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4 漢子的能耐 8000加更
暮靄沉沉,山風森冷。舒殘顎疈
站在山腳下,顏千夏看向通往山頂的路,像銀蛇一般,鑽進林消失不見,在上一層出現,驀地又消失,隔了好高的距離,又出現在視線中。
“從這裡上去?”
顏千夏心裡有些發怵,這山太高了,簡直聳入雲宵。
這些天一直在山林裡跋涉,她覺得自己的小‘腿’都粗了,當然,更多的時候都是慕容烈揹着她在走,這行走中的揹簍又安全又結實,還可靠濮!
“詠荷姨娘說有捷徑。”
慕容烈打開了地形圖,仔細對照着地形。這圖繪於三十多年前,因爲那年大戰,小道和用爲機關記號的百年古樹毀了不少,所以多少有些變化。
“你們是什麼人啊?翹”
有挑着柴的老百姓路過,好奇地上下打量着他們。
“路過。”
鐵雄攔過來,警惕地盯着這老漢。
“哦,你們還是快走吧,山上鬧鬼的,吃人!”
老漢好心地提點了一句,挑着柴火大步往前走去,這步子快得,似乎就有鬼在身後追着他一樣。
魔宮毀了三十年了,據活下來的人回憶說,當時屍骸遍地,大地都染成了紅‘色’,連瀚玥更是被鐵鎖穿過肩胛骨,五馬分屍,特別慘烈。
只要想想,顏千夏就特別同情輕歌,她當時是怎麼撐下來的?一定是腹中的孩兒給了她力量吧!
“真的有鬼嗎?”
顏千夏仰着頭,看着隱於暗幕中的山頂,魔宮會是什麼樣的地方?
“或許。”
慕容烈無意嚇他,可世間事,沒空‘穴’來風,必有原因。
窄窄的小河穿過林子,時而有小魚躍起來。顏千夏洗了把臉,又用水囊裝了水,回到慕容烈的身邊。
“先尋個地方落腳,等千機他們。”
慕容烈收好圖,帶着衆人往前方的小村落走去。
小村只有二十幾戶人家,土磚牆,茅草頂,一看就知道生活十分貧瘠,但是很熱鬧,還有鑼鼓和喇叭聲,好像是在辦喜事。
一行人走進來,十分打就引來了村民的注意,村裡的族長匆匆迎過來,抱了拳,一臉憨實地打招呼。
“各位貴人,敢問有何指教?”
“我們是商人,途經此地,‘迷’路了,想借住一宿,還請行個方便。”
鐵雄上前一步,托起手裡的一小錠銀子,遞給族長。
“哦,今天是小兒成親,來了就是我們的客人,這邊請。”
族長捋捋鬍鬚,很豪爽地一笑,引着一行人往村中最大的一個宅子走去。
所謂最大,也不過是四間土磚房,院子裡擺了好幾張桌子,看來全村人都在這裡,喝着自釀的烈酒,吃着自己種的菜,水裡打的魚,新郎新娘都穿着紅‘色’的褂子和長‘褲’,正在向客人敬酒。
“客人請坐。”
族長讓人讓出一桌,讓幾人坐下,重新拿了乾淨碗筷過來。新郎倌抱着酒罈,親自來給他們倒酒。
這麼喜慶,顏千夏是真想大口喝上一碗,可酒太辣,她怕把自己給燒熟嘍,於是聞聞,一副饞樣兒。
“嚐嚐。”
慕容烈用筷子點了酒,遞到顏千夏的‘脣’邊。
“且慢……”
鐵雄連忙想阻止,想要用銀針試毒,慕容烈一笑,推開他的手。顏千夏這丫頭,還有什麼可以毒死她的?她不毒死別人就好了!
顏千夏用舌尖‘舔’‘舔’,正宗的糧食酒,很醇,很香。
“一點點,好麼?”
慕容烈見她未說不適,又一臉饞相,心中實在不忍,這一路冷飯冷菜冷饅頭,想想他就覺得難受。
他用碗,倒了一點酒,不過蓋住碗底,遞到她的嘴邊,小聲叮囑道:
“若不舒服就吐出來。”
“嗯。”
顏千夏小心地把酒喝進去,冰涼入喉,又辛辣入胃,太刺‘激’了!
她打了個冷戰,連連點頭,又倒了一點,站起來,笑着看向新郎倌,
“好酒,我敬你們,祝你們百年好合。”
“謝謝。”
新郎倌顯然已喝了不少,臉紅通通的,這是個粗壯漢子,黝黑的皮膚已被酒‘精’醉紅,見顏千夏給自己敬酒,連忙端起酒碗回禮,滿滿一碗酒,一仰脖子,就倒進了嘴裡。
新娘子是典型的小村姑,紅撲撲的圓臉蛋,一雙手一看就是常年做農活的,很粗糙,皮膚也是,她只管倒酒,扭頭看了看這一桌,可能是沒見過外村人,有些羞澀地一笑,便坐到了另一桌邊,端起了碗,大口吃起來。
“這閨‘女’真漂亮,跟仙‘女’似的。”
鄰桌有個老太,看着顏千夏,咧着沒牙的嘴,讚了起來。
“是啊是啊,真水靈,看那臉蛋,跟珍珠似的……”
又有一個‘婦’人大聲誇讚起來。
“喲,你還知道珍珠!”
有人樂呵呵地笑起她來,她臉一紅,‘摸’着自己粗糙的臉說道:
“那怎麼不知道,珍珠嘛,就和那個、那個野雀兒蛋一樣大,顏‘色’嘛,很亮很亮,咦,你們這些沒見過世面的,我說給你們聽,你們想都想不到!”
一陣鬨笑之後,大家又開始開新郎的玩笑,催他去‘洞’房。
慕容烈給顏千夏吹冷了菜,夾進她的碗中,這樣下來,他吃的也是冷飯冷菜了。
那邊,新郎新娘已經被大家推進了‘洞’房中,年輕人圍在窗口和‘門’外起鬨,非得讓新郎趕緊脫衣開戰。
“這們這些死小子,快滾,別耽誤我抱孫子!”
一個大娘抄起了一把大掃帚,用力往這羣年輕人身上掃去,又打到了了院中的一條大黃狗,狗大叫起來,又去咬‘雞’,院中頓時撲騰得黃土四飛,菜裡都落了幾根‘雞’‘毛’。
慕容烈只當沒看到,繼續埋頭吃飯,另一桌還有幾個老漢在慢悠悠喝酒,說些今年的收成的事。
年輕人們一鬨而散了,‘洞’房‘門’上貼着大紅喜字,燈影搖搖,沒幾下,滅了。
顏千夏也‘挺’好奇,很無良地想去偷聽,可是心思一起,慕容烈就低笑了起來,用腳攔住了她的‘腿’,沉聲說道:
“你呀,都當了孃的人了,你剛看到有‘女’子上前去了?”
顏千夏四下一看,果然,除了一些大嬸們,這村中的年輕人全是男子,真不見一個年輕‘女’子,在四周跑着玩着的小孩兒,全是帶把的小子們。
“咦,奇怪!阿烈,你觀察好仔細,我都沒發現!”
她說了一句,便朝族長招手,老漢過來之後,她便站起來,拖長張長椅過來,請他坐下,好奇地問道:
“族長大伯,你們村的閨‘女’們都不能出來的嗎?”
“哦,我們村裡從來只生男娃,不生‘女’娃。”
村長捋捋鬍鬚,‘挺’得意地笑起來,在這種勞動力爲上的時代,男人就代表了家族的興旺,男丁越多,家族越強大,就連打架,人多也是好事嘛!
“啊?這麼神奇?”
顏千夏來了興致,連忙追問。
“是啊,上上下下一百七十餘年,我們村一個‘女’娃都沒有生下過,外村人都想把‘女’子嫁進我們村來呢。”
村長笑得更驕傲了,從這村子裡出去的‘女’婿,個個高大強壯,一瞧就有好身體,這對莊稼人來說,就是資本。
顏千夏眼中一亮,正想給慕容烈生個兒子呢,剛想打聽生兒秘笈,慕容烈先開口了,
“敢問族長,最近可有陌生人來過此處?”
“就是你們了,我們這個村以前一直是給魔宮提供糧食和蔬菜,有想上魔宮的人,也先到我們村子裡落腳,讓我們村子裡的人帶口信上去,我們可以賺錢銀錢,日子也過得不錯,可自從三十年前魔宮被江湖裡的人毀掉後,村裡的日子就難過多嘍。”
族長搖頭,長嘆了一聲,似是在回憶那段風光舒適的日子。
“魔宮的人不壞嘛。”
顏千夏‘插’了句嘴。
族長擡眼看她一眼,又搖搖頭,小聲說道:
“誰知道呢,說他們是殺人魔頭,反正沒殺我們村子裡的人,這世上,哪裡有簡簡單單好壞的事情,後來我們上山給他們收屍,足足埋了半月,才把人全部安葬好,可是,怪事來了……”
他突然停住,像是看到了什麼恐怖的事,剛要往下說,他家大娘就不悅地說了一句,
“哎喲,大喜日子,你聽聽你都在說啥!”
話音落了,那屋子裡突然傳來一聲彆扭的哭聲,衆人扭頭看向屋子裡,族長咂了一口酒,揚起嗓子喊,
“對對,君兒啊,你仔細點,別把梅子‘弄’傷了,跟個牛似的。”
顏千夏鬧了個大紅臉,尷尬地扭開了頭,抿‘脣’衝着慕容烈笑。這些人也忒純樸了些,裡面正大戰呢,這外面還能吃飯喝酒!
族長未說完的故事還在心裡穩穩紮着,今日這家大喜,確實不適合說那些血腥之事,二人便耐着‘性’子,想等明早再問個明白。
族長把自個兒的屋子讓出來,讓慕容烈和顏千夏住,鐵雄和單傑他們不肯去其他人家裡住,就在院子裡用長凳拼了,輪流睡,族長和老伴去柴房裡擠一晚。
這晚上,那叫君兒的漢子可不消停,足足折騰了大半夜,木‘牀’一直在咯吱地響,那漢子偏還喜歡喊幾句威武的話,什麼“娘子,我的傢伙在你肚子裡,我厲不厲害……”
想想,這古代不應該‘挺’閉塞的嗎,怎麼會如此火爆?不過金瓶梅也是出自古人之手,再看慕容烈,那是啥手段都敢用,反正古代人的夜生活,全用在了這‘牀’上的事上,不‘花’樣百出,哪裡能日日新鮮?
顏千夏越想越好笑,聽着聽着就樂起來了,咯咯笑着,看着慕容烈說:
“喂,以前我們的房間可千萬要搞隔音的牆,隔音的‘門’,隔音的窗,你聽聽,這多難爲情啊”
慕容烈其實也有些尷尬,聽人牆角這種事,雖然是被迫的,可也是第一回,這漢子也太能整了,說的話連他都覺得不好意思。
“睡覺。”
他拍拍她的手臂,翻了個身,背對向她。他睡在‘牀’上,顏千夏睡在長椅拼成的簡易‘牀’上,**的,實在難以入睡,又怕一翻身掉下去,小心地動了幾下之後,她索‘性’坐起來,用手指戳他的背。
“睡不着。”
“那也得睡!”
慕容烈反手過來,捏住她的手指,這段日子,實在是沒睡幾個好覺。
“你困了呀?”
她小聲問。
“嗯。”
慕容烈點頭。
顏千夏連忙縮回了手,小聲說道:
“那你睡,我不吵你。”
“嗯。”
慕容烈又是低低一聲,緊接着,便發出均勻綿長的呼吸聲。顏千夏瞪着他的背影看了片刻,實在是沒事做,便拿下腰上的小銅鏡看,慕容烈說鏡子關係着魏國寶庫的位置,要拿到萬顆鴿子蛋大小的珍珠,爲她築臺喚龍。
一點都不想走,只想呆在他的身邊,可是活活熱化掉,他怎麼能受得了?
相思是痛,相守也是痛。
顏千夏用力摁了摁自己的心臟位置,只要一想到別離,心臟就痛得厲害,只能用力摁着,纔會勉強恢復呼吸。
她又把四顆龍珠拿出來,趴在桌上,一手舉着鏡子,一手手指扒拉着珠子玩。
天下至寶,全在她的手中,權力和財富,這都是世人發瘋了想要的東西,可她怎麼就一點都喜悅不起來呢?
小白龍鑽出來,盤在鏡子前,對着鏡子照着。
“你還臭美!”
顏千夏看它對鏡搖頭晃腦,忍不住笑了起來,用手指連連戳它的尾巴。
都說老虎尾巴‘摸’不得,她還戳這至尊神獸的尾巴,也難怪小白生氣了,用力一揮尾巴,強大的力道,居然把她從長凳上給掀了下去。
她一聲尖叫,和凳子一起倒在地上,巨大的聲響,吵醒了慕容烈,也讓隔壁房間的聲響戛然而止。
“怎麼了?”
慕容烈連忙過來,扶起了她。
她瞪向小白龍,小白龍只高傲地擡了擡眼皮子,慢悠悠地在桌上游動了幾下,突然暴漲起來,這一漲……佔據了半邊屋子,把屋頂也頂穿了!唏哩嘩啦的巨響,茅草嘩啦啦往下跌,跌了二人一頭一臉。
靜……
久久的、死寂一般地靜……
顏千夏都想哭了,想拉住它的爪子告訴它,老大我錯了,我再也不戳你尾巴了!
它這樣,不是會把所有敵人都引到魔宮來了嗎?
所幸小白並未發光,也未長嘯,只擡起了爪子,舉到眼前看了一眼,就像一個貴‘婦’人,看自己的指甲油塗好沒有,然後慢條斯理地放下,用爪尖扒了了下顏千夏的腳,最後才慢慢地變小、變小、變成了巴掌大小,落到顏千夏的肩頭。
這是,赤‘裸’‘裸’的示威啊!
“你還吸我的血呢!”
顏千夏怒斥一聲,小白龍還是高傲,那表情似乎在說,它是神獸,它吸你的血,你應該三跪九磕來謝恩。
“討厭。”
顏千夏惱了,一把拎起它的尾巴,丟到桌上。
小白打了個滾,一聲低嘯,另三條也出來了,跟在它的身後,往屋外飛去。
“就這樣跑了?”
顏千夏‘欲’哭無淚,原來她養了羣白眼龍啊?
“原來魔宮真是它們的歸宿地,不等千機了,我們上山。”
慕容烈一拉顏千夏,拖着她就往外走。
鐵雄他們已經是嚇呆了,怔怔地看着龍從頭頂飛過去,小村整個淹沒在死寂之中,那小兩口也不知道嚇暈過去沒有,千萬別嚇成了半身不遂,陽痿什麼的。
一行人跟着龍往魔宮的山上跑。
它們飛得不快,不時會停下來,扭頭看顏千夏,明顯是在等她。
“走不動了。”
顏千夏停下腳步,伸手抹汗。
小龍見狀,在空中盤旋了一會兒,化成幾道亮光,迅速沒入了前方的夜幕之中,它們跑了!
“白眼龍!”
顏千夏怒斥,卻又無可奈何,只能在路邊坐下休息。
“主子,現在怎麼辦?池映梓一定察覺到我們的動向,說不定馬上就追到此處了。”
鐵雄快步過來,焦急地問道。
“先回村。”
慕容烈卻扭頭看向小村,沉聲說道。
“爲何?”
鐵雄不解地問道。
“方纔跑出來的時候,似乎有人嚇暈倒了,切莫出了人命。”
慕容烈拉起顏千夏,把她一抱,快步往村中跑去。
“有妖怪,妖怪!”
有村‘婦’正在大嚎,族長家裡的油燈已經點着了,原來新娘子被嚇暈了過去,怎麼喚都喚不醒,像是死了一般。
見衆人回來,大家不像開始那般熱絡,而是有了驚懼之‘色’,不敢靠攏來。
“我是大夫,我會看病。”
顏千夏上前去,柔聲解釋。
“你是妖怪。”
族長的老伴兒指着她,顫微微地說道。
“真不是妖怪,剛剛那是……妖怪,我們去打妖怪了,我們就是專‘門’打妖怪的,覺察此處有妖作‘亂’,所以纔來此地收服妖怪。”
顏千夏硬着頭皮胡謅。
見她說得鎮定,大夥兒竊竊‘私’語了片刻,那漢子先出來了,不顧一切地拉着她的袖子就往屋子裡走。
“那你先看看俺娘子,快點救她。”
衆人跟進來,顏千夏一看那新娘子,面如金紙,口吐白沫,看到陌生人都臉紅的小村姑,見着這場景沒被嚇死,已是萬幸。
她取出金針,凝神爲新娘施針,不過片刻,這小村姑就轉醒了,哇地一聲大哭,翻身坐起來,身上還沒衣裳呢,慕容烈連忙轉過身去,那漢子抱住了她,在她的背上連連‘揉’着。
“沒事了,娘子,沒事了。”
顏千夏又說了幾味簡單的草‘藥’,讓他們去採來,給新娘安神定魂。
衆人又不說她是妖了,連稱她是活菩薩。
老百姓就是心善,對她們好一點,她們就全心報答。
折騰了一宿,早上各家各戶都來了,有提着‘雞’蛋的,有提着臘‘肉’的,都想讓顏千夏給治治病,這小村偏僻,誰生了病,都是憑着長輩的經驗,在山上採點草‘藥’吃,命大的就熬下來,命短的就直接上天報道,再投胎去了。
“神仙妹子,吃點東西吧。”
新郎漢子端着一大碗蕎麪疙瘩來了,這對於村裡人來說可是好東西,若不是昨天辦喜事,還吃不上一碗乾飯呢,都是要摻上苞谷和野菜的。
顏千夏道謝,讓慕容烈接了,他先吃一半,吃到後來,面也冷了,她正好入肚解餓。
給幾個‘婦’人診了脈,顏千夏想去看看新娘子的情況如何了,才走到了‘門’邊,就聽那新娘子正在撒嬌,
“你說是那神仙妹紙好看,還是我好看?”
“你好看。”
漢子正在哄她喝‘藥’,一面哄,一面誇她。
“呸,你撒謊,她生得畫兒出來的一樣的,我哪裡比得上。”
新娘子窩在他的懷裡,細聲細氣地說着。
“你最好看了,我只愛看我的梅子。”
漢子‘揉’着她的背,說話更溫柔了,五大三粗的壯稼漢子,說着這些小情話,居然真的很打動人心。
顏千夏沒進去,轉頭看向魔宮的高山,四個白眼龍不知道有沒有找到同伴,還會不會回來?
“恩人姑娘,我那媳‘婦’沒事了吧?”
族長過來,一臉欽佩地問她。
“沒事了,不過你這房子……”
顏千夏擡頭,昨兒住的那間房,屋頂被頂穿了,這讓她覺得很歉疚。
“小事,大夥兒一個時辰就能修完。”
族長笑笑。
顏千夏想着他昨晚沒說完的故事,連忙問道:
“族長,您昨晚說到魔宮半個月後出了什麼怪事?”
“哦,那晚就和昨晚的情況差不多,也有怪物突然出現,亮閃閃的,很刺眼睛,根本看不清是什麼東西,後來似乎有人影在晃,大夥兒都說是鬼……山上全是冤死鬼,都成‘精’了,會吃人的!我們一起上山的人,有好幾個都被吃了。”
族長縮了縮脖子,壓低了聲音。
可是龍是不吃人的,他們那晚遇到了什麼?
顏千夏擰起了眉,她幾乎可以肯定,當時一定有龍在山上,可是遇上了道行高的人,趁龍纔剛剛被喚醒,靈力未恢復,收服了龍,並且殺掉了看到那一幕的村民。
三十年前,池映梓也未出生,當時特別強大的魏國和夏國皇族如今都已經沒落,還會有誰會能有那樣的實力,上魔宮,奪龍珠,鼓動江湖人士掃平魔宮。
有名字在腦海裡呼之‘欲’出,又覺得不太可能,實力太不相當了。
鐵雄依令放出消息,千機他們卻沒回音,不知現在在何處,龍已歸山,慕容烈不想再耽擱,決定立刻上山,尋龍,築臺。
族長讓兒子給他們帶路,族長是唯一一個知道上魔宮的人,仔細給他們說了上山的路線,又叮囑兒子千萬小心之後,滿村人送他們出了小村。
對於慕容烈用竹椅上揹着顏千夏走路,那漢子顯然有意見,他猶豫好久,終於開口了,
“幾位恩人,那山路極險,這樣揹着,只怕爬不上山呢。”
“沒事,你只管帶我們進山,然後你就可以回去了。”
慕容烈沉聲說道,前路艱險,勿需帶外人前去冒險。
漢子連連搖頭,敦厚地笑着,
“不行,爹吩附過,一定要帶你們上山,這路三十年沒人走過了,你們不熟悉,如果摔到了碰到了,那就不好了。”
“可你也不知道啊。”
顏千夏扭頭看他,微笑着問他。
漢子嘿嘿笑了幾聲,抹了把臉,又說,
“我壯嘛,皮粗‘肉’厚,摔幾跤也沒事,看你們一個個生得金貴的,一定沒走過這樣的路,雖然我不知道你們要上山幹什麼,但是如果你們真能捉妖怪,就把山上的妖怪給捉了吧,這山上有好些寶貝的,草‘藥’,野豬,如果我們能採下來,村裡人的日子也好過一些。”
“會的,我夫君很厲害。”
顏千夏拍了拍他的肩膀,安慰他。
慕容烈側臉看了她一眼,沒出聲,他厲害,他可捉不到龍!可是聽心上人說自己厲害,這肯定是件讓人身心愉悅的事情,於是腳步更快了些。
“阿烈,天下皇族皆已沒落,只有池映梓一人獨尊,你說還會有誰這麼厲害呢?”
顏千夏盯着手裡的銅鏡,小聲問道。
“想不出,若是各王族親王,或江湖之人,也有可能。”
慕容烈倒也坦誠,顏千夏點頭,又擰起了秀眉,
“若這銅鏡是水晶球就好了,可以看到千機和晴晴他們。”
“千機爲人謹慎,有他帶着晴晴,你大可放心。”
慕容烈安慰一句,對於這雙‘女’兒,他也覺得愧疚,長公主雖然是假冒顏殊月的月嬋所生,但畢竟是他的骨血,一歲多還不能說話,不願意笑,多少讓他揪心。小公主晴晴又長年和母親分開,顏千夏想抱都抱不到,一家人各自天涯的,得不到團圓,只願這龍珠能解去他心中之憂,讓他們一家人,能在魔宮之中,安然度日。
曾經的夢很大,現在的夢,不過是家人平安。
慕容烈的‘脣’緊抿着,腳步停在一道陡峭的懸崖邊,詠荷所說的路線,要攀上這道崖,可是那漢子卻要走右側的山澗。
“爹說,當年他們就是這樣上山的。”
漢子抹着汗,喘着粗氣,指着山澗大聲說道。
一羣驚鳥飛起,枝葉‘亂’搖起來。顏千夏從慕容烈的背上跳下來,四下張望着,林中很靜,只有他們這一羣闖入者,有野兔從草叢裡跳出來,飛快地溜掉了。若龍在,走獸飛禽是不敢動彈的,龍去了哪裡?
“主子,歇會兒吧。”
鐵雄過來,幫着慕容烈把竹椅放下,慕容烈從椅子上取下了一隻雕‘花’的小竹筒,這就是他上回做竹椅時,特地爲顏千夏做來喝水用的。
澗水很清,顏千夏蹲下,舀了一竹筒的水,纔想站起來,卻發現從澗水上游漂下來了紅紅的東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