走在回家的路上,我給黑昭沈航分別打了個電話,告訴他們明天帶着傢伙,放在沈航的破面包車裡,願意我沒說,但是他們肯定會辦事。

沒有再入陰的必要了,時間往前推,昨天的這個時候,黑昭剛剛掛斷電話。

“你這個禽獸。”安歌大聲嚷着,用小胳膊小腿不斷對我拳打腳踢。

我半蹲在地上,眼淚止不住的往下落。想不到綠婉真的死了,而且死的這麼不明不白,內疚和恐懼輪流拷打着我的心。

但是眼淚很快就乾涸了,我的身體被陰冷的氣流包裹着,頭腦也也極快的速度運轉着,無數星星點點的線索連在一起,一張千瘡百孔的網慢慢結成。

“你入陰乾什麼,你現在的身體無法承受長時間的入陰,你不要命了?”安歌停止了怒罵和廝打,驚訝的看着我。

“你不覺得這一切有點不對勁麼?”我冷靜的說。

“怎麼不對勁,明明是你這個色鬼不要臉,害死了人家。”小姑娘在這方面的智商似乎極低,只停留在聽風是雨上面,只會單純的保護弱者。

過了一會,我解除了入陰,只感覺一陣陣頭暈,鼻子癢癢的,竟然流出了鼻血。看來這入陰真的是對身體損耗極大,不能再輕易動用了。我看了一眼安歌,沒說什麼。然後拿出手機,給兩個號碼發了兩條短信。不一會,手機收到兩條短信,我看着屏幕冷冷的笑了。

事情有了一點眉目。

時間重新回到正常的時刻,我站在空蕩蕩的大街上,手機在今天一天內已經收到了將近十條短信,都來自我昨天發出信息的第二個號碼,是我在公安局的一個朋友。

我不敢再輕易入陰來分享這件事,但是手中的線索已經足夠我想出很多東西了,就讓我以凡人的頭腦來進行推理吧。我無法模擬出入陰狀態下那種分析事情的模式,但是我的思維已經有一點習慣那種結網式的思考了。

列出現在手頭的線索。

1:從我回風鎮開始,就一直在夢到綠婉,這可能是她在給我託夢。

2:我家樓下,也就是四樓的那所空房子中的鬼物,不一定是綠婉,因爲它從沒正面的從那扇門中出現在我的眼前。

3:那個姓蛇的老太太,有很大的問題,敵友不明,但是我感覺她肯定不可能是我的朋友。因爲我發信息問老媽了,老媽根本不認識這個鄰居!

4:綠婉不是自殺,而是她殺!可憐的女孩一開始打算吃安眠藥自盡,可是現在的安眠藥,只能撐死人,而睡不死人,但是她卻被吊死了!在睡眠中被人從她家裡轉移出去吊死了!這是我公安局的朋友給我發的信息中說明的。

5:剛纔在包間中的那個點着藍色燈籠的鬼物,絕對不是綠婉,因爲我身上的殘龍紋對鬼物的氣息極其敏感,在之前的那天夜裡,我已經刻意記住了綠婉的氣息。

6:那個幽藍色的鬼物和朱哥小白四人的關係,絕對不是單純的控制,一個鬼物再厲害也沒有分別同時俯身四個人的本事。

我閉着眼睛抽菸,仔細梳理着已經掌握的線索,希望把它們連接起來得到什麼。可是一直走到家裡,也沒想出個所以然,只是覺得可疑的人越來越可疑……哎,看來我真的沒有那頭腦,事在人爲吧,看明天的聚會吧,我一定要逼出這件事幕後的黑手來!

回到家裡,安歌還是不理我,看我進屋,關了電腦就去自己的房間了。我也沒理她,等事情的真相浮現之後,她自然就明白怎麼回事了

我坐到電腦前,忽然想起了,池尚寒和冷澤天明天也應該回來了,延吉的事情還沒弄清楚,又攤上了這麼一堆事,哎,看來我所向往的自由,還很遙遠啊。有點無奈的打開電腦,登陸了QQ之後就開始發呆。

在網頁上閒逛了半小時之後,忽然QQ響了起來,點開一看,那個叫蔚藍的名字又出現在對話框裡。

蔚藍:離開

月散花痕:你什麼意思,你是誰?

蔚藍:即使恨着,也能我自己恨着

月散花痕:你到底是誰,說這些奇怪的東西是什麼意思?

蔚藍:你不用明白

月散花痕:我想弄清楚的事,到最後都能弄清楚

蔚藍的頭像忽然變灰了,樓下玻璃碎裂的聲音也不約而同的響了起來,看來今天晚上四樓的東西又要折騰了,媽的!媽的!老子最討厭別人影響我睡覺了。

可是即使這樣,我還是睡着了。而且,又一次夢到了綠婉……

風鎮的運動場,圓形的高高看臺上沒有一個人,我孤獨地坐在看臺中間。運動場已經廢棄許久了,荒草侵襲了這裡,白線勾勒的場地已經看不出輪廓。嗚咽的風尖銳的鳴叫着刮過,枯草的氣味纏繞着苦澀的天空。

場地中間,不知何時出現一個穿着白色裙子的女孩。風吹亂了她的頭髮,但是她依舊站在那一動不動,我能感覺到,她在看着我。

綠婉。我知道她是綠婉,我想說什麼,可是卻發現自己張不開嘴,只剩下無窮無盡的內疚和痛苦,在我的口腔中翻騰不休。綠婉的目光穿過冰冷的空氣,紮在我的胸口,我能感受到她的怨恨、她的無助、她的絕望。

天色變黑了,我看到翻滾糾結的黑色雲層,從運動場另一端的天空深處蔓延開來。那黑雲壓的低低的,像粘稠的膠水,遮蓋了半邊天空。綠婉被籠罩在陰影裡,顯得更加孤獨無助。

運動會場的地面分成鮮明的兩半,晴朗天空下的土地依舊保持原貌,綠色的荒草不住的隨風搖曳。另一半被黑雲遮去陽光的土地卻開始變化,茂盛的荒草開始腐爛,黑色的煙霧慢慢升騰,所有的黑色煙霧都向綠婉所在的地方靠攏聚集着,瞬間吞沒了她。

狂風大作,我我忽然聽到那猛烈的風中,傳來綠婉的哭喊聲:“童遄,我恨你!”

周身劇痛,我從夢中醒來,只感覺身上的殘龍紋發出陣陣刺痛!周圍有什麼要威脅我的鬼物?我下意識的扭頭看窗戶,漆黑的玻璃外,一盞幽藍的燈籠漂浮在那。我屏住呼吸,看着那燈籠,不知道窗戶外的主兒是什麼意思。燈籠開始緩緩上升,這一次我清晰的看到,燈籠地下連着一根藍色的奇怪繩子,那繩子好像是什麼皮子做成的。

燈籠繼續往上升,剩下下邊,吊着一個披頭散髮的女人,是個吊死鬼!啪的一聲輕響,吊死鬼伸出一直手,鋪在玻璃上。光線十分模糊,但是我能看到那隻手不是屍體的慘白色,而是呈現出一種詭異的烏黑色,而且隱隱的滿布傷口。

好奇心終於戰勝了恐懼,我走向窗戶,想近距離看看這個吊死鬼,實在不行就用殘龍紋拼一把。但是我剛下地沒走幾步,就看到那燈籠繼續往上飄,那吊死鬼也隨之消失不見了。我頭腦中靈光一閃,忽然明白了不少東西。

“遄哥下樓吧,我和黑昭到了。”

掛斷電話,我和依舊不搭理我的安歌打了個招呼,下樓了。走到四樓的時候,我看到那個姓蛇的老太太站在她家門口,陰森森的瞅着我,沒有一點第一次見面時慈祥的表情。我冷哼一聲沒搭理她,往下走的時候,我清晰地聽到她在我身後小聲的咒罵。

沈航的破面包車就停在小區大門外不遠處,沈航和黑昭正在車上抽菸,看到我來了拉開車門。我也點了一根菸,低頭鑽進了車。副駕駛的位子上有一個旅行袋,順着旅行袋裂開的口子我能看到裡邊裝着不少片刀、棒球棍。

“遄哥你啥意思,都是同學非得下狠手麼?”沈航順着後視鏡看我。

“我啥意思,我還想問你們啥意思呢,綠婉的事爲什麼瞞着我?”我歪着頭說。

“這事你別怪我們,她沒了誰心裡都不好受,畢竟當初是我們非得開玩笑打賭你追不上她的。”黑昭狠狠吸了一口煙。

“行了,過去的事就別提了,最對不起綠婉的是我,但是她和這次的事沒關係,小白不知道吃錯什麼藥了,不讓我參加今天的同學聚會。”我想了想,還是沒告訴他倆真相。

“我擦,他特麼啥意思,你一直挺給他面子了,這怎麼的畢業了覺得自己硬實了?”沈航一聽就怒了。

“我也挺納悶,我童遄是和班級裡的同學關係不咋地,但是我慘不參加聚會和他小白沒關係吧,今天我就揣着傢伙去,他敢多BB一句話我就弄了他。”

“行,那就聽你的,咱們一起弄了他。”沈航興奮地說。

“不用,到時候你們把拉架的都擋開就行,肯定有人拉偏架。”我腦海中閃過昨天晚上那幾個死命按住我的人。

“遄哥,你這麼做是不有點過分,以後還咋和同學處啊,真打起來這聚會不就辦砸了麼。”黑昭還有點顧慮。

“你放心,先動手的肯定是小白,他要是不先動手我肯定消停。”我對着黑昭說。

“你要是真這麼有把握,那咱們就弄!”黑昭也不是磨機的人,聽我話都說到這份上了,也不再猶豫什麼了。

離聚會的時間還有一會,我們三就在麪包車上侃大山,池尚寒和冷澤天先後給我來了電話,這哥倆都到家了,晚上我參加完同學聚會還要和他們聚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