教室內的氣氛有些凝重。
老劉頭環視一圈，這才緩緩開口：“接下來分發試卷，叫到名字的，上來拿卷子。”
“李海。”
老劉頭叫了個名字，第五排的一個男生從座位上站了起來，戰戰兢兢的走上講臺。
“八十八分。”
聽到自己成績時候，李海臉色一片灰敗。
“距離及格還差兩分，還不錯。”
老劉頭緩緩開口，將試卷遞了過去。
聽了老劉頭的話，李海臉色這纔好了很多。
“計挺天，六十五。”
“吳川，七十。”
……
老劉頭在上面分發試卷，每上一個都報個成績。
成績大都是在及格線以下，拿到試卷的學生多半鬆了口氣，沒拿到的都在戰戰兢兢的等着。
“趙東。”
老劉頭喊了一句。
趙東一下子從座位上站了起來，走上講臺。
“三十八！”
老劉頭目光一橫，趙東整個人身子一抖。
“這成績，太差了！拿走，回去好好反思！”
趙東接了試卷，大氣不敢喘一下，回到座位上，看了眼到處都是錯誤的卷子，臉色有些難堪。
“陳萌。”
老劉頭叫到了陳萌的名字，陳萌從座位上站了起來。
“一百二十二，考的不錯。”
老劉頭一臉讚許的將試卷遞給了陳萌。
“一百二十二！”
“考這麼高！全班好像都沒有一百的啊！”
底下的學生看着陳萌的眼神中都帶着佩服，倒是沒有人羨慕嫉妒恨。
陳萌原本就是學霸，所以即便考的高一點，頂多是讓人有些驚訝，但是還在情理之中。
“下一個，林亦。”
老劉頭看着手中的試卷，皺了皺眉，沉着聲音喊了一句。
“林亦，哈哈，那個小子能夠考到二十分嗎？”聽到林亦被喊了上去，已經有人笑了起來。
“就說林亦那個數學成績，能夠考到二十分純粹屬於運氣，估計都是蒙對幾個選擇題得的分。”另一人隨身附和着。
林亦什麼學習水準，大家都心知肚明的。
穩定在全班倒數前十的名詞，堅持每次考試拿低分的方針，從來都沒有意外過。
林亦數學成績最低的時候，考過驚天地泣鬼神的八分，用老劉頭當時教訓林亦的話來說，那就是選擇題就算是蒙，那也不止是八分！
林亦從座位起身，緩步走向講臺。
“林亦，等着挨訓吧。”在林亦從自己桌子旁邊走過去的時候，趙東將自己的三十八分的試卷不着痕跡的抖了抖。
他趙東成績是差，但是林亦更差啊。
好歹也算是有個人成績比自己低的多。
趙東忍不住想要把自己的三十八分給拍在林亦的臉上，朝着他大喊，看到沒，老子我考三十八！
你林亦不是牛逼嗎？你倒是考個三十八給我看看！
林亦已經走上了講臺，趙東和底下一羣人已經準備好了嘲笑林亦的打算。
甚至於話語都組織好了，就等着講臺上的老劉頭報出林亦的分數。
“一百零一分。”
老劉頭手中拿着試卷，看着走上講臺來的林亦，緩緩開口。
“哈哈！林亦你才考一百零一分……”
聽到老劉頭報出分數，趙東想都沒有想，直接哈哈哈哈的笑了起來，但是隨後意識到問題不對勁，聲音也逐漸低了下去，直到消失。
“一百零一？”
趙東愣了愣，懷疑自己聽錯了。
沒成想老劉頭眉頭一皺，看向趙東：“趙東，你考三十八分還很高興？給我出去站着！”
老劉頭一發話，趙東滿腦門的冷汗，灰溜溜的出了教室，罰站。
教師內，那羣準備着嘲笑一番林亦的學生，一個個張着嘴巴，嘴裡半天蹦不出來一個字。
“林亦考了一百零一？我沒聽錯吧！”底下，有人小聲議論。
“肯定是搞錯了，要麼就是林亦從哪裡偷到了答案。”有人做出猜測，隨後引來一陣的附和之聲。
“這成績……”老劉頭將試卷遞給林亦，張了張嘴，看着林亦，終於說道：“考的不錯，繼續努力。”
“謝謝。”林亦點點頭，拿着試卷回到座位。
陳萌一臉詫異的看着林亦，滿眼的驚訝。
這張試卷的難度可不低，整個班級達到九十分及格線的不過五六人，而分數上百的，只有陳萌和林亦。
這讓陳萌如何不感覺到驚訝？
“前面的題目基本都正確，後面幾道三角函數的題目出了問題，這部分的習題都還沒有做，不過昨天看了那本《奧林匹克數學詳解》，從裡面看了不少的這種題型，再讓我做的話，肯定不會再出錯。”
回到座位上，林亦看着手上的試卷，主要是去看錯誤的地方。
一個計算題推導過程都正確，但是最後的結果算錯，這是粗心大意的問題，除此之外還有一個填空題的答案少寫一個，再有就是最後一個大題目一分未得。
錯誤很少，對號很多。
林亦對自己這次的成績還算滿意。
“好了，大家都已經看到了自己的成績，這一次的題目確實難，但是難點並不是說題目本身有多難，而是因爲每道題目都將知識點用不同的形式去考量。”
“就說大題目第一題的幾何題目，你只需要在這個幾何體中加三條相交的輔助線，就能夠將它切割成一個橢圓，一個半圓以及一個正方體，然後再利用邊角關係，很容易就能夠得到答案。但是這一題，你們卻錯了那麼多，實在是不應該。”老劉頭緩緩說着話，先將很多人錯的地方指點出來，然後這才收了收嗓子。
“好了，接下來講試卷。”
老劉頭站在講臺上講試卷，林亦則是拿出紙筆，將最後一題做了做，花了十分鐘，做出了正確答案，又將前面錯誤的地方，自顧自的訂正完成。
下課鈴聲響起。
老劉頭講完一道填空題：“下課。”
“林亦，你跟我來一下辦公室。”
老劉頭看了眼林亦，這才走出教室。
“讓你作弊，肯定要被老劉頭拉出去訓了。”有人幸災樂禍。
“一百零一分，就你林亦也配考這個分數？”李海拿着八十八的試卷，看着林亦，一臉鄙視。
林亦走出教室的時候，趙東正好走進來：“林亦，你小子行啊，作弊都能夠作弊到一百零一分？全班第二啊，牛逼，我服。”
趙東不加掩飾的擠兌着林亦，被林亦害的站了一節課的走廊，讓趙東很是不爽。
“垃圾。”
林亦吐出兩個字，看都沒有看一眼趙東，留下趙東一個人在原地，臉色忽青忽白：“林亦，你等着！不就是作弊嗎！拽什麼啊！”
趙東衝着林亦的背影大喊着。
林亦腳步不曾停頓半分，轉過走廊的拐角，跟上了老劉頭的步伐。
老劉頭揹着手，走在前面，上樓，沒有說話。
直到到了數學辦公室門前，旁邊無人，老劉頭這才轉過頭，看着林亦，斟酌了一下語氣：“這次考試考得很不錯，算是超常發揮。”
“謝謝。”林亦點點頭。
“嗯，叫你來沒有別的事情，只是想問問你最近的學習情況。”老劉頭的神情沒有什麼特殊的波動，看着林亦，語氣一如既往的沉着。
“這幾天我把數學，從高一開始到高二的習題全都做了一遍，從每個知識點開始着手寫的題目。”林亦老老實實將自己這幾天所做的事情說了出來。
“嗯，再接再厲。”老劉頭點點頭：“行了，回去吧。”
直到林亦離開，老劉頭這才踱着步子，走進了數學辦公室。
剛進去，就有一個戴着眼鏡的中年老師走了過來，看到老劉頭，問道：“劉老師，上次您出的那套卷子，我給我班上的學生考了，一共十個一百分以上的，最高分的是劉璐冉，一百三十八。”
“嗯，十個啊，不錯。”老劉頭點點頭。
“那套試卷是我和以前的汪老師一起出的，能夠考到一百分就很不錯了，還有那個劉璐冉，是要準備代表學校參加奧林匹克數學競賽的吧？”老劉頭問了一句。
“對的，不過現在參加奧林匹克競賽的人還是少了點，教育局那邊給了學校五個名額，現在還缺一個人。”
“這次奧林匹克競賽，我們學校主要的對手是一中，不管怎麼樣，咱們不能夠比一中的競賽成績差，所以剛剛校長找到我說，讓我們過幾天組織一次選拔考試，就讓拿您這套試卷考了一百分的學生參加，然後分數最好的那個，就補入學校奧林匹克數學競賽的人員名單中，您看這樣如何？”
“如果可以的話，我現在就讓各個班級的數學老師，直接拿着這套試卷去考，防止學生之間串聯答案。”
張春水小心翼翼的問着，他是數學辦公室的辦公室主任，也是三班的數學老師，但是老劉頭的話卻是不敢不聽。
“嗯，你決定吧。”老劉頭點點頭。
“哦，對了，昨天我看了下您班上的成績登記表，那個叫林亦的考了一百零一分？我看他以前的成績好像很差的樣子，這次考試是不是要把他給提出了？我感覺他的成績，有點問題啊。”張春水原本已經返身走了，但是突然想到這個問題，轉身繼續問着。
在辦公室中，張春水不止一次聽到老劉頭提到林亦的成績，那是痛心疾首的厲害，不單單是老劉頭，七班班主任鄭長河也不止一次的在學校會議上訴苦。
聽了張春水的話，老劉頭動作微微一滯，這才緩緩開口：“張老師，雖然我對林亦能夠突然考出這樣的成績感覺到吃驚，但是，我更願意相信我的學生。”
“即便他是一個差生。”
老劉頭一字一頓，頓了頓，繼續道：“哪怕林亦的成績真的是作弊得來的，那麼也只能夠說明他確實想要得到高分，他終於有了羞恥心，而不像以前那樣，考個八分，都能夠沒心沒肺的樣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