面對師長，千朝光一直是持尊敬的態度，哪怕是面對沒扯破臉皮之前的周漪他也是一直用的敬語，該有的禮數一條不缺。
王言溫和的說道：“朝光，不必如此拘禮，就是隨便聊聊。”
“您說，我一定知無不言。”
“你這孩子。”
王言啞然失笑。
他在接觸千朝光之前沒想到，這名先前跟周漪針鋒相對的“傳奇”學生竟是如此謙遜有禮，根本不像傳聞中那樣是個難搞的刺兒頭。
“那瓶光源液吸收了麼？言院長說那東西會對你很有幫助，感覺如何？我感覺到你的氣息有所提升。”
千朝光道：“很有用，多謝王老師了。”
王言急忙擺手：“可不是多謝我，這是學院發給你的獎勵，獎勵你爲外院清理出了一批蛀蟲，挽救了學院的名聲與榮耀。關於周漪和那些人的審判結果很快就會下來，雖然礙於某些原因，其中大多數不會在學校中公示，但你是有權知道的。”
“呃？一批？這......”
千朝光表情愕然。
他只是單純的想把周漪搞下臺少霍霍幾個學生罷了，這還能扯出一大批人來？
穆恩那老頭也太能整活了吧？
王言勉勵的拍了拍他的肩膀，目光和言語之中都帶着毫不掩飾的誇讚。
“是啊，一批。託你的福，學院藉着周漪這件事順藤摸瓜的挖出了十幾個蛀蟲，武魂系在外院可是迎來了一次大洗牌。若不是你及時發現，史萊克的榮耀可就要被這些人玷污了。”
“啊......這樣啊......這沒什麼的王老師，這些都是我應該做的。都是爲了......史萊克......”
千朝光表現出了恰到好處的手足無措和自豪，就像是一個真正的、十一歲的、勇於爲了史萊克獻身的孩子。
可惜他到最後也實在難以說出“史萊克的榮耀”這幾個字。
這屬實是難以啓齒的六個字。
靠作弊和不講武德、囂張跋扈、自負狂妄、故步自封得來的榮耀？
這種東西還是留給真正的“史萊克人”吧，他是無福消受。
他只是來這學習知識的，又不是來加入啥傳銷組織的。
“對了王老師，我也有件事想跟您商量。”
在跟王言又客套了幾句之後，千朝光的表情也正經了起來。
王言正色道：“你說，老師能做的一定會盡量幫你。”
“不是什麼大事，就是關於體能訓練這方面的。錢院長跟您交代過我和小瞳的事麼？關於我的......身世......”
千朝光再次開始了表演，將先前對貝貝、唐雅的那套隱世家族的說辭搬了出來。
他早在來史萊克之前就跟霍雨瞳那邊通過氣對過詞，不必擔心她會說漏嘴的問題。
“錢院長跟我提起過。”
王言點點頭，也將笑意收斂了起來。
千朝光的資料早在周漪事件爆發的當天下午就已經送到了負責這件事的各個魂師面前，作爲當事人的班主任，王言當然也有一份。
對於那“隱世家族最後傳人”的背景，他心中自然是一清二楚。
收斂起笑容，正是對千朝光的身世保持一個相應的態度。
別人家族全都死絕了，你擱這呲個大牙嘎嘎傻樂明顯是不太合適的。
“你是想問關於武魂的問題麼？實在抱歉，老師這兩天翻閱了外院圖書館的大量武魂資料，還沒有找到對應的結果。”
“不是的王老師，我是想跟您說體能訓練的問題。”
千朝光搖了搖頭。
“既然您清楚我的身世，那我便直截了當的跟您講吧。您研究出的這些器材，我從個人的角度對您無比敬佩，這幾乎趕上了我們家族上萬年的積累。”
“你不會是想說......”
王言的表情立刻呆住了，他已經意識到了什麼，但他有點不敢相信自己的那個猜想。
“您猜的沒錯。”
千朝光露出了一個陽光的笑容。
“我們家族以鍛造起家，對金屬和身體的鍛鍊無比重視。上萬年的積累，我們同樣研究出了不少鍛鍊用的器械和鍛鍊的方法，這些器械正巧與您的思路不謀而合。這些器械的圖紙原件雖然已經完全損毀，但它們現在仍然牢牢地記在我的腦子裡。”
王言的呼吸頓時粗重了許多，看向千朝光的眼神中充滿了炙熱。
彷彿一個剛剛蹲了幾十年號子的勞改人員出來見到了一隻色香味俱全的烤全羊一般。
沒有什麼能阻止一個學者對於知識的渴求。
“朝光，你......”
王言感覺到自己有些口乾舌燥。
衝動告訴他：趕緊管對方要來看看！
理智告訴他：你是一名教師，你不能做這麼沒有師德的事情。
千朝光並沒有吊他胃口的意思，直接坦然道：“王老師，我決定今天回去之後將這些圖紙和鍛鍊方法繪製出來贈送給您。我們家族先祖總結出來的寶貴知識不應該隨着家族的消亡而消逝，它們不一定是最好的，但一定會對您的研究和教學有所啓迪。周漪曾對此嗤之以鼻，但我相信，您不會的。”
理論上來說，千朝光也並沒有說謊。
這些確實是他家族祖先研究出的智慧結晶。
只不過家族的祖先稍微有那麼億點點多，這個家族也有那麼億點點大。
簡簡單單的兩個字就是這個家族的名字——華夏。
要是條件再寬泛一點，那還是兩個字——藍星。
“不不不，朝光你聽我說，這是你們家族的族人萬年以來的智慧結晶，你怎麼能就這麼給了我？還是贈送？這不合規矩，我怎麼也要......也要......”
終究還是理智戰勝了衝動，王言壓制住了內心的渴望，絞盡腦汁的勸誡着千朝光不要腦子一熱，做出什麼違逆先祖的舉動。
在這個時代，知識是被極少數人壟斷的，尤其是原斗羅大陸三國。
從沒有人能這麼無私的將寶貴的知識分享給其他人，甚至連某些最簡單的力學原理和植物學圖鑑、魂獸圖鑑之類的基礎知識都能一藏幾千上萬年。
如同日月帝國那般知識共享，提升全國科技實力甚至發展民生科技的事是絕不可能出現的。
就一如傳承了萬年的唐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