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日晌午,江勤從科技大回來,宿舍都沒來得及去就直奔教學樓了。
那邊的校花大賽已經逐漸走上了正軌,不太需要他親自盯着,只需要一羣宅男嗷嗷搖旗吶喊就好了,就像離弦的箭矢和脫膛的子彈,朝着預定目標往前飛一會兒即可。
但學習這件事就比較讓人頭大了,必須你親自來。
因爲你不可能把腦子丟到桌子上,讓它自己學。
人類的大腦,終究還是不太成熟。
不過還好,大一併沒有太多的專業課,反而是公共學科比較多,江勤敢擦着紅線逃課也是基於這個原因。
下午的第一節課,微觀經濟學,三班四班一起合堂。
沒開始上課的教室比較喧鬧。
大家兩三成夥,三五成羣,聊着誰和誰又表白了,哪個明星開演唱會了,要不就是你看那個美女的腿真白,胡扯那他媽是打底褲。
正常的大學生活大抵就是這樣的,只聊些身邊事,只關注身邊人,哪像江勤的日子,過的東跑西顛,比校長還忙。
而此時此刻,人羣之中卻有一位與大家格格不入的少女。
她穿着一件白色連帽衛衣,坐在靠窗的位置,眼神清亮,恬靜乖巧,對外界並沒有太多的關心,而是翻開課本,似有若無的看着。
陽光從窗外灑入,一角留在她的桌上,一角落在地下。
周圍有不少男生嘴裡說着只屬於他們的話題,但眼神卻時不時地落在她身上,瞄一眼又迅速離開,內心無限滿足。
江勤從教室後門進來,不動聲色地坐在了她的身後,從他的位置稍微往右偏頭,大概能看到她光滑如玉的臉蛋,纖細捲翹的睫毛。
這落在別人眼裡的清冷模樣落在他眼裡卻是一種憨憨傻傻的乖巧。
“看,江勤回來了。”
“果然分手了,都不坐在一起了,傳言是真的!”
“馮楠舒這麼漂亮,這狗幣怎麼敢!”
“男人就是這樣的,別管多麼好看的女孩,總有一天會覺得膩!”
江勤眉心一皺,心說爺不在江湖,怎麼江湖裡到處都是爺的瞎幾把傳說。
這感覺就像一個網文作者整天居家辦公不外出,終於有一天決定出去散散心,結果被好幾個鄰居圍着,問他是不是傳說中的軟飯男。
真是晦氣,自己明明是在賺錢養家的!
而馮楠舒似乎是在大家的議論中捕捉到了一個自己想聽到的名字,於是擡起頭仔細聽了一會兒,忽然又發現那個名字沒了,於是又乖巧地低下頭看書。
“馮楠舒,我賭伱剛剛在想江勤,一頓晚飯怎麼樣?!”
高文慧啪一下把小富婆的書合上,目光灼灼地盯着那張絕美的臉,她最近很喜歡玩這個遊戲,因爲男主角不在,總得找點別的東西磕,要不然怎麼營養均衡。
“我沒有,我在看書。”
馮楠舒乖乖巧巧,闆闆正正地坐着,櫻紅的小嘴兒一張一合,拒絕承認自己的思念。
“那你告訴我,你剛纔看的那一頁有什麼內容,一段話就夠,說出來我就相信你。”
高文慧眯起眼睛,犀利的眼神彷彿可以看透一切。
“……”
馮楠舒傻了一會兒,發現自己想不出來,於是不滿地把書拽回來,自顧自地翻着。
從事江勤活動的人所採取的江勤行爲,都是力圖以自己最小的江勤代價去獲取最大的江勤利益。
馮楠舒有些傻乎乎的,眼神裡閃過一絲茫然。
怎麼這本書裡寫的都是江勤的名字?
“文慧,我一會兒請你吃晚飯吧。”
“不要,你不承認你想他,我就是從這裡跳下去,也不會吃你的晚飯。”
江勤聽着她們的對話,忍不住伸出手,輕輕地拍了一下小富婆的肩膀。
馮楠舒帶着一種茫然地眼神轉過頭,看到江勤的時候有些發愣,只有漂亮的眼眸輕眨着,然後嘴角漸漸揚起,眼神變得更加清亮,就像是雨後忽然的晴天。
“江勤,遛。”
“上完課再遛。”
馮楠舒小嘴一抿,眼神裡閃過一絲倔強:“我好幾天沒跟你出去遛了。”
江勤拍拍自己身邊的空位,眼神裡閃過一絲自己都沒察覺的溫柔。
高文慧此時趴在桌上,眼神空洞地看着黑板,想再找個辦法窺探馮楠舒平靜外表下充滿了驚濤駭浪般思念的內心,但再轉過頭人就沒了。
誒?
她四處張望,忽然發現江勤這個狗賊竟然來了。
馮楠舒不愧是他家的傻姑娘,竟然一拐就跑,跟着他坐到了後排。
“江勤,你還知道回來啊,你知不知道馮楠舒這幾天連魂兒都沒了。”高文慧愛好打抱不平。
江勤轉頭看向馮楠舒:“小富婆,你的魂兒去哪兒了?”
“出去溜達了。”馮楠舒一本正經地胡說八道。
“跟誰?”
馮楠舒擡起眼眸:“跟一個爬樹像狗熊的男生。”
“?????”
“對嘛對嘛,這纔是我想看到的啊,又酸又甜的,誒,後面的那個帥哥,我跟你換個位置,我正面硬磕。”
高文慧興奮地不行,拍着桌子站起來,跟坐在江勤後面的曹廣宇換了個座位。
老曹在江勤來了之後纔來的,所以江勤並不知道他坐在自己的後面。
另外,曹廣宇本來是不想換座的,但聽到帥哥兩個字又無法拒絕,只能悶聲不吭地走了過來,伸手拽着衣服的領子,看上去十分的低調,一點也沒有平平無奇曹少爺的囂張。
江勤對他悶不做聲感到疑惑,對他的低調更加疑惑。
被叫帥哥了還能憋着不說話?
這要是平時,這狗幣絕對得大喊一聲,你叫我什麼?我沒聽見,再來一聲,大聲點!
“老曹,你來了怎麼不跟我說句話?”
“老江,你好。”曹廣宇應付了一句,“你好久沒回宿舍了,大家都當你死了。”
江勤啐他一口,注意力轉移到他拽領子的手上:“你脖子怎麼了?捂着做什麼,被殭屍啃了?”
“沒事,落枕了,我貼了個膏藥。”
江勤半個字也不信,貼個膏藥還用拿領子擋着,當我八歲馮楠舒呢:“給我看看,我保證不對外人說。”
“你保證?”曹廣宇轉過頭,有些猶豫。
“保證。”
曹廣宇沉默了半晌,伸手把自己的領子放了下來,他的脖子上有幾塊大小相同的紅色的斑塊,很均勻地分佈在左側。
這些斑塊很有特點,基本上都是兩頭窄中間寬的形狀,要非說像什麼的,有點像是嘴脣印。
江勤屏住了呼吸:“你有對象了?”
“嗯……”曹廣宇露出清純男孩獨有的羞澀。
“我草,我才幾天沒回宿舍,你他媽坐火箭了,進展的這麼快?”
“一般吧,也是感情到了,有些事情是控制不住的,老江你別跟別人說,任自強和老周都還不知道。”曹廣宇說的風輕雲淡。
江勤不理解,因爲老曹是什麼樣的人他太清楚了。
這貨要是有了對象,肯定得滿世界的嚷嚷,來看看,老子有對象了,你們有嗎?
但他這次的低調顯得很詭異,就像是有點不敢說的樣子。
江勤想到一個可能,那就是老曹爲了裝逼自己擰出來的,但是怕被發現,有點心虛,所以支支吾吾沒敢張揚。
“放心,我不跟他們說,但是你要忍住別說。”
此時,旁邊的馮楠舒一直在犯傻,半晌後眼眸忽然閃過一絲恐懼:“江勤,這是怎麼弄出來的?”
江勤咳嗽了一聲:“這是一種疾病,整天想着談戀愛的人都會得這種病,有一些人矜持,發作的比較晚,有些迅猛無敵的第一天就這樣。”
什麼鬼?!
高文慧在後面聽的一愣一愣的,心說江勤你個狗賊太離譜了,你不想教不要亂教啊,這分明是被嘬出來的草莓印!
但是仔細想想江勤剛纔的描述,她又找不到可以反駁的點。
確實,有些矜持的發作晚,有些迅猛的第一天就這樣,沒什麼毛病。
半晌之後,任自強和周超也來到了教室,這兩個貨每節課都踩着點來,生怕來的早一分鐘吃了虧。
“老江?你回來了?”
倆人見到江勤之後一臉熱情,然後就坐到了曹廣宇的旁邊,問東問西的,不斷打聽着臨川科技大的美女質量。
江勤不動聲色地迴應着,但卻發現了一個問題。
老曹是單獨來上課的,就說明他跟任自強和周超不是一起出宿舍的,那他應該是剛剛約會完,直接就來教室了。
所以,他脖子上的草莓印不是自己擰出來的,是真真切切被啃出來的。
媽的,宿舍裡第一個脫單的竟然是曹廣宇。
但好奇怪啊,他怎麼不裝逼呢?
“老曹,你脖子怎麼回事?”周超也發現了華點。
曹廣宇咳嗽一聲:“你們要保證,不要跟別人說。”
“沒問題,絕對不跟別人說。”
曹廣宇猶豫了一下,又放下了自己的領子。
江勤笑了,媽的,這纔是曹廣宇啊,根本不可能藏着逼不裝,他只是換了一個套路!
再看周超和任自強羨慕的眼神,曹廣宇的眼眸裡閃過一絲得意,又低低調調低遮住了脖子。
這大概就是近朱者赤近墨者黑吧。
江勤知道,老曹確實在裝逼這條路上得了他幾分的真傳。
“嫂子哪個系的?帶出來讓我們見見啊!”
曹廣宇想了半晌:“過兩天吧,過兩天咱一起吃個飯,大家一起認識認識。”
“那還用你說,都在一起了,必須請客吃飯。”周超對請客沒有任何的抵抗力。
與此同時,馮楠舒靜靜地看着曹廣宇脖子上的草莓,又看了一下江勤的脖子,表情變得若有所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