許是有徐莊提前給慧敏公主打招呼,慧明公主對蕭婉容沒有爲難。
丫鬟將蕭婉容引進正廳的時候,公主已經端坐主位好一會兒了,看見蕭婉容進來,也不顧忌自己高貴的身份,很是歡喜的迎了上來:“這麼久不來看我,也不請我去府上做客,你這是不把我當朋友了?”
當初公主爲了激起蕭婉容的鬥志,公主曾經拿清姨娘的性命威脅過蕭婉容,所以蕭婉容不來,她就以爲蕭婉容是生她的氣,不拿她當朋友看待了。
見得公主這樣隨和,對她甚至比以往更加親暱,蕭婉容心中溫暖,扶着公主的手臂道:“公主擡愛了,您替臣女照顧姨娘,臣女感激還來不及怎麼敢不將公主的當做朋友?
這麼長時間不來拜訪,並非臣女不想來,而是府中雜事太多累得臣女身心俱疲,無法分身來和公主玩樂,更不好請了公主去那烏煙瘴氣之地。”
侯府的事情,公主也是聽徐莊說起過的,現在侯府的情況進展,公主也大概知道。
她拉着蕭婉容上主座坐下,吩咐完丫鬟去情清姨娘過來,而後纔將時新果子往蕭婉容面前遞,笑道:“都是南方來的貢品,外面是見都見不到的,你且嚐嚐,要是合得上口味,回去的時候也多帶上點。”
蕭婉容朝盤中看了一眼,不過是葡萄、山竹等物,這些東西在現代比較常見,在古代卻也是稀少難得的,尤其現在是寒冬,要想吃點新鮮蔬菜都不容易更何況反季節水果。
她感念公主厚愛,大大方方的剝了顆葡萄放進嘴裡,又冰又甜口感實在難得。
吃完後吐出果核,只見果核飽滿隱隱還泛着紫色,要種應該難度不大,於是朝公主笑道:“公主要是喜歡吃葡萄,臣女便給你種上兩株,保管讓公主一年四季都有葡萄吃。”
“葡萄你也能種?”慧敏公主一臉驚喜的看着蕭婉容,託着腮道:“那你多種些,母后也很喜歡葡萄,你要能種出來,她定然大大賞你。”
蕭婉容點頭答應,卻又慎重的道:“沒種成之前,還請公主莫要宣揚。先讓皇后娘娘有了希望,最後臣女種成了倒罷,要是沒種成功豈不是要讓娘娘失望?”
“那怕什麼?”公主身世不屑的撇了撇嘴,點着蕭婉容的腦門道:“過不久我都得想你行禮稱你皇嬸了,母妃就是不悅難道還能去找她弟媳的晦氣?”
被公主一打趣,蕭婉容小臉立馬紅了個透,她不好意思的別過臉,小聲駁道:“公主莫要開玩笑,三爺來侯府提親,父母親都沒有允准的,您如此調笑,臣女卻是沒臉見人了。”
公主朝她笑得別有深意,點着她的腦門接着道:“放心吧,皇叔的就沒有辦不成的事,你將心放回胸腔好好待嫁就成。”
蕭婉容害羞得不知道怎麼回答,恰好丫鬟帶着清姨娘出來。
幾個月不見,清姨娘身子圓潤了些,臉色也好了很多,看見蕭婉容,一雙眼睛迅速盈|滿了激動的淚水。
即便如此,清姨娘也沒有在公主面前失態,她先端莊的朝公主見過了禮,等公主喊了免禮之後,她才控制着激動的情緒走向了蕭婉容。
在蕭婉容的認知裡,清姨娘那樣率性純真的人見到她一定會激動得撲過來,然後緊緊的將她摟在懷裡,喊着:“乖囡,姨娘的乖囡。”
可清姨娘興奮激動得落了淚,卻以及沒有在衆人面前失態。
她緩步走到蕭婉容面前,雖然含着淚卻綻開了個明媚的笑,拉着蕭婉容的手,上下打量了她良久,然後才穩
中又慈愛的讚道:“我的囡囡長大了,出落得這樣漂亮,姨娘險些都認不出來了。”
眼淚不受控制的流了出來,可並不給人半點失態的感覺。
蕭婉容看着面前的清姨娘,驚得有些合不攏嘴。
這哪裡還是以前那個直接衝動又率性的清姨娘,她如今這隱忍的性子,識大體懂場合的模樣,根本就和那些受過家族培養的正室夫人差不多。
再看清姨娘的眉眼,病容少了,臉龐圓潤光滑了,皮膚也有了光澤,柔嫩白皙了起來。
蕭婉容有些激動,一把將清姨娘摟進懷裡,輕輕的在她耳畔喊着:“姨娘,姨娘,女兒想你了,想死你了……”
清姨娘拍着她的後背,臉上是無懈可擊的笑,淚水卻順着臉頰流了下來。
她慈愛的撫摸着蕭婉容柔順的頭髮,而後沉靜端莊的道:“傻孩子,姨娘是在公主府享福呢。快別哭了,好好的大姑娘,可不能在公主面前如此失態。”
蕭婉容點了頭,控制住眼淚從清姨娘懷裡掙了出來,而後朝慧敏公主行禮道歉:“臣女適才失禮了,還請公主恕罪。”
慧敏公主賞了她一個白眼,揚了手道:“我們誰跟誰,你做什麼和我這樣拘禮?”
看着蕭婉容還了她個大大的笑臉,慧明公主也開心的笑了起來:“原本想留你用午膳的,畢竟我們好久不見也想和你敘敘舊情。
可看你們母女重逢好像有很多話要說的樣子,我也就不在這節骨眼上耽誤你們時間。你且帶着清姨娘回去,等安頓妥當了再請了我去府上做客。”
蕭婉容和清姨娘都又好多掏心窩子的話要和對方說,得了公主這個恩典心裡都高興得很。
清姨娘一連去扯蕭婉容的袖子,好像是提醒她:侯府就算在不方便也不能拂了公主的好意,即便她們在侯府說不上話,也一定要還用盡全力招待好公主。
蕭婉容一看清姨娘的眼睛就明白了她的擔心,知道她還不知道侯府現在已經換了她當家,只得朝清姨娘投去個‘你放心’的眼神,然後對公主笑道:“那是自然,等安頓好了臣女立馬請公主過府小聚。”
公主點頭應允,沒再多說什麼,吩咐丫鬟給蕭婉容裝了一大籃子葡萄山竹,而後又讓丫鬟將前些日子搜尋來的兩袋奇奇怪怪的種子遞給蕭婉容道——
“這兩袋種子也不知道是什麼東西,一袋是出海西域的商人帶回來的,另一袋是去天山探險的勇士帶回來的,沒有人知道是什麼。
我讓府中的花匠盡心培育,一年過去了卻連芽都沒發,你拿回去種着玩兒吧,若是長成了,品相還不錯的話給我也送來一盆,讓我也看個稀罕。”
公主這樣一說,蕭婉容倒也來了興致,她急切的打開袋子,看着裡面的種子,一種就像指甲蓋大小的鵝卵石,光滑堅硬找不到發芽的出口;另一種倒有點種子的樣子,可週身長滿了絨毛就像放久了已經發了毛一樣。
蕭婉容有些張口結舌,遲疑着道:“這當真是能種出來東西的種子,不是石頭和已經壞了的種子?”
公主親自過來查看了一番,而後非常肯定的道:“帶回來就是這樣的,那兩隊人馬都是本宮的心腹,絕對沒膽量拿石頭之類的來敷衍我。
爲了採到這兩種種子,還死了的三四個人,所以你放心絕對不會有錯的。你且拿去種,種不出來就罷了,倘若僥倖種出來了,也是你的造化。”
這是什麼稀罕物件?
蕭婉容有了鬥志,好好收起來種子,這才和清姨娘告辭離去。她現在還不知道,就是這兩種一看就讓人嫌惡的種子,那麼輕易就改變了她的命運。
回了忠義侯府,蕭婉容便將清姨娘安排在了傾櫻閣。
清姨娘先前只覺得路途和方向有些不對,想着可能是蕭婉容帶她走了另外的路也沒放在心上,可當她停在傾櫻閣面前,看着傾櫻閣這三個大字的時候,清姨娘一張臉都紅了起來。
她拉起蕭婉容的手就往後退,嘴裡更是後怕的責備道:“你這是做什麼?老夫人的居豈是能隨意冒犯的?還不快跟姨娘回去,驚動了大夫人,咱們誰都擔待不起。”
蕭婉容好笑的看着清姨娘,依舊笑嘻嘻的拉着她往裡面走。
迎出來的錦書更是上前接了清姨娘的包袱,恭敬的朝清姨娘行過禮道:“這就是小姐和姨娘的住所啊,老爺早就將傾櫻閣指給我們小姐了。
並且啊,大夫人身體不適,如今當家的是府上的幾位小姐,我們五小姐更是掌管着賬房、庫房和採買,府中丫鬟的去留調動也是我們小姐說了算。”
大夫人不敢相信,質疑的眼神直愣愣的看着蕭婉容的眼睛。
蕭婉容也不躲避,大大方方的朝她笑道:“錦書沒有撒謊,再說了這謊也不是能隨便撒的。姨娘快隨我進來,等你住下歇一歇,我再好好和你說你不在的這些日子都發生了些什麼事。”
蕭婉容扶着清姨娘往裡面走,一路走一路有丫鬟恭恭敬敬的朝她們行禮。
這哪裡還是以前的侯府?
清姨娘猶如在雲端一樣,有些飄飄然卻有感覺腳下發虛,踩不踏實。
可她在公主的調教下,她身上早就沒有了畏畏縮縮的小家子氣。儘管心裡覺得不真實,在這些下人面前,卻也端足了的姿態,完全一副雍容的大家氣派。
看着這樣的清姨娘,蕭婉容越發滿意了。
到了早就爲清姨娘準備下的小院子,錦書趕忙招呼着丫鬟們過來拜見的清姨娘,她自己也沒閒着,將清姨娘東西歸置到箱籠裡,而後又去廚房的支應清姨娘和蕭婉容的膳食。
今天是清姨娘回來用的第一頓飯,她得拿了銀子去膳房好好加兩個菜。
等一切安排好,蕭婉容便笑嘻嘻的爲清姨娘泡了杯茶道:“路上顛簸,姨娘身子定然乏了,您喝杯茶先歇歇,等你歇夠了女兒再和你說話。”
府中的一起的早讓清姨娘渾身上下都不踏實了,她沒有心情歇息,拉着蕭婉容道:“姨娘不累,你先和我說說到底發生了什麼事?大夫人和善體貼,你怎麼突然就奪了她的權勢?莫不是你中了桂姨娘那賤人的計,得罪了大夫人?”
說到這裡,清姨娘突然害怕起來,緊緊的捏着蕭婉容的手道:“大夫人是正室,要捏死咱們就跟捏死螞蟻一樣容易,你快去和大夫人請罪,就說你無能關鍵,將那些重中之重的權勢全都還回去。”
知道要是不把話說清楚,清姨娘絕對是安不下心了。蕭婉容又爲自己泡了杯茶,而後拉着清姨娘說這些時日發生的事。
她們母女倆說得投入,得了消息的大夫人卻笑得陰險。
“她還敢回來?生出那麼那不要臉的女兒,她就該去死。”說着這麼惡毒的話,大夫人臉上竟是笑盈盈的,她將一顆梅子安穩的放進嘴裡,享受的咀嚼了起來。
等口中的酸甜的味消失殆盡,她才轉頭看向胡兒,小聲的問:“我讓你安排的事情,安排得怎麼樣了?人怎麼現在還沒來?”
話音剛落,前院的小廝便進來稟報道:“老爺請大夫人去前廳見客,國公爺請了官媒來爲張公子提親。”
大夫人一聽,脣角就翹了起來:來了嗎?好得很,清姨娘既然回來了,我就讓她看看我爲她女兒尋了門怎樣的好親!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