡單喝了兩杯酒後,他就以身體不適爲由離開了酒店。
盛夏的夜晚有些悶熱,絕對算不上是舒服的溫度,何益軍從大廳出來,坐上了自己的車打算離開,結果還沒起步,窗外就響起了一陣敲窗的聲音。
何益軍還沒來得及問是誰就發現自己的車門被拉開了,江勤像個沒事兒人一樣坐了上來,還來了一句好久不見。
空氣沉寂了三秒,何益軍的表情就像是見了鬼。
【江總酒量不行,沒幾杯就暈了,差點沒走到女廁所裡去。】
【江總喝醉了,走的時候還撞翻了垃圾桶。】
【江總都走不了直線了,差點走到門口那個女服務員的身上去,幸虧人家躲得快。】
何益軍的腦子裡迴盪着那些臨川老闆的話,再看看眼前這個吊事兒沒有的人,內心裡一片疑問。
“你不是被灌醉了?”“灌醉?扯淡吧,你們臨川就沒有一個能喝的,杯口比他媽一塊錢的硬幣都小,能喝醉誰?也太看不起我們濟州人了。”
何益軍懵了一下子:“所以你是在裝醉?”
江勤咧嘴一笑:“他們想知道知乎是不是煙霧彈,好決定上不上車,我也想知道他們在顧慮什麼,好提前準備好明天開會的說辭,所以他們覺得灌醉我能聽到真話,我也覺得我喝醉才能聽到真話。”
“我草,你是真狗!”
“不狗沒辦法啊,老實人哪能做生意?那不被人坑的苦茶子都沒了嗎?”
何益軍覺得這句話倒是真理:“現在酒也喝了,醉也裝了,下一步你打算怎麼辦?”
江勤環抱雙臂:“明天的交流會,我會盡可能地忽悠他們加入進來,到時候還請何總幫我捧個哏,讓他們知道和知乎捆綁在一起絕對不虧。”
“打配合倒是可以,但我能有什麼好處?”
“你不是要盤下隔壁市的一座商城嗎?我都已經給你準備好錢了,你到時候給我點股份就算了。”
何益軍沉默了一下:“你不會又想單方面雙贏吧?”
江勤嘴都歪了:“我真金白銀給你,你還怕我坑你?”
“好吧,股份認購協議我已經擬好了,你準備好錢咱就籤合同,不過你馬上要開始全國推廣了,這可是燒錢的事兒,你真的還有閒錢?”
江勤眯眼一笑:“臨川的領導希望咱們的本土品牌都能夠抱團衝出去,爲此把我推出來當標靶,那大家只要綁在一起就是一榮俱榮一損俱損,我花他們的錢推廣不過分吧?”
何益軍被他弄笑了:“你花別人的錢也能這麼理直氣壯?怪不得你能發財呢!”
“何總,你應該知道我說的是事實,他們花同樣的錢去做推廣,絕對達不到我能達到的效果。”
“這倒也是……”
何益軍是最早和江勤合作的臨川富商,在其他人都在感嘆拼團異軍突起的太快時,只有何益軍明白,拼團的崛起之路絕對離不開知乎養出的流量池。
如果沒有這個流量池,拼團光是吞掉臨川大學城的市場就很困難了,沒有個兩三年的功夫是絕對完成不了的。
同理,如果他能夠讓臨川的商人抱團,將資金投入到知乎當中,給它供給養分,那麼這個流量池就會越養越大,範圍越來越廣。
到時候,臨川所有的本土品牌都可以像拼團一樣,藉助這個流量池實現全國範圍內的異軍突起。
就像是當初的萬衆,如果沒有那兩次亮劍營銷,說不定到現在都還沒徹底回暖,仍舊在溫飽線掙扎。
一加一等於二的不叫商業,頂多算是投機倒把,只有一加一大於二,大於三,甚至大於四大於五大於成千上萬,這才叫商業。
“你說吧,明天臨川市政府組織開會,我要怎麼配合你?”
“你記不記得你接受臨川電視臺採訪的時候曾評價過我,說我目光很長遠,彷彿能預知未來一樣,總是提前料到一些尚未發生的事情並做足準備?”
何益軍愣了一下:“有點印象,不過你怎麼記得這麼清楚?”
“那是誇我的話,我記得能不清楚嗎?”江勤嘴歪的不行。
“有道理,不過你說這個做什麼?”
“我需要何總結合自己的親身經歷,把這句話再說一遍。”
何益軍聽完之後點點頭,表情逐漸變得若有所思。
他很想知道,江勤到底是從什麼時候想到這一步的,是從拼團開始全市推廣的時候嗎?還是在他接受採訪的時候?
如果是在全市推廣的時候,那這個人未免太可怕了,因爲做生意最難的不是突飛猛進的衝勁兒,更重要的是激流勇退的大毅力。
那如果是他在接受採訪的時候呢?那就更可怕了。
因爲那就相當於他一直在拋誘餌,一直在釣魚上鉤,你根本摸不清他最後的目的到底是什麼。
“何總,我到了,咱們明天見吧。”
“好的江總。”
江勤拉開車門下車,邁步回到了五樓的房間,但敲了幾次門之後卻沒聽到有人反應,於是他去前臺拿了備用房卡回來,發現小富婆已經趴在牀頭睡着了,此時正哼哼唧唧地說着夢話,喊得像是自己的名字。
可惡的小惡魔,你真就是在生小孩的邊緣瘋狂試探啊。
江勤把電視給關掉,然後從她的衣服口袋裡掏出了隔壁的房卡,轉身退了出去。
明天的那場會議很重要,也許能決定他下半年能不能富得流油,所以他今晚需要好好休息,養足精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