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啊,老夫怎麼就將四皇子忘了?”侯爺聲音裡都透着驚喜,他一拍大腿,顧不得身體虛弱,翻身起來就要去拜見四皇子。
“老爺別急!”侯夫人一把按住興奮的侯爺,鄭重道:“如今四皇子和太子奪嫡,侯爺可不能單單去給四皇子添亂。您去求四皇子頂着無比大的壓力救人,可想好要怎樣回報四皇子了?”
剛纔如久旱逢甘露的侯爺一瞬間就蔫了,他說:“我蕭家祖上明訓不能參與奪嫡大戰,我蕭家只能是保皇黨,我蕭家子弟只能是陛下的臣子。”
“當臣子的前提是蕭家還在,如今蕭家劫難,難道不是自保爲先?”她見侯爺耷拉着腦袋半點都提不起興致,便上前摟住了侯爺的腰身,一下一下拍着他的後背道:“所謂忠臣,不光是輔佐帝王治理天下,輔佐明君登基也是效忠的一種。
侯爺,要不是四皇子才幹驚人,陛下如何會讓他和太子殿下一同監國?若不是四皇子聰明能幹,他又如何能在太子一黨的圍追堵截中屹立不倒到現在?”
侯爺擡頭怔怔的看着侯夫人,表情相當的掙扎。
於是侯夫人再接再厲道:“爲臣之道,不在愚忠,而在濟世。四皇子不比太子殿下差,侯爺幫他一把,不僅僅是在幫四皇子,而是在幫天下百姓。”
侯爺眼神明亮起來,臉上原本的難看也逐漸消退,他說:“奪嫡可是大事,老夫要是貿然站陣營,冒的風險太大了。
四皇子要是成了還罷,要是敗了,我蕭家作爲黨羽只怕就要落個滿門抄斬的下場。”
侯爺一說話,侯夫人就知道事情成了大半。
她將頭依偎在侯爺肩頭上,摟着他的脖子不停撒嬌:“侯爺忘了你將自己的嫡女嫁給四皇子當側妃了?
有了這層關係在,不管你是不是四皇子一黨,外人都只會將你歸爲四皇子一派。若是四皇子最終成了,你作爲丈人沒施於援手,四皇子定然記仇不會與你親近。
假如四皇子敗了,太子也定然會清算蕭家。您原本什麼都沒做,就被太子清算,難道就不憋屈?”
侯爺再次震驚,他拿開侯夫人摟着自己脖子的手,扶着她坐在自己腿上,定定的看了侯夫人好久好久。
然後,他終於艱難的道:“夫人所言,在理!”
“那侯爺拿出點誠意來,四皇子看見了侯爺的誠意,自然會出手相幫。”
於是,侯爺便順水推舟的道:“其實太子殿下的人來找過老夫,老夫當時被逼無奈,還曾去參加過他們內部的一個會議。
太子忌憚着老夫是新加入的人,不一定信得過,所以也沒在會上說什麼有用的事情。
老夫若當真投靠四皇子,能帶過的也就只有侯府微薄的勢力,以及當天參加太子會議的名單了。”
“這就足夠了!”
侯夫人興奮得不行,她想着侯爺現在答應了,寵妾滅妻的把戲就不用再耍了,她最近就能從清姨娘手裡將管家大權搶過來,對清姨娘也就不用手下留情,現在就能往死裡整。
她催着侯爺寫名單,她甚至主動去給侯爺鋪紙研墨。
侯爺在心中冷笑,卻沒顯露半分,穿衣下牀,一邊回憶一邊仔仔細細的將徐莊吩咐的具體名單
默寫了下來。
侯夫人看着整整兩頁紙的名字,心砰砰的跳個不停。
“還好侯爺將這些人記得清楚,若是不然四皇子定不知道該從什麼地方下手。”她將名單看了又看,當看見魏綜保的是時候,她就徹底放了心——
魏綜保定然是太子的人,侯爺將他都出賣了,名單中的其它人也肯定假不了。
出賣魏綜保就相當於出賣了太子,太子定然饒不了他,侯爺不傻,不會在得罪了太子的同時再得罪四皇子。
“妾身陪着侯爺去四皇子府吧,敬芝在府上住了這麼久,妾身也該去問問四皇子妃什麼時候來接人。”
侯爺知道她送蕭敬芝是假,要去給四皇子彙報情況纔是真。
“也好!”
侯爺並不阻攔侯夫人,他麻利的準備好侯府的財產以及人脈清單,又想好了切入點,然後才催着侯夫人走。
蕭敬芝原本是跟着侯夫人來的,可走到門口侯夫人卻讓她回了屋。
她在自己屋裡坐立不安,生怕侯夫人最後沒能說服侯爺,一聽說侯爺和侯夫人坐車出了門,她更是緊張得不行:“究竟是什麼情況?母親要是說不清楚,就該讓我去說啊。明天刑部就要開堂,事情可耽擱不得。”
丫鬟回道:“夫人讓側妃放心,具體的事情夫人回來會和側妃詳說。”
有侯夫人這句話,蕭敬芝便安穩了下來。她知道事情肯定是成了!
於是,她便將從侯爺要保魏綜保的事情遞迴了四皇子府。
四皇子一點都不意外蕭侯爺會去找他,他意外的是蕭侯爺能給他那麼一副名單。
他仔仔細細的看了上面的人名,一部分的確是他知道的太子黨,一部分是他從不曾懷疑的對象,還有一部分,竟然是他陣營裡的人,雖然談不上是什麼親信,可他從來就沒懷疑過他們的忠心。
“侯爺確定這些人都是太子黨?”四皇子對侯爺充滿了戒備,他不相信那十來個親信會是太子的人。
侯爺知道四皇子是在試探,他卻裝着什麼都沒看出來,滿是真誠的道:“是不是太子黨在下也不敢肯定,畢竟在下也不過是第一次參加會議,在下參加了會議,最後也不是太子的人不是。”
四皇子沉默了,對侯爺的戒心更重,他問:“你的意思,這些人都去參加了太子的會議?”
侯爺負責人的點頭:“前天晚上,太子別院聚會,四皇子應該知道吧。打的是爲太子妃賀壽的名義,卻沒有廣邀權貴。
會議一直持續到丑時,主題雖然無關緊要,可都是在爲太子歌功頌德,拉攏人心。能留到丑時的人,都是將自己家底擺給太子殿下看了的人,老夫也不例外。”
蕭侯爺將事情說得那麼詳細,四皇子只要去查一查那些人的行蹤,再從他們嘴裡套一套話,他就能明白他沒說謊。
當然,他其實說的全是謊話,可太子和三爺已經提前將所有事情安排好,四皇子就算有通天的本事,也只能查到徐莊想讓他知道的事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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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皇子果然對那些人起了疑心。
他眉頭緊緊的皺着,好半天才將那份名單疊好,仔細收了起來。
他問侯爺:“既然都準備投靠太子了,怎麼又背叛反而轉投本殿下?”
侯爺坦然:“當時覺得太子名正言順,勝算更大,況且太子說能救老夫的部下。老夫現在過來,也不是投靠四皇子,而是和您合作。
您若能保住一半的涉罪部下,若能讓老夫躲過太子殿下的報復。那老夫纔會是四皇子您的奴才。”
這就是比較的意思,若是四皇子開的價碼還沒有太子殿下的高,侯爺便一定會選擇太子。
“你這樣兩面三刀,就不怕本殿下現在就懲治你?”
侯爺笑,渾身鎮定坦然:“怕,卻也沒辦法。侯府現在在渡劫難,老夫也只能先看眼前。若是眼前這一關都過不去,那四皇子懲不懲治,也沒有多少區別。”
侯爺這樣的態度讓四皇子絕得真實,有人已經向刑部招供了侯爺的貪污明細,侯爺不是傻子一定也聽到了風聲,所以四皇子相信他是真的走投無路,狗急跳牆了。
他呵呵一笑:“真論起來,本殿下還得叫您一聲岳父!”
這話,便是同意侯爺加入他陣營的意思。
看侯爺依舊波瀾不驚,對他這話不很滿意,四皇子在心裡罵了聲老狐狸,然後才又道:“岳父放心,被關在刑部的你的人,小婿至少能放出來一半,至於你家當,小婿也有法子替你保全。”
侯爺這才朝四皇子拱手,真心臣服一般:“寫四殿下庇佑,事成之後,在下就是殿下身邊的奴才,斷然不敢有半分違拗。”
四皇子擺手,並不領情:“太子既然也看侯爺,侯爺不如就先在他的陣營。三天之內,你得將太子一黨的核心名單拿出來。
半月之後,本皇子要太子的所有底細,所有的意思是包括財產,包括人手,還包括他所有沒亮出來的底牌。”
侯爺犯難,眉頭皺得死緊:“這根本就不可能,要得到那些東西,除非是最初就跟着太子殿下的親信,半路投靠的人絕對沒資格。”
“本皇子從來就不要無用的人。”四皇子逼視着侯爺的眼睛,冷聲道:“想必岳父也知道,審查戶部左侍郎的是本殿下的人,你的那些個齷齪事都捏在本皇子手裡。
岳父你原本就品行不端,當了家國蛀蟲,現在又沒能力替本皇子做事,那本皇子冒險保你做什麼?”
侯爺緊抿着嘴脣不說話,看向四皇子的眼神陰霾得不像話。
“您也不用這樣看着我,要怎麼去做,你自己選。你可想明白了,你這可不是在幫本皇子,你是在爲自己爲蕭侯府的所有人找活路。”
侯爺的臉色越發的難看了,他緊握了拳頭最後卻說了聲好:“一言爲定!但願四皇子說話算數,三天後放一半我的人出來。”
“您誤會了,本皇子可沒說過三天後放人,本皇子說的是三天內要太子核心人物的名單。等名單拿出來,本皇子確定爲真之後纔會放人。
至於這三天,本皇子只保證能拖着讓他們不被定罪!”
三天,要是侯爺當真在三天內就拿出了太子殿下核心圈名單,那不用懷疑,蕭侯爺一定是太子的人,而他過來也一定不是真心投靠。
蕭侯爺,你會怎麼選呢?你覺得本皇子有沒有你想象中好騙?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