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7)是嬌花啊
37是嬌‘花’啊
“這是我幾號媳‘婦’啊?”
顏千夏踏進了慕容安定的房間,上下打量着東方笑晴。舒榒駑襻
這‘女’子是她生平見過的最美的人了,幾乎超過當年的千夏公主。
尤其,是東方笑晴這雙太過特殊的琥珀‘色’的雙瞳,流光溢彩,光華萬千,眼‘波’流轉時,又水霧氤氳,是個男人,也會被這張小臉給‘迷’上了,何況是一向大男人,又最愛大美人的慕容安定呢妃?
簡直和他爹是一路貨‘色’!
她橫眼掃來,果然,當爹慕容烈也正盯着人家‘女’孩子瞧着。顏千夏頓時醋勁一起,小手一伸,拉住了慕容烈的手臂,藏在袖中的手,不‘露’痕跡地在他胳膊上狠擰着。
下手那樣狠,不過一張俏麗的小臉上還是笑嘻嘻的,歪着腦袋,看着笑晴,溫柔地說艋:
“烈,你看,我們這個媳‘婦’多美啊。”
笑晴突然見陌生人,有些驚慌失措,幾步就跑到了慕容安定的身後,額抵在他的背上,雙手緊緊地抓着慕容安定的袖子。
慕容烈的眉緊擰了一下,轉身往外走,
“你給她看病吧,我出去等。”
“生氣了。”
顏千夏聳聳肩,轉過頭來,朝笑晴招手,
“來,小姑娘,我給你瞧瞧。”
笑晴猶豫着,看慕容安定。
“這是我孃親,她醫術高明,一定能治好你。”
慕容安定微笑着鼓勵她,拉着她坐下,溫柔地把她藏在袖裡的小手拉出來,擺在桌上,讓顏千夏診脈。
顏千夏的手指扣上去,不到一秒,立刻‘露’出了詫異的神‘色’,緊盯着東方笑晴的雙眼,小聲問道:
“好深的內力,姑娘,你今年多大年紀,師從何人?”
“娘,她才十六而已,因爲生病,腦子有些糊塗,不過,娘您能診出她這糊塗的病這是先天的,還是人爲的?”
慕容安定見笑晴嚇得直往他懷裡縮,連忙伸出手臂輕攬着笑晴的腰,替她回答。
顏千夏掃他一眼,沉‘吟’一會兒,小聲說:
“我不知道,不過她沒有中七蝶蠱。你自個兒照顧她吧,我先出去。”本書首發熬夜看書閱讀
顏千夏說完,也沒在房間裡久留,出去找慕容烈。
他正站在過道盡頭的窗口邊,盯着窗外漸暗的天‘色’,一臉沉思,不知在想什麼。
“阿烈,你怎麼了?怎麼盯着媳‘婦’兒那樣看,羞不羞?”
顏千夏過去,輕抱住他的腰,小聲笑他。
“這‘女’子和當年的楚城公主長得一模一樣,只是眼睛的顏‘色’不同。”
楚城公主?
顏千夏怔住,魏國的楚城公主,司徒端霞的姑姑。
慕容烈轉過身來,看着顏千夏,低聲說道:
“她出嫁三年便喪失,再未婚嫁,也無兒‘女’,後來從駙馬府搬出來,長年獨自隱居祖廟,每天抄頌經文,唸經打座,不過問紅塵之事。不過,她身體一直很弱,去世的時候才33歲。端霞很喜歡她這個姑姑,每年都會去探望她,學些經文回來念,我和端霞成親後見過她一回,端霞嫁於我,隨我來吳國之後,再沒機會去過廟中。”
“怎麼會這樣,長得像楚城公主?”
顏千夏扭頭看向慕容安定的房間,心裡隱隱不安。爲何偏偏是魏國的公主呢?魏國被慕容烈所滅,莫不是遺族不甘,尋機報復?
“會是巧合嗎?”
她自言自語問了一句,又自嘲地搖搖頭。一切皆有因果,哪來這麼多巧合?
她得罪青衣仙子,青衣仙子被貶下凡之前,修書一封給她,約好生死之期,她爲免連累孩子們,才避出皇城,遊走天下。
她最怕的,就是青衣仙子把孩子們都牽扯進來。
可怕什麼,來什麼,這些‘亂’七八糟的事還是衝着孩子們來了,防不勝防。
這一天,顏千夏過得憂心忡忡的,見到長子的喜悅也被沖淡了不少,取而代之的是對孩子們安危的擔憂。
晚霞滿天,院中清風習習。
一家四口圍坐在石桌邊,這還是他們四人第一次坐在一起吃飯。
他們包下了客棧的後院,飯菜就擺在院中的石桌上,四個人,四壺酒,八道菜。
顏千夏親自下廚,全是這個纔回歸身邊的長子愛吃的菜‘色’。
此時顏千夏還在廚房裡熬粥,父子三人對面坐着,池安寧看着幾道菜,一臉驚訝。本書首發熬夜看書閱讀
“雖未在一起生活,可你義父還是每年送信來京,說你的生活起居狀況,還會畫一幅你的畫像,你娘都珍藏着,像寶貝一樣,時常拿出來跟我念。她知道你愛吃這些菜,所以常常練習,說虧欠了你的母愛,以後若有機會,統統補上。害得爲父常常十天半月吃同樣的菜‘色’。”
慕容烈給長子倒上一杯酒,慢悠悠地說道。
“大哥,我勸你千萬不要讓娘補給你,否則你會後悔的。最好讓爹把江山傳給你,這樣纔是最好的補償。”
慕容安定一臉酸意,盯着池安寧看着。
他先前沒啥感覺,現在才覺得不舒服,爹孃一個勁盯着池安寧看,居然都不理他。八道菜啊,好歹有一道是他想吃的吧?
“臭小子,胡說什麼!成心讓你大哥不自是不是?”
顏千夏端着八寶粥上來了,裡面放着她自創的八寶,都是補身的‘藥’材。她在池安寧和慕容烈中間坐下來,笑嘻嘻地說道:
“你們兩個啊,雖然年輕體壯,有些事也要悠着點,尤其是你,臭小子,有了一個又一個……不肯專心……”
說着說着,顏千夏的語氣陡然一冷,盯着慕容安定質問,
“我問你,你帶着這個笑晴回去了,醉菁要怎麼辦?她的‘性’子你不是不知道,以前你只管慣着她,慣得她無法無天,她是你老婆,我也不能多管,可是人命關天,她若是鬧得不可收拾,到時候可不全是她的錯。”
“她若再給我喝‘亂’七八糟的符紙,我一定廢了她。我已二十有三,成親五年,還未能有子嗣,難道社稷之事不重要?朝臣們每天問,我心裡也煩。”
想着後宮的事,慕容安定心煩起來,語氣也有些凌厲。
“唷,和我頂嘴了,厲害了,你爹那時候也沒你們呢,你要是廢她,還不如干脆殺了她……”
顏千夏伸手要擰慕容安定的耳朵,慕容烈拿起筷子,在桌上輕敲一下,結束這位偉大的母親飯桌上的調教。
“好了,吃飯。”
“對,快吃飯,孃的手藝可有大進步,不吃白不吃,吃了還想吃。”
顏千夏轉過頭來,笑眯眯地看池安寧,不停地給他碗裡夾菜。
“尤其是我的乖兒子要多吃點,晚上還要用功。”
桌上三個男人的表情都有些僵,慕容烈的手探到桌下,在她‘腿’上一擰。
“你能不能說話注意一些,嚇到安寧。”
“他做得,我說不得?”
顏千夏嘀咕一句,索‘性’丟下筷子,託着腮,直直地盯着池安寧,盯得他都不好意思吃下去了。
“母親大人,爲何這樣看我?”
他尷尬地放下筷子,白淨的臉皮逐漸漲紅。
“你長得好看。”
顏千夏嘻嘻一笑,抓起湯勺給他舀湯,
“你快吃,別管我。”
“娘,你這樣盯着別人,讓人怎麼吃啊?”
慕容安定搖頭,顏千夏又瞪他一眼,兇巴巴地說道:
“不要你管,我又不是你老婆。”
“不吃了。”
慕容安定臉拉長,丟下筷子就走。
“母親大人……”
“別管他,不聽話……我的安寧一定很聽話,對吧?”
顏千夏把椅子往池安寧身邊挪了挪,緊貼着他坐着,一下給他擦嘴,一下又給他擦汗,一下又給他整袖子……
“舒舒,他已經二十三歲,不是孩子了。”
慕容烈也看不下去了,手扶着額,頭痛起來。這母‘性’一氾濫,不知道什麼時候才收得住。
“可不管多大,在我做孃的心裡,永遠是孩子啊。”
顏千夏眨眨大眼睛,滿眼的淚光,可憐巴巴地瞅着池安寧。
這沉痛的語氣,配上她這還宛若16歲小姑娘的臉,池安寧心裡無比糾結起來,走到路上,別人說這是他妻子,都還會有人嫌他老了,怎麼就成了他孃親呢?
“兒子,晚上娘和你徹夜長談吧……”
顏千夏又貼過來,拉着他的袖子說。
“不行。”
慕容烈丟了筷子,拖她起身,
“他晚上還有事做,你和我回房,我有要事和你商談。”
“什麼要事?”
顏千夏狐疑地看他,慕容烈只黑着臉,拖着她往房間裡走。
院中有月光盈盈落下,染在凹凸不平的地上,一方青石小井邊,擱着一隻陳舊的小木桶。池安寧一個人坐了會兒,走到井邊,從桶裡掬了把水,澆到臉上,讓自己冷靜。
晚上要怎麼辦?
七蝶蠱種在‘女’子的‘子’宮中,確實需要強有力的收縮纔可以將污毒之血排出……
他有些汗顏,每次和醉蝶的男‘女’之事,都發生在這種情況之下,不得不爲,又爲之不快……
回房。
醉蝶還睡着,這是極累極痛之後的昏睡。
池安寧已經替她淨了身,她的小腹上留下了七枚圓圓的針印,紅紅的,一生都不可能再去掉。
池安寧的手指撫過她的小腹,小聲說道:
“醉蝶,那個、我……娘已經同意你我的婚事,我們今晚要……是爲了你體內的淤毒……”
他都不知如何說下去,有些尷尬地看着她。
醉蝶的小臉上漸漸‘蒙’上一層緋意,想來是聽到了,只是不能睜眼,不能說話而已。
“那……我開始了……”
池安寧放下粗布白蚊帳,輕輕揭開她身上的薄棉被,躺到了她的身邊,想了想,又揮袖,滅掉了桌的油燈。
屋裡只有淺淺月光在浮動,偶爾會傳來木板踏響的聲音,二人肩並肩,直‘挺’‘挺’躺了會兒,池安寧就覺得有些好笑,什麼時候拘束了呢?又不是沒碰過她。
他側過身來,手指沿着她的眉眼慢慢勾勒,最後停在她的‘脣’瓣上,輕輕地分開她的‘脣’,往雙‘脣’裡探去。
她的呼吸明顯緊了緊,兩排貝齒輕輕地咬在他的指上,舌尖甚至還動了動。
她是有意識的,只是不能動而已。少‘女’的馨香一直往池安寧的鼻中鑽,他翻身,覆到了她的身上,收回手指,取而代之的是自己的‘脣’和舌,慢慢地侵入她的嘴中。
因爲才喝了‘藥’的緣故,她滿嘴都是苦澀的‘藥’味兒,池安寧的舌尖越‘吻’越深,曾嚐遍百草的他,這點苦澀根本不算什麼,反而因爲她嘴裡還有種特殊的甜味,而更吸引他。
手掌在她的‘胸’前輕輕地划着圈,然後輕握住那朵柔軟。
以前沒有仔細看過她,一別之後再看,這少‘女’確實有她獨有的美好,肌膚滑膩如羊脂,腰肢柔軟如三月的‘春’柳,就連她的‘花’心,也緊窒溫暖,握得他舒適……
他一寸寸埋進去,慢慢地運動起來,等她完全包容了他,他才捧着她的小臉,小聲說道:
“醉蝶,我可能會動作重一點……放心……不會痛,會讓你高興……”
“嗯……”
她發出了細細的一聲迴應,小臉更紅了。
池安寧‘脣’角揚起幾分笑意,右掌輕輕地包住她的小臉,腰下用力,緊緊地抵進她的深處,他的動作果然越來越重,像是要衝破她的靈魂,直抵她的心臟……
隔牆而居的顏千夏和慕容烈,正並肩坐在‘牀’邊泡腳。
慕容烈扭頭看她,只見她時而擰眉,時而又點頭,滿腹心事的樣子,不由得用手在她的鼻上輕颳了一下,小聲問:
“想什麼呢?”
“啊?安寧‘挺’厲害……”
顏千夏嘻嘻一笑,慕容烈怔了一會,臉陡然黑了。
“你這個作孃的,能不能有點作孃的樣子?讓安寧聽到,他明天就回島上去了。”
“不說不說。”
顏千夏捂住了‘脣’,左右環顧一會,又笑了起來。
“這不能怪我,木板又不隔音,幸而醉蝶睡着,不能叫些奇怪的話,要不然那纔好笑。”
慕容烈的心肝都‘抽’搐起來了,也只有她,纔好意思拿着兒子開玩笑。
可她一個人笑了會兒,又皺起了眉,靠到慕容烈的手臂上,幽幽地說道:
“哎,我又想晴晴了,一大把年紀,不肯出嫁,也不肯好好修身養‘性’,淑‘女’一些,整日纏着千機,我想想就要愁死了。”
“是你自己不肯呆在宮中,說怕連累他們,如今出來了,你又成天念着他們,不如回去算了。”
慕容烈把她攬進懷裡,柔聲說道。
“不找到青衣仙子,我不回去,總之,不是她殺了我,就是我滅了她。”
顏千夏搖搖頭,生‘性’開朗的她,眼中居然有了幾分殺機。傷她可以,傷她的愛人不行,傷她的兒‘女’更不行。
“行,我們一起去滅了她。”
慕容烈搖了搖她的肩,笑起來,她一直這樣可愛,就算是兇起來的樣子,只怕都沒人會害怕呢。
“完了……”
突然,顏千夏的眉又皺起來了,小聲嘀咕了一聲。
慕容烈沒反應過來,顏千夏已經拖起了一邊的擦腳帕子,三兩下擦了腳,趿着鞋出去。慕容烈追出去時,她已經敲開了池安寧的‘門’,進去看權醉蝶的情況。
敢情,她是說那邊運動完了……
慕容烈服了她,永遠可以三心二意,一心兩用。
第二日。
房‘門’打開,池安寧帶着權醉蝶走了出來。
她的臉‘色’還不太好看,遠不如以前紅潤,這次吃了大虧,要好好調養才行。
“醉蝶,過來。”
顏千夏還是那套青衫裙,戴上了面紗,站在‘門’口衝醉蝶招手。
“太后。”
權醉蝶紅着臉走過去,勾着頭,小聲打招呼。
“我還要去辦點事,我和你父親相識一場,你要做我媳‘婦’,我也很高興,不過你回京之後去見你父親,告訴他,這兩年他有些老糊塗,他做什麼,幹什麼,我都知道,如果不好好地做官,不如早點卸甲歸田,回去享福。”
權醉蝶的臉越來越紅,輕輕地點點頭,
“知道了。”
“你是乖孩子,我會正式向你父親提親,三媒六聘都不會少,八擡大轎娶你進‘門’,但你要吸取教訓,不要像你姐姐一樣,‘弄’些‘亂’七八糟的東西回來。”
顏千夏又囑咐了幾句,語氣嚴肅。
權醉蝶只一個勁地點頭,一聲不哼。顏千夏是她最崇拜的人,一言一行,恨不能都學了顏千夏的,小時候,她還能常見到她,這次見面,離上一次已有五年之久,她沒想到顏千夏還是那模樣,一點都沒變,比她還年輕,還漂亮。
婆婆漂亮過媳‘婦’,於媳‘婦’來說,多少有些挫敗感。
“娘,不走不行?”
慕容安定走過來,拉住了她的手。
顏千夏笑笑,踮起腳尖去抱兒子的肩,臉在他的臉上蹭了蹭,這才小聲說道:
“乖兒子,我們有點事必須要辦好,七蝶蠱不是什麼人都能養,你們年輕,對付不了這些‘陰’毒的人,我和你們的父皇去就行了。”
“可是這些事,理應當兒子的去做。”
慕容安定有些慚愧,還想挽留父母。
顏千夏卻搖搖頭,看向了池安寧,猶豫了一會,走過去抱住了他的腰,臉貼在他的心臟處,聽了好一會兒,才輕嘆一聲,仰頭看着他的臉,輕聲說道:
“安寧啊,你生下來的時候,跟個小貓兒一樣,哭聲又小,又瘦,我還真怕養不活你,都是你義父不分晝夜,親手照料,你是他所有的‘精’神支柱,他絕對離不開你,所以我不能留你在我身邊,你向權家提了親,就帶她回島陪你義父吧。”
“是……娘……”
池安寧可是練習了一晚上,才勉強低低叫了一聲。
二十三年來第一聲呢!
顏千夏眼睛紅了紅,擡手在他的臉上輕撫了一會兒,轉身就走。
七蝶蠱和形似楚城公主的笑晴,突然出現在他們的生活中,這絕不是偶然。可安定看上去很喜歡笑晴那‘女’子,她必須去‘摸’清笑晴的底細,若笑晴是好姑娘,她不會反對安定選擇自己喜歡的‘女’人,可若笑晴來者不善,她就得另想辦法解決,儘量不讓安定傷心。
夫妻二人攜手下樓,兩個兒子一直送出了客棧,這才一左一右,各自往目的地奔去。
慕容安定出宮已久,朝中堆積大量政務,他再不出現在朝堂上,只怕大臣們又要死磕上諫,請祖宗家法出來了。
而池安寧也想盡快和權蝶完婚,帶她回島。好在她們二人都已大好,所以這行人便開始星夜兼程,縮短停留休息的時間,只期能早點回到京中。
這一走,便是四天三夜,終於在晨曦來臨前,繁華的京城向他們敞開了大‘門’。
幾匹快馬衝進城‘門’,年易高舉金牌,‘侍’衛們匆匆迎上,爲二人鳴金開道,在卯時三刻的時候,終於趕回了宮。
安頓好笑晴,慕容安定便匆匆去上朝了。
池安寧和笑蝶住進了璃鸞宮,並且差人去給權府送帖子,讓讓權之楚下朝之後過來,共商婚姻之事。
珍兒這幾天特別安靜,可能是受了傷的緣故,也可能是覺得已經無法阻止權醉蝶成爲她們的少主母,對權醉蝶也比以前客氣許多。
“珍兒姑娘,這是皇上讓我拿過來的,都是新上貢的好茶,大皇子殿上一定愛喝。”
‘侍’衛長祀人大步進來,手裡抱着一隻金漆小木箱。見她獨自沉默地坐在臺階下,拿着小石子打芍‘藥’‘花’,便放下了箱子,過來問她。
“珍兒姑娘是不是傷口還痛?要不要請御醫過來看看?”
“御醫怎麼會給我這樣的奴才看病?”
珍兒無‘精’打彩地搖頭。
“有專‘門’爲宮‘女’看病的醫‘女’,要不然,我去請一個來?”
祀人又問。
“不用了,你忙你的去吧,我坐會兒,還要給主子煮茶,他每天早上都愛喝我煮的茶。”
珍兒還是搖頭,託着腮,又撿了塊小圓石子,去砸在院牆邊的梅‘花’鹿。
這裡的一切,和藍鳶宮一模一樣,宮主該有多愛那叫顏千夏的‘女’人啊?居然在島上建了那樣大一座宮殿,自己守在裡面,守着對她的愛情生活。
這才叫愛情呢!
珍兒輕嘆,可惜顏千夏連看也沒朝她看一眼,想來是覺得她不配當她兒媳‘婦’的。
也是了,她不過是個小小的村姑,命大被池映梓救了,帶回島上,過上衣食無憂的生活,還能留在仙人一般的少主身邊,應該知足纔對。怎麼能和出身高貴的相爺千金相提並論,還妄想取代她呢?
祀人見她還是悶悶不樂,想了想,快步走到牆邊,採了朵芍‘藥’‘花’回來,給她攢到了發間,笑着說道:
“你別不高興了,等你傷全好了,我去求大皇子,帶你出宮轉轉。你們上回來,都沒看到京中真正的好東西。”
“什麼好東西?”
珍兒擡頭看他,一臉疑‘惑’。
“看到你就知道了……大皇子殿下,臣奉皇上旨意,給大皇子殿下送茶葉。”
祀人正逗她笑,一眼看到池安寧正從殿中出來,連忙退了幾步,抱拳請安。
“祀人來了,珍兒,你怎麼坐在這裡?才受了傷,不要吹風。”
池安寧‘交’待了一句,珍兒的臉上居然就‘露’出喜‘色’來,清脆地應了聲,轉身抱起金漆木箱,大步往殿中跑去。
祀人心下明瞭,不免有些心酸,直盯着珍兒的背影看着。
池安寧順着他的目光看過去,沉‘吟’了一下,低聲說道:
“祀人你可是真心?珍兒可是‘侍’奉過我的。”
“臣不敢。”
祀人連忙跪下,珍兒心意在池安寧身上,他哪裡敢讓她傷心。
“你想清楚,再來找我。”
池安寧還是平靜,若珍兒可以尋到好歸宿,他不介意讓珍兒離開藍鳶宮。池映梓溺愛他,連‘女’人都會給他準備好。珍兒和寶兒,都是阿芷姑姑第一批安排在他身邊‘侍’奉的婢‘女’,前前後後足有幾十個婢‘女’來伺侯過他,可他碰過的也就這麼兩三個。最初是好奇,然後是寶兒的溫柔、珍兒的熱情讓他覺得滿意,就一直留在身邊。
砰……
殿中傳來茶碗打翻的聲音,祀人不敢久留,磕了頭,起身就走了。
池安寧走回殿中,只見珍兒正在用力抹眼淚,見他進來,立刻就跪下去,輕輕拉着他的袍子哀求他,
“少主,珍兒以後不敢對少主母無禮了,不要趕珍兒走。”
“珍兒,我不是要趕你走,當年我們都年少,未免都只圖了一個‘欲’字,如果你真有喜歡的男子,我不會攔着你,僅僅是這個意思。”
“可是珍兒的心在少主身上,珍兒願像阿芷姑姑一樣,永遠‘侍’奉少主。”
珍兒的手越拉越緊,池安寧不好再說,只能輕輕扶起她。
正說話時,慕容安定下朝來了,同行的還有權相,權之楚。
珍兒連忙抹了淚,乖巧地退下。
“父親。”
權醉蝶這才從裡屋裡出來,輕輕叫了一聲。
“王妃。”
權之楚連忙抱拳,向她行了個禮。
權醉蝶臉一紅,有些手足無措。
“朕已經賜婚,擇日不如撞日,就後天吧。”
慕容安定笑着,過來逗權醉蝶,
“醉蝶,你都要嫁人了,以後不能去行俠仗義了吧?”
“哼哼……”
權醉蝶的頭勾得越加低了,臉紅得,似乎一掐就能滴出‘豔’麗的玫瑰汁來。
權之楚兩個‘女’兒,一個貴爲皇貴妃,一個又成了大皇子的正妃,應該是極榮耀的,可是現在他卻一臉愁容,滿眼的誠惶誠恐。想必是知道了顏千夏說的話,此時全身都在冒冷汗。
商定了具體的事宜,權醉蝶便送權之楚出來。
走出璃鸞宮‘門’,權之楚見左右無人,便壓低聲音說道:
“聽說皇上帶回了一個極貌美的‘女’子,就安頓在他的寢宮,那‘女’子是何來歷?皇上待她如何?”
權醉蝶皺皺眉,小聲說道:
“爹,你勸勸姐姐吧,皇上對她還是有感情的,讓她別再信那些巫術,好好地和皇上解釋一下,不要再鬧,否則真的無法挽回了。”
“這麼嚴重?”
權之楚臉‘色’一僵,皇上換了新寵,這對於他來說,就是個不好的預兆。而且慕容安定從早上回來到現在,提都沒有提起醉菁,只怕醉菁今後的日子要難過了。
“爹,太后說,要您珍惜着自己掙來的一切,不要辜負了皇上。”
“知道了,你要好好‘侍’奉大皇子,我先走了。”
權之楚匆匆點頭,轉身就走。
權醉蝶看着父親走遠,正想轉身回去的時候,權醉菁的身影出現了。一慣的‘花’團錦簇,綾羅裹身,金步搖隨着她優雅的步子,搖曳得流光溢彩。
“妹妹。”
她看到權醉蝶,眼中一亮,步子加快了。
“姐姐。”
權醉蝶迎上前去,姐妹兩個互相打量了一下,權醉菁用錦帕掩了‘脣’,笑起來。
“恭喜妹妹,要出閣當王妃了。”
權醉蝶羞澀地笑笑,低下了頭。
“你要出閣了,以後我們也難得再見到,帶本宮去見見他吧,我得‘交’待他幾句。”
權醉菁親絡地拉住她的手,往璃鸞宮走去。
這時候慕容安定也在裡面呢!
權醉蝶悄悄地看她的側臉,美‘豔’是美‘豔’,可是當年的靈韻也在爭寵中消磨光了,成了一個普通的美人兒,這要如何和笑晴來爭?
“怎麼了?”
察覺到她的目光,權醉菁停下腳步,伸手撫自己的臉,疑‘惑’地問她,
“我臉上有什麼不妥嗎?”
“沒有,姐姐真美。”
權醉蝶連忙贊她,她笑了笑,捏了捏權醉蝶的手,小聲說道:
“我知道他帶了個美人回來,他的心已經不在我這裡了……不提了,我們進去吧。”
權醉蝶心一酸,也不再多說,兩姐妹攜手進了宮‘門’,遠遠地,就看到慕容安定和池安寧正坐在薔薇‘花’樹下飲茶,珍兒在一邊伺侯着。
“娘娘來了。”
太監在慕容安定耳邊提醒,他轉頭看來,權醉菁眼中一紅,強忍着脾氣,勉強笑了笑,向他行了個禮,便看向了池安寧,絹帕掩着‘脣’,輕聲說道:
“大皇子殿下,我們以後就是親家了,醉蝶年輕,請你多多照顧她。”
她說着,眼淚就落了下來,引得權醉蝶也一陣傷心。
她要嫁人了,姐姐卻失寵了。
慕容安定靜靜地看了她一會兒,便扭頭看向另一邊。
池安寧見他不出聲,連忙請權醉菁坐下。
“不了,我和醉蝶說幾句話就回去。”
她勉強笑着,扶着醉蝶的手,一起往殿中走去。
這夫妻二人,連一個字都沒說。
權醉蝶有些看不下去,停下腳步,大聲說道:
“姐姐,我好久沒吃你做的飯菜了,不如姐姐下廚,給我做點好吃的吧。”
哪裡是好久……根本就沒吃過!
醉菁是家裡的寵兒,醉蝶不是,姐妹二人還沒這樣親密過呢。
可醉菁失寵,醉蝶心裡就是不舒服,畢竟是一父所生的姐妹啊!東方笑晴怎麼比得上呢?
“改日吧。”
沒等到慕容安定的迴應,權醉菁的心更難過了,匆匆說了一句,也不和她聊天了,帶着‘侍’‘女’就走。
她的驕傲還在的,不允許她這樣低頭去求他。
在她的心裡,總覺得是慕容安定負了她。若不是後宮美人成羣,她又何必爭着要去生一兒半‘女’?若不是他換了一個又一個寵姬,她又何必愁着‘弄’來一張又一張鬼畫符?
那些東西,她自己也喝過,並不是想害他,而是,她已經沒有辦法去留他的心,開始走投無路,病急‘亂’投醫。
“皇上,你這樣太過分了。”
權醉蝶走到慕容安定面前,氣沖沖地指責他。
“當初,是你去我家,對姐姐說一輩子只喜歡她一個,現在你辜負了她。”
慕容安定慢慢擡眼看她,過了好一會兒,才低聲說道:
“你會懂的。”
懂?
權醉蝶根本不懂,她怔怔地看着慕容安定就這樣離開了,又聽池安寧說:
“醉蝶,那是他們夫妻的事,你切莫‘插’手。”
“可是那是我姐姐。”
“你姐姐的感情,也只能由你姐姐自己去解決,你啊,先解決自己的事吧,你的嫁衣,要不要去準備?”
池安寧拍拍她的頭,岔開話題。
“對哦,我只有一天時間了,我要去製衣局裡做嫁衣,我要用錦繡坊的繡線,我還要換掉我的胭脂水粉,安寧哥哥,你是喜歡梨‘花’香的,還是桃‘花’香的。”
池安寧笑着搖頭,指薔薇‘花’,
“這種香就‘挺’好。”
“哦哦,有薔薇膏的,我去去就回。”
她拎着裙襬,撒‘腿’就跑,和她那個端莊優雅的貴妃姐姐比,實在不像是兩姐妹。
池安寧笑了笑,坐下,一個人繼續品茶。
他想,還是一夫一妻來得好,他的煩惱就會比慕容安定少許多,起碼妻妾不會打架,不會‘弄’‘亂’七八糟的‘藥’給他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