雲天看看走近的唐天穹,“唐掌門,你對此事有什麼看法?”
唐天穹輕描淡寫地道,“既然你們剛纔已經感應過,沒有感應到斷魂谷內隱藏高手,那不是已經很明顯地表明死人案與人無關了麼?”
雲天點點頭,“唐掌門所言極是,我懷疑與此井有關。”
唐天穹道,“井水本身並不會殺人,難道雲天俠懷疑此井之中暗藏妖物?”
雲天道,“是與不是,查過才知。”
唐天穹突然想到天盤鏡已經落入雲地手中,有意無意地提醒道,“天盤鏡不是已經在雲地俠手中,此鏡能照百妖,雲天俠懷疑井中有妖,何不以鏡照之?”
雲天臉色微微一變,笑道,“唐掌門,實不相瞞,我等已經暗中將天盤鏡轉交與皇上了。”
唐天穹大吃一驚,“當今皇上?你是什麼時候轉交的,爲何我等沒看見?”
雲天笑道,“唐掌門多慮了,其實皇上並沒來,我們也只是通過雲信轉交的。”
唐天穹驚疑道,“天盤鏡雲信帶走了?”
雲天點點頭,“分道之前,雲地已經將鏡交與雲信。”
唐天穹忍不住又問,“那樣會安全嗎?”
雲天大笑,“安全,絕對安全。”
唐天穹極力壓住內心的恐慌,“難道說雲信本來就是去匯合皇上的?”
雲天再次點頭,“這件事我們並不想隱瞞唐掌門,雲信的確是去匯合當今皇上的,只要旅途不出意外,今天黃昏他就能見到皇上。”
唐天穹暗暗心驚,想道,“採氣宮這幫人行事端的詭秘,天盤鏡明明就在雲地身上的,我時時刻刻都在留心,沒想到什麼時候居然暗中又轉交給雲信了?雲信又是什麼人,採氣宮的人對他居然信賴到了敢以天璽相托的地步,莫非他也是採氣宮的高手之一?”由此,唐天穹前後聯繫起來一想,頓時意識到雲信此人非同小可。
唐天穹之所以非要跟來,說穿了,一則是擔心唐鬥風鈴,另一則其實就是爲了那個天璽。而且後者纔是他跟來的主要原因。
得天璽者得天下!
天璽,那可是寶中之寶啊!
唐天穹做夢都幻想着什麼時候能再度拿回自己手中。
沒想到採氣宮早就在暗中轉手,讓他空來一場。
唐天穹突然沒來由地恨上了自己,暗想自己乃劍國第一高人,平時智慧極高,怎麼遇上採氣宮這幫人腦子就不好使了!
他望了一眼雲天,此時雲天已經將注意力轉向了井中。
不僅雲天,其他人也都站到了井沿,顧不得井水溼鞋,全都伸着脖子往井底看。唐鬥和風鈴風雪也到了,三個並排蹲在對邊,全神貫注地注視着井底。唐鬥在中間,風鈴風雪一個在左一個在右,兩人都是緊緊挨着唐鬥。唐天穹暗中嘆了一口氣,不禁暗中爲風雪感到惋惜。不光是他,同行的所有人都看出來了,風雪已經迷上了唐鬥,唐鬥走到哪裡,她就跟到哪裡。換了別人,哪怕已經對唐鬥產生好感,礙於臉面,也不會這樣明目張膽,偏偏風雪天生就是一幅火辣辣的性格,敢愛敢恨,從不掩飾。
她也害羞,她也臉紅,但就是害羞臉紅的時候,她也決不逃避。
這需要何等的勇氣啊!
更奇怪的是,風鈴此人的行爲也甚爲怪異,居然對於風雪喜歡唐鬥沒存絲毫異議,她一不生氣二不罵人,三不羞落風雪,不管何時何地都滿口風雪姐姐風雪姐姐地親切叫着,好像什麼事都沒有發生過一般。
唐天穹心說奇哉怪也。
收回心思,他也向井底望去。
井則清澈澈,水則清淋淋,一眼能夠清清楚楚地望到井底。底不深,充其量只有半個人高,井底有兩個孔眼,井水就是從那兩個孔眼冒出來的。
看了一會,唐天穹不自覺地搖搖頭,感到這個井委實平常,根本就沒有暗藏着什麼妖怪的跡象。
一陣腳響,雲是那幫人從林中出來,走近過來道,“雲天大哥,屍體的確古怪,死者表面毫無傷痕,心臟及後腰之內確實有冰凍火灼跡象。”
雲天喃喃吟哦着,“冰凍火灼,冰凍火灼?天底下有沒有這樣一種東西,既是冰的,又是熱的?”
雲是道,“又冰又熱的東西沒有,不過截然相反的東西在同一種動物身上存在的,恐怕就有。”
雲天道,“你是指火麒麟?”
雲是道,“當然,火麒麟周身體毛溫軟如針,且帶着奇特的香氣,但是他的糞便卻冰冷如鐵臭不可聞,豈不是截然相反的兩種事物?”
唐天穹聽他說出這樣的話來,差點要笑,但是接下來雲天和雲是的對話卻讓他驚訝已極,再也笑不出來,只見雲天點頭道,“的確如此。據我查證,火麒麟是暗含兩種稟性的天之災物,它的毛有時溫軟如綿,有時生硬如鐵,不過僅僅如此而已,並不足以證明與這裡的死人案有任何關係。”
雲是道,“雖然沒有足夠的證據證明它與這裡的死人案有關係,但是書上不也有記載嗎,據瘋巔道人所著的《五華大帝》中,引用了一段五華大帝對瘋巔道人評說天下奇物的話語,說到火麒麟之時,其中有句‘此災星之物生於水畔,長於水側,毛如火,香如蘭,食人間奇草’,大哥你忘了,我們就是通過其中‘毛如火,香如蘭,食人間奇草’推斷出來火麒麟吃的就是火香草的?結果證明,火麒麟的確非火香草不食。”
雲天道,“這也僅僅說明它是草食動物而已啊。”
雲是突然將手向着雲天一伸,“大哥,你看這是什麼?”
雲天一看,頓時大吃一驚,“這就是火香草啊。”
雲是道,“古怪就在這裡,我剛纔去林子裡查看屍體的時候,居然發現林裡生有火香草。”
雲天驚異地瞪大眼睛,“的確奇怪,林中長了火香草,我們怎麼沒有聞出來?”
雲是道,“大哥你忘了麼,爲了將火麒麟引進斷魂谷來,我們帶了很多火香草,早就聞慣了火香草的氣味,而生者的氣味沒有乾草濃郁,相形之下,沒能覺察出來也是理所當然的。”
雲天不由連連點頭,“當今天下,生有火香草的地方,只有劍國,而且生長的地方,到目前爲止也只發現兩處,一處是天朝際會峰,另一處是多多少少道人隱居的步雲峰,而事實證明,火麒麟根本沒有去過這兩個地方。”
雲是道,“所以說,我懷疑,這個斷魂谷就是火麒麟出生的地方,這個推斷如果成立的話,這裡死人案的發生豈不是與火麒麟有關了?”
剛說到這裡,風鈴脫口而出,“不對,火麒麟不是這裡出生的。”
雲天雲是齊皆大驚,“風鈴姑娘,何出此言?”
風鈴剛想說火麒麟是無量山那個山洞之中生出來的,突然見到唐天穹異常嚴肅的微微搖了一下頭,頓時醒悟,立刻就閉緊了嘴巴。
試想,只要她說出火麒麟是無量山那個山洞中出生的,那麼豈非間接證明無量山是在第一時間知道火麒麟之事的?無量山既然在第一時間就知道了火麒麟之事,此後卻閉口不提,也不上報天朝,而在衆人追捕火麒麟之際始終不露聲色,豈非又說明了無量山早已就火麒麟之事暗中謀劃居心叵測?
這樣的事,唐天穹當然不願去做。
風鈴也因爲瞬間想到了這一點,因此才閉緊了嘴巴。
此時此刻,所有人的注意力都在風鈴身上,倒也沒有留心到唐天穹曾向她假以眼色。
雲天見她不答,又急聲道,“風鈴姑娘,此事事關大局,對我們來說十分重要,如有隱情還請坦然相告。”
唐鬥連忙搶過話題,“雲天大哥,你不用問她了,事實上這件事我們也不知從何說起,只是感到它不是在這裡出生的而已。”
雲天又驚又疑,“僅僅只是感到而已。”
唐鬥只得故作長嘆一聲,“雲天大哥,我們現在體能全失,能夠感到已經很不錯了。其實剛纔想想感到的同時,我也感到了,只是沒有說出來罷了。”
雲天半信半疑地道,“你沒有說謊吧?”
唐鬥認真的道,“我們沒有說謊的必要。”
風鈴點點頭,“雲天大哥,就是這樣。你剛纔說火麒麟是這裡生出的,我就是因爲感到它不是,所以一急之下才脫口叫出的。”
唐天穹暗暗佩服兩人的機智,也就不動聲色。
雲是道,“大哥,你看這事……?”
雲天道,“鬥兒兄弟和風鈴姑娘天生有種夸特本能,感應超過一般人的確可以理解,但是在這件事上,我個人有個想法,覺得不會那麼簡單。”
雲是道,“我也這樣覺得。”
雲天道,“在這種情況下,如果實施原計劃,破壞這口噩夢泉之後萬一產生極其嚴重的後果——我指的是比捕殺火麒麟和那幫另類強人更嚴重的後果,那可就不好辦了。”
雲是道,“大哥的意思,莫非要改變計劃?”
雲天道,“計劃不變,我只是想推遲一天。”
雲是道,“只要推遲一天,今天晚上大哥有信心弄明白這裡死人案的真相嗎?”
雲天堅定道,“應該可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