霍雨浩怒視眼前的龍逍遙，透過後者身上一個個猙獰的傷口，甚至能夠看到葉夕水蒼白而毫無血色的面孔。
他很少這樣反覆鞭屍某一名敵人，可龍逍遙甚至比起葉夕水還要讓他感到憤怒。
聖靈教的教徒無非只有這麼幾種來源。一類便是天生擁有邪武魂的邪魂師，他們在聖靈教外派長老行走大陸的時候被發現，並帶回聖靈教進行培養。
這一類人算是主動加入聖靈教，與聖靈教臭味相投。
而另一類教徒，便是被迫的。他們大多是武魂展現出與靈魂相關的天賦，比如日月學院的幽靈娜娜，被聖靈教強行洗腦成狂信徒。
還有一種人比較特殊，他們其實並不算是邪魂師，而是在遭遇其他勢力的迫害後，選擇主動投靠聖靈教，蠍虎斗羅張鵬便是其中的典型代表。
凡是被洗腦成爲聖靈教狂信徒之後，無一例外都會成爲陰暗嗜血之人。
而龍逍遙，卻是一個例外，他不屬於以上所有分類。
黑暗聖龍只是屬性爲黑暗，並不具有邪惡屬性。而以龍逍遙極限斗羅的修爲，即使是葉夕水，也無法通過洗腦之法將其控制。
而以龍逍遙的實力，全大陸也沒有一個勢力敢打壓他。
因此，龍逍遙加入聖靈教，便是完全自願的選擇。
三大帝國，無數勢力，無論去何處接受供奉，龍逍遙都一定是連皇帝都要用最高禮儀對待的座上賓，被世人敬仰，可他的選擇偏偏是聖靈教。
成爲聖靈教的大供奉之後，龍逍遙本人並不嗜殺，強者手上沾染鮮血並不奇怪，可龍逍遙從未無故屠戮過平民，可以說是聖靈教中最爲“清白”的一人了。
但正是這樣的龍逍遙，讓霍雨浩覺得無法理喻。
他確實沾染的鮮血最少，可他卻是罪孽最爲深重的幾人。
正是多了龍逍遙這位極限斗羅的庇護，聖靈教纔會擁有如此肆無忌憚的底氣。擁有兩名極限斗羅的聖靈教，纔有膽量出現在陽光下，與日月帝國這樣的龐然大物談判。
可以說，有了龍逍遙這名保護傘，聖靈教殺的人更多了。這一點，連龍逍遙自己都心知肚明。
而讓他甘願揹負上這一切罪惡的原因是什麼呢？是偉大的愛情。
霍雨浩沒有興趣去關心龍葉二人年輕時的情感故事，手中黃金龍槍再一次舉起。
在他看來，因爲愛情這個理由比嗜殺還要荒謬百倍。
哪怕龍逍遙說他是一個唯恐天下不亂，想要毀滅世界的魔頭，霍雨浩都能理解。可他偏偏不能理解，是因爲愛。
龍逍遙的生命力已經所剩無幾，他眼神恍惚地看着眼前的霍雨浩。
他想要轉身再最後看一眼葉夕水的面龐，卻連這一點氣力都沒有了。
他本就一心求死，沒有任何防禦，而黃金龍槍與生靈之金霸道的吞噬能力又超出了他的預料。
龍逍遙的目光中閃過一絲哀婉。他知道，葉夕水武魂破碎，周圍強敵環伺，自己已絕無可能帶着她一同遁去。
既然不能一同活着逃離，那就一起死在這裡吧，這也是他生命最後的願望。
在生命最後關頭的龍逍遙，內心唯一的遺憾，便是沒有如願在葉夕水後一天死去。但能夠一同渡過生命的最後時刻，他已經無比知足了。
亡靈們的呼嘯中透露着興奮與狂喜，能見證聖靈教的兩大強者被誅殺，他們便能毫無遺憾地重歸輪迴。
咔——
黃金龍槍最後一次穿過龍逍遙的胸膛，正中龍逍遙的魂核所在。他體內的魂核停止旋轉，徹底破碎，本就所剩無幾的生命力徹底燃燒殆盡。
然而，就在龍逍遙最後的彌留之刻，一股溫熱的觸感卻從背後傳來。
也就是在這一瞬間，巨大的魂力波動正在原地高速生成。
是葉夕水在這一刻從背後抱住了龍逍遙，與他緊緊貼合在一起。而這一二人一前一後緊貼的姿勢下，黃金龍槍同樣貫穿了葉夕水的胸口。
“夕水……”龍逍遙試圖發出最後的呼喚。
葉夕水壓低聲音道：“逍遙，不，我們不會死在這裡的。”
在這一刻，葉夕水對龍逍遙的呼喚無比悲愴與哀婉。同樣的稱呼，以前她從未用過如此親暱的語氣。
“殉情嗎？那就滿足你們。”
見葉夕水主動讓黃金龍槍洞穿自己，霍雨浩的第一念頭便是如此，但很快他就發現情況不對。
只見原本處於強弩之末的葉夕水，竟然如同迴光返照一般，全身的氣勢正在快速攀升，那份巨大的魂力波動正是從她身上產生。
“怎麼可能？她不是武魂破碎了嗎？”
霍雨浩微微一愣，沒想到葉夕水還有如此底牌，右手緊握黃金龍槍的同時，集中注意隨時準備後退，回到半位面規避。
誰也不知道葉夕水有多少底牌，她的殊死一搏能產生的最大威力便是自爆了。
一名極限斗羅這樣臉對臉的自爆，威力不可小覷，也幾乎無法躲避。
但霍雨浩對近距離躲避大爆炸早已經驗豐富，周圍觀戰的每一名強者也都不需要他照顧，他不需要阻止葉夕水自爆，只需要獨自遁入半位面即可。
可出乎他的意料，葉夕水重新產生的魂力波動雖然強悍，卻沒有絲毫破壞力，而是充滿了生命與光明的氣息。
“光明屬性？”連霍雨浩也不由瞪大雙眼，吃了一驚。
吃驚的不只是他，遠處觀戰的所有強者同樣驚愕連連，這種屬性絕不應該出現在葉夕水身上。
一對完全由白色光芒組成的巨大羽翼從葉夕水背後張開，耀眼而神聖的光芒映照着整片天空。
“鏘——”
清脆而嘹亮的鳳鳴聲響徹，傳入在場所有人的耳中。
“那是……光明鳳凰！”遠處的宋老喃聲道。
千真萬確，這份姿態，這份光芒，分明與言少哲的光明鳳凰別無二致。
霍秋兒愣愣的聲音傳出：“原來真是如此，葉夕水竟然真的是雙生武魂，那名光明鳳凰魂師就是她！”
與碧姬相伴的帝天也是滿目愕然，連這位獸神也未曾懷疑過，邪惡與光明這兩種完全相對的屬性竟然會在同一名人類身上體現。
一切的真相，此刻都已完全明瞭，葉夕水不只是史萊克城，也是星斗大森林的共同敵人。
帝天沒有失神太久，他微微一愣後，立刻明白了葉夕水的用意，一邊朝這邊飛來一邊大喊。
“霍雨浩，快阻止她，她要使用涅槃之力！”
涅槃，鳳凰武魂強者才能掌握的強大本命能力，足以抵禦一次死亡。才見識過不久的帝天對這一招太清楚了，葉夕水此番看似求死的舉動，實則便是要激發自己的涅槃之力，帶着龍逍遙一同逃離。
連他都不一定能發現葉夕水會帶龍逍遙遁逃到何處。
“涅槃？”霍雨浩對這個名詞同樣不陌生，他曾經也在黑暗鳳凰鳳菱身上見識過。
只見他眼神一凜，右手腕毫不留情的擰動，黃金龍槍的槍頭便隨着擰動的方向一同旋轉，將龍葉二人的胸口絞得粉碎。
濃郁的光明屬性裹挾着生命力一同涌入龍逍遙的體內。光明與黑暗本是兩種相對立的屬性，可在龍逍遙魂核破碎後，對於這份屬性不再排斥。他恢復了些許氣力，口中也能發出聲音了。
“夕水，你……”連陪伴葉夕水百年的龍逍遙也無法相信葉夕水竟然還有第二個武魂。
感受到這股源源不斷的生命力，霍雨浩散發着金色光芒的右眼更加閃亮了，那是霍秋兒在主導黃金龍槍。
黃金龍槍與生靈之金同樣光芒迸發，參與吞噬着這份生命力的食糧。
“啊——”葉夕水口中發出一聲痛苦的鳳凰鳴叫，涅槃之力也隨之受到了極大的扼制。
巨大的痛苦讓緊緊擁抱着龍逍遙的葉夕水開始顫抖，可在這種關頭，葉夕水卻笑了。
“逍遙，今天，我們終於能夠解脫了。”她的雙手擁得更緊了。
“一百年了。你一直伴隨在我身旁，保護了我一百多年。雖然我惡貫滿盈，但你對我的深情，我一直都記在心中。”
龍逍遙沒有說太多，只是一直唸叨着葉夕水的名字。
“今天，我終於能夠告訴你了。其實我一直愛的都是你。”葉夕水的語氣輕柔無比。
龍逍遙愣住了：“你說什麼？”
儘管承受着莫大的痛苦，但葉夕水依舊微笑道：“是啊，這一百多年來，我愛的一直是你。”
龍逍遙苦澀地說道：“你，你騙得我好苦啊。”
這一百多年來，他心中充滿愧疚，就是爲了彌補自己對葉夕水的虧欠。他一直都以爲葉夕水還在恨自己，可在這等將死之際，卻從葉夕水口中聽到這樣的話。
葉夕水繼續強行微笑道：“但我絕沒有對不起你，因爲我給你生了一個孩子……”
他們每說一句話，葉夕水身上的光明屬性便又強大一分，儘管霍雨浩已經盡全力阻止，可誰也不知道這份涅槃之力有怎樣的效果。
“什麼？”龍逍遙的大腦再次一片空白。
他想要再向葉夕水追問更多有關自己後人的細節，卻被霍雨浩打斷。
霍雨浩能夠感覺到葉夕水的魂力波動已經到達頂峰，能否中斷他們的涅槃，就在此刻了。
“好肉麻的兩公婆，誰要是有你們這對父母，真是造了八輩子孽。”
胸口中的聖靈魂核繼續高速旋轉，將每一份產生的力量都毫無保留地通過手上的黃金龍槍迸發出去。
葉夕水背後的光明羽翼突然展翅，發出一聲比原先還要嘹亮得多的鳳鳴，無盡的光明火焰毫無徵兆地在龍葉二人身上燃起。
這一聲鳳鳴，似乎傳到了千里之外。
她的臉上浮現出幸福的笑意，霍雨浩無法阻止她的涅槃。儘管涅槃之後，瀕死的她和龍逍遙都活不久了。
葉夕水要尋一處誰也找不到的美妙幽境，與龍逍遙最後互訴衷腸後葬在一起。
然而，一句話打破了葉夕水的美好願景。
“你以爲只有你有光明屬性嗎？”冷漠的語句從霍雨浩口中發出。
葉夕水愣住了，不敢相信地看着眼前的霍雨浩，只見他身上原本的灰白色光芒此刻竟然散發着與葉夕水一樣的光明屬性。而葉夕水自己的光明屬性在他面前竟然受到了扼制，原本即將完成的涅槃也在最後一步停滯。
霍雨浩自己沒有光明屬性，但是曾經的伊萊克斯有，與他武魂融合在一起的霍秋兒也有。
伊萊克斯曾經有過一個稱號，光明之子。
葉夕水怎麼也沒有想到，霍雨浩不僅在靈魂的掌控方面要強過自己，光明屬性上同樣要更勝一籌。
原本能夠支撐龍葉二人逃離的生命力與魂力在黃金龍槍的吞噬之下快速減少，能夠涅槃的鳳凰會迎來真正的死亡。
葉夕水眼中閃過一絲波動，她俯在龍逍遙耳邊最後說了幾個字。
“逍遙，我……”
光明火焰燃燒着，但只是燃燒而已，並不帶他們一同逃離。
終於，光明火焰熄滅了。龍逍遙與葉夕水，這兩位曾經的極限斗羅強者，生命力徹底消失。
兩人死後的屍體非常平靜，始終保持葉夕水從後抱住龍逍遙的姿勢。
但軀體的死去還沒有結束，人真正的消亡是靈魂的消亡。
霍雨浩沒有去吞噬二人的靈魂之力，因爲根本輪不到他。
龍葉二人剛斷氣的一瞬間，周圍的數十萬亡靈便颳起了一陣鬼風，一擁而上，將兩人的靈魂體吞沒。
鬼風颳過之後，龍葉二人連一絲殘魂都沒有留下。
地上更是隻剩下了龍逍遙的屍體，葉夕水的屍體隨着亡靈的反噬徹底化爲齏粉。
他們合葬在一起的願望落空了。
霍雨浩緩緩收回黃金龍槍，看着地上龍逍遙的屍體，自嘲地冷哼一聲。
“不懂愛恨情仇煎熬的我們，還以爲殉情只是古老的傳言——”
一陣白光閃過，原本長髮散亂的“霍雨浩”突然分裂成了兩個人，手持黃金龍槍的正是霍秋兒。
“終於結束了。”霍秋兒感受着疲憊的身軀，淡淡說道。
“嗯。”
霍雨浩應了一聲，手中舉起了那副萬魂幡。
魂師死，武魂卻留了下來，這絕對是一個值得研究的問題，不過那都是後話了。
遠處，鍾離烏已經連同死神魔傀被一起冰封，沒有絲毫逃跑的可能，死亡也只是時間問題。
霍雨浩身後不遠處的上空，獸神帝天神色複雜地看着這個人類，心中不知在思索什麼。
不管是史萊克衆宿老還是星斗兇獸，都靜靜注視着霍雨浩，相視無言。
這一場鬧劇終於結束了。
霍雨浩高舉萬魂幡，緩緩揮舞。
廢墟上空幾十萬的亡靈，隨着幡旗的舞動，陸續被淨化。
他們終於了卻了一切夙願，毫無遺憾地迎來新生。
這一場鬧劇，好像終於結束了。
……
史萊克城。
葉骨衣正在與王冬兒一同疏散史萊克城的民衆，誰也不知道帝天與魂獸大軍什麼時候會再次回來。
兩人不敢怠慢，這是身爲史萊克弟子的責任。
突然，葉骨衣停了下來，有些茫然地轉過身去，望着史萊克城的東邊方向。
那個方向，好像傳來了一陣鳳鳴一樣的聲音。
“怎麼了？”王冬兒疑惑問道。
葉骨衣不敢確定地問道：“你，聽到了什麼聲音嗎？”
她再三判斷之後，確認那就是鳳鳴聲，因爲她親眼看言少哲好幾次展示武魂，對鳳鳴聲非常熟悉。
“沒有，是不是你聽錯了？”王冬兒搖頭否認道。
周圍居民的聲音本就嘈雜，她沒有聽到葉骨衣口中的鳳鳴聲。
葉骨衣沉默了一下，突然道：“我要去那邊查看一下，防止出現什麼意外狀況。”
王冬兒不覺有他，點點頭：“那你就去吧，這一區域的民衆由我疏散就夠了。”
葉骨衣輕輕頷首，背後神聖天使羽翼張開，朝史萊克城的東邊飛去了。
那絕對是鳳鳴聲，不會錯的。
一股強烈的不安在她心中愈演愈烈，催促她一定要去那個方向看一看。
史萊克城，南城門廢墟。
言少哲眼神彷徨地環視周圍，神情悲涼。
剛經歷涅槃的他還很虛弱，再加上親眼見到眼前慘景，這位老者的心理與生理都受到了巨大的打擊。
他不斷眺望星斗大森林方向，希冀玄老與其他宿老能帶回來好消息。
就在這時，一陣無比耳熟的鳳鳴聲從星斗大森林的深處傳來，讓言少哲渾身一震。
這聲音於他而言實在是太熟悉不過了，在聽到這聲鳳鳴的一剎那，他全身的血脈彷彿都在不由自主地應和。
“那是……什麼……”言少哲還沒有從躁動的血脈中回過神來，又聽到了一陣鳳鳴。
這一聲鳳鳴，他更加熟悉了。
言少哲愣了一下，瞬間臉色大變，勉強飛起，望向史萊克城的東邊。
遠遠的史萊克城東門，也就是史萊克學院所在的方向，從學院往外延出，不知何時多了一大片的空地。
從空中眺望，那片空地呈現出駭人的烏黑色，同時有好幾片黑色煙塵在徐徐升空。
夾雜着黑灰色煙塵的風從東方刮來，還帶着絲絲熱氣。
言少哲渾身顫抖，用盡全身力氣吐出兩個字：“小……桃……”
下一刻，巨大的魂力衝撞正從那個空地中心處發出，連遠在南門的言少哲都感知的一清二楚。
同時，空地上方，黑白兩種完全迥異的光芒將那片空地一分爲二。
言少哲只覺得大腦空白，彷彿舌頭肌肉已經不屬於自己控制。
“骨衣！”
……
史萊克城東部空地處。
葉骨衣呆滯地懸停在空中，失神了好一會兒，才緩緩從空中降落，步行在焦黑的灰土之上。
她記得很清楚，這裡原本是靠近史萊克學院的一處居民區，自己先前被獸潮衝散的時候，一邊擊殺魂獸，一邊走到了這裡。
那個和她拉鉤的小女孩就住在這附近呢。
可是，好像還沒過一會兒，這裡的景象就已經完全變了。
根本看不到一片完好的樓房，周圍只有焦黑的地面，彷彿那些建築從來都沒有出現過。
同樣，看不見一個人。
這裡原本是居民區，來不及撤離的民衆應該有許多。
步行在帶着餘溫的地面上，葉骨衣只覺得雙腳發軟，差點站不直。
一種古怪的焦糊味不斷侵入鼻腔，幾乎要讓人窒息。
下一秒，葉骨衣渾身一顫，彷彿明白了什麼。她捂住嘴，不敢相信心中猜測，嚇得向後退了幾步。
心跳越來越快，思維也在這一刻徹底放空。
但很快，明白了一切的葉骨衣表情開始變得猙獰，一股強烈的怒火在她美麗的雙目中劇烈燃燒。
她將神聖裁決用力握在右手，左手同樣攥得很緊。雙腿再次充滿了力量，疾步向前方跑去。
現在這個時間點，此時此刻，整個史萊克城最強大的人是誰？
是言少哲嗎？不，涅槃之後的他非常虛弱。
是負責民衆撤離的時間斗羅時興嗎？也不是。
葉骨衣咬牙不斷向前大步奔跑，終於，她在一處僅存的建築廢墟前面停下來了。
在這裡，她見到了這個問題的正確答案。
那是一個紫黑色身影的女子，她坐在這片唯一的廢墟上，左腿向前下方耷拉着，右腿在身前拱起。右臂則靠在右腿之上，抓着一把黑色砂礫，在眼前百無聊賴地觀察着。
她半握的右手微微傾斜，手中黑色砂礫便隨之緩緩滴落。
周圍方圓至少百米之內，都是一樣的焦黑平地，以至於女子的身影是如此醒目。
察覺到前方慢慢走進的葉骨衣，女子皺了皺眉，擡起頭，投去冷漠的目光。
“這裡的人呢？”
葉骨衣壓制着心中的怒火，控制自己不失去理智。
女子沒有回答她。
葉骨衣手中神聖裁決直指女子，再次怒吼着質問：“馬小桃，我問你這裡原本的人呢？”
是的，在他眼前的紫黑色女子便是本應被封印在黃金樹之中的馬小桃，言少哲深受重創，擁有邪火鳳凰武魂與八環修爲的馬小桃，已經成爲了整個史萊克城最爲強大的魂師。
“馬小桃？你是在叫我嗎？”
馬小桃一頓，她的神智幾乎已經完全邪化，還未想起自己的名字。
“你是要找人嗎？”
馬小桃冷冷看着她，將手中黑色砂礫隨意地往外一灑。被拋灑的砂礫同樣隨意地灑落在地面上，與黑色的地面融爲一體，不知是灰塵，飛沙，還是焦土。
“這裡不都是嗎？”
儘管已經有心理準備，但聽馬小桃如此漫不經心親口說出這個恐怖的事實，場面仍然驚悚無比。
冰冷的話語讓葉骨衣心臟都快停止跳動，在這片焦熱的土地之上，她只覺得渾身都是恐懼般的惡寒。
“啊啊啊——”
大腦中彷彿有一根弦徹底斷了，葉骨衣再也無法控制理智，背後天使羽翼大張，不顧一切衝了上去。
正好寫到葉骨衣了就想吐槽。
這動畫組給一個龍套天使武魂整了個先天二十級魂力，屬實讓人無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