元輝果然停住了腳步，他轉身認真的看着蕭敬芝，等確定了她不是在開玩笑，這才走回來在下首的椅子上坐了。
“不知道夫人說的是什麼買賣，需要多少人手，又要什麼層次的殺手？”
儘管已經看了元輝的底細，蕭敬芝對他也沒立馬就完全信任，她讓綠兒下去給元輝上了茶水點心，遣退了屋丫鬟關了門窗之後才笑道：“你有多少人，又都是什麼層次的殺手？還有，你們都敢接什麼買賣？”
元輝脣角冷然扯了一下，笑道：“天下沒有我毒蠍子不管借的活兒，沒有比我毒蠍子功夫更高的人。至於人手，本公子雖不敢說要多少有多少，可卻能保證一個頂三。
夫人要真捨得花銀子，那一切都好說！”
“你說你是毒蠍子？”蕭敬芝傻了，她怔楞的看着面前的壯漢，說話的聲音都顫抖起來：“怎麼可能？從來都沒人看見過毒蠍子的長相，甚至都不知道他是男是女。即便是買家上門，毒蠍子都要帶着面具在屏風後面相見，你若真是毒蠍子，又怎麼可能肯以真實面目見我？”
元輝冷笑：“信不信隨你！”
這種大牌得冷漠的性子終於惹惱了蕭敬芝，她冷哼一聲道：“閣下是來做生意的，想掙銀子自然該拿出誠意。
毒蠍子的名氣大，收費也高。冒充成功的確能獲得不少好處，可你也該知道，咱們要做的是性命買賣，本夫人不可能因爲你一句話就相信你。
況且，要和毒蠍子做買賣，本夫人何不直接去他們的總壇找人，反而要和你在私下裡談？”
元輝呵呵一聲冷笑：“看來夫人是內行！”
堂堂四皇子側妃，在僱傭殺手方面是內行，這話怎麼聽都不會覺得是誇獎。
蕭敬芝臉色有些不好看，語氣就更是不好：“廢話少說，在商言商。你要想做這買賣，還是先拿出誠意來讓本夫人看見，若是不然，大門在那邊，本夫人不留！”
元輝笑笑，也不接話，直接從懷中掏出一物來遞到蕭敬芝面前：“看仔細了，省得夫人覺得本公子是招搖撞騙的騙子。”
遞到蕭敬芝面前的是一枚毒蠍子玉佩，羊脂白玉的料子，雕工細膩而精緻。當然，這些都不是重點，重點是毒蠍子尾巴上有一行小字，那小字記錄的正是雕刻人，以及雕刻這件作品的具體信息。
“神刀手肖聖手的作品！”
“夫人應該知道肖聖手這輩子只雕過一隻毒蠍子吧！”元輝拿衣襬仔細的擦着刀面，漫不經心的道：“要辨別真假很簡單，看看蠍子的眼睛，活靈活現的眼睛可是由二十重寶石拼接而成，要將二十種寶石拼接成芝麻大的一顆還不留半點痕跡，這世上除了肖聖手，只怕也沒人做得到。”
蕭敬芝聞言，趕忙去看毒蠍子的眼睛，不看沒覺得什麼，仔細一看才真的被驚到了。
那小眼睛活靈活現神采奕奕，從不同角度可以看出各種情緒的眼眸。仔細去看，便分辨出了那些光澤的來源，有紅寶石、石榴石、黑曜石、海藍寶……等等等等。
難得的是這些寶石分明是後天拼接雜糅而成，可偏生找不到一點斜街的痕跡，要說是將雜石胡亂壓成一塊卻又不是，因爲哪一種寶石在哪一個地方都是有用意和考究的，組合之後形成的光芒正好反應着毒蠍子或兇悍，或憤怒，或陰毒的性格和情緒，這絕對不是簡單壓縮能達到的效果。
震驚之後，蕭敬芝對面前男人的身份
再也懷疑不起來了。
可她依舊不敢相信自己竟然見到了毒蠍子真身，不禁好奇的問道：“就憑毒蠍子的名氣，你們就缺不了買賣，你爲何肯聽一個丫鬟的勸說來見本夫人，還願意自暴身份，用真面目示人？”
“因爲那丫頭很有趣，本公子喜歡。”
這回答……
蕭敬芝乾咳了一聲，不知道該怎麼接話。
元輝扯脣一笑道：“本公子願意以真面目見你，是因爲你早晚會見到我的真面目，沒有瞞着的必要。至於買賣，誰又會嫌錢多？”
“爲何本夫人早晚都會知道你的真面目？”
“本公子已經說過了，夫人的那個丫鬟很有趣，本公子喜歡，既然喜歡那便沒有不得到的道理。
你的丫鬟到了本公子身邊，你還能不知道本公子身份？”
這回答，尼瑪，本夫人何時說過會讓妞子那丫鬟跟你？
蕭敬芝面色僵硬了一下，神情有些尷尬，不過也只有一瞬間罷了，那一瞬間之後，蕭敬芝便盤算起了妞子的利用價值。
眉眼再一流轉，蕭敬芝就坦然笑了：“雖說妞子只是區區一個丫鬟，可卻是本夫人的左膀右臂，本夫人更是拿她當親妹子看待，你想娶我家妞子，那得看你是怎樣的誠意。”
“我記得你一共派了二十名護院分散在各路口，爲的就是取妞子性命，要不是本公子出手相救，妞子此時只怕已經被扔進了亂葬崗。”
“簡直胡說，本夫人……”
“我毒蠍子的消息就沒有不準的！”
“那你想如何？不管怎麼說，妞子是本夫人的丫鬟，你想娶，那得拿出令本夫人滿意的條件。”
“呵！”元輝冷冷一笑，突然就起了身：“本公子從這個大門出去之後，你四皇子府的所有人就都是我毒蠍子不殺不休的敵人，你四皇子府的所有敵人，都是本公子的朋友，他們若是買你等性命，毒蠍子分文不取。”
“你！”
蕭敬芝氣得臉都黑了，毒蠍子陰狠殘暴的名聲她可聽得多了，對於毒蠍子說的話她根本就沒有懷疑的權利。
眼看着元輝就要出門了，恨得五臟六腑都快爆炸的蕭敬芝只得妥協，她說：“好，妞子可以給你。”
看元輝已經停下腳步，蕭敬芝鬆了口氣，她驚魂未定的拍着胸口，喘着氣道：“我只有一個小小的要求，僱傭你們的是蕭侯爺，和本夫人無關，和四皇子府更是無關。”
元輝皺了皺眉頭，想了好一會兒之後才點了頭：“先把事情談好，若本公子當真接了你的生意，你明天女扮男裝帶着面具去總舵登記，我會提前打招呼，裡面的人對你身份的盤問不會那麼細緻，只要你能瞞過管事的眼睛寫上蕭侯爺的名字，那這事就絕對與你無關。”
“還得去總舵，你既然都答應了，何不……”
“若是本公子刻意照顧下，你精心打扮之後都騙不過管事，那你見過你的兄弟會相信幕後主使是蕭侯爺？
若是大家都心知肚明，你讓本公子如何去堵衆人的口？辦不到的事情，本公子從來不接。”
這話說得有道理，蕭敬芝也就不反對了。
“那好，本夫人要用三十個頂尖高手，你開價吧！”
“做什麼用？”
“這你不用管！”
“那我的人手生還的概率有多大？五成還是更少？”
“可能全都平安歸來，也可能一個都活不成。”
“這麼說來，我得按最大的損耗計算了。”元輝的眉頭皺了又皺，卻沒着急要銀兩，而是又問：“那針對的是什麼層次的人？牽連到我毒蠍子整個組織的概率有多大？”
這個問題，蕭敬芝很不想回答，因爲若是徐莊出事，太子一定會詳查，殺手的身份就很可能被識破，如此一來，毒蠍子十有八九要受到牽連。
可這話她不能說，說了，這買賣很可能就做不成了。
她正要開口，元輝卻搶了先：“夫人最好是想好了再開口，普天之下還沒有騙了我毒蠍還能安然無恙活着的人。”
這就看出來本夫人要騙他了？這也太妖孽了吧。
蕭敬芝對元輝的敬畏又多了幾分，不受控制的實話實說道：“很可能牽連出毒蠍子來，不過要抓到你們卻也不是容易的事情不是嗎？
你們的分舵開到了全國各地，甚至鄰國都有你們的據點，若朝廷真與你們作對，朝廷也要頭疼不是？”
說起朝廷，蕭敬芝眼眸又是一亮：“事成之後只怕連天都要變，你們即便被牽連上了，有四皇子當靠山誰又敢動你們分毫？
況且，你們當真願意一輩子活在黑暗中見不得光？
這件事只要辦成了，本夫人保證四皇子能封你一個驃騎大將軍，你的手下也能名正言順的加官進爵。”
能當一人之下萬人之上的官，誰願意去當見不得光人見人恨的殺手？
蕭敬芝開出的條件很誘人。
元輝想了半晌，那包漿透亮的毒蠍子玉佩被他來來回回摸索了好幾十遍，然後他纔再次開口。
“五十萬兩，不二價！”
“五十萬？”蕭敬芝喊了出來：“據我所知，現在的行情，給你四十五萬都是高價。你要五十萬，還不二價？”
“原本該要一百萬，可既然妞子會跟我，那五十萬便當是要妞子的聘禮。”
“呵!”
蕭敬芝氣得都笑了：“這個笑話一點都不好笑，三十個人或許不會折損一兵一卒，本夫人能給你們還有那尋常人奮鬥一輩子都得不到的錦繡前程。你要五十萬，是不是也太過獅子大開口。”
“若不是看在這兩點上，你以爲我會答應你這買賣？”
元輝寸步不讓，聲音堅決：“培養一個頂尖高手要多少時間多少精力你知道嗎？三十個，你基本就是我總舵的所有精英。
這也就罷了，可調度權和指揮權還要交到你手上，本公子甚至不知道手下將面臨什麼，會執行多麼艱難的任務，更不能保證我毒蠍子能在這件事中全身而脫。
若是換了夫人你，這買賣你做不做？”
“那五十萬也太多了。”蕭敬芝的臉窘迫得有些發紅，她在說這話的時候甚至不敢看元輝的眼睛。
“本公子是拿整個組織賭四皇子的前程，只收五十萬兩提前安頓幫中兄弟後事和家屬，本公子自己的花銷並不計算在內，這已經是底線。夫人若是還覺得多，那便另請高明。”
元輝語氣堅決，不容置疑，當然遣詞造句也都誠懇，讓人很難再拒絕。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