嗯？
聽到聖女小姐冰冷如機械般的話語，許時皺了皺眉頭。
很顯然，現在的她已經不是她了，而是鈕鈷祿·聖……咳，不是，是她背後的人出現了，選擇了用這樣的方式來和自己見面。
不過，倒也不是很驚訝。
因爲許時早就想和「天理」的人接觸一下了，只不過一直沒有機會。
沒有機會就製造機會，試探對方的底線也有這一層成分在裡面。
剛纔他其實有想過，如果把聖女小姐一刀砍死，「天理」會不會因爲「監察者」被殺從而現身？
別問爲什麼不殺何玉霞，在別人的地盤做這種事情，總是要比在自己的地盤做這種事要好一些的。
卻沒想到對方的人主動出現了，倒是給他省了不少麻煩。
而這也側面說明了另一件事情——「天理」多半是一直在幕後看着自己的，又或者說監視着每一片試驗田。
如果情況不對，就可以通過強行佔據「監察者」的意識出面進行干預。
這或許是「監察者」們自己都不知道的事情。
但這不是重點。
重點是該怎麼和他們進行溝通交流。
“還能說話嗎？”
許時看向聖女小姐晦暗的雙眸，伸手拍了拍她的臉，“能的話吱一聲。”
“二級評判流程執行中。”
聖女小姐沒有吱，只是機械的重複着這一句話。
……捏麻麻滴。
一拳打在棉花上，許時有點想罵娘。
但溝通無果他也沒什麼別的辦法了，利用「閾限空間」強行壓迫也是石沉大海，唯一能做的似乎只有等待。
總不能放棄這來之不易的機會吧？
等待的時間堪稱漫長，得虧這裡是他自己的地盤，想幹嘛就幹嘛隨心所欲，索性變了支筆開始給聖女小姐畫鬍子。
不然還能幹嗎啊？
把她剝光了■■■■嗎？
真是抱歉，許老闆再不是人也沒興趣做這麼沒品的事情，那也太有損形象了。
不知過去了多久。
聖女小姐突然猛地站了起來。
“二級評判流程已完成。”
她悠悠道。
許時也跟着站了起來，不自覺屏住了呼吸。
“根據評判，區域0754發生嚴重劇情偏移。”
“進入更正評判……不符合更正標準。”
“進入重啓評判……不符合重啓標準。”
“進入毀滅評判……不符合毀滅標準。”
“進入遺棄評判……已通過。”
“對區域0754進行遺棄處理。”
聽到聖女小姐沒有感情的播報，許時心情複雜。
只能說事情變成現在這樣，當然是有脫離他掌控的成分在的，所以他也難得心悸，如果真的來個天降鐵拳，像十年前對待「天河」「折光」那樣，降維打擊直接抹除什麼的，那絕對是他最不想看到的結果。
畢竟要是真出現這種事情，他們只怕連撤退都來不及，很有可能會在這裡全盤皆輸。
但這也是沒辦法的事情，要是「天理」真的具備這樣的能力，無論他做什麼都逃不過。
所以他也只能儘可能的對自己和身邊的一切進行提升，努力嘗試挖掘出更多有關這個神秘組織的事情——死不死的他一點都不在乎，就怕死的不明不白。
好在所謂的“毀滅評判”似乎並沒有通過，這也讓他鬆了口氣，放下了懸着的心。
不過……
“遺棄處理？”
這個答案也有點模糊的過分，讓他下意識問出了聲，想要尋求更深入的解釋。
“……區域0754已遺棄完成，維持現有狀態，解除觀察模式，斷開「監察者」鏈接並抹除意志，對已採集數據進行銷燬處理。”
聖女小姐頓了頓，緩慢的吐出這麼一句。
許時也不好說這是他們給出的迴應還是在走流程，但這句話的弦外之音倒是很好懂。
這是……對華蘭帝國進行冷處理了？任其自生自滅什麼的。
那也就是說，從今以後，這片大地就完全和「天理」無關了？
屮，這種好事怎麼落不到夜罪之城頭上？
說到底，沒人願意自己的人生時時刻刻處於無形的監視之下，許時當然也不例外。
所以，從他的角度來看，這絕對是一種解脫。
nnd，要是夜罪之城也能有這樣的待遇，許老闆是不介意多吃點苦，化身串爆帶領大家打上月球的。
不過對於這個世界來說，打上月球顯然不現實，有個「鏽霧」橫在中間，連個像樣的飛行器都造不出來……就算華蘭帝國真不歸「天理」管了，這也是無可避免的事實。
所以。
當務之急還得是再想辦法和他們聊聊。
“我知道你們能看到我的所作所爲啊，所以也別裝死。”
他又拍了拍聖女小姐的臉，“我可是殺死了你們欽定的主角瀋河哎，不想聊兩句麼？好歹讓我知道你們是人是鬼對不對？”
這話似乎起了點效果，聖女小姐渙散的瞳孔居然聚焦了幾分。
“……知道我們的情況後，你想做什麼？”
掙扎片刻後，她給出了迴應。
“當然是把你們揪出來弄死啊。”
許時的回答異常誠懇，“別和我說你們害怕，真害怕就自殺，一點都不丟人。”
“……無法理解的要求。”
聖女小姐歪了歪頭，片刻後平靜的說道。
許時暗暗翻了個白眼，看起來激將法不頂用哎。
“那就來點實際的，你們究竟存在了多久？又是什麼人建立了這個組織？”
他換了種方式，開始打直球套話。
但很可惜，這種方式也沒用。
“「監察者」意志已抹除，即將斷開意識鏈接。”
聖女小姐的聲音逐漸變得微弱，身子也重新軟了下去。
“喂……”
許時嘗試叫停，不過並沒法阻止這一切，只能眼睜睜看着她一點點變成飛灰，消失於這片意識空間中。
這種手段許老闆倒是不陌生，夜罪之城也有令改造人強行自毀的科技。
但好不容易找到的一點線索就這麼斷了，也難免讓他有些不爽。
不過事情已經這樣，跳腳罵娘也沒用，改變不了任何事情。
他能做的也只有解除「閾限空間」，從精神領域迴歸現實。
現實中的時間流速稍微慢些，不過當他的意識迴歸時，教堂內的戰鬥也早就結束了。
失去聖女小姐這個首領的操控，教廷衆人瞬間羣龍無首，勝負如何不言而喻。
許時一方需要做的事情，也只有打掃戰場統計傷亡了。
“少爺？您怎麼樣？” 蘇琳一直陪在他身邊寸步不離，見他回神忙不迭問道。
“還好吧，下次瞬移別這麼猛……嗯？”
許時定了定神，卻發現其他人看向他的眼光有些古怪。
“這麼看我幹嘛？我臉上有花？”
他下意識摸了摸自己的臉，好奇問道。
大家齊刷刷搖頭，因爲這古怪目光其實壓根就不是在看他，而是在看他身邊這位正牌大夫人的。
一開始場面混亂還沒人注意，等到那些被傀儡化的教廷人員一個個斷線般倒下後，她們才後知後覺的發現，某些人居然藉着位置便利，在那裡偷偷親了許時好幾下。
蘇琳你臉都不要了！大家都在打仗，你在這打情罵俏？什麼癡女啊你？！
還是那句話，共享許時大家未必會有什麼意見，但是偷跑永遠都是要被釘在恥辱柱上的行爲。
蘇大總監儘可能自然的別過臉去，心虛是有點心虛的，但也的確忍不住嘛。
誰讓剛纔那個狀態的少爺那麼可愛呢？看起來笨笨的……
更不要說她都多久沒和許時在一起了，只是親親都算得上知道廉恥懂得剋制，不然的話直接就要當場做個爽也說不好。
也別說什麼還在打仗，對方的主將一倒，剩下的事情哪裡還用費一點力氣？打掃戰場不差我一個嘛。
“……沒什麼啦，就是很少看到你傻乎乎的樣子，覺得有點好笑罷啦。”
最後還是江澄澄打破了尷尬，巧笑嫣然的回答了一句，替好閨蜜解了圍。
這倆人的分量都挺重，聽到她這麼打圓場，其他人也只好識趣的閉口不談。
也就謝清焰忍不住翻了個白眼，她可是知道的，類似的事情你江澄澄也不是沒做過，趁着許時意識遊離偷拍什麼的……該說你和蘇琳不愧是好姐妹，正兒八經的一丘之貉。
“傷亡統計出來了麼？”
許時也沒太在意女孩子們之間的古怪，直奔主題的問道。
“嗯呢。”
這種事情當然不用他操心，話音剛落，潘玲已經蹦蹦跳跳的過來開始彙報了。
或許是因爲聖女小姐的操控是被驟然切斷的，這便導致了被傀儡化的教廷人員也一併跟着斷線，直接就領了盒飯，救都救不回來。
只能說很符合炮灰的宿命。
不過也不是沒有幸存者。
陸白巖和韓景川是葉珊珊在許時的吩咐下刻意留了手的，早在聖女小姐被拉去單挑之前就昏了過去。
這種行爲給他倆留了條命，只要救治到位，醒來肯定是能醒來的，就是需要多久的問題。
除此之外就剩下一個秦一言了，不得不說紅髮傻妞的確是戰鬥人員，被唐霜轟炸成那樣，居然也皮糙肉厚的活了下來，只不過情況沒有她那兩位同僚那麼樂觀就是了。
謝清焰便捎帶手，也給她做了臨時治療。
“你什麼時候這麼好心了？”
許時大爲震驚。
“沒別的，單純想看看你怎麼讓她兌現承諾。”
未婚妻小姐玩味的看了他一眼，“不然我管她去死。”
所謂的承諾，當然就是許時之前立下的Flag。
“除非她反剪雙手，跪在我面前求我對她那啥，否則想都不要想，這總行了吧？！”
其他妹子也出奇一致的通過了這個決定。
甚至後面才趕來的四位也是一樣——她們一開始還一頭霧水呢，但是聽完事情始末後也覺得蠻有趣，尤其是許時還真的兌現了有關東方曉的Flag，那就更有看頭了。
只能說近墨者黑，別看平時一個個一本正經，切開了都是樂子人。
唯二單純點的恐怕就是楓與玲兩姐妹了，但她們兩個小輩有選擇權嗎？不好意思沒有。
許時聳了聳肩，你們不說哥們都快忘了這一茬了……說實在他對紅髮傻妞興趣真沒多少，但說出去的話潑出去的水，索性順水推舟任由她們安排。
反正他不吃虧嘛，也算是給家人們一點福利（bushi）
他的關注點其實更在面前的聖女小姐身上。
伸手試了下，對方並沒有死，看上去只像是睡着了一般。
是了，化成飛灰那是在「閾限空間」裡發生的事情，她的肉身並沒有受到太大的影響。
硬要說的話，她現在就是個植物人或者腦死亡的狀態。
“怎麼處置？”
“暫時安頓下來觀察一下，她和那個老教皇之間有聯繫，都處理好了再說。”
許時瞥了眼另一邊轟然倒塌，宛如枯骨的老教皇，想了想道。
別的不說，這好歹也是一具完整的，甚至保留着一定身體活性的SS級「升格者」屍體，具備着不小的研究價值。
更不要說聖女小姐並沒有完全死亡，可以的話沒準還能嘗試下，看能不能一併進行改造。
如果可以利用起來，倒也是不錯的收穫。
“好。”
蘇琳點了點頭，也不免好奇問道，“少爺您在她身上……問出了什麼嗎？”
在場衆人基本都關注着「天理」的事情，說不感興趣那是假的。
這種事情許時當然不會神秘兮兮賣關子，如今一切塵埃落定，便和她們講明瞭「閾限空間」內發生的事情。
“這樣麼……”
聽他說完，大家的表情也各不相同。
所謂什麼試驗田，又或者主角反派劇情這樣的事情，由於之前經歷過一茬，接受起來當然不難。
難的是有關「天理」的線索又斷了，這無疑是讓人不爽的事情。
“那許時你接下來有什麼計劃麼？”
反應最大的恐怕就是夏可安了，她對「天理」的執着只怕比許時自己都深，費盡周章只得到了這麼點收穫，顯然不是她滿意的結果。
“怎麼說呢……”
剛剛從精神領域抽身出來，許時也沒考慮的太多。
但他的態度是不會變的。
“「天理」藏頭露尾，這並不是什麼大事，這裡的線索斷了，我們就繼續去找。”
他沉聲道，“這種事情沒法心急，一步一步來就是。”
包括從聖女小姐口中得到的信息，他都需要稍微再消化下，才能做出之後的部署。
當然了，華蘭帝國也不能放棄。
到底是投入了心血的地方，放手是不可能放手的。
而且另一個很大的好處是，如果真按照剛纔聽到的，「天理」遺棄了這裡，那這裡以後就是不受他們監視的地帶。
對於要和「天理」長期抗衡的他們來說，這麼好的事情打着燈籠都難找。
許時甚至都想好了，日後一部分的發展重心或許是要搬到這裡來的，這樣下次面對「天理」時，或許能給予他們一些意想不到的小驚喜。
不過說是這麼說，如今這裡也算是一個爛攤子，沒比當初夜罪之城剛被瀋河霍霍完時好到哪裡去。
甚至，這裡本身的問題都還沒有解決完，不是麼？
……壞了。
一想到這個，許時突然意識到，自己似乎忽略了什麼。
而果不其然，下一秒，通訊手環裡便傳來了夏無憂焦急的信息。
“程古劍……舉兵造反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