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9章 身體檢查是件很神聖的事
這句話還沒有說完,蘇誠就及時止住了聲音。
隨後便是一陣令人尷尬的沉默,兩人誰都沒有繼續開口。
只有那株藍銀草魂獸,還在無聲搖曳着藤蔓嫩葉。
親暱地想要靠近被它視作母親的藍銀皇。
蘇誠低垂着眼簾,神情肅然。
心中卻在暗暗後悔,不該多此一舉地提及最後那句。
如果不提這事,半推半就之下阿銀也未必真會拒絕他的提議,猶豫一下或許就能達到目的。
畢竟對於學者來說,研究人體其實是件非常純潔,非常神聖的事情。
就像醫生給病人看病一樣,並沒有那些污穢猥瑣的心思,沒有男女性別之分。
而且以前那麼長時間,也都是這樣過來的,彼此後面都心照不宣了。
可是那句話一旦點名來,出於矜持,或者其他理由,對方八成就不會再輕易同意了。
“……”
沉默許久之後,蘇誠輕咳一聲,故作淡然道:“你考慮考慮吧,沒其他事情的話我先走了。之前你說的對,功法中的部分內容是我思慮不當,會認真修改的。”
他想了想,研究阿銀的情況其實不必急於一時。
對方寫出來的那些註解,其實已經給他提供了不少思路。
再加上之前從唐三那裡弄來的半冊玄天功,足夠他消化一段時間了。
“不過我實話實說,你自身情況和常人不同,就算我修改了功法細節,對伱也未必有用。
“如果你真的還想更進一步,以你現在的知識積累,只靠自己的話哪怕有我這門先天功作爲借鑑,也沒有可能研究出適合自己的修煉方法。
“充其量就只能像普通魂師那般,一步步提升到封號斗羅甚至巔峰斗羅層次。想成就絕世斗羅的話,恐怕需要其他機緣。”
說完以後,他便準備轉身離開。
實在是這會兒的氣氛開始變得有點古怪,蘇誠感覺不適合再待下去了。
“你想做什麼,我們直接開始吧。”
“嗯……嗯?”
蘇誠一愣,擡頭看去。
阿銀低垂着眼簾,神色一片鎮定,臉頰上的紅潮也已經消退得差不多了。
不過,從她略帶躲閃的目光,以及微微顫動着的睫毛,其實足以看出她內心深處並不似表面那樣平靜。
“爲什麼?”蘇誠下意識出言反問。
“我以爲對你來說,繼續變強的慾望並不強烈。”
按理來說,這時候他不該再多談這些題外話的。
直接順水推舟,什麼都不問,立刻開始下一步行動纔是最佳選擇。
如此一來交易自然達成,他獲得了研究素材,阿銀也有機會得到適合自身的功法。
然後兩不相欠,又恢復過往的君子之交,彼此各行其道。
蘇誠不用繼續深想。
阿銀也不必因此尷尬爲難。
這是兩全其美的後續。
可是不知爲何,他還是忍不住問出了這樣的問題。
“……”
阿銀沉默了片刻,方纔低聲道:“這是你的願望吧?我瞭解你,我知道你對這些事物的研究有着非同一般的渴望。相比追求力量,其實瞭解那些玄妙未知能力的本質,纔是你最大的追求。”
蘇誠聞言,定定注視着她。
阿銀沒有迴應他的目光,低垂螓首沉默不語。
“……我明白了,你先坐下,按平時運轉魂力修煉調息時的姿勢就可以。”
其實魂師修煉,並沒有“五心向天”之類的固定姿勢動作要求。
魂力是在經脈之中運行的,無所謂身體如何擺放。
不過越是習慣和舒適的姿勢,心神調動自然和諧,越是有利於修煉和提升。
阿銀依言坐下。
一雙長腿併攏傾斜,長裙鋪灑在地,上身端正挺直,一頭長髮幾乎垂至地面。
她輕輕點頭,“可以了。”
“把手給我。”
阿銀一臉平靜地擡起手臂,將自己的右手放在了蘇誠的掌心之中,一番動作行雲流水面無表情,白皙長頸卻已經染上淡淡的緋紅。
蘇誠輕咳一聲,只當沒有看到,把自身稀釋後的先天之力順着對方的手臂開始一點點涌入。
不過這次的先天之力中,卻包含了更多靈魂力量。
如此一來,這股先天之力就像是他的雙眼一樣,可以將能量所觸及的那些部位,包括周身經脈、身體骨骼,乃至血肉組織,盡數反饋到自己的識海中,形成分毫畢現的細緻畫像。
這種方式所提供的視覺圖形,其細節還要遠遠超過了那些精密儀器。
阿銀若有所覺,脖頸上的淡淡緋紅顏色開始加深,然後難以抑制地向臉頰上蔓延開來。
她開始有點後悔了。
此刻蘇誠的這種行爲,甚至比多年前那種透視效果還要更加誇張。
雖然這回他不是以肉眼去觀測,沒有真正看到那身衣物下面的嬌柔身軀。
但魂力從手臂開始,向全身遊走的漫長過程,卻令阿銀坐立難安。
如果是正常的魂力輸送倒還好說。
當然,那種行爲其實也很私密,除了關係非常親近的人,一般很少會有人那樣做。畢竟異種能量進入體內,終究會令人心裡感到怪異。
而蘇誠此時的注入她體內的能量中,卻包含了靈魂力所衍生的強大精神力。
這種感覺極其明顯。
阿銀靈魂底蘊非常深厚,此時那些能量又是在她的身體裡面遊走,怎麼可能覺察不到。
一股柔和而強大的異種能量,正自顧自地在她體內一點點向內探索,肆意遊走。
最開始還只是流經經脈,之後便開始向外擴散。
包裹住經脈骨骼,流淌過重要穴位,接着掃過體表皮膚。
當然,整個過程並未對她造成任何傷害和痛苦,反而由內而外產生一種暖洋洋的感覺。
除了自身魂力的本能反抗之外,沒有任何異常狀況出現。
顯然蘇誠對於人體的把握極爲精細,對能量的掌控也妙到毫巔。
但阿銀的身軀卻瞬間僵硬無比。然後又一點點軟化下去,渾身變得嬌柔無力,再然後,她終於控制不住,開始微微顫抖。
手臂、香肩、脖頸……一層層雞皮疙瘩凸起來。
這種感覺,簡直就像有人正一寸一寸地輕輕撫過她的全身肌膚。
就連那些最爲隱秘,從來無人知曉的細緻角落也未曾放過。
甚至對方還是拿着顯微鏡去注視去觀察,去認真琢磨箇中奧妙。
她從未有過類似體驗。
這種情況別說她了,哪怕真的是病人前去治病,被一個極有專業素養的專業醫生如此檢查審視身體,也難免會感到不安。
更何況阿銀和蘇誠本就不是陌生人,也不是病患關係。
對她而言,對方更不是他自己口中那個單純的“學者”、“醫生”之類的簡單角色。
他的存在與衆不同。
心底不斷涌起陣陣異樣。
卻也稱不上是反感。
就好像有一根柔軟細膩的毛刷,正在她的心尖上輕輕掃動。
然後從體內最深處,傳來一道道酥麻酸癢的細密電流,令她汗毛倒豎渾身戰慄,手足無措……
很快,那股力量又在進一步深入……
隨着時間流逝,就連她的雙腿腰肢都開始抑制不住地陣陣發軟,腦海中有些窒息般的眩暈感。
若不是強自支撐,幾乎就要癱倒在地,俏臉更是通紅一片,像是要滴出血來。
阿銀幾度張口,想讓蘇誠暫時停下。
但話到嘴邊,看到對方雙眼緊閉一臉認真的模樣,又只能把話重新嚥了回去。
她那半開半闔的眼眸之中水色盪漾,在心底發出無聲的嘆息,莫名感到些許酸澀……
蘇誠並沒有注意到阿銀此時的異樣情愫。
他的心神已經完全被對方體內的特殊狀態所吸引了。
阿銀雖然生命形態上已經和普通人類有了些許差異,但身體結構卻並無區別,不同點主要集中在血肉骨骼的基礎構成上。
經脈倒也同樣是奇經八脈、十二正經、細小經脈以及周身穴位。
在那層經脈的內壁上,卻沾染着奇異的微弱綠金色光芒,令其變得異常堅韌。
蘇誠甚至懷疑,以對方如今的經脈結構,甚至比她體內理論上最爲堅硬的骨骼都要更加難以毀滅。
同樣,她體內的能量,也確實不再是普通的魂力了。
要比魂力強大得多,已經有了本質上的差異。
如果是普通魂力,絕對會被蘇誠自己的先天之力輕鬆壓制。
即便他用的僅僅只是稀釋過的初級先天之力,也絕非魂力所能媲美。
但此時阿銀經脈中運轉的綠金色魂力,卻能在一定程度上抗拒先天之力的靠近。
那不是排斥,而是自成一體,已經沒有讓大多數異種能量融入的空間了。
“難怪……”
蘇誠眉頭微皺。
就這種能量性質,怎麼可能再去融合氣血與靈魂力?
就像比比東那強大的靈魂之力很難融合魂力與氣血之力一樣,在異種能量極端不平衡的情況下,根本無法實現交融。
不過阿銀和比比東的情況還有不同,她的情況要更加誇張得多。
除了抗拒外來能量,她體內這種魂力也並非單純的質量高那麼簡單,而是從層次上已經開始出現了些許蛻變。
在蘇誠的感官中,這些魂力裡面像是已經融合了少量精神力,大概算是某種摻雜了奇異能量的另類低級版先天之力?
“她是怎麼做到的,就因爲一枚第八魂環?”
蘇誠心中有些疑惑,卻又一時找不到頭緒。
或許,他得抽時間和阿銀一起再去一趟藍銀草森林,才能搞清楚究竟是怎麼回事。
“不過,阿銀之前的想法是正確的,或許在功法方面我真的疏忽了某些重要關節。對常人來說,想平衡幾種能量哪有那麼容易,更何況大多數人體內雜質能量也非常多。
“另一方面,就算對於天才魂師們而言,這個過程同樣很不容易。天才往往都有極爲突出或者擅長的強項,或是魂力,或是靈魂力,這也就意味着想做到‘平衡’需要額外花上太多功夫。
“而對於出身顯赫的魂師來說,又有另一個難點。這些人從小就會藉助特殊藥浴鍛體,提升身體素質夯實根基。這對魂力修煉與拓寬經脈自然有益,但對於先天功的修煉來說卻是阻力。”
蘇誠心中暗歎麻煩。
“如果能夠直接搞到本源之力就好了,本源之力的本質究竟是什麼東西?真要靠傳法提升自己,也不知道要等到什麼時候……等等!”
想到本源之力,他忽然一愣,再度仔細觀察起來阿銀體內的這種奇異魂力。
渾然一體,隔絕外力,這種性質很像之前他得到過的那滴本源之力。
當然,本質上要差得很遠。
阿銀體內這種能量,主要構成還是魂力,只是摻雜了極端稀薄的不知名能量,遠遠不像本源之力那麼純粹。
即便比起蘇誠的先天之力,在層次上都要差上很多,最多隻是生命力強度遠遠超過普通人罷了。
不過,似乎有那麼一點意思。
至少給了他一個嘗試的方向。
就算不成,想來也可以試着作爲先天功修煉過程裡的過度能量,看能不能搞清楚其中原理。
但那就不是一朝一夕能夠完成的了,需要慢慢去做嘗試。
今天能夠了解到這些,對他來說已經遠超預期。
等感知的差不都了,蘇誠很快收回那些先天之力,重新睜開了緊閉的雙眼。
“情況有點複雜,你體內的——”
話未說完,他便是一怔,下意識地閉上了嘴。
眼前的阿銀和過往任何時候都不一樣,展現出一種驚人的美感。
過去她當然也是極美的。
只是因爲性格安靜到近乎木訥的地步,情緒極少外露,所以麗色內斂,並不張揚。
但是此時此刻,卻顯得柔媚異常。
原本如晴空般澄澈無暇的藍色雙眸水霧瀰漫,眼角處渲染的深深潮紅像是塗上了一層厚重的妖異眼影,將身上那層素淨溫柔的氣質清洗一空。
檀口微微張開,竭力壓抑着的粗重喘息聲稍顯急促,胸口也隨之起伏不定,劃過曼妙的弧線。
從脖頸到宮裝領口處隱約顯露的精緻鎖骨上,還有着未曾褪去的大片血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