任北向來是個實幹派,他說開法身法會,就一定會開法身法會,他說是大宴,就一定小不到哪兒去!
所以他迴歸蜃樓的當天,低調了許久的紫青商會一下子就動了起來,請帖像是雪片一樣飛出去,上至龐然大物三仙島,下至一些小有名氣的散修,但凡是在東海有名有姓兒的主兒,哪怕是有任北有過不快的鎏金堡和打潮島,都接到了紫青商會發出的請帖。
“吾紫青商會會長任北晉升法身,定於九九重陽登高節,於吾蜃樓紫青商會總會開法身法會大宴賓客,敬請尊駕準時駕臨,紫青商會敬上。”
這種根本即不看交情深淺、也不看利益關係,大魚小魚一網打盡的大手筆,再次在東海掀起熱潮,任北的聲勢瞬間登頂,東海碧波千萬頃之內,無人能及!
而能不能受到紫青商會發出的請帖更成了衡量身份高低的唯一標準,一時之間,有門路的找門路主動求一張請帖,沒門路只能每天站在門外翹首以盼、望穿秋水。
更誇張的是,各大坊市的所有裁縫鋪的生意一下子就好了起來,無數坊市內或坊市周圍門派世家的頭面人物上門量體裁衣,定製一種胸前口袋的衣裳,然後的幾天裡,坊市內就出現了一些穿着胸前有口袋的衣裳,口袋裡插着一塊薄薄的紫青雙色玉石的修士,他們昂首挺胸、龍行虎步的招搖過市,坊市內見了只露出口袋一絲絲的紫青雙色,都主動讓路,小聲的向周圍的人詢問這是誰誰誰後,無比投以敬畏的目光。
不過這些頭面人物也沒能風光多久,因爲很快,滿大街都是“胸前帶口袋同款”……
這還只是開胃菜,重頭戲還在後邊!
任北大宴四方掀起的熱潮到達頂峰時候,不之是誰將任北在飛雲仙府渾天宮前那一戰的戰鬥經過給爆了出來,任北當時轟殺的大部分都是妖族,這沒什麼,以任北當前在東海的聲勢,這事兒連錦上添花都算不上。
關鍵是那一戰的一個細節,被重點描述,然後迅速引起了整個東海修行界的關注:任北轟殺那羣妖族時,使的明明就是東瀛仙島的禁忌秘法八岐之術,卻爲反而會對兩個東瀛修士痛下狠手,生生將其砸成肉餅?
或許是此事牽涉到了當下聲勢最響亮的任北和高高在上的東瀛仙島,或許是此事看上去似乎飽含了某種不爲人知的愛恨情仇,總之,無數閒的蛋疼的東海修士八卦之心開始熊熊燃燒……
此事畫龍點睛的一筆,是某個神通廣大的好事者將任北和東瀛仙島的恩怨從開始到現在,鉅細無遺的整理成冊,然後傳了出去……
那個冊子後來任北也看過,其中竟然記載了諸如當年的血鯊海匪就是東瀛仙島的暗樁,以及大和商會打壓紫青商會,東瀛修士如此襲擊任北,包括煉器大會前夕在蜃樓坊市中動手,引發“止戈三公子聯名狀告蜃樓執法隊”事件,以及在飛雲仙府爲,東瀛修士爲了置任北於死地,不顧數百人安慰,搶走陣法牽引玉簡,並在戰鬥中偷襲血屠公子任北等等事件,過程詳盡,任北翻看一遍,竟然沒有找到誇大和不實之處。
唯一算不上問題的問題是,這個冊子的編撰人似乎
極爲推崇任北,因此在整理的過程中,將任北描繪成了一個只想老老實實修行,每次爭端都是被動迎戰的弱者,而將東瀛仙島描繪成了一個持強凌弱、兇狠霸道、無惡不作的角色……雖然事實上的真像也是如此。
這個冊子直接踢爆了許多東瀛仙島試圖掩蓋、消弭的事實,也將許多不能拿到檯面上的利益交換公之於衆,一經發出,銷售火爆,連那些盜版照抄賣錢的雲遊方士都賺得數靈石數到手抽筋。
必須說的是,起先購買這個冊子的那些個修士,真的都是抱着看八卦的心思,等到發現冊子上的記載被東拼西湊的給證實之後,這事兒就有些變味兒了。
事實上這些事的確都算不上什麼隱秘,只是每件事都在不同的小圈子裡流傳,想要理清來龍去脈很麻煩而已,現在既然都有人理清了脈絡,證實自然就輕鬆,比方說血鯊海匪那件事,九重商會裡參與了當年那一戰的累土仙山修士就可以證實……
很快各類針對東瀛仙島的口誅筆伐就漫天亂飛了。
此事的對向若是換做蓬萊仙島和方丈仙島,也就到此爲止了,身正不怕影子斜嘛,但對象是真做了太多壞事兒的東瀛仙島……東瀛仙島在短短萬年之內,就從一個東海土著民族躋身乾元九大仙山之列,要說他真假清白,沒多少見不得光的事兒,也不合情理,就連累土仙山,都還有南宮輕嘯麾下的燭龍會在暗地裡幹一些見不得光的髒活兒。
所以漫天的口誅筆伐一起,就有無數曾受東瀛修士壓迫的底層修士站出來一把血一把淚現身說法,什麼謀人家產、什麼奪人妻女、什麼殺人全家,各種證據確鑿,各種慘不忍睹,此事就此愈演愈烈,一方不可收拾,至此,東瀛仙島的名聲以肉眼可見的速度下滑。
什麼叫肉眼可見?
就是當這個冊子在東海傳開之初,東瀛修士在坊市內行走還只會被人指指點點,過了幾天後,就已經有激憤的衛道士當街和他們爭執,再過了幾天後,蜃樓坊市內的東瀛修士已經不敢單獨出門了,因爲坊市內有無數這悶棍在等着他們……
等到整個東瀛修行界掀起轟轟烈烈的倒東瀛仙島運動、開始打砸搶掠東瀛仙島麾下一切產業的時候,目光向來只在東海各大門派和大世家間徘徊的東瀛仙島都懵了,他們搞不明白,這事兒到底是怎麼掀起來的;他們更沒整明白,平日裡那些膽小如鼠,踹他們兩腳的都不敢吭聲的底層修士抱團之後,爲何抱團兒之後如此的不要命,他們真不怕死嗎?
他們當然不明白什麼叫做來自人民戰爭的汪洋大海……
這事兒的始作俑者,真不是任北,要換他來做,他肯定不會選擇現在做,因爲現在風平浪靜,就算能對東瀛仙島造成一定的影響,也傷不到他們的根本,要是他來做,他一定會挑選一個“很恰當”的時間把這此事踢爆,手段也一定會激烈很多倍,甚至他親自帶隊去打東瀛仙島那些強者的悶棍也不是不可能。
但沒人相信,因爲此事真真兒的太像任北的手筆了,他又此事唯一的受益者,而且現在東海的雲遊方士,九成都掌握在任北的手中的,除了他,別人也做不成這個事兒。
任北自己也清
楚這一點,所以無論誰來問,他都沒解釋,反正信他的人不會來問他,問他的人他解釋了也不會信他。
但止戈院裡有個人問,他即使不想解釋,也不得不解釋。
“啪!”南宮輕嘯重重的將上好的天青玉釉寶光茶盞摔在了檀木案几上,陰陽怪氣兒的說道:“血屠公子大人,給老子說說吧。”
任北一哆嗦,一揖到底道:“師尊,您老別這樣,太折煞弟子了。”
“喲呵!”南宮輕嘯一樂,“你是知道老子是師尊,你是徒弟?”
任北直起身,無奈的說道:“弟子知道師尊想問什麼,弟子只能說,外邊那場風暴真不是弟子做的……”
南宮輕嘯心裡頓時大大的鬆了一口氣兒,還是相信任北的,任北說不是他做的,就真不是他做的。
結果他這口氣兒還沒出完,就聽到任北接着說道:“徒兒的手段您還不知道麼?要真是徒兒做的,絕對比現在這個激烈十倍!”
南宮輕嘯氣得一哆嗦,抓起案几上的茶盞就擲向堂下的任北,“老子除了你個逆徒弟!”
任北也不躲,仍有茶盞砸在他的身上,只聽到啪的一聲清脆聲響,茶盞在他胸前炸成齏粉,但他的身軀卻紋絲不動,混像是一片羽毛落在他身上。
南宮輕嘯見狀,驚異的略略一挑眉頭,他這一擲使的是柔勁兒,傷不到他,卻應該能將他震退纔是……這個小傢伙的真實實力,比資料推測的,要強出很多啊!
他撫了撫三寸清須,問道:“爲師信外邊的風暴與你無關,但東瀛仙島的人可不信,他們肯定會將此事遷怒於你,你準備如何應付?”
任北接口道:“弟子知道他們肯定會遷怒於我,所以弟子昨日已經派出了人手,去各地推動此事,相信他們在很長一段時間內,騰不出手來找弟子的麻煩……”後邊的半句話他沒說,等東瀛仙島騰得出手來的時候,就該是他們地方他任北會不會遷怒會他們了!
任北這一手簡直就好像一記不做聲的馬屁拍在了南宮輕嘯的心坎上。
南宮輕嘯本來就是個極其崇尚進攻的人,這從他敢擋着太陰峰衆位長老和姬元君的面兒直接出口威脅百里嬴政就能看出,他訓斥任北,只是覺得教弟子嘛,還是要教弟子穩重……就好像任北每次闖了大禍,他一口一個小王八蛋罵得激烈,可他自己給任北撐腰的時候,更激烈。
但這次任北的應對方法實在是合的胃口了,合的他都不忍心呵斥任北了,只得裝模作樣道:“此事你心中有數爲師就不多問了,有何要爲師幫忙的地方,你只管開口。”
任北拜謝:“多謝師尊。”
頓了頓,南宮輕嘯又板着臉,一本正經的問道:“爲師還想問問你,你召開這個什麼勞子法身法會到底是何用意?”
他知道任北不是個好大喜功的膚淺之輩,召開法身法會肯定有他的用意,本不欲過問此事,但這次倒東瀛仙島運動鬧出的動靜太大了,已經引起了太陰峰長老堂的注意,周大長老被任北給折騰怕了,唯恐任北又給他鬧出什麼幺蛾子,逼着他來問任北。
任北想了想,老老實實的回道:“造勢。”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