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侯爺氣得胸口疼,揚手一巴掌扇在大夫人臉上,罵道:“你當我願意讓女兒去死?可她想活也得她能活得成!
你一心以爲是婉容的時候,不留餘地容忍那麼多下人來看笑話,如今成了你的女兒你要護,又拿什麼去堵那麼多人的嘴?
律法放在那裡,你是想等着禮部派兵拿人,還是等刑部推了豬籠過來捉人?你不要臉面,我侯府還要,我蕭家未出閣的女兒還要。”
大夫人被侯爺打得摔打在地上,蕭敬芝斜眼看着,淚水斷線的珠子般往下來,她被侯爺掐得呼吸困難,艱難的搖着頭喘着粗氣道:“孃親不要爲難爹爹了,我被人算計是我活該,你就讓我死了吧。”
蕭敬芝的話聽得大夫人火冒三丈:“什麼叫被算計是活該,什麼又叫爲難你爹爹?保護子女難道不是當爹的責任,追拿兇手爲受害人伸冤難道不是朝廷命官基本的職責?
他要置你於死地,就不配當父親,更對不起他那忠義候的稱號。我今天也豁出去了,他要敢動我女兒,我就告他暗助皇子,謀權篡位之罪。”
大夫人用手捂住被侯爺打得紅腫的臉,氣壯山河的站了起來指着侯爺的鼻尖道:“不信你試一試,有本事你用力掐斷你閨女的脖子,你試試看我敢不敢拖整個侯府給她陪葬。”
侯爺掐着蕭敬芝脖子的手沒鬆動分毫,他看着大夫人目露兇光,陰冷的道:“我怎麼娶了這麼個不明事理,又毒如蛇蠍的夫人。”
大夫人悽婉的昂天一笑,笑得眼淚直流:“你也可以賞我三尺白綾一杯毒酒,不過你要想好,我孃家只我一個嫡女,我兄長爲了我能豁出去命。若我平白殞命,你蕭家也絕對討不了好。”
侯爺胸口又是一疼,他覺得悲涼,他的女兒觸犯禮法爲世人所不容,他的夫人說要毀了他的家就好像在說要買一顆糖。
侯爺突然就笑了起來,他看着大夫人笑得流了淚:“好,我饒過她,我饒過了她,又看哪個男人能娶她,看她下半輩子哪什麼臉面來活。”
侯爺用力將蕭敬芝扔到大夫人懷裡,而後不發踉蹌的走了出去。
蕭敬嫺看到這樣的結果,一把將小桌子上的棋具拂到了地上:“憑什麼?憑什麼都蕭敬芝都這樣了父親還要饒她?”
蕭婉容看着柴房裡緊抱在一起昂天大哭的母女,脣角也掛上了諷刺的笑:“憑什麼?憑她有個好舅舅,憑她有個能爲她豁出一切的母親。”
蕭敬嫺拳頭捏得死緊,眸中更燃燒着火光。
她死死的看着蕭婉容的面龐,而後咬牙切齒的道:“我不服,她們那樣的蛇蠍毒物憑什麼能好好的活,我不知道蕭敬芝怎麼會去了柴房,可我知道那原本是爲你設的局,而我也不小心被她們算計。
蕭婉容,你要是還有點血性,你就和我聯手,和我一起讓她們母女生不如死!”
“昨晚你不是昏迷過去了嗎?”蕭婉容疑惑的看着蕭敬嫺,不明白她怎麼會知道那是蕭敬芝設給自己的局,更不明白她怎麼知道她自己險些被害。
被如此一問,原本憤怒的蕭敬嫺突然就羞紅了臉,眼神閃躲着不敢看蕭婉容。
這樣蕭婉容更加詫異,舉步
朝她逼近,冷着臉詐她:“難道你根本就沒有昏迷,你原本就知道那菜有問題還給我帶了過來?”
蕭敬嫺被蕭婉容咄咄逼人的氣勢嚇到了,可她也是受害者怎麼能讓蕭婉容如此誤會揣度?
她挺直了脊樑看着蕭婉容,大聲回道:“你冤枉人,我要是知道怎麼自己還會去吃?”
“那你都昏迷了你怎麼會知道後來的事情?”蕭婉容一雙黑眸看着蕭敬嫺,好不想讓。
“因爲,因爲……”
蕭敬嫺用手來回搓着裙襬,一張臉紅得像煮熟了的大蝦,最後卻嘆了口氣,收了氣勢,看着蕭婉容認真的道:“你先回答了我的問題我就全都告訴你。”
蕭婉容眉毛一挑等她問話。
蕭敬嫺也不客氣,直截了當的問:“你究竟怪不怪我搶了你的親事?”
“到這個時候了,你竟然還不相信?我早就說過了,不怪,各人有各人的姻緣各人的命……”
“別和我說那些虛的,如今你是嫡女,可當初卻是誰都能上前踩一腳的庶女,清姨娘更是躺在病牀上連吃口好的都吃不上。你若是和五皇子定親,你們母女在府上的地位立馬就會水漲船高,這樣的契機平白被我搶了,你若不怨,定然有能說服你不怨的理由,你要真心和我相處,就別和我打官腔!”
她表情認真,是真的想知道內情的那種固執!
蕭婉容低頭想了半晌,憐惜的看了她一眼道:“因爲五皇子府不是個好去處,表面上看着風光,實際上卻是危機重重。他母妃不過是個貴人,孃家也無大權,他奪嫡的野心卻昭告得全天下都知道。
這讓他成了別人的眼中釘,一旦被人抓住把柄,就是滿門抄斬的重罪。
他府中妾室更是不少,連通房計算在內,共有十三人之多,這說明他無心無情,女人對他來說不過是拉攏權貴的工具,不過是供他把玩的物件。
五皇子妃更不是個善茬,進府不久,手中人命卻是不少,可即便如此,她也安然無恙。這說明什麼?說明她不是背|景強大到五皇子動不得,就是手段高明得讓五皇子抓不到半點把柄。”
看蕭敬嫺一副聽進去了的樣子,蕭婉容嚥了口唾沫接着道:“我一個不受寵的庶女,嫁到那樣一個地方,拿什麼去和五皇子妃鬥?得了五皇子的寵,就是五皇子妃的眼中釘,得不了寵還不是一樣活得豬狗不如。
況且得不得寵都面臨着隨時身首異處的風險,這樣的一個地方,你願意替了我去,我爲什麼要恨,爲什麼要怨?我謝謝你都來不及。”
蕭敬嫺頹然坐倒在一旁的椅子上,哭喪着臉諷刺的笑道:“原來是這樣,五皇妃的厲害我原本也是聽說過的,卻只顧着歡喜沒動半點腦子去想自己的處境。”
蕭婉容看着她難受,卻想不出話來安慰,她站在一旁,長長的嘆了口氣。
“你也不用覺得我可憐,左右我也是不能再嫁給他了。”蕭敬嫺擡頭朝着蕭婉容淒涼一笑,眼淚就從眼眶裡流了出來:“你不是問我怎麼知道蕭敬芝的陰謀的嗎?我現在就告訴你,因爲我和蕭敬芝一樣,已經不是完璧之身了。”
“什麼?”蕭婉容吃驚的把住了蕭敬嫺的
肩膀,不敢相信的道:“不可能的,這絕不可能。”徐莊明明保證過不會讓她有事,還讓元寶跟了上去的,徐莊說話向來算數,不會出事的。
蕭敬嫺的淚卻更收不住了,她一頭撲進蕭婉容懷裡抽抽搭搭的道:“暈倒之後發生了什麼我自己也不清楚,等再醒來的時候卻已經回到了我自己房間。
當時迷迷糊糊的感覺屋裡有人,嚇得我尖叫了出來。那人怕我引來人,撲過來捂住了我的嘴。
當時我也不知道怎麼了,身體特別不舒服,他一摸到我的肌膚我反而緩解了一些。他看我不對勁轉身要走,我自己卻……
反正是我自己下賤,自己作踐了自己。五妹妹,你說我該怎麼辦啊,成婚前宮裡的驗身嬤嬤來一查我就漏了餡,到了那個時候,父親是不是也恨不得親手掐死我啊!”
蕭婉容聽得頭都大了,她輕拍着蕭敬嫺的後背嘆道:“那那個男人呢?他告訴你他的名字身份了嗎?或者你看清楚他的長相了嗎?”
蕭敬嫺表情明顯一僵,可不知道出於什麼原因,她最後還是搖了頭:“我當時迷迷糊糊的沒有看清,對方估計也被我嚇壞了,完事後怕被抓住慌慌張張的就走了。
五妹妹,我知道以前是我不對,我知道錯了,你幫我想想辦法,只要我能躲過這次,往後定然傾盡全力報答你。”
蕭婉容不稀圖她的報答,她只是覺得如今的蕭敬嫺實在可憐,被相信的人利用算計成這番模樣,唯一真心對她好的姨娘又癱在牀上活不得死不了。
於是她輕拍了她的背,認真的問她:“讓你和五皇子退婚也願意?”
蕭敬嫺認真的點頭:“別說我現在嫁不過去了,就算能嫁那樣的狼窩虎穴我也再不想去了。”
“可能再尋不到如五皇子那般身世夫君,也許只能配個家境富足的小門子弟,到了那時,你會不會怪我?”
蕭敬嫺卻是搖頭:“我不會嫁的,我都這樣了做什麼去禍害人。等事情了結了我就剃髮出家,古佛青燈消了以往的罪孽,也爲你和姨娘祈福。”
蕭婉容頓了半晌,最後拍了她的肩道:“別多想,總會有辦法解決的。”
再次回到傾櫻閣的時候,小桃已經煮好茶等在屋內。
見蕭婉容回來,她斟了杯茶遞過來,而後才詳細回稟道:“奴婢進獄中探望了那戶人家,她家沒有熟悉的人在雲府當差,不過前兩天有人給了她們五十兩銀子,讓他們往雲府押送銀兩的馬車上撞。
聽她們描述的樣子,很有些像二小姐身邊的胡兒。後來奴婢走訪了街坊,證實她們沒有說謊,這家子本來就是幹潑皮無奈的事情維持生計,碰瓷、設套什麼都來,時常有人尋他們做這樣的事。”
蕭婉容脣角一翹,心裡就有了譜:只要順着大夫人這條線銀子就不愁找不到了。
不過她現在倒不着急去找銀子,她更想看看大夫人要如何堵府上衆人的嘴,順利的將那已經污穢的蕭敬芝變回高高在上的大小姐。
她還想看看大夫人有怎樣的本事將已經不是完璧的蕭敬芝高貴的嫁出去。
自作孽不可活,蕭婉容已經沏好香茶坐等好戲!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