牧天感覺心似乎被抽空了一般,刑難等人從四面八方傳來的驚呼聲他都置若罔聞。
不過,聯軍方傳來的震驚的大呼聲卻是清晰的落入他的耳中,不由擡眼看去,微微一怔之後,臉上露出了一抹狂喜。
哪裡還敢遲疑,極限身法閃動間,身形在原地消失,出現時已經站在了情兒和楊冰之間。
“收回時空塔,退!”牧天大喝一聲,身形迎着楊冰衝了過去。
“牧天哥哥你要小心啊!”情兒的聲音中帶着深深的驚懼,只見藏身在石像中的她連同石像一起向後暴退,不過依舊沒有收回能量,還在維持着破天大陣的運轉。
不知是有意還是無意,情兒並未收起時空塔,而這也正在給了牧天機會,因爲他也能操縱時空塔。
悍不畏死的楊冰感受到他一往無前的氣勢正受到莫大的阻礙,從前而來的牧天給他帶來了極大的壓力,讓他原本鼓脹的隨時都有可能自爆的能量正向着丹田內壓去。
楊冰心神俱震,之前一心求死的他在這一刻心中忽然生出深深的恐懼,對死亡有着難以抗拒的害怕!
這個念頭剛一出現,便在他腦海中生根發芽,氣勢也在陡然之間變得虛弱不堪。
對面的牧天彷彿洪荒巨獸般向着楊冰直線掠來,看似極快的速度,但落在楊冰眼中,慢的如同蟻爬。
這種親眼所見和心理所感極度的發差,現實和虛幻如滔天的巨Lang,無時無刻不在衝擊着楊冰的神經。
主導破天大陣的牧天遠離,讓金破等聯軍諸強身上的禁錮之力被極度的削弱,自然而然的恢復了自由身,但望着牧天和楊冰,他們卻不敢上前一步。
在金破等人的眼中,牧天和楊冰之間雖只有短短數百丈的距離,而這段距離對於天半主強者來說,幾乎就是一個閃念的時間便至,然而事實卻非如此,兩人的速度比正常走路都要慢上百倍。
金破見多識廣,看到這個情景,轉念便明白了緣由,不由大喝道:“那是風族至寶時空塔,楊兄快退,不然時空的錯亂會讓你迷失其中!”
若是時空塔這般容易對付,也不會被稱之爲風族的至寶了,金破驚天動地的聲音絲毫沒有傳入楊冰的耳中,倒是牧天通過金破的口型,猜出了個大概。
“既然進來了,想出去可沒那般容易!”牧天冷笑一聲,整個人憑空消失在了所有人的視線之內。
楊冰心膽俱寒,渾身不由打了個哆嗦,悍不畏死的氣勢陡然間消失無蹤,取而代之的是一抹強烈到極致的求生。
人的心理極其微妙,即使楊冰身爲天半主強者也不例外,若是之前在那種絕境的危機時刻,沒有人去阻止他的下一步動作,他便可以衝到情兒身側,跟敵人來個同歸於盡,心中也必然是淡然無波。
可也正是在他的氣勢飆升至極限之時,發現連死都死不了,鼓脹的能量更是被硬生生的壓回了體內。
值此生命關頭,他不自覺的,下意識的退卻了。
這就如同一個受到極大打擊,情知活着無望的人,無奈之下選擇割腕或者服毒自殺,但割腕和服毒之後,等待死亡降臨的那段時間內,他們的心理和身體遭受着前所未有的雙重打擊。
而正是這種打擊,在最後關頭激發出了他們心中的求生,死亡不是那般的容易接受。
對死亡的恐懼和抗拒,讓他們感到深切的後悔,於是不再求死,而是求生。
楊冰同樣如此,現在他心中僅剩的唯一想法便是盡一切可能逃出這片詭異的空間,逃離牧天的魔掌。
一念及此,楊冰死念全消,生存的塞滿內心,掉過頭去,向着來時的方向急速掠去。
只要能迴歸本陣,他還有一線生機。
楊冰燃燒生命,潛力被最大程度的激發,速度也是快到了在空間中留下了一道道殘影,讓他無法把握到其本體所在。
金破先是微微一怔,緊接着金色的眼瞳猛然一凝,大喝道:“大家快些散開,他要自爆了!”
話音未落,金破強行擎着領域,將其中的金族諸強連同自身向後暴退。
他的警告登時引起聯軍內部極大的恐慌,雖不明所以,但也不能坐以待斃,各自傾盡全力,以超越平日的速度四下散開逃生。
此時此刻,再也沒有人去關心楊冰的死活,有的甚至希望他早些死去,免得連累別人。
與此同時,隱藏在空間之中的牧天嘴角逸出一抹森然的冷笑,心念一動,時空塔倏地被他收起,加在楊冰身上的虛幻之光也驟然間收回。
除了破天大陣尚在,其他加在楊冰身上和心頭的能量消失,讓他轉瞬之間恢復清醒,可眼見的一幕讓他差點直接吐血而亡。
他體內的能量不但沒有絲毫的回縮,丹田中更是空空如也,相反身子愈發的鼓脹,若不是被某種莫名的能量壓制着,恐怖他早已爆體而亡了。
而在這時才發現,他前行的方向居然變了,此時正朝着聯軍的方向衝去,而聯軍諸強的四下奔逃證明了眼下形勢的危險。
楊冰厲喝一聲,硬生生止住身形,眼眸瞥向虛空某處,腳掌猛地跺擊地面,身形拔地而起,衝向那處空間。
牧天眸中露出不屑的神色,手掌隔空下壓,自其手掌爲中心,一股波紋形鍋蓋狀的氣Lang朝下籠罩而去,倏地與直衝上來的楊冰短兵相接。
楊冰丹田內所有的能量早已融入四肢百骸,然而丹田內卻是沒有遺留下一絲能量,也正因如此,除了自爆這招毀滅性的攻擊之外,他發不出任何一招的攻擊。
強大的壓力似乎要把楊冰擠得變形,但他也只能硬着頭皮迎難而上,離得牧天越近,爆炸產生的威力才能對這個敵人的打擊最大!
牧天冷哼一聲,並不與楊冰正面硬撼,而是變換身形,掠往尚未完全散開的聯軍陣營中。
若是在聯軍內部引爆楊冰,對聯軍的打擊無法想象。
見牧天掠來,聯軍諸強哪能不明白他的意思,頓時罵聲震天,身形卻是一刻都不敢有稍微的停頓,都在全力逃出這尊魔神附近。
牧天眼中厲芒一閃而逝,蓄勢待發的破天大陣登時運轉,以他爲中心,向着四面八方噴涌而去。
聯軍諸強彷彿深陷泥潭沼澤,早已不堪重負的空間轟然塌陷,倏忽間將所有人籠罩其中。
此時此刻,聯軍諸強可謂舉步維艱,中央處有着難以抗拒的吞噬之力,上空有急速掠來想要與牧天同歸於盡的楊冰,形勢極度危險!
更爲可怖的是,破天大陣陡然間逆轉,正反兩種力道生出一種絞殺的撕扯之力,即使以天半主強者的身體強悍程度,也被切割得遍體鱗傷。
金破眼瞳中的無力之色猛然逝去,取而代之的是一抹毅然與決然,因爲他見機的早,所以現在得以逃出能量風暴中心,暫時並未受到波及。
但這也只是暫時的,若是讓牧天滅殺困在風暴中的十多位強者,等待他的將是毀滅之路。
何況這才僅僅是牧天一人,外界還有火熾和巨龜天算等強者虎視眈眈,即使他能夠成功從破天大陣中逃生,消耗甚巨的他也無法從蓄勢以待的火熾等人手中活下來。
活命的機會無限趨近於零,而唯一的生機便是置之死地而後生,若是能夠逼得牧天撤去大陣,他們或許還有機會。
金破雙眸倏地變成金色,用仿若來自九幽地獄的冰冷聲音喝道:“諸位,即便是死,也不能讓那小子奸計得逞,既然逃生無望,就讓我們與敵攜亡吧!”
話音未落,金破發出一聲狠厲怨毒的慘笑,神色猙獰恐怖,率先朝着牧天衝去。
前衝的過程中,身子也是愈發的鼓脹,顯然也是燃燒了生命,打算髮出自爆的本源一擊。
見他如此,其他金族諸強仰天怒吼一聲,身形拔地而起,做出了同樣的事情。
這種自殺式的攻擊,頓時引起聯軍諸強內部的紛紛效仿,在這種形勢之下,他們早已沒了反敗爲勝的希望,若是能用死來爲自己,爲已經死去的戰友報仇雪恨,徹底抹殺牧天和其他敵人,也算不虧。
尚存的二十餘位天半主強者如果同時自爆,別說火焰山,恐怕整個火族和相鄰的暗族也要跟着遭殃。
不過這才只是暫時的情況,這股毀滅能量必將席捲整個大陸,任何人都別想獨善其身!
外界的火熾和巨龜天算對視一眼,都感到一股莫名的涼意自腳下衝上腦門,整個人都不自覺的打了個寒顫,聯軍的瘋狂是他們事先未曾預料到的。
“牧天撤陣,遲恐不及!”巨龜天算急聲大呼,留守在外的強者全都蓄勢以待。
牧天也知道形勢危急,但撤陣根本已來不及,而且若是聯軍諸強決意自爆,即使再來多少人也無濟於事。
“諸位前輩速速退去,無需過問,快!”
牧天發出一道命令之後,再也無暇顧及他人,擡眼瞧着已近在眼前的楊冰,臉色也終於變得異常凝重,此人是他唯一的機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