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一次,我以爲自己和神院徹底撕破臉了,但是時候後證明了,我還是遠遠低估了事情的複雜,我有點高估了自己,小看了繪皇。繪皇這個人謀而後動,心思深沉到了極點,他的可怕之處不在於佈局兇狠行事毒辣,而是他總有着無數的後手,敵人在覺得柳暗花明之際卻恰恰是最危險的,而他在四面楚歌的時候卻總能逃出生天。

我原本的計劃是隨着煞皇權鑄一起與繪皇見面,然後帶着雷暮雨回東北。奇怪的是我們上車跑路之後,權鑄開車,煞皇卻對見繪皇的事情隻字不提,而是沉默無聲的坐在副駕駛,我覺得他的心情似乎不太好。

“煞皇,我們現在要去哪啊?”第二天中午,我實在有些吃不消了,在車上吃午飯的時候問煞皇。

“不知道,我在等繪皇的消息,他還沒通知我。”煞皇沉默了一會說。

事情有些奇怪。

“呵呵呵呵…….”就在這時候,藏在我體內的鬼皇忽然開始發出陣陣陰笑,他那沙啞詭異的笑聲瞬間充滿了駕駛室。我還沒做出什麼反應,只覺得左眼後的赤鬼貓瞳忽然發熱,然後猛地脈動了一下,這一下子差點把我頭疼到暈掉。鬼皇要幹什麼?

鬼皇發出陰笑的時候,權鑄也猛的把車停下,右手迅速探入懷裡,想要掏什麼東西。我無力做出任何動作,煞皇卻迅捷無比的出手了。前一秒我以爲他可能要對付我,心裡一片絕望,後一秒才發現他對付的是坐在駕駛上的權鑄。煞皇雙目兇光閃閃,一道幽幽的黑光瞬間從雙目中激射而出,打在權鑄在懷中摸索的右手上。

權鑄的整個右半邊身子瞬間都變得焦黑,他掏出東西的速度只比煞皇的攻擊慢了一點點,但是卻已經晚了。這一切只發生在一瞬間,我的心情還處於絕望之中沒有緩解過來。我全身上下變得火熱無比,赤鬼貓瞳那種詭異的力量在我的身體中肆虐,然後集中在一起,我知道,是鬼皇在吸收赤鬼貓瞳中的本源力量,但是至於那力量爲什麼是灼熱異常的,我就不得而知了。

煞皇一擊得手,並沒有再次出手殺死權鑄,而是握起拳頭對着身體右側的車門大力打出一拳。這一拳直打得整輛車都猛地向右外斜了一下,但是讓人詫異的是那車門竟然紋絲未動,甚至連車窗都沒有任何損害。如果這時候我能看到右倒車鏡的話,會發現這輛車右邊大部分的外層鐵皮都已經在煞皇剛纔的一擊之中碎掉了,但是裸露在外的不是鋼鐵,而是大片大片的符咒,就是這些符咒吸收了煞皇那一拳近乎百分百九十九的力量。

這時候我已經反映過來,權鑄和鬼皇要對付的人竟然是煞皇!之前我一直沒詳細問過鬼皇諸天魔道爲什麼要對付它,以爲只是單純的排除異己,但是卻沒想到此時這個狡猾的老鬼竟然和權鑄聯合起來。我可以肯定權鑄百分之百是繪皇的人,因爲前段時間他剛見到我的時候就用了繪皇特殊的信號和我交流,我們那一場比試實際上就是在用暗語交談。鬼皇什麼時候又和繪皇搞到一起去了?

我沒有時間想這些,煞皇一擊不成功,有些慌亂,這時候他做了一個最錯誤的決定,就是再一次蓄起力量打在右側車門上,或許他抓住機會殺死權鑄纔是最好的選擇。整整一車的符咒,也經不住煞皇的全力兩拳,車門在發出一陣刺耳的金屬扭曲聲之後,變形到了一個恐怖的程度,然後飛了出去。

煞皇一擊得手,並沒有因爲無法收力而身體失去平衡,相反他對力量的平衡掌握到了一個恐怖的程度。這也就說明,在之前那失敗的一拳之中,我已經明白了車門被封死的原因以及下一擊應該採用的角度和力度。有了後路之後,他要開始丟付權鑄了。

但是煞皇還是晚了一點,右半身焦黑的權鑄在煞皇轉身的瞬間伸出左手,從懷裡掏出一個東西!之前他用右手分明是在迷惑煞皇,從而降低煞皇的警惕性,他左手掏東西的速度快到了極點。顯然,佈局之人對煞皇瞭解到了極點,我腦子裡閃過“繪皇”兩個字。

權鑄掏出一個黑白相間的小東西,咋看起來好像一個雙頭的絨毛撥浪鼓,但是很快我發現了那哪是什麼撥浪鼓,分明是一截脊柱骨連着兩個縮小了的人類骷髏頭!白色的森森白骨,黑色的則是骷髏頭上的頭髮,這是兩個女性的骷髏頭。

煞皇一看此物,竟然發出一聲驚叫,而在我體內瘋狂吸收了好一會力量的鬼皇也終於出手。我只覺得上身的衣服全部炸開了,鬼皇龍捲風一般以虛幻的形體從殘龍紋之中蜂擁而出,鬼體像一團粘稠的膠水,全部黏在了煞皇的身上。

“囉囉囉,雙頭鼓,喚來我大悲苦之神,一擊必殺!”權鑄像一個跳大神的神棍一樣搖着人頭鼓,用一種古怪的音調唱着詭異的歌謠。

一瞬間我知道了權鑄拿的那雙頭鼓是什麼。那是一種靈疆術。靈疆術是一種十分雜駁的術法,分類很多,現在權鑄使用的更傾向於巫蠱之術。那兩個被縮小了的女性骷髏頭是術法方子,下邊連着的脊柱骨應該是動物的。做出這個邪物需要殺死兩個年輕女性,處子優先。用慘無人道的邪術將兩個女性折磨致死之後,把她們的魂魄封印起來,然後再用秘術熔鑄骷髏頭,把它們縮小,最後把兩個女性怨恨分別封印進對方的骷髏頭中。因爲骷髏頭由秘術煉製而成,女性的冤魂會被對方的骷髏頭吸收一部分魂魄能量,其中一個吸收的是魂之力,而另一個就是魄之力了。最後再以一個至陽的牲口脊椎骨震住骷髏頭,這個靈疆術就算是完成了。

此種慘絕人寰的邪術,其殺傷性自然強得可怕,而且它還是一次性的,用過一次之後就會損毀。發動人頭蠱,先要念咒行術毀掉至陽牲口的脊椎骨,然後兩個骷髏頭中的殘魂殘魄就會竄出來攻擊目標,殘魂食魄,殘魄噬魂,是一門窮兇極惡的術法,爲鬥魔界明令禁止,想不到今天竟然在權鑄手中見到了。

雙頭鼓之術雖然邪異非常,但是對於煞皇這種巔峰術者卻做不到秒殺,可是現在事情的關鍵是煞皇身上還有一個鬼皇。鬼皇也同時動用了某種術法,削弱了煞皇身上的防禦能力。兩個肉眼可見的虛幻女鬼人頭從已經碎裂的雙頭鼓中衝出,一左一右相互交纏着侵入進了煞皇的身體。

煞皇慘叫一聲,魂魄俱毀,一代皇者就這樣被小人權鑄暗算成功了。雙頭鼓之術逆天兇邪,使用者反噬極大,使用了雙頭鼓之術後,權鑄瞬間從一個身材高大的壯實青年變成了一個身材佝僂的白髮老頭子,整個人的陽壽瞬間被燒掉了五十年。已經老去的權鑄並沒有驚慌,相反那雙渾濁的老眼之中閃爍着興奮的貪婪之光,不知道繪皇給了他什麼好處,竟然讓他心甘情願的付出五十年陽壽還能如此興高采烈。

從鬼皇發出陰笑到權鑄瞬息變老,整個過程不到一分鐘,煞皇的身體還保持着剛纔的姿勢,做着出拳的動作凝固在副駕駛上。魂魄全失,肉體也失去了活力,只剩下身體的機能系統還在緩慢的運轉,這種情況叫植物人。不過以煞皇的魂魄受損程度,已經變成植物人的身體也不會維持多久,很快就會消亡。

這時候權鑄發出咿咿呀呀的聲音,他已經老的說不出話了。他大張着嘴巴,費力的伸出老樹皮一般的手指着煞皇的身體。看來他是要讓鬼皇又某種術法把他的魂魄轉移到煞皇的身體之中進行奪舍重生。看着他那張散佈着掉落牙齒的黑洞洞嘴巴(權鑄一瞬間變老,牙齒都脫落了,沒來得及吐出去),我感覺到無比的噁心,鬼皇真的會幫助他麼?

鬼皇這時候已經凝出形體,變成一個只有上半身的老頭子,蜷縮在副駕駛椅子的靠背盯上,笑嘻嘻地看着煞皇。

“別急,如果我沒算錯的話,他還會來個臨死反擊,你挺過煞皇的大絕殺再奪舍也不遲。”鬼皇陰笑着對權鑄說。

蒼老的權鑄原本興奮貪婪的眼神瞬間變成了驚慌失措,雖然我們都不知道煞皇的臨死爆發的大絕殺是什麼,但是以權鑄現在的身體情況肯定是撐不住的,鬼皇卻沒有絲毫出手相助的意思。權鑄,一代心懷叵測的投機者,註定不會有好下場。

鬼皇話音未落,煞皇的大絕殺就來了。他的身體開始發出肉眼可見的光,一股至陽至烈的術法氣息從他的體內洶涌凝聚。但是他魂魄全無,是沒有辦法行術的,唯一的反擊手段就是自爆肉體!對,消耗全部術法之力和身體的代價,把術法之力充斥在自己身體裡的每一處,變成一個一觸即發的人肉炸彈。這種術法人肉炸彈的威力絕對不比真正的炸彈威力小,人的碎肉亂骨在一瞬間的爆發能力足以穿金裂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