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聽有聖旨下來,滿屋的人都愣了片刻。
政事在朝堂上已經處理得明白,最近也沒有驚動陛下的大事發生,皇帝這時候下聖旨,難道也是因爲蕭婉容的婚事?
沒等大家想明白,李公公已經進了正廳,滿屋的人不敢怠慢,全都畢恭畢敬的迎接。
李公公也不說虛話,一聲衆人接旨滿屋的人全都跪在了地上。
他小眼睛一眯,咳嗽一聲清了清嗓子,然後鄭重其事的道:“傳皇上口諭,宣忠義候、侯爺夫人,五小姐蕭婉容,兵部侍郎張璇和即刻進宮覲見。”
蕭婉容心裡咯噔了一聲,從宣的人中可以看出來,皇帝宣他們進宮應該是因爲自己和張璇和的親事。
可這種芝麻綠豆大的小事,日理萬機的皇帝不應該會過問的啊,難道?
大家又想起了徐莊一柄大刀橫在侯爺脖頸上時說的話:“竟敢用有那樣癖好的垃圾敗類來侮辱我,侮辱皇家,你信不信我挨個將你們殺光,也沒人能動我一根汗毛。”
難道,連皇帝也覺得這事威脅到皇家臉面了嗎?
蕭婉容朝徐莊投去個詢問的眼神,徐莊卻是神秘一笑,而後就別過了頭。
其餘人也都朝徐莊看去,可想來風流好說話的徐莊卻是一臉清冷,沒給任何人好臉色看。
“還愣着做什麼?走吧!”李公公朝衆人看了一眼,聲音有種說不出的威嚴:“聖上日理萬機,可沒功夫等你們。”
讓皇帝等他們?他們可沒有這個膽子,於是都飛快的整理了儀容,匆匆朝皇宮而去。
將軍夫人原本沒有得宣,可她現在滿肚子是七不說,還擔心大夫人去了皇帝面前亂說,現在當着她的面就敢倒打一耙將所有過錯往她身上推,天威面前,說不定她還要往自己身上扣多少屎盆子。
她越想越覺得她也應該去面聖,萬一大夫人居心叵測她也好就地反駁。
徐莊更不消說,知道皇帝宣這幫人進宮就是要說蕭婉容的婚事,他斷然沒有不跟的道理。
於是,也跟了上去。
馬車從大門駛出的時候,所有人都聽見了落魄夫婦的哭喊聲:“侯爺英明,千萬不能將親生女兒往火坑裡推,國公府的兒子不但斷袖還是禽獸不如,我們的兒子就是死在他手裡的,我們夫婦今天冒死進言,一是爲死去的兒子出口氣,二也是不想侯府好好的女兒家被禽獸糟蹋了,侯爺英明,請聽草民一句……”
一馬車的人臉都綠了,徐莊諷刺的朝張璇和看了一眼,鄙夷的問:“說說唄張公子,殺人如麻又癖好特殊,這麼多年你是怎樣瞞過大家,保持了翩翩佳公子的美譽的?”
張璇和事敗哪裡還有臉面見人,一上車就低垂了頭不說話,如今徐莊點了他的名他也是無動於衷,隻眼神中爆發的兇狠殺意在說明他很生氣。
“瞧這眼神,嘖嘖,殺氣可真濃啊,怎麼的?三爺我若不是皇親國戚,侯爺若沒在一旁坐着,你還打算要了我的命?”
張璇和依舊沒說話,可他擡起頭飛快的瞪了徐莊一眼,那眼神侯爺看得真切,當真是滿滿的殺氣。
若徐莊沒有皇帝堂兄的身份,本身身手也是不錯,張璇和說不定現在已經動手殺人!
這個青年,脾氣實在暴躁,倘若蕭婉容真成了他的妻……
侯爺激靈靈打了個冷顫,骨頭縫裡都是涼意,他本來就子嗣單薄,大多數又都讓大夫人養成了不成氣候的廢柴,如何能讓人這樣作踐。
想着這門婚事,又想起了大夫人,然後心中氣血翻滾,衝得他一心休妻。
容了那麼久,忍了那麼久,現在也時候了,當着將軍夫人的面求皇帝做主,也不怕虎賁將軍再上侯府打鬧
。
相比之下,女眷所坐的馬車就安靜多了。
蕭婉容懶洋洋的坐在一旁吃點心,好像今天發生的所有事情都和她沒有關係一樣。
大夫人和將軍夫人之間卻有些微妙,大夫人一連朝將軍夫人拋了好幾個示好的眼神,將軍夫人卻裝着沒看見,神情冷淡的別過頭望着車壁。
一看這架勢,大夫人心裡就着了急,她小心翼翼的拉了拉將軍夫人的衣襬,將軍夫人又生硬的將自己的衣襬從大夫人手中扯了出去。
這樣的動作實在讓大夫人難看,可她害怕聖上是追究她將蕭婉容許配給斷袖暴力狂的事情,畢竟徐莊先前提親她不允現在又給蕭婉容說了這麼個夫婿,打徐莊的臉實在打得有些狠。
皇帝畢竟是徐莊的堂兄,假如今天當真是要給徐莊出氣,那她這個始作俑者只怕不會有好下場,侯爺看她眼神也是恨不得生吃了她,事情敗露出來侯爺說不定會當場給她一封休書……
她急得滿頭大汗,想要向將軍夫人服軟,又礙於蕭婉容守在旁邊。
大夫人一路憋着,眼看着宮門快要到了,才實在憋不住又扯了將軍夫人的衣角,避過蕭婉容的視線覆在將軍夫人耳邊小聲的說:“好嫂嫂我求你了,你就幫我這一回吧,就這一回。
我在侯府是個什麼處境你又不是不知道,若是這事鬧出來,只怕我往後再也沒臉見人了。侯爺對我早就沒有了感情,這事一出來,他鐵定會休了我,我要是被休,敬芝就失去了靠山。
有我這樣的孃親,敬芝往後在五皇子府也擡不起頭,這付出的代價實在太大了。好嫂嫂就幫我這一回吧,只要你這次幫我,我一定想辦法將哥哥寵愛的那些姬妾都攆出府去,等敬芝往後出息了,更不會忘記你的大恩大德,嫂嫂,求你了。”
大夫人聲音壓得很低,姿態卻做得很足,無論是語氣還是表情都十足一副求人的樣子,看來當真是窮途末路,臉面尊嚴全都不要了。
即便如此,將軍夫人卻越聽越氣,這輩子自私的人她見過不少,這麼自私的她還是頭一次見到。
大夫人知道事情鬧出來了臉上不好看名聲不好聽就讓她來背黑鍋,難道這黑鍋她背上臉上就好看,名聲就好聽了?
有了這樣的名聲,將軍對她就不會有意見,對將軍府就沒有嚴重的影響,她兒女的前途就還是一片光明?
笑話?十足的笑話。
將軍夫人氣得笑了起來,用了大力將趴在她肩頭上的大夫人推了個踉蹌,然後指着她的鼻子大聲罵道:“還一個沒良心的東西,當初我勸你慈悲一點,將五小姐許配到普通人家吃苦給她留條活路你不聽,哭着喊着非要她的命,非要她死得屈辱,現在事情敗露了,你竟還求着我幫你扛污名?
我告訴你,這麼多年以來該爲你做的不該爲你做的當嫂子的都做了,如今你想毀我名聲,毀我一家我便是死都不會答應。”
她喊得大聲,蕭婉容想不聽見都難。
大夫人被親嫂子當場戳穿喝罵,臉色已經尷尬難堪得不行,再看見蕭婉容朝她投來的譏諷笑話眼神,整個身子轟的一身燙了起來。
她覺得現在就沒臉見人了,若是有個地縫,她願意躲在裡面一輩子都不出來。
車輪滾滾,南宮門轉眼到了。侍衛盤查無誤立馬放了衆人進去。
眼看着就要下車面聖了,大夫人一顆心都快跳出了胸腔外。蕭婉容分明是安靜的坐着,偶爾端起茶盞輕呷口香茶,可她就還是覺得蕭婉容滿眼都是對她的嘲笑,表情動作都是在幸災樂禍。
她氣的肺都快炸了,恨不得用力往蕭婉容臉上狠狠甩兩個大嘴巴。哦不,這樣讓人噁心的女人,應該用簪子割破她的
喉嚨,讓她再沒有力氣在她面前逞強耍威風。
大夫人一雙手癢得要死,控制了又控制還是忍不住拔下了發間的鎏金鳳簪。
“做什麼?要殺人滅口?我可提醒你,有膽子在皇宮殺人的,都被皇帝下令抄斬九族了。”蕭婉容漫不經心的將一顆梅子扔進嘴裡,而後又好笑的朝將軍夫人看去:“你以及你最在乎的兒女家人也都在大夫人的九族之內吧,呵呵……”
將軍夫人一把搶過大夫人握在手心的髮簪,她氣得發抖,擡起手臂就往大夫人臉上掄了兩巴掌,直打得大夫人嘴角流血:“你要死沒人攔你,可若想連累我們,我不介意先廢了你一雙手腳。”
將軍夫人時常陪伴將軍練武,身上也是有些拳腳功夫的,要對付手無縛雞之力的大夫人,簡直是綽綽有餘。
大夫人又怒又怕又驚又悔,一顆心不知道是什麼滋味。眼看着馬車馬上要到車場了,大夫人神經已崩潰‘撲通’一聲就跪在了蕭婉容面前。
她腦袋大力往車底一撞,結結實實的朝蕭婉容磕了個響頭,壓抑着哭聲求道:“婉容,我求你饒我這一回吧,我狼心狗肺,我不是東西,可我好歹也是你叫了十五年母親的人,有對你不好的時候也有疼你護你的時候,你原諒我這一回,幫我這一回,往後我一定掏心窩子的對你好。
你說什麼就是什麼,你讓我做什麼我就做什麼?清姨娘不是回來了嗎,我提她做侯爺的平妻讓她和我平起平坐,往後你要又困難我盡全力去幫你,就算要我的命我也眼睛都不眨一下的去死。
我只求你幫我保全我的名聲,保全我的名節。你知道的,侯爺早就有休妻的意思,若這次事發,我是怕要身敗名裂成爲棄婦,如此一來,侯府又怎麼會有好名聲,我這樣的正妻教出來的女兒又有哪家敢娶?
婉容你也是還沒說親的,侯府名聲毀了你也嫁不到好人家去的,求你了,爲了你自己你也幫我這一次。”
說話的同時,大夫人又一連往車底上磕了十多個響頭,聲音也是淒厲婉轉,悲涼得很。
蕭婉容好似被她的言行打動,一臉同情的看着大夫人,淺淡的問道:“我能怎麼幫你呢?就算我說我不怪你,只怕也不頂事啊,事情是你自己做出來的,對皇家侮辱的也是你,我怪不怪你,原不原諒你,好像並不是關鍵吧!”
蕭婉容言辭懇切,大夫人一瞬間就看見了希望,她興奮得眼睛發亮,臉上神色也有些放鬆下來,膝行過去拉着蕭婉容的裙襬道:“簡單的,只要你告訴聖上說你是自願嫁給張公子的就好。
上次墩肅王府的宴會你不是也去了嗎?張公子當時也是去了的,你就說你在宴會上見道張公子的時候就對她芳心暗許,後來打聽到他年少有爲,人品貴重更是愛慕得不行,這才央我去國公府探口風。
國公一家不仗義,隱瞞了張公子斷袖還有暴力傾向的缺點,這才騙着我們同意了親事。
如此一來,我們就都是受害者,拒絕徐三爺的提親也就合情合理起來。”
她興奮的搓着手,覺得自己想到了天底下最完美的主意,蕭婉容卻和將軍夫人一樣氣得發笑。
孃的,在這個變態的社會,送男人一條手帕都他麼的是不守婦道要浸豬籠,你爲了自己脫困,竟要我說纔在宴會上見了對方一眼就對人動了春心,不僅如此,守在深閨就不知廉恥的打探男人的消息,更纏着母親去探男方的口風?
我特麼這是有多思春,多見不得男人?
蕭婉容冷冷的看了大夫人一眼,然後拍了拍手上的點心渣子——
姑娘我吃飽有力氣了,現在周身的暴力因子都在膨脹,非常適合大展拳腳:往死裡揍人!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