蠱皇有些尷尬,訕訕的說不出話來,畢竟那位大神司說的都是事實,不論豢影協會內部究竟有沒有分裂,有些事都不能攤開來說的。

蠱皇不出聲,也就默認了承認大神司的推斷,雖然豢影協會此舉違反了術者大會的停戰令,不過看樣子術者大會也不會給他們什麼懲罰。公平沒有免費的,那些在請罪船中拼死血戰卻登不上不夜船,術者大會的威嚴懲罰是對他們用的。

“神院與豢影協會的爭端原本我們是不該過問的,但是雙方殺伐太重引得整個鬥魔界生靈塗炭,此次術者大會的第一要事就是因爲此事,希望雙方以後再起事端的時候請注意場合,不要傷及無辜!天地萬物自有平衡,乾坤域內逃不出無上天道,神院與豢影,你們可否能各退一步,以後的爭鬥不要波及無辜。”一個座位在術者大會主辦方位置最中間的老傢伙站起來說,頗有腔調。

“神院願意。”神院的首席大神司站起身來,畢恭畢敬的對那個老傢伙。

“豢影協會願意。”千年皇微微欠身。

“好,神院與豢影協會之事告一段落,下邊開始說本次術者大會要討論的第二件事吧,也就是鬥魔界中諸多禍事中被稱爲第一災星的走喪降臨之事!”最開始說話的那個老傢伙站起來說道,同時眼睛掃過人羣落在了我身上。

“殘龍先生童遄,請出來吧。”老傢伙朗聲說,好像我是那種罪大惡極之人。

我沒說什麼,再次離開座位走向不夜船的甲板中間。

“殘龍先生童遄,東北地區吉林省分人,辛未年生人,命裡帶羊刃,屬至陽土命。後身負禁忌之紋身?——殘龍紋,陽血化煞,眉宇藏陰,進而入鬥魔界,屬探異派,未從師門,身負術法所屬不詳。自出道以來就捲入神院與豢影協會的爭端之中,後因豢影協會貓算先生樑逸軒與陰陽皇聯合行術,身體中被融合了走喪命格,現在融合度已經超過百分之五十。殘龍先生童遄,我說的可對?”老傢伙賤笑着問我。

“呵呵,對。”我說。

“殘龍先生童遄,未從師門,但是身負奇特術法,出道以來亦正亦邪,在東北地區行下事件頗多!且聽我說說你的事蹟。出道之初,在東北地區延吉市搗毀邪異旅店一座,毀邪物侶畫;又進入邪煉公寓,捲入神院分部與豢影協會分支組織眷影教會的戰鬥,毫髮未損;以一己之力誅殺風鎮邪派術者蛇老太太;之後首次踏入長春市的活人禁地新竹花園探尋歸陰的秘密;夥同一羣普通人進入黑龍江省某山村,其村名爲雙生村,引發騷動造成死傷若干;參與長春市某大學城的奪舍事件;又搗毀神院卯木先生的陰空間,被逼入懷光寺結緣;後進入陰空間灰域,在灰域之亂中安然逃出;後被神院綺羅一族追殺,從東北地區一路逃亡沿海福州,其中誅殺若干神院術者;在神院花之一族的庇護之下加入神院試煉,結果不詳,一路顛沛直至走喪纏身。”想不到這術者大會對我的瞭解還真詳細,看來在調查我上是下了真功夫。老東西說完這些話,整艘船的人好像都沉默了,的確,如果不是親身經歷,正常人怎麼會理解我這一路危險卓絕的冒險!

“哈哈哈,好一個殘龍先生啊,怪不得崛起的如此迅速,年紀輕輕卻也是殺人無數,心狠之輩多上位,功大總是絕情人。”神院的坐席位中,一個人陰陽怪氣地說。我看這人頗爲面熟,忽然想起在請罪船上似乎見過,想來可能是綺羅一族的人!

“且不說那災星走喪,單是殘龍之紋,這東西就是不應該出現在活人身上的,此子多邪啊。”又有人說。

“災星!”更是有人直接叫喊出來。

“不知長老您是什麼意思呢,要把我誅殺當場麼?”我聽着周圍層出不窮的惡意言論,忍不住吼了一句。

“殺你不難,但是即使是你身死,走喪的力量也不一定會消散掉,而且你身上還有許多事情糾結不清,還得從長計議一件件解決。”老傢伙裝神弄鬼地說。

“好啊,有什麼就說什麼,我接着。”我說。

這一年來我得罪的人不少,相比有不少人會在這時候出頭對付我吧。其實來術者大會之前我有問過無發無天,關於我身上的走喪命格術者大會的那些老傢伙會怎麼解決。我得到的答案是,殺了我最容易解決,但是出於虛僞的人道,老傢伙不會直接對我下死手,於是安排了這麼一出搞笑的尋仇,意在借別人之手弄死我。

估計那些隱藏已久的清剿者們要按耐不住了吧,只是不知道我這顆項上人頭值多少錢。

“童遄!你害我綺羅一族綺羅尊綺羅雅兄妹兩條性命,今天綺羅一族來找你了。”剛纔那個陰陽怪氣的綺羅一族傢伙果然第一個發難。

“對了,長老,這傢伙如果動粗我是不可以還手啊?”我奔着即使打不過你也要甩你一身大鼻涕的心態問主辦方的那個老傢伙。

我這麼一問倒是有點出乎他的意料,原本在他看來我應該是乖乖就範的,然後暗中支持我的力量就會露頭,或者說其他想要用我制衡的勢力向我伸出橄欖枝,卻從未想過我自己敢說出這種話,這無疑是要以一敵百的節奏。

“哈哈,好小子,今天我就成全了你心願,不講理就動粗!珏兒,殺了他!”綺羅一族的老匹夫沒等那老傢伙把話說完,就已經擺出一副喪心病狂的樣子,最後族人羣中走出一個年紀打我一些的英俊男人。

綺羅珏,這個名字我倒是還有印象,當初在筒子樓的時候樑逸軒冒充過他,只不過當時只是頂替了他的名號,連容貌都不一樣。不知道這個傢伙是不是也擅長蠱術,把他當場擊殺應該沒問題吧!我裝出漫不經心的樣子掃了一眼對面的人羣,看到無發無天忍俊不禁的笑臉。一切果然和我倆事先研究推測的一樣,因爲我身上的走喪命格原因,神院和豢影協會都不會主動殺我,綺羅一族之所以如此下狠手,一方面是因爲我殺了綺羅尊和綺羅雅,另一方面肯定是做了神院的槍,神院想要以綺羅一族之手測試我的力量。

“再下綺羅一族綺羅珏。”英俊男人走到我對面,對我拱了拱手。

“別弄的和拍武俠小說似的,多說無益動手吧。”我對這虛僞的客套感到噁心,兩個人明明是血海深仇,下一秒就要拼命了,現在還裝樣子給誰看呢?在場的女性術者們又不是花癡,他再擺造型也不會有人搖旗吶喊的吧。

可是這一次我卻想錯了,綺羅珏做出那彬彬有禮的動作絕對不是裝樣子,那拱手的動作竟然是他術法的起手式!這個陰險到家的傢伙剛拱完手忽然雙掌對我撤開手,一大把細碎的東西成扇形拋灑向我,是綺羅一族的蠱物!

想做出躲閃的動作已經來不及了,只能瞬間凝結出一片陰氣在身體表面。在外人看來我的臉一下子由清白變得鐵青,和我身上的喪服倒是有些搭配,而我對面不遠處的綺羅珏則覺得面前驟然撲過來一股寒氣,身邊的的溫度降低了好多。可是他扔出的那一大把東西還是大部分打在了我身上,是一些紅色的類似小種子的東西。

“火蠱,未眠火!”綺羅珏大喊一句,同時雙手併攏做了一個奇怪的手勢。

呼的一下字,那些黏在我臉上身上的紅色小東西都冒出了火星,這蠱物竟然可以生火!可是我身上陰氣太重,尋常的物火是燒不起來的,那些小東西只是亮了一亮,就熄滅了,對我沒造成半點傷害。

“火未眠,夜轉央,陰燃!”綺羅珏見物火燒不起來,立刻行術,把蠱物引燃的物火轉化成了來自幽冥的陰火。

可是火勢由陽轉陰,我身上的陰氣不僅沒有助長火勢,反而是殘龍紋立刻吸收了那些紅色小東西上爆發出來的陰氣。這一次那些紅色小東西連亮都沒亮,可以說是根本沒反應,裡邊的蠱術力量也因此耗盡了,全部掉落在地上變成了粉末。

“雕蟲小技。”我不屑地說,心裡在想要不要殺了他。

“哈哈,綺羅一族雖然擅長蠱物,但是我綺羅珏可不僅僅擅長蠱物!”綺羅珏沒有因爲我的嘲諷而發怒,反而倒是有些意氣風發的樣子,一邊說一邊搓動着雙手,一股白煙從他的手心中鑽出,直直的飄向天空。

“耍猴的時候別人笑,不僅僅是因爲猴子滑稽,耍猴人本身也是丟人現眼的,對不起,我不想做耍猴人。”我冷冷地說,右手一抖,咒刃從喪衣的衣袖裡滑到我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