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周說出小魚這個名字的時候,蕭婉容就在思考各種可能性。
等小周說完,蕭婉容心裡也有了譜。
她說:“好,那就小魚!”
這話出口,小周幾乎都驚呆了,她之所以推薦小魚,是因爲她覺得蕭婉容絕對不會用她推薦的人。
她怕自己說了真正有才幹的人,蕭婉容卻忌諱着她不用,所以專門挑了絕對忠心魏嬤嬤,卻在才能上還欠缺一些的小魚。
她沒想到,她說了,蕭婉容就真的用了。
於是,她目瞪口呆的看着蕭婉容,有些着急的道:“夫人三思,小魚年紀還小,要當大任至少還得學習一年。”
蕭婉容也笑:“你不是說在那之前,你能幫襯着小魚嗎?”
小周啞口無言,心裡卻有無數暖流流過。
三夫人,你既如此信我,我必全力以赴,只要我小周還有一口氣在,便沒有人敢動庫房一絲一毫。
小周磕頭:“奴婢謝過三夫人信任,一定全力輔佐小魚管事。”
“好!”
蕭婉容簡簡單單給了這麼一個字,然後便沒再說庫房的事情,她上下打量了小週一會兒,意味深長道:“人,首先得自己愛惜自己,然後才能說其它。一個連自己都不愛惜的人,其它什麼事情還能上得了她的心?”
小週一愣,而後點頭。
蕭婉容點到即止,正準備扭頭離開,小桃卻有過來了。
或許是剛纔捱了蕭婉容幾句,她這次過來沉穩了不少,有條不紊的見過了禮,然後纔回事:“張王妃正準備去見那些奴才的時候,老祖宗身邊的錦繡將張王妃請走了。
聽說老祖宗給張王妃派了任務,下個月初一之前要替陛下抄還幾百遍佛經祈福。”
蕭婉容一聽,脣角不自覺就有了笑意:老祖宗實在是太可愛了。
“走,咱們去瞧瞧那幫奴才。”
小桃笑嘻嘻的扶着蕭婉容往大院那邊去,小周也蠢蠢欲動。
“既然是和你有關的事情,你也跟着去看看熱鬧吧,那些個奴才只怕也好奇真相。”
有蕭婉容這句話,小周心裡歡喜得不知道該如何是好,趕忙收拾好自己,規規矩矩的跟在了小桃後面。
蕭婉容趕到的時候,滿院子的奴才早站得雙腿發酸發軟,看見蕭婉容就跟看見了救星一樣。
真心實意的朝蕭婉容行過禮之後,滿場的人就都是抱怨。
“三夫人做主啊,奴婢們手裡還有一大堆活兒呢,要是張王妃沒有重要的事情,可否准許奴婢先回去做事,耽誤了主子們的事情,奴婢實在擔當不起。”
“就是啊三夫人,馬上就到飯點了,廚房正是忙碌的時候,現在滿廚房的人都在這裡站着,到了時辰沒有飯菜,主子們要餓肚子的啊。”
“針線房也實在不得空啊,馬上快過年了,主子們的節禮衣裳要趕製,下人們的棉衣棉褲也耽擱不得,開了春滿府的春裝都是針線房的事情。這樣耽擱下去,工期要趕不上了。”
“就是就是,賬房裡一大堆賬要算,好多的事要理,就這樣站在這裡,等回去好多賬目就都記糊塗了,月底對不上賬,奴才可怎麼像主子們交代?”
“……”
大夥兒你一言我一
語,亂糟糟說的全都是着急的話。
蕭婉容站在臺上聽了一會兒,而後雙手往下一壓,大家便都禁了聲不敢再說話。
蕭婉容冰冷的眼神朝衆人臉上一掃,平靜的問:“你們都還知道自己手裡有一堆的事情?那你們可還知道誰現在直接管着府上的事?”
這話一出,大家直接倒抽了一口涼氣。
是啊,如今管家的是三夫人,他們都是三夫人手裡的奴才,張王妃就是有天大的事要用奴才,那也該是先去和三夫人商量,三夫人同意併發了話,他們才能離開自己的崗位。
今天柳兒來叫他們,他們可是二話沒說就來了。
蕭婉容不再着急追問,依舊平靜的看着在場的人。
一接受到蕭婉容的目光,所有人都心虛的低下了頭,還有人直接跪了下去:“奴婢知錯,請三夫人責罰。”
蕭婉容就笑了:“是得法!”
她裝着對府上的規矩不是很清楚,隨便點了個司刑處的嬤嬤問道:“擅離職守,按家規該怎麼責罰?”
那嬤嬤多想說不用罰啊,可看着蕭婉容那雙似笑非笑的眼睛,她便將事情說輕巧一些的膽子都沒有,只得硬着頭皮實話實說:“按規矩,正副管事擅離職守者,罰半年月錢,賞二十板子。若對府上造成損失,全權賠償。
普通下人擅離職守,罰四個月月錢,賞十板子,若對府上造成損失,全權賠償。”
蕭婉容淡淡的哦了一聲,對那嬤嬤不恥下問:“那你們大家今天的行爲,算是擅離職守嗎?”
那嬤嬤又倒抽了一口涼氣,無奈道:“奴才們得了王妃娘娘召喚,原本不算擅離職守。可王妃娘娘如今不管事,無權讓奴婢們放下手中活計在此傻等。
奴婢們沒有立馬派人請示三夫人,而是依舊等在這裡,那便算是擅離職守。”
聽嬤嬤們一說,大家心裡也敲起了鼓,當時得了召喚,只絕對張王妃身份貴重不敢不從,現在一聽家規,卻嚇得他們不輕。
也就是這時候,他們才幡然悔悟:原來這個家早就已經變天了,如今掌握着他們身家性命、前程榮辱的可不是什麼張王妃,而是臺上那位笑眯眯的三夫人。
這下,所有人都跪了下去,連連磕頭求饒。
蕭婉容卻視而不見,依舊平平靜靜的問那嬤嬤:“本夫人管着家,在不知情的情況下,手下下人就全都不幹活了,這算不算是沒將我這個當家夫人看在眼裡啊?
若是以家規論,這種越過當家夫人自作主張的行爲,該受責罰嗎?”
嬤嬤背脊上全都是汗,她跪在地上連連磕頭,卻沒等來蕭婉容的讓步。
於是,她只得接着回道:“這種情況,一律杖斃!”
杖斃!
杖斃!!!
這話一出,全場都嚇破了膽兒,先前還着急回去幹活,還擔心這次會被扣不少銀子,可誰知道竟連小命都可能保不住。
他們傻眼了,除了磕頭求饒實在也不知道該說什麼了。
蕭婉容卻笑了,她看着那嬤嬤道:“兩項罪名,一項是打板子罰銀子;一項是直接杖斃。如此,也不用去算耽擱的這半天王府會有什麼損失,也不用算要扣他們多少銀子,本夫人大方一點直接執行後面的刑罰如何?”
“三夫人饒
命,饒命……”
“奴婢大錯特錯,願意被扣銀子賠償損失,求三夫人看在奴婢上有老下有小的份上,饒奴婢一次。”
“……”
求饒聲此起彼伏,理由五花八門。
蕭婉容安靜的聽着,正要說話,錦書匆忙來報:“奴婢得令去詢問柳兒姑娘召集大家所謂何事,卻沒見着柳兒姑娘本人。
聽和她同屋的晴兒說,柳兒姑娘一大早就出門了,張王妃去給老祖宗請完安就去了佛堂抄佛經,不知道召集大家有什麼事。”
這句話就像是滴進滾燙油鍋裡的一碗水,瞬間就炸了鍋。
“張王妃抄佛經,柳兒姑娘直接就出了府,這是戲弄奴才們不成?”
一時間,大家對張王妃的怨氣堆積到頂點,紛紛想道:無論今天受了什麼懲罰,那都是拜張王妃所賜,這筆賬,一定得好好的記着,得了機會不加倍討回來那都不算人。
蕭婉容一眼就看清楚了大家的心思,知道時機差不多了,於是咳嗽一聲,讓大家安靜下來。
等所有人都閉了嘴,蕭婉容才慢悠悠道:“按規矩,你們都該拉出去杖斃了。以我王府的勢力,一天之內將所有下人都換個遍,也並不是什麼難事。
可上天有好生之德,一天之內殺光你們這七八十號人,便是你們罪有應得,本夫人終究也狠不下心。”
看大家明顯鬆了口氣,蕭婉容又接着道:“連意圖誣陷本夫人的小周和庫房那幫做了壞事的奴才本夫人都能給機會,這次也能給你們機會。”
蕭婉容停了一下,臉上閒適的表情卻突然凝重起來:“這次擅離職守本夫人不和你們計較,對本夫人大不敬,卻是饒不得。
這次你們不將本夫人看在眼裡,下次你們就敢在本夫人頭上發威。”
大不敬,那不還得是死?三夫人不都說不要他們性命了嗎?
大家被繞得雲裡霧裡,卻都抓住了一個重點:大不敬!三夫人真正介意的是大家聽了張王妃的話,沒將她放在最重要的位置。
所有人抓住重點磕頭求饒,心誠得感天動地。
“既然你們知錯,那當管事的便罰九個月月錢,賞十五大板,普通奴才罰半年,賞十大板。你們可還服氣?”
“奴婢們謝過三夫人不殺之恩,謝過三夫人寬容大度。”
感謝的話響徹耳際,分明是受了罰卻都念着蕭婉容的恩德,對張王妃和柳兒,這幫人卻實打實的記了仇,恨不得現在就有機會好生報復回去。
“好了,都下去受罰,並趕緊完成手中的活計吧。要是耽擱了事,府上的損失可由你們來出。”
這話一出,大家便行禮要走。
沒想到這時候蕭婉容又發了話:“本夫人說的這些只針對本夫人管轄的範圍,至於虞美人所管的那些地方,本夫人沒權利過問。你們是在這裡等着虞美人還是要如何全憑你們願意。
至於責罰,也不適用於你們,虞美人願意獎賞你們還是想要怎麼責罰你們,那是虞美人的事情。”
話音一落,歸虞美人管的那些奴才就都傻了眼,等着他們的會是什麼啊?最近虞美人和張王妃鬥法可鬥得厲害。
與此同時,得了信的虞美人‘轟’的一聲推倒了多寶閣,鼓着圓眼睛恨恨的罵着:“賤人……”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