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0章 電視臺的女主持人
嚴格意義來說,樑浩泉並不算什麼貴人,一個地方衛視的副臺長而已,只要肯多花點錢,陳着也能夠達成廣告目的。
但是這話聽起來,讓人心裡多舒服啊。
關鍵這還是陳着的瞬時反應,樑浩泉自己都愣了一下,別說年輕的大學生了,很多三四十歲的人也想不出這麼巧妙的迴應。
其實陳着並不認識樑浩泉,現在並不發達的網絡上,也沒有樑副臺長的相關資料。
但是看着楊光對他恭恭敬敬的模樣,陳着就曉得這人一定比廣告部部長的地位還高。
“陳着。”
樑浩泉走了過去,認真端詳一下這位小師弟,拋開陳着俊朗挺拔的外貌不談,那雙溫和深邃的眼神很容易讓人記住。
“我是樑浩泉,中大84級人文社科學院的畢業生。”
樑浩泉伸出手,笑着說道:“我是你的師兄,不是你的貴人。”
陳着也伸出手,他沒有諂媚屈膝的雙手抓住,而是不卑不亢的擡頭挺胸,目光凝聚於一點,單手微微用力和樑師兄握了一下。
但是嘴裡,陳着又風趣的回道:“師兄也可以是貴人,貴人也沒說不能是師兄。”
“哈哈哈……”
樑浩泉不由得笑了起來。
初次見面,陳着只說了兩句話,還有一些舉止上的細節,就讓樑浩泉產生了一點好感。
注意到陳着褲子上的灰塵,明顯是他坐在地上沾染的,雖然說並不是自己要趕他出去的,但肯定和自己非要考驗他一下有關係。
“小師弟不好意思啊,你來電視臺一次,結果卻在外面臺階上坐了半天。”
樑浩泉帶着一點歉意的說道。
“沒有沒有……”
陳着不易察覺的瞄了一眼楊光。
楊光立刻緊張起來,不知道陳着會不會把攆出小辦公室這件事說出來。
“我主要想和女朋友打個電話。”
最後,陳着意料之中的放過了楊光,他有些害羞的說道:“大樓里美女都穿着高跟鞋,我擔心她聽到【噔噔噔】的聲音,又要胡思亂想和我鬧脾氣。”
陳着其實沒有打電話,只是找個理由讓雙方都下得來臺。
楊光頓時鬆了口氣,馬上誇獎道:“沒想到陳總還是個貼心的好男人……”
不過,這會又輪到樑浩泉嘀咕了。
陳着女朋友是誰?宋作民家的那個天仙似的閨女啊!
他倆打電話,陳着會不會把今天的經歷轉告過去?那樣老宋還是以爲我在欺負他女婿啊。
但是專門和老宋解釋,又有點小題大做無事生非的感覺,沒準人家會覺得我的女婿,需要你來考察什麼?
樑浩泉也是很有閱歷的老江湖了,他沉吟片刻說道:“小師弟,晚上我們有個吃飯的局,跟我一起過去吧,介紹些朋友給你認識。”
這是一種示好的表現,既彌補了陳着在外面苦等這麼久的委屈,哪怕宋作民知道了,也能打消他心裡的小意見。
“我跟着去?”
陳着聽了也有點懵。
“我們就是朋友之間聚一聚,總之你也在創業,認識些新朋友沒什麼壞處。”
樑浩泉指揮着楊光去開車,他的級別還不能配備專職司機,所以一般都是下屬開車。
這個時候,如果陳着堅定地拒絕,估計樑浩泉也不會強行要求。
但是陳着也在盤算,雖然不知道爲什麼樑師兄突然邀請自己,但不失爲一次很好的表現機會。
陳着很有自信,一來他經過無數次應酬的鍛鍊,知道在這些場合該說什麼話、該做什麼事。
二來他酒量承襲陳培鬆,解酒酶基因異常發達。
沒過多久,楊光開着他的奔馳私家車過來了,這時再想拒絕就有點不合適了,陳着幫樑浩泉拉開後面的車門,然後自己也坐到前排副駕的位置上。
樑浩泉上車後,先給朋友打了一個電話,表示有個大學師弟來電視臺談話到了這個點,打算一起過去吃個便飯。
這是和組局的人打個招呼,避免“客帶客”的情況發生。
不過陳着覺得這麼隨意的加人,只有兩種情況。
一是雙方關係很好,二是這場飯局就是吹牛逼爲主,沒有什麼實質性要商量的內容。
“……好啊,你們早點過來吧!”
聽筒裡傳來對方豪爽粗獷的聲音,甚至都傳到前排陳着的耳朵裡了。
“感覺好像在工地上,因爲天天要和起重機交流,所以不得不大聲說話。”
陳着胡亂猜測着對方的身份。
打完電話感覺到車廂裡逐漸安靜下來,爲了避免有些尷尬,他主動開口聊天。
“師兄。”
陳着扭頭說道:“還記得學校裡大鐘樓嗎,前兩天壞了正在維修……”
“是嗎?怎麼壞的。”
樑浩泉不禁問道。
陳着非常聰明,他根本不談溯回科技的任何情況,避免讓樑浩泉覺得,你總是有意無意的提及自己公司,是不是想盡早確定廣告事項?
那樣目的性就太強了,誰又不是笨蛋,樑浩泉聽出來意圖以後,估計只會有點反感,誰都不喜歡太功利的人。
所以,陳着只說起學校裡的情況。
比如學校裡某些新蓋的教學樓啊、曾經的老操場啊、還有一些人文社科學院很有名的教授啊……
樑浩泉畢竟在南校區度過了四年的大學生活,聽着陳着這個在校大學生的描述,那些美好回憶紛紛涌現在腦海裡。
於是,他也興高采烈說起80年代讀大學的趣事,車廂裡的氣氛慢慢變得歡快而溫馨,樑浩泉看陳着的眼神,也越來越發自內心的親近。
所以說,有時候太過心急,否則很容易欲速則不達。
陳着只和樑浩泉聊聊往事,看似沒談工作,其實上只要感情到位,一切都會順理成章而且不會很突兀。
……
應酬地點是在“利苑酒家”,也是一家老字號酒樓了,東西比較精緻但是非常昂貴。
陳着跟着樑浩泉和楊光來到包廂,裡面已經坐了八九個人了,主位的是一個皮膚黝黑,嗓門很大的中年男人。
12月的季節只穿着一件拉夫勞倫的POLO衫,顯得體格健壯非常抗凍的樣子,腰間勒一條愛馬仕Hermes的皮帶,看到樑浩泉進來了,大大咧咧的招手打招呼。
“看來還真是搞房地產的。”
陳着心裡想着,除了這個行業,很少有這種看上去很有錢,但是又沒文化的氣質了。
本來陳着還考慮今晚自己要不要去買個單,但是看到勒着愛馬仕的皮帶哥,陳着就打消了這個念頭。
並不是因爲對方錢多,而是這種房地產土豪大哥,吃飯必須搶着買單彰顯自己錢多,誰搶他就急誰。
果不其然,寒暄時聽到對方是萬逹地產廣東分公司的副總王有慶。
“萬逹?”
陳着原來以爲是恆大或者富力,因爲這兩家地產的總部都是廣州。
不過萬逹也很正常,現在這個階段,對於互聯網來說是風口,但對於房地產來說已經要進入井噴時期了,一線城市有多家房地產競爭也很正常。
樑浩泉也給包廂客人介紹一下陳着的身份,先說這是自己中大的師弟,再說陳着是“溯回科技”的創始人,公司有一個項目叫“中大學習網”。
這裡有人聽過“中大學習網”的名字,有些人沒聽過,但都是比較驚訝於陳着的年輕。
王有慶應該是完全沒聽過,畢竟這類人白天在工地,晚上不是KTV就是洗浴會所,哪有空了解學習方面的信息。
所以他只是隨意和陳着點點頭,然後就拉着樑浩泉閒聊了。
過了一會兒,又來了兩三個客人,王有慶和他們打完招呼後問着樑浩泉:“黃主持人怎麼還沒過來啊?”
“估計堵車吧。”
樑浩泉看了看腕錶說道。
“主持人?”
陳着正納悶的時候,突然聽到走廊上傳來高跟鞋“噠噠噠”的聲音,然後一個二十五、六歲的年輕女人,氣喘吁吁的推門出現在包廂門口。
她長得不能算非常的漂亮,當然肯定是超過卞小柳之流了,但是身上有一種端莊大方的氣質,這種氣質是長期面對鏡頭鍛煉出來的。
盤着柔順的長髮,露出修長的脖頸,胸部鼓鼓脹脹的,腳步停下了,但是胸還在上下顫抖。
“不好意思樑臺長。”
顫胸的年輕女人,臉頰因爲跑得太急紅彤彤的:“路上、路上有點堵車。”
“下次儘量早點。”
樑浩泉皺着眉頭說道。
“不好意思不好意思……”
顫胸女人只顧低頭道歉。
“老樑,堵車這是誰也預料不到的事啊。”
皮帶哥王有慶假裝“不悅”,衝着門口說道:“真是沒有一點憐香惜玉的意思,小黃主持人,快過來坐我身邊,王哥安慰伱一下。”
“還真是主持人?”
陳着很少看電視,一時間也不知道這是什麼欄目的女主持。
“那是你們領導的位置,我哪裡能去坐呀。”
顫胸女生一邊委婉的推辭,一邊四處瞄着。
突然看到陳着這張人畜無害又年輕的帥弟弟面孔,有點像磅礴大雨中發現了避雨的屋檐,眼神中閃過一陣欣喜的神色,徑直坐了過去。
“我就坐在這裡好了。”
胸顫姐笑盈盈的說道:“不影響各位領導和老闆談事情。”
“燦燦,”
廣告部部長楊光揶揄着說道:“你身邊的陳着也是老闆啊,可不要看人家年輕就小瞧人家。”
“真的嗎?”胸顫姐有些吃驚的看了一眼陳着。
“沒有沒有,我就是一個大學生,過來是向各位領導和前輩學習的。”
陳着趕緊謙虛的回道。
“這個小白臉還挺會說話的!”
王有慶咧嘴笑道。
在後來的調侃和閒談中,陳着才知道顫胸女叫黃燦燦,還真是電視臺少兒節目的主持人。
這可是正經上電視的主持,難怪氣質形象那麼好。
在一般人的心裡,總感覺這類人在電視上離自己很遠,好像只可遠觀不可褻玩。
但是在今天這種場合,隨隨便便就被叫過來充當應酬中的花瓶,並且遲到了還被甩臉色。
陳着開始還有些不可思議,但是很快也想通了。
除非能力強到可以完全不管不顧這些行業潛規則,要不就是有個厲害的老公或者家庭背景,別人纔不敢這樣使喚。
當黃燦燦到了以後,客人全部也全部齊了,王有慶招呼着服務員開始上菜和倒酒。
酒是茅臺。
陳着這種一開始就當打算喝酒的,自然任由服務員把身前的分酒器倒滿。
但是一些初入應酬場合的年輕同學,如果不打算喝酒或者酒量比較差的,一旦打定主意不喝,那就一口都不要喝。
甚至不僅現在不喝,以後所有的場合都不喝,哪怕是刀架在脖子上都不喝!
也許剛開始會有些領導不太高興,心想這個人咋回事居然不喝酒,但是隻要你恆定的堅持這個原則,慢慢的大家也就能夠理解了。
最怕的就是有些同學,這場應酬喝得酩酊大醉,但是在另一場應酬滴酒不沾,傳出去對自己的聲譽是一種極大影響。
大家會覺得你區別對待,會覺得你瞧不起人,會覺得你不夠真誠……
再有些年輕的同學,想法特別單純。
想着如果桌上有對我“有用”的人,那我就喝;
如果沒有對我有用的人,那就不喝。
這種“牆頭草”的觀念千萬要杜絕,因爲酒桌文化不僅僅是禮儀性的東西,它還包含着“服從性測試”和“誠意測試”。
如果你的誠意測試不過關,一旦傳出去,至少在行業小圈子裡會受到影響,只是你不知道而已。
所以,對於初出茅廬的年輕同學來說,索性就一口不喝吧,因爲有個殺人誅心的事實是:
如果你酒量一般勉強上桌,或者是表現的不到位,相當於是既傷害了自己身體,又沒有贏得領導的垂青。
還不如開始就一口不喝,最後不管怎麼樣,還能有個好肝好身體。
很顯然少兒節目主持人、胸顫女黃燦燦就不明白這個道理。
她應該以前是剛參加工作時,被強迫着喝過兩口,那就算是破戒了,以後任何應酬場合她都必須喝。
所以現在只能咬着紅脣,看着微黃的酒液在自己分酒器裡,慢慢的塞滿,甚至緩緩流出。
“哎~”
黃燦燦幽幽的嘆了口氣,可憐巴巴的看一眼身邊的陳着。
······
(這些真實應該有用的社會經驗總結,好像都沒人愛看啊,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