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章 幻非幻

“無膽鼠輩。”夜亂天大罵一聲,心中惱怒,剛要追趕,那塊荒地竟然急速的轉動了起來,瞬間四人發現四周蠻荒一片,竟然找不到來時的道路!

天空中流光閃耀,無數的光刃從天而降,泛着紅色的光芒,月牙形狀,更有的紅的噴出了烈炎,偏偏密集的又如暴雨一般,落在了地上,激的地上塵土飛揚,裂縫縱橫,赤焦片片,如同被火烤過一般!

白慎天和赤煉暗暗叫苦,本想揀點便宜,沒有想到惹上了麻煩,好不容易脫困,難道老命又要送在這裡。

埋怨歸埋怨,二人卻不敢表露出一絲,畢竟性命是人家救了,就當多活了一會,這刻齊心合力出陣纔是大事,四人法印連結,在頭頂佈下道道防禦。

腳下的大地此時也是無限的延伸,剛剛沒有一里方園的荒涼地,如今已是無限的延伸,沒有了盡頭。

這仙陣有別於一般的仙陣,這種人在陣中如同在虛空中的感覺,使人感到窒息!

“這是死地。”白慎天突然驚懼叫道:“這兩個童子好狠的心腸!”

其餘三人也是感到了恐懼,都知道白慎天死地的含意,因爲在這靈氣充足的幽冷天坳中,這裡卻沒有一點的靈氣,仙氣要有靈氣相催才能重生。也就是說,在這仙陣中,四個人的仙力是無法補充的,消耗一點就少一點,最終消耗盡止,束手待斃。

那紅色的光刃雖穿不透四人結成的防禦,卻在防禦邊上飛過,妖豔的砸在地上,砸出一個個大坑,四處塵土飛揚,讓人更加感到窒息,天空混沌,四人的眼裡更是混沌。

“快衝出去!”夜亂天大喊。蔡晟聽到了,白慎天和赤練也聽到了,此刻除了逃亡,已經沒有了別的辦法。

“那裡好像是來路。”白慎天雖驚卻沒有失去理智,依稀記得退路,這個時候的他可不想再見什麼清鑾大士,只是想能保住條命就已經阿彌陀佛了。

“你去哪裡?三弟!”夜亂天一聲大叫。

蔡晟沒有順着白慎天手指的方向退去,反倒朝相反的方向奔去,夜亂天一跺腳,知道蔡晟的脾氣,絕不會兩手空空的退出幽冷天坳,一咬牙,竟然也跟了下去。

白慎天赤煉對望一眼,都看出了彼此的眼中的懼意,只是這個時候只有四人聯手纔有活命的希望,夜亂天更是絕仙,在他身旁突圍的機會無形大了很多,二人想到這裡,只要也是硬着頭皮跟了下去。

光刃越來越多,越來越急,如同暴雨沖刷。四人不約而同放出了各自的法寶來護身,一時間空中的光刃與各色法寶相撞,“轟鳴”聲不斷,雖然四人頭頂無事,但散落在四處的光刃依然讓人恐懼。

剛剛從一個小山坡上躍下,就聽見耳邊響起巨大的響聲,四人身後的小山坡,在這巨大響聲中被夷爲平地。

蔡晟心中怒氣上揚,忍不住嘟囔罵道:“我這個仙人當實在沒趣,從成仙開始就成天被人追殺,這種日子什麼時候才能到頭啊!”

那邊的夜亂天也怒了,邊跑邊罵:“清鑾!你這妖人,老子沒有得罪你,只是求你給點傷藥,就這麼對付老子,老子饒不了你!”

喝罵間,光刃募然消失,四人的腳步也是緩了一下,白慎天驚奇地看着夜亂天說道:“夜絕仙,你也太膽大了,連清鑾大士你都敢罵?”

“不敢罵他?老子見了他還想揍他呢!像他這種護短的主兒,老子就是看着不順眼!”夜亂天被光刃追了一陣後,火氣上涌,怒聲說道。

蔡晟暗自調息,而龍傷的仙魂也更加速與他本身融合,蔡晟在琉雲天咒甲的催動下,感覺仙力又在慢慢地凝聚,雖然很慢,但也不像剛入陣時,只是消耗而不催生了。

擡頭望着天空,只見原本散落在四周的一朵朵五彩流雲,正開始聚集,而且越聚越快,越聚越大。流雲跟着四人的腳步移動,始終籠罩在四人的頭頂,寸步不離,眼看着流雲越聚越大,蔡晟越來越感到到不安。那危險彷彿又來自空中。

夜亂天聽不到蔡晟的聲音,轉身看見蔡晟望着天空出神,順着蔡晟的目光向上看去。

“仙難!”夜亂天忍不住驚呼,“快聚在一起,那是仙難!”四人不等吩咐,已經結成四角,準備聯合抵抗。

“不管情況怎樣,都要挺住,我們四個人千萬別散開,散開就完了!”夜亂天急促地提醒着。

蔡晟當年親眼看過夜亂天經過的仙難,那時差點要了他的小命,不過卻被成爲絕仙的夜亂天瞬間破解,不費吹灰之力,這個時候夜大哥如此慌張,難道這次仙難比上次還要恐怖?

仙難輕易不發動,可發動起來卻是很難抗拒的,他除了要求仙人有深厚的仙力外,更要有超強的意志,千萬年來,沒有幾個人能逃脫了這仙難大劫,夜亂天當年過的也不輕鬆,但是因爲他心境已夠,更是引起功力的狂漲,這纔能有驚無險的度過!

夜亂天四人連忙結成禁制,那禁制在四人頭頂結成一個金色的大網,等待着那來自空中的襲擊。

五彩流雲也忽然停止不動,空氣凝結,一股悶熱的氣流託着五彩流雲。猛地,五彩流雲中發出了陣陣轟隆聲,一道驚雷飛了下來,那驚雷大得驚人,卻是呈現出一種罕見的深紫色!

“紫仙雷!”夜亂天一聲驚呼!

白慎天和赤煉臉上都露出驚駭之色,蔡晟心中一震,龍傷的記憶中告訴紫仙雷絕不是一般的仙雷,那是足可以殺傷仙嬰的紫仙雷,它的威力要比一般的仙雷大上千百倍!

紫仙雷盤旋着飛落,下落的速度極快,轉瞬間落在四人結成禁制的結界上,輕蕩一下,那結界只是輕微一晃,毫無動靜。

“這……”蔡晟有些詫然,還以爲不過如此,沒想到只一剎那,紫仙雷猛然爆發,沿着圓形的禁制轟然滾盪開去,“轟轟……”發出了一串的驚天爆炸,大地的表面彷彿如同那夢鄉中的少女,被人粗暴地掀開了睡衣,裸露出數十丈之下的地表。泥土飛揚,碎石炸裂,氣Lang夾着亂石,飛的無影無蹤。

一擊之下,四人的仙力急劇的消耗着,卻都憑着意志支撐着,誰也不敢大意,因爲稍一大意,四命休矣!

塵土飛散,碎石落地,又恢復寂靜。

短暫的寂靜,蘊含着更大的風暴,空氣再次凝結。

紫仙雷彷彿只是試探一下,便再無了聲息,那五彩流雲突然散開,只是散開一絲,一道無法形容的光亮,從流雲的縫隙中照落,照在四人的身上,穿透甲衣,直照得四人纖毫畢現。猛烈的光照下,四人的眼睛不可避免的閉上了。

眼前一亮一黑,再睜開眼睛的時候,蔡晟大驚失色道,“夜大哥,夜大哥,你在哪裡。”蔡晟放聲高呼道。

原來只是眨眼的功夫,夜亂天三人都已不見!蔡晟渾身有些戰慄,冷汗已經滴了下來,他實在想不到有哪個能在片刻的功夫將三個仙人無聲無息的帶走,而其中還有一個絕仙!

那荒涼無盡的大地上,彷彿一直存在的只有自己,一切都不曾發生過。

蔡晟思緒急轉,想要從這混亂的思緒中擺脫出來,但無法擺脫,只是愕然看着大地。

那荒涼的大地竟然又開始動了!

只是這次不是旋轉,而是破裂!泥土紛紛向兩旁破裂,那地面如同張開一張張大口,那口中突然爬出了無數的龐大蜘蛛,面目醜惡無比,口吐結繩的蛛絲,向着蔡晟的周身攻擊過來,那龐大的蜘蛛灰褐色一片地衝了過來,不單單是恐怖更令人作嘔!

蔡晟沒有選擇的餘地,運動周身的仙力,周身金光暴漲,萬道金光噴射而出,金光外緣的幻眼白芒更勝過以前,九重仙Lang劍在蔡晟的仙力運轉下,威力更加強大了,那九重的劍氣一層勝過一層,那些進攻過來的巨大蜘蛛紛紛被劍氣灼成一點點輕煙。

拼殺到激烈的時候,蔡晟感覺到右臂一鬆,“那無鑑天環”本是由仙魄結成的,靈性超長,見主人有難,不等召喚,就已經騰空而起,殺了過去。

“那無鑑天環”的神魄原就是上古戰神所化,許久不曾上陣,如今有這樣的場面,怎麼能忍得住。

“那無天罩”、“那無天滅”,蔡晟關鍵時候靈機閃動,不知道怎地好似和那無天鑑環一起千年萬年一樣,一連串的仙訣竟然脫口而出!

那無鑑天環飛速膨脹,變成一個巨大的黃色光環,光環內黃芒閃耀,狹着山崩地裂的威力,呼嘯着飛向那龐大的蜘蛛,將那片片的龐大蜘蛛擊的粉碎,十方寶相塔也是塔身暴漲,重重地向那龐大的蜘蛛砸了過去。

九重仙Lang劍,那無鑑天環,和十方寶相塔的威力盡發,氣勢驚天動地,果如夜亂天所言,十方寶相塔配合了琉雲天咒甲,威力更勝從前!

在蔡晟的全力攻擊之下,那些龐大的蜘蛛如秋天的麥杆,成片的倒下粉碎,只是那些蜘蛛沒完沒了地出現,沒有絲毫減少的跡象,如他當年在黑魔池激鬥那些阿耶戰士一般!

蔡晟心念才動,大地又是一陣翻滾,泥土中突然又涌出了衆多身穿盔甲的骷髏戰士,那些骷髏戰士、枯骨散結,編成方陣,伴隨着那無數的蜘蛛,發出千軍萬馬的喊殺之聲,衝了過來。

“不會這麼邪吧。”蔡晟心中暗道,纔想到阿耶戰士,這裡竟然就出來了無數的骷髏戰士!

那種恐怖的陣勢,令身經百戰的蔡晟也不由感到一絲恐懼,一股強烈孤單無助的感覺衝擊了過來,蔡晟心裡一片茫然,仙力一點點的消失,手上漸漸的沒了力氣,意識也越來越模糊……

“萬象來自心幻、萬幻來自魔障、神靜則心靜、神亂則心亦亂!”

一個聲音自蔡晟的體內傳來,蔡晟精神一振,又是一驚,龍傷的仙魂終於在此時融進了蔡晟身體,原來龍傷的靈智突然醒來,看到了這恐怖的陣勢,馬上發出了提醒。

“萬象由心起,萬象由心滅……”

蔡晟若有所悟,意志瞬間清明一片,“難道這些不過是幻景?”蔡晟訝然想到,他嘗試去閉上眼睛,靈神合一,心臺立即明淨起來,蔡晟緩緩的睜開眼睛,眼前的一切已經消失的無影無蹤,大地又恢復了平靜,原來剛纔的一切也是仙難的一種——仙幻!

這仙幻不同於斷崖上的那些符咒,那符咒所產生的幻覺雖然使人癡迷於幻境,可終究給人感覺是置身於事外,而仙幻的法力卻使人人覺得幻覺都是真實發生的,並且產生的幻覺是不能用仙力抵禦的,越是強大的抵禦,帶來的是更強大的幻覺,它在消耗仙人的仙力,在無靈氣的空間,空耗的仙力的結果只會是消耗殆盡,最終消耗到死。

“夜大哥,原來你們一直也在原地。”蔡晟心中那股驚懼煥然不見,原來幻象消失後,蔡晟又發現了另外三人的存在!

夜亂天的鬚髮皆亂,面色雖好,卻有一絲倦意。而白慎天的紅臉更紅,赤練的臉色更加蒼白。兩人的仙衣凌亂不堪,露出裡面的仙甲,白慎天口中還喃喃地說着什麼,顯然他們三人也是剛從仙幻中脫身出來。

夜亂天苦笑一聲,“不錯,我們三個也落入了另外一個虛幻的境地,剛纔也是纔出了幻景!”

片刻的功夫,忽然地面暗影浮動,擡眼看天時,卻看見天空中的流雲急劇滾動着,那流雲原本是相聚成一快,此刻又滾動着分散開了,分成了兩塊,在兩朵流雲的結界處,一道萬分強烈的五彩光柱飛降了下來,那光柱色彩天豔,不斷變幻着方向,向四人所佈的禁制擊去!

“哧,哧……”的撕裂聲一連串地發生,轉瞬間那五彩光柱四人所佈的禁制被個個擊破,四人頓時感到身形一震,四人佈下那禁制的結界已經被光柱擊毀。

“隸元天光!”白慎天一聲大叫,渾身不知是驚懼還是無力,周身的金光黯淡,幾乎放棄了抵抗。

蔡晟心中一凜,知道隸元天光是一種專門針對仙人的力量,這力量來自九重天裡,想不到卻在這仙難中出現了,能否擺脫隸元天光的打擊,這時候就要看四人的真正功力了。

他是遇強更強,絕對不肯輕易放棄的人,白慎天雖然心力憔悴,幾乎放棄抵抗,他卻更加鬥志昂揚,更何況他一人是身牽兩人的性命!

“就是死,也得等救活了小敏再死!”蔡晟咬牙暗道,全身一振,護住了身邊的白慎天。

禁制被破,四人各自爲戰,五彩光柱順勢擊落在地面上,四人周圍泥土飛濺起來,漂浮半空,又消散的無影無蹤。一陣陣熱Lang將四人團團地包圍着,那強光刺眼,四人感到周身的壓力大增,更感到身上的仙力不停地在流失,流失,彷彿有一股力量在瘋狂的吞噬。

蔡晟大汗淋淋,仙力急劇的消耗着,其他三人也是絕不好受,白慎天看到蔡晟這般做法,心中大慚,鼓足了勇氣和他並肩作戰!

在這靈氣全無的陣勢中,得不到補充的仙力,就象被刺破的氣球,不斷地萎縮着,四個人像是被綁了起來,絲毫動彈不得,五彩光柱的威力超出任何人想像,五彩光柱就是這仙難大劫中的劫中劫,隸元天光!

蔡晟的汗順着額頭滴落到地上,光線的束縛並沒有使他感到無可抵禦,“琉雲天咒甲”的威力漸漸顯露出來,超強的防護能力正在發揮作用,甲衣上的青色玉片發生強烈的變化,玉片邊緣的結界縫隙完全消失了。“琉雲天咒甲”變成了一個青玉圓柱將蔡晟的全身包圍,向外膨脹着,來抵消五彩光柱所產生的壓迫力。

龍傷的靈智告訴蔡晟,雖然這仙難很危險,但如果能夠度過仙難,那對本身的修爲是有極大幫助的,如同大Lang淘沙,只有剝盡了沙石,纔會露出金子的本色。

蔡晟看着夜亂天三人,只見三人也是顧不得講話,默默地抗拒着隸元天光的攻擊,希望隸元天光早日結束!

在四個人中,夜亂天的功力最高,經歷也多,抵禦起來也就最能持久,白慎天和赤練的功力相等,蔡晟的功力最是弱的,但龍傷仙魄成功融入體內,使蔡晟完全擁有了龍傷的經驗,而且此時的蔡晟,就經驗來說,竟比夜亂天還要高出許多,加上“琉雲天咒甲”的超常的防禦能力,到了此時,蔡晟的實力總體上雖然遜於夜亂天,卻已經同白慎天二人的功力不相上下了。

堅持着,蔡晟在琉雲天咒甲的防護下,竟然得到了一絲緩解,蔡晟一邊抵禦着來自隸元天光的壓力,又慢慢地聚着那如遊絲般傳來的靈氣,原來琉雲天咒甲果真還有這樣的妙處,它竟能將外界的壓力轉化成成靈氣反傳給衣穿甲衣的主人,不然蔡晟也支撐不到這個時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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