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52章 失心瘋?

紅錦很虛弱的看向鳳德文,一雙眼睛全是詢問,殷切地看着他,看得鳳德文感覺自己再不回答都心下有些過意不去。

他咳了兩聲兒:”錦兒,你的毒還沒清除乾淨。。。。。“

”父親,蘭初和若蝶出了什麼事兒?還有浩宇呢?“紅錦左右看了一眼:”爲什麼浩宇還沒有回來,父親你倒底讓浩宇去做什麼了?“鳳德文忍不住又咳了兩聲,讓人很擔心他的身體,因爲他今天咳得次數太多了些,他挑了一個簡單的問題回答:”浩宇就快回來了,唐公子帶人去接她了,你放心他很快就能回來。“

銀綾看着在軟榻上虛弱的紅錦,心下就生出數不清火氣來。她居然還在裝!不過她不是金綺,她不會任憤怒把自己控制住。

長吸了兩口氣之後她開口了:”姐姐,你不是問蘭初和若蝶發生了什麼事情嘛,我來告訴你。“她知道紅錦是的確中了蛇毒的,那麼最忌的當然是血流過快。

而讓血流過快的方法有很多種,比如說生氣。

”因爲姐姐不同意讓她們跟了浩天,孩子們也沒有名份,所以若蝶那丫頭一個想不開就服了毒,而蘭初那丫頭就用了三尺白綾。“

紅錦聞言轉過頭看向銀綾:”妹妹說這番話是什麼用意?我的丫頭是什麼脾性我最清楚,她們絕對不會因爲不能跟浩天而自尋短見,如果真尋了短見就是有人非要逼她們做浩天的通房。“

藍羅在紅錦的話音剛落立時便道:”姐姐說得對,蘭初就是因爲四姐姐非要逼她當我們二少爺的通房,她抵死不從,四姐姐惱了便說“你不是說寧死也不跟浩天嗎?那好你現在就死吧”然後、然後。。。。。。蘭初到現在都還昏昏沉沉的。“

她的一番話避開了所有的重點,卻誤導衆人當時的情形,她不用直接說出當時的情景來,聽到的衆人會自己想像。

紅錦咳了起來,好像是緩不過來氣來一時間無法說話了。

銀綾沒有想到藍羅居然緊咬着她不放,氣得對鳳德文喊道。”父親,其實是鳳紅錦早早安排了人在院子裡等着我們,丫頭婆子們一去就被打了出來,不信父親可以叫上幾個人來問問。“

事實就在眼前,她可是被陷害的,一方她有什麼可怕的?要知道眼下可是她要害人,是有人要害她啊,老天爺一定會開眼的。

銀綾相信只要衆人看到那些被打的丫頭婆子,到時便不會再有人相信藍羅等人的話了。

五娘微微皺起了眉頭來:”要說這可真是奇了,大姑娘暈倒在牀上居然還能安排人在院子裡等四姑娘――天下再奇的事情也莫過於此了。“

”誰說不是呢?“二孃開了口,輕輕吐掉了瓜子皮,”我們大姑娘成了神仙一流的人物呢。“她現在是恨極了金綺和銀綾,所以有機會她便不忘落 井下石一番。

鳳德文的眉頭皺了皺,銀綾卻搶在他前面道:”父親,鳳紅錦的毒發是裝的,裝的“

青綢輕輕的了一句:”你怎麼證實?不會也想打大姐姐兩個耳光吧?“

銀綾沒有看青綢,因爲現在鳳家最不能招惹的人就是五娘一房的人了,她不想再爲自己豎敵:”父親,只要大夫一診脈便可以了。“

鳳德文皺着眉頭:”夠了!你大姐姐剛剛吐出一口毒血來,你在胡說什麼?“他對銀綾的話便生出了六分的不相信來,”叫幾個丫頭婆子上來,我問問你們姐妹到底是爲什麼吵嘴。“他相大事化小。

銀綾立時讓人把捱打的丫頭婆子叫幾個來:丫頭婆子到了廳上時,頭髮還是散亂的,衣服也是凌亂的,可是大家看這幾個丫頭婆子的眼光都很奇怪。

因爲這幾個丫頭婆子除了頭髮和衣服之外,從頭到腳都看不到一絲傷痕,說她們被打了沒有人相信,如果說她們是自已 把自己弄成這個樣子的,十人裡倒有九人會信。

銀綾直到些時才仔細看那幾個被打的丫頭婆子,心下立時便涼了,爲什麼會是這個樣子!這些人看上去沒有受一點傷,她可是明明看到鳳紅錦的人拿着東西把這些人打出去的,哪一下子都輕不了。

她不清楚,紅錦清楚啊,因爲這些事情就是紅錦安排的,紅錦可是叮囑過藍羅,讓她一定要仔細吩咐自家院子裡的人,打人時要向着身上招呼 ,不能打到頭、臉、手等能被人看到的地方。

所以現在幾個婆子看上去無傷,其實身上早已 經是青一塊、紫一塊的了,紅錦要得就是我打了你,還讓你說不出來,不把銀綾氣個半死讓她失了分寸,怎麼好對付她呢。

鳳德文看着幾個丫頭婆子的樣兒心下大大的吧了一聲,銀綾看着挺機靈的,你就算是要誣人打你,也要弄得像個真的啊。

他不得不問:”你們被大姑娘的人打了?“聲音很冷,他這是在暗示幾個丫頭婆子趕快滾回去算了。

丫頭婆子們得一身是傷,心下正自氣惱聽到老爺要過問此事,哪有不把事情說個清楚明白的?當下便把她們進紅錦院子的事情說了出來,因爲她們吃了虧所以那院子在她們的口中就沒有一個好人,包括對她們笑臉相迎的兩個婆子。

她們把自己捱打的事情說得最爲詳細,而且誇大了不少,聽得屋裡的人都睜大了眼睛,睜着眼睛說瞎說也不到這種地吧?

二孃吃着瓜子看向銀綾,不明白一向機靈的四姑娘今兒怎麼盡做蠢事兒,想到剛剛紅錦和鳳德文的爭執,她在心中暗啐了一口,財帛動人心,也要看你有沒有那個吃下去的肚子。活該。

她現在一無所有,當然不希望以前常常欺壓她的金綺姐弟能得到天下的好處了。

鳳德文聽到一半兒實在是聽不下去了。這幾個蠢笨如牛的東西是銀綾自哪裡打出來的?他掃了一眼銀綾,”夠了!你們說你們被打了。那我瞧你們挺好的,渾身上下都不見一點傷痕呢。“

丫頭都低下了頭,她們的傷無法說出口,婆子們張了張嘴,她們雖然比丫頭們放得開,可是當着鳳德文這些人男人,她們一樣無法開口。

”嗯,怎麼不說話了?“鳳德文的聲音冷了下來。

銀綾忽然道:”傷痕在她們身上,不信父親可以讓人去驗!“

紅錦咳到現在終於緩過了一口來:”妹妹這手段高啊,只要驗還能驗不出來?只是我病在這個樣子。還能算出來你要我到院子裡去。還能埋伏下人手打你,後面你是不是就要說蘭初和五妹妹是怎麼誣陷你的了?“

本來就是!銀綾氣得咬牙,可是紅錦如此一說讓她反而不知道應該如何說話了。

藍羅淡淡的道:”可以聽四姐姐說嘛,看看四姐姐如何編排我怎麼害她“說完看向銀綾:”說吧,你說啊。“

銀綾兩隻眼睛都紅了,她快要氣哭了。

藍羅卻還是淡淡的看着她,以常用的冷清語氣道:”說啊,四姐姐你剛剛就喊冤,爲什麼現在不喊了?說吧,讓父親和大家都聽一聽,我是如何誣衊你的。“

銀綾哭了,她是被藍羅和紅錦氣得,她是不想哭得,因爲在鳳紅錦面前落淚,讓她感覺十二分的難堪,可是她卻忍不住,真是沒有這樣欺負人的!

”五妹妹,你好、你好!“她指着藍羅淚如雨下。

藍羅還是一成不變的樣子,”我 不過是讓四姐姐你把實情說出來,你不是說我誣衊你嘛,我讓你說出來你哭成這個樣子,聽四姐姐你的語氣,現在也是我欺負你了?“

銀綾把帕子狠狠的擲向藍羅:”難道不是?!我自打一開始便被你和鳳紅錦算計了,你以爲我想不明白嗎?“

藍羅彎腰撿起了銀綾的帕子甩了甩,”給你們四姑娘送回去,免得日後她再說我偷她東西 ,我可真就是有嘴也說不清了。“

紅錦偏就在這個時候加了一句:”唉,我們是有理也說清的。“

紅錦氣得再也受不住,指着紅錦和藍羅的鼻子就說了起來,把她在紅錦屋裡看到的事情都說了出來,說上幾句便要問紅錦和藍羅,”以天起誓,你們敢說不是你們做的?“

紅錦和藍羅把腦袋搖得像撥浪鼓,而且非常的一致,”不敢。“小心翼翼的神情。

銀綾看到之後越發氣得要發狂:”你們、你們這樣說話是什麼意思?!說,是什麼意思?“

紅錦和藍羅都一臉爲難的向左右看去,那意思很明顯,救救我們啊。

”那我們敢,敢成了吧。“

她們一面求救一面從善如流。

銀綾聽到後卻氣得要噴出火來,這兩個人實在是可惡到了極點。

在鳳德文衆人看來,紅錦和藍羅是被銀綾嚇到了,銀綾問”你們敢不敢“紅錦和藍羅說”不敢“不成,說”敢“也不成。

人人都能看得出來是銀綾在胡鬧,在欺負人。

紅錦就在此時看向二,用不大不小的聲音說了一句:”四妹妹,她不會是失心瘋了吧?“她的話音剛落,銀綾就撲了過來,她真是忍無可忍了。

紅錦便應勢而倒:又暈了――此時不暈更待何時啊?

153章 先收拾一個(粉紅票335)

紅錦如果要說悄悄話,她的聲音實在是不夠小,如果說她是成心氣銀綾,可是她的聲音卻又實在不大。

不過銀綾的耳力好啊,紅錦的話她聽得一個字不漏:還有什麼比這個更氣人的?銀綾早已經沒有絲毫的理智,說到底她也不過是個未出閣的姑娘家,而且原來可是順水順風的,被紅錦和藍羅如此撩撥,她豈能不氣瘋了。

銀綾往前一撲,根本沒有抓到鳳紅錦的一個頭髮絲,鳳紅錦便向後仰天又暈了!銀綾的淚水倘得那叫一個歡:鳳紅錦她是紙糊的還是泥捏得,就算是紙糊的也比她結實些。

二孃變聲的尖叫,四娘和五孃的驚呼,六娘胡氏的假作變色,大廳裡又熱鬧了。

好在有默涵,多好,有默涵在,所以紅錦在她的拍拍打打、推推拿拿中很快就醒了過來,五娘唸了一聲佛,四娘拍了拍胸。

銀綾卻氣得怒目圓睜:”鳳紅錦,你這算什麼本事?你一次又一次的害我,是不是要害死我你才甘心。“

紅錦看着她輕輕搖頭,帶着一臉的心疼看向鳳德文:”父親,還是叫個大夫來給四妹妹瞧瞧吧,她這個樣子可真不行。“她可是好心,非常非常的好心。

銀綾聽到這一句再也按捺不住,拼死力要掙脫丫頭們的手衝過去,可是丫頭們死死抱住她哪裡肯放;她又氣又急之下張口就咬了那丫頭一口,那丫頭痛叫一聲鬆開了手,另一個丫頭被嚇得也鬆開了手。

銀綾便衝到了紅錦跟前:”你是個小人、小人。“她不停的罵着小人兩個字,發泄着她心中的怒火。

紅錦用只有她們兩個人才能聽到的聲音道:”小人?真小人也比你這個僞君子強太多了,而且最後是我贏,所以小人不小人的,我不放在心上,你呢?“

在衆人看來,現在的紅錦嚇得呆住不敢動了。

銀綾氣得切齒,腦子根本不會轉動了:”真小人,你是個真小人!你說,是不是你安排了人來害我,是不是蘭初假裝自盡來害我?你說,是不是?你給父親說,你以你生母唐氏發誓,是不是你在害我?“

”是,是我在害你,四妹妹你先坐下好不好?冷靜冷靜,我們有話慢慢說。“紅錦這一次說話的聲音大了些,不過看她的樣子可真是楚楚可憐。

銀綾怒髮衝冠,叫得人人耳朵都嗡嗡直響;可是紅錦呢,只是賠着小心和笑臉:誰是好人,誰是壞人,還用得着問嗎?

銀綾聽到紅錦的回答,一把就抓住子紅錦的領口:”你再敢給我這樣說話,我就……“

立刻有丫頭過來再次把銀綾拉開,她後面的話也就沒有說出來;鳳德文的怒喝對銀綾來說那是充耳不聞。

再被丫頭捉到,銀綾的氣更大了,所以在掙脫不開時再次張口要咬人,卻被早有準備的丫頭們躲過了。

看着銀綾不停掙扎、咬人的樣子,人人都想到了紅錦那句”失心瘋“,都生出了同感來:四姑娘是瘋了,不然怎麼可能會說出那樣的話來,就算是三歲的小孩子也不會說出那荒唐的話來。

不要說是其它人,就是鳳德文也這樣想,因爲銀綾所說的話匪夷所思,根本不可能發生的:蘭初要尋死,藍羅對她說你慢走——看來是要叫個大夫來給銀綾看看了。

鳳德文想到這裡道:”把四姑娘送到西暖閣去好好看着,一會兒讓大夫給她看看……“話沒有說完就被銀綾打斷了。

銀綾尖叫:”父親你瘋了.你瘋了!要看大夫的人不是我,是鳳紅錦。“她想不到鳳紅錦只是隨便一句話.居然就讓父親相信她是瘋了;而她所指讓紅錦看大夫,是指紅錦在裝作毒發,可是這話聽到衆人耳中就變成她說紅錦是個瘋子需要看大夫了。

她這麼一叫就連胡氏也輕輕一嘆:看來四姑娘是真得瘋了;可是好端端的一個人,怎麼去了紅錦的院子一趟就變成這個樣子了?不會是,那裡有什麼不乾淨的東西吧。

胡氏忍不住想起唐氏的死.心底忽然打了一個哆嗦,打定主意要去請道士來做個法才行。

藍羅看了一眼銀綾後長長嘆氣:”父親,看來四姐姐一直憂心夫人的去世,早就神思恍惚,可是我們卻沒有發覺;弄到現在這個地步,唉—— !“

她這一嘆氣,差一點沒有把銀綾的鼻子氣歪了:她沒有瘋,可是鳳紅錦和鳳藍羅卻口口聲聲說她瘋了。

金綺終於醒過味來大叫:”不,銀綾沒有瘋。“

”那她說得那些話,你相信嗎?“藍羅看向金綺問道。

金綺張了張嘴什麼也沒有說出來,那些話就連她這個親姐姐都不敢相信:銀綾怎麼了,怎麼會說出那樣的話來。

銀綾看到金綺都不相信自己的話氣得連連踢腿:”我說得都是真的,你們偏不信,你們纔是瘋子!“她氣得只想要撕碎了紅錦。

紅錦只是看着她憐憫的搖頭,藍羅也很惋惜的道:”衆姐妹裡就數四姐姐是心靈手巧的,不想卻變成如此模樣。“

銀綾當真要被氣瘋了,她不停的咒罵着紅錦和藍羅,可是這樣的行爲只會讓人以爲她是真得瘋掉了;最後,在紅錦和藍羅的一搭一檔下就連鳳浩天和金綺也認爲銀綾是瘋了——這對銀綾的打擊最大。

人人都在猜測四姑娘好端端的怎麼會瘋掉了呢?便有很多人和胡氏想到了一起,想起了死去多年的唐氏:報應啊,誰讓她要去奪人家大姑娘的東西呢。

諸如此類的流言,不用紅錦和藍羅費半點心思,很快就會在鳳府內悄悄的流傳開:僕婦們的自娛能量可是極大的。

銀綾成了瘋子的事情當然要很快的確定下來,不然等她冷靜下來之後就會功虧一簣;於是紅錦和藍羅還是不停的撩撥她,直到大夫來了之後。

大夫是城中有名的大夫,不過卻並不是解毒的高手,再說眼下最重要的就是先確定銀綾的”病情“。

大夫看到銀綾那一副猙獰的樣子,再加上她一直胡言亂語,追問紅錦和藍羅什麼敢不敢、是不是的——不管答話的兩個人答什麼她都是一副要吃人的樣子。

大夫已經心中有了大半兒的認定,接着問起了銀綾平日的樣子:衆人一致都說銀綾原本是一個極爲端莊的大家閨秀,從來就沒有大聲兒說過話。

於是大夫說要給銀綾診脈,讓人把銀綾抱住之後他輕輕的搭上了手指,半晌後搖頭道:”身體並沒有什麼大礙,只是憂思過度有些傷心脈;觀姑娘的病情,只能說是得了失心瘋,失心瘋的病人身體並沒有什麼毛病,是不是府上有什麼事情讓姑娘憂思過重了?“

”我們大夫人剛剛去世不久。“二孃答了一句:”可憐的孩子。“好像她有多疼愛銀綾一般。

”原來如此, 想來是鬱積難伸所致吧。“大夫更是確定了這一

點,然後開了安神的方子要走時看到銀綾張牙舞爪說要殺人時,忍不住對鳳德文道:”依老夫看,鳳老爺最好是找個安靜的院子給姑娘養病爲好。“

言外之意就是關起來吧,免得傷到什麼人:失心瘋的病人可是很難說的,就算是殺人對他們來說也不是什麼大事兒。

銀綾聽到之後氣怒交加:”你個害人的庸醫你不得好死!“

也不能說是大夫醫術不行,因爲失心瘋這種病在脈像上同正常人並沒有太大的不同,只是病人發病時狂躁異常而已。

大夫也不和銀綾這麼一個病人計較,搖搖頭看向紅錦:”是這位姑娘中了蛇毒嗎?“他看了看紅錦的臉:”姑娘是不是已經尋人醫過了?“

”是的。“紅錦便把醫館的名字說了出來。

大夫點點頭:”不是老夫推脫,姑娘還是找那人來診脈較好,老夫一來不擅此道,二來也只有那人最清楚姑娘的病情。“

胡氏立時便道:”大夫,救命如救火啊;您就先給我們大姑娘看看說一句要緊不要緊就成。“

她還掂記着紅錦的毒發是裝出來的,想借大夫的手揭穿紅錦。

紅錦微微一笑:”我剛剛服下了兩粒藥,就是這一種。“她把藥遞給了大夫:”現在感覺好了一些,不過還是有些頭暈、無力……“

大夫看過藥之後點頭:”看來是半尺青所咬傷的,這藥極爲對症,老夫是配不出來的——那就不獻醜了。“說完把藥還給紅錦,對着鳳德文一施禮便要走。

胡氏再三動之以言、誘之以銀,都沒有讓大夫改變主意,他帶着診銀綾的賞銀直直走了根本理都不理胡氏。

醫者也是同行相忌的,這位大夫並不長於解蛇毒而胡氏強人所難就等於是要落大夫的面子,大夫沒有罵她已經是好脾氣了:他並不想診完之後落個被同行相譏的下場。

他也是城中有名的大夫了,愛惜羽毛是肯定的;這也是紅錦爲什麼會拿出一瓶蛇毒解藥來的目的。

現在紅錦成功的除去了銀綾:她瘋了嘛以後不管她說什麼、做什麼,在較長的一段時間裡絕不會有人相信她、理會她;更不會有人把她自關起來的院子裡放出來。

比起她和金綺、鳳浩天欲置紅錦於死地, 紅錦如此對她當真可以算是手下留情了:她至少是不缺吃、不缺穿的。

說到府中下人們的不敬與欺辱,那也不過是紅錦姐弟原來受過的讓她也嘗一嘗滋味而已。

銀綾是一個有心計的人,是金綺和鳳浩天的主心骨,所以紅錦纔會先除去她:也免得她一計不成再生一計,日後再給鳳德文獻計。

當然,紅錦要得並不僅僅是把銀綾圈起來,她看向鳳德文:現在,她要好好的和父親算算帳了。

154章 我說你瘋了就是瘋了!

就在鳳德文讓人把銀綾帶下去時,忽然生出了變故來。

一直惱怒不能自控的銀綾忽然安靜了下來,她盯着紅錦眼神清澈:”大姐姐,你好手段好心計,繞了這麼大的圈子還真是難爲大姐姐了。“

現在銀綾的樣子當然不像是瘋子,不用大夫來看衆人都能看得出來銀綾現在神清氣爽;不過人人都還有些驚疑,不能確信銀綾不是瘋子。

因爲剛剛大夫可是斷言銀綾已經失心瘋了。

”說起來我還真是佩服大姐姐,不過是我的臨時起意,居然都能被你應對下來;“銀綾看向鳳德文:”父親,前日我們所說您還記得吧?女兒當然沒有瘋,只不是剛剛氣惱得有些過了。“

鳳德文狐疑的看向銀綾,現在她的確沒有什麼不對勁兒,可是大夫言猶在耳說她是瘋掉了的。

胡氏和二孃的眼中都閃過了疑惑,現在銀綾的話怎麼聽都不像是個瘋子能說出來的:難不成,銀綾當真沒有瘋,只是中了鳳紅錦的計策嗎?

紅錦當然看到了胡氏等人的疑惑,她淡淡一笑看向銀綾:”四妹妹這病來得快去得倒也不慢,只是聽你說話神志還是有些不清不楚啊,怎麼還說是我害你呢;不過倒底是能聽得進人言了,怎麼也算是好事兒,可喜可賀。“

說完這些她的臉放了下來:”父親,四妹妹既然已經清醒過來,那麼蘭初被她硬架到房樑上逼着她自盡的事情,可以問個清楚了吧?“

鳳德文還沒有答話,紅錦已經看向五娘:”煩勞五娘傳府中知情的婆子、媳婦們過來。“既然銀綾不肯就此束手,那麼就讓她自己承認自己是個瘋子,也正好藉此除去人們心中的一絲絲疑惑。

現在有疑惑並不會影響什各,可是日後卻難說了;所以紅錦並不在意銀綾的反撲:銀綾只是想證明她不是個瘋子,大家相信了她的話之後,她便會反撲過來咬紅錦一口—— 她所說的就都會成爲事實,也就是紅錦和藍羅在害她。

紅錦要找的人早就等在外面了,藍羅豈能不帶着人證就回到大廳上,她早就準備好了。

所以五娘剛一點頭,那婆子、媳婦子們就涌了進來,齊齊給鳳德文等人見禮,根本沒有給銀綾、鳳德文等人說話的機會。

對於廳上發生的一切,婆子們在外面也是聽到了一些,所以人人都垂頭斂氣不敢亂看;不過這些人是十成十的堅信銀綾是瘋了,不然她怎麼可能做出殺人的舉動:讓婆子們抱着蘭初的腿去吊白綾,和用刀子殺人相比也就是不會見血罷了。

在這此進來的婆子們心中,四姑娘的心性早就變了,所以就算她現在說話輕聲細語的,也還是個瘋子;頂多能算是個聰明此的瘋子?

紅錦張口便問這些婆子們她們看到了什麼;衆婆子便向廳上的衆人說了她們親眼所見:兩個婆子抱着蘭初的腿要把她推到房樑上垂下來的白綾中,而四姑娘在一旁卻如同瘋了一樣指責五姑娘和茜雪,說是她們讓蘭初去死的。

胡氏聽到之後都連連搖頭:”四姑娘看來神智不清早就有了。“

只有這一種解釋了,不然她的人抱着蘭初去尋死,自然是她吩咐的。

銀綾卻冷冷一笑:”我只是讓婆子們去救蘭初而已,只不過被這些愚婦們誤會了;不相信可以傳那兩個婆子上來一問便知。“

她現在沒有一絲生氣的樣子,言語條理分明,讓鳳德文及廳上的衆人都忍不住仔細對她看了又看:她真清醒過來了,還是繼續發瘋中呢?

紅錦輕輕點頭:”父親,是該叫婆子們上來問話,不過兩個婆子會說什麼“就算是不叫她們上來也能猜得出來,肯定是爲了救蘭初的

做賊的什麼時候肯自認是賊呢。”

說到這裡她輕輕一指旁邊幾個頭髮衣着凌亂的婆子:“就像她們剛剛還說,我的丫頭們打了她們呢,卻不見她們身上有一點傷痕。”

鳳德文聽完輕輕點頭:這個銀綾看來是真得腦筋不清楚,就算是現在看起來一切正常,不過卻還是病着的。

因爲銀綾想誣陷紅錦的計策實在是太過幼稚了,如果她正常的話肯定不會如此做的:她讓那兩個婆子去害人,不管蘭初死與不死,婆子們都不會有好結果的,這種情況婆子們當然不會承認她們是去害人的。

讓婆子們出來證實她的話是真的,這事兒怎麼可能會讓人信服?

和鳳德文一樣的想法的人很多,就算是沒有想到的因爲紅錦那幾句話也想到了這一點,於是這兩個婆子就算是被叫上來,不管說什麼也沒有人肯相信她們的話。

銀綾看了看衆人的神色也知道她們相信誰,她知道如此並不奇怪,誰讓她一開始便中了鳳紅錦的計呢?

###一口氣後她定定的看向鳳德文:“父親.我沒有###。”

這一次的虧她吃便吃了,只要她能讓父親收回圈她的話,那麼來日方長要報仇還不容易。

紅錦點頭:“四妹妹現在看上去正常的緊,那蘭初的事情你要如何解釋?就算蘭初只是一個丫頭,但到了官府裡那也是一條性命啊。”銀綾一呆,她惡狠狠的看向紅錦:她沒有想到鳳紅錦還在這裡等着她!居然想鬧到官府,讓她背上殺人的罪名。

鳳德文咳了兩聲:“錦兒,銀綾早已經神智不清了,你何必同她一

般見識。”不要說他已經認定銀綾瘋了,就算是明知銀綾沒有瘋,他現在也要把銀綾當個瘋子,說什麼也不能把此事鬧到官府裡去.鳳家丟不起這個臉面。

紅錦看向銀綾:“我看着四妹妹現在好像什麼事兒也沒有,應該已經好了吧?”

銀綾瞪着紅錦,狠狠的瞪着,半晌沒有說話。

她不知道應該說什麼好,說自己沒有瘋,那麼蘭初半死不活的,她就要爲殺人背個罪名兒:就算是不驚動官府,族裡也要走一趟的—— 自己一輩子也就毀了。

紅錦不以爲意迎着她的目光:“四妹妹,你現在很好對不對?”

銀綾幾乎要把牙都咬碎了,她想來想去忽然狂笑起來,一面笑卻一面落淚:“我當然好,非常好,我有哪裡不好了?”她突然放聲大笑把衆人都嚇了一跳,不過再也無一人懷疑銀綾不是瘋子了。

銀綾的心在滴血,因爲她不得不承認自己是個瘋子:這讓她的心幾乎要脹破了—— 她是個瘋子、是個瘋子!這句話在她的耳邊迴響着,可是她卻無力反駁。

讓她自已承認自己是個瘋子,還要做到讓人人都認爲她是個瘋子,還不如殺了她呢:她已經辯不清自己心中是什麼滋味兒,雖然在狂笑可是淚水卻蜂涌而出,這讓她看上去更瘋了。

金綺和浩天眼中的最後一絲希望也破滅了,看着銀綾現在的樣子知道她是真得瘋了:就算是剛剛那麼冷靜的時候,其實也是在瘋,只不過是瘋的樣子不同而已。

銀綾倒底是不甘的,她被人帶出大廳時對着天空嘶聲喊道:“我沒有瘋,沒有瘋,是鳳紅錦那個小蹄子在害我。”

這些話就同她剛剛冷靜時說得話一樣,現在都被當成了瘋言瘋語,無人再肯相信她一絲絲了。

現在鳳家無人再有一點懷疑銀綾沒有瘋,就算是金綺和浩天都沒有懷疑這一點。

銀綾被帶走了,鳳德文揉了揉額頭:“散了吧,散了吧。”他實在是頭疼的很,沒有精力再繼續下去;而且接下去要怎麼做才能逼紅錦和浩宇交出手中的家業,他也要重頭好好想了。

他想走紅錦卻並不想放過他。

“我聽到剛剛有人提到若蝶,還有那個可憐的孩子多多,出什麼事兒了?”紅錦問了出來。

藍羅淡淡的道:“我帶着蘭初來到廳外時,就聽到有人回話所以等了一會兒才進來;我聽那人說多多可能過不了今天,而若蝶她、服毒了。”

“什麼?!”紅錦尖叫了起來。

胡氏揉了揉了耳朵:鳳家的姑娘們人人都有一副好嗓子啊,哪一個要叫都叫得這麼驚天動地,只是可憐了她的耳朵。

紅錦看向鳳德文:“若蝶現在、現在還活着嗎?”鳳德文答不出來。

“多多那裡怎麼樣了,父親可讓人去照看了?”

鳳德文老臉一紅還是答不出來。

紅錦急了,她滿臉是淚的看向藍羅:“我要見若蝶,我要見蘭初,我要見多多!”她哭叫着,她掙扎着就要自軟榻上下來。

藍羅和青綢急忙攔住她輕輕勸解,可是紅錦卻就是要見蘭初和若蝶,還有那個可憐的孩子多多。

四娘看到這裡輕輕一嘆:“若蝶不在,蘭初不是在嗎?還不擡進來讓你們大姑娘看看——你們都是死人啊。”

有丫頭連忙把蘭初擡了進來,可是蘭初脣色烏紫,臉色青白,怎麼看都不像是活很久的樣子;不要說是紅錦了,就算是鳳德文看了也嚇一跳:他原本以爲蘭初只是受了點傷什麼的。

紅錦看到蘭初之後就要掙扎着過去:“蘭初,蘭初!”蘭初當然是沒有迴應,靜靜的躺在春凳上。

紅錦忽然怒了,她撥開轉着的衆人指着鳳德文道:“父親,你非要逼蘭初和若蝶跟了浩天,現在她們兩個人都要死了,都是被浩天給逼死的!”她要說得其實是被鳳德文的逼死的,不過有些話,此時她是不能直言的。

155章 狗急咬人(粉紅票345)

就算是紅錦沒有說出直接指責鳳德文的話,衆人也聽得出來她話中的意思,所以鳳德文的臉色十分的不好看;但是紅錦的話並沒有太過份,加上蘭初這個樣子放在廳上他也不好發作,只能道:“原是好意的,誰能想到她們兩個如此不識……”後面兩個字他及時的嚥了下去。

鳳德文發現除了胡氏之外,廳上的不管是主子還是奴僕,都對蘭初抱着很深的同情,在聽到他說“不識擡舉”的前兩個字時,他的妻妾們都吃驚的看了過來。

同時發現很多奴僕好臉上都閃過了一絲怒意,他才及時嚥了下去:他是家主又如何,衆怒難犯的道理他還是懂的。

“好意好意!現在人都成這個樣子了,父親你還說什麼好意!”

紅錦哭得死去活來:“多多那個可憐的孩子,可是你未曾見一面的親孫子啊。”

鳳德文很想說沒有認祖歸宗不要亂說什麼孫子不孫子的,可是他看看蘭初再看看紅錦,這句話怎麼也說不出來口。

紅錦哭着叫人:“四斤呢?快把四斤抱過來;父親,你還不叫人把你的孫女抱過來?”現在廳上有很多婆子丫頭,所以她並沒有直言四斤是蘭初的。

她口口聲聲的孫子孫女,鳳德文聽得刺耳也沒有辦法。

“好了,蘭初和若蝶的終身以後再說,紅錦也不要哭了,還是請大夫來給蘭初看看要緊:至於那個、那個……”他想不起四斤的名字來。

“父親的孫女兒叫四斤。”紅錦很乖巧的提醒了他一句。

鳳德文咳了兩聲:“四斤那麼一個孩子,還是不要讓她過來的好,免得嚇到孩子。”

紅錦急急的讓人去叫大夫,她卻不打算就此放過鳳德文,只是忽然感覺青綢在扯她,便用眼睛餘光過去:青綢示意她看向廳外。

廳外浩民站在那裡探頭,不過並沒有要進來。紅錦立時便知道是什麼事情,便有意收起了哭聲示意青綢叫浩民進來。

要解決蘭初和若蝶的事情,並不只是不讓她們跟浩天就可以:浩天是兩個孩子生身之父,到時不知道他會以什麼樣的理由來欺負兩個人呢。

鳳浩天做得出來,他曰本就是極爲無恥的人。

紅錦的哭聲低了,鳳德文大大的鬆了一口氣,就想讓人把蘭初擡到廂房去,落個眼不見爲淨也是好的。

可是他想得實在是太美了些,浩民的聲音傳了過來:“父親父親,我捉到了幾個家賊,請父親發落。”

他說完轉身後退,對着身後的兩個小廝就一人踢了一腳,把他們踢進了廳中:“這兩個傢伙居然趁兄長不在府中,去他房裡偷東西!”金綺和浩天聞言看過去臉色都變了:那兩個小廝分明就是浩天的人。

浩夭大喝:“小四你亂叫什麼他們是我的人怎麼可能是家賊!你放開他們,不要以爲我被打了幾板子,就是你一個庶子也能欺負的人,我可是鳳家嫡……”

“住口!”鳳德文看着這個兒子真想把他的頭敲開看看,他腦子裡倒底裝得都是些什麼?

不是因爲他今天哪裡來得許多事兒,捱了板子、看到姐姐被關了起來,可是他卻沒有一點反思,還敢如此理直氣壯的叫嚷—— 生怕大家不知道那兩個小廝是他的人。

金綺的臉色變換了幾次她當然也是極爲惱怒的,不相信弟弟的小廝會去偷那個鳳浩宇的東西:不過想到銀綾帶人去紅錦那裡的目的.

她認爲應該是銀綾讓這兩個小廝去鳳浩宇那裡找印信纔對。

她很不喜歡動腦子,現在也是一樣;可是母親已經死了,而妹妹瘋掉了,弟弟根本指望不上,想要保她和弟弟無虞,只能靠她自己了。

金綺並不是笨,她不過一霎間便想明白了其中的關鍵:就算是坐實了偷東西的事情也不過是小廝受過,對弟弟並沒有太大的影響。

倒是蘭初和若蝶、還有那兩個孩子的事情如果就此讓鳳紅錦逼得父親依了她的話,那麼她和弟弟才真要倒大黴工

想來想去她和弟弟在鳳家還是沒有了依仗,不然也不會被欺到如此地步;她低着頭細細的想着對策:銀綾原本說得沒有錯 只有把蘭初和若蝶弄到手中,才能擺佈得了鳳紅錦—— 管兩個小蹄子是生是死呢先弄過來再說!

反正她在此事上是能站住理的,只不過一開始提此事時是被鳳紅錦用言語引開了;她要做的確就是重新提起,並且不能再讓鳳紅錦把話引開:不行就提一提族裡,她和浩天現在一無所有沒有什麼可怕的,就是不知道鳳紅錦是不是捨得她那兩個寶貝丫頭了。

“浩天,你不要說話;你一直在大廳裡沒有出去,小廝們做過什麼你也不知道,問問清楚再說;再說,你也不能和四弟這樣說話的,你要有個做哥哥的樣子。”

金綺動起腦筋之後,說話也有條有理起來;不過她忍氣忍得很辛苦就是了。

金綺是打算把此事推到銀綾頭上去,她已經瘋了被圈,多一個錯少一個錯也沒有什麼分別;最主要的是她和浩天不能再被人捉到小辮子了。

紅錦、藍羅和青綢聽到金綺的話對視了一眼:咦,金綺會說出這樣的話來?按說現在應該是她跳起來打人才對。

鳳德文看向金綺輕輕點頭:“還是綺兒明理,浩天你多聽你姐姐的話。”想到寧知府,他不得不對這個兒子好一點兒:“浩民,怎麼回事兒?”

浩民又踢了兩個小廝一腳:“我正在讀書時有個地方不太懂,正好先生不在我記得兄長書房裡好像有註解,便去兄長書房裡找一找;不想到的時候兄長院子裡的人被打倒在地上暈了過去,我以爲是來了什麼外賊嚇得一大跳,急忙讓人去叫來了總管,帶着人衝了進去。”

他說到這裡舔了舔嘴脣:“不想卻捉到了他們和幾個小子,正在兄長的房裡亂翻偷東西。”說到這裡他看了一眼浩天:“二哥,你不相信就自己看看。”

浩民伸手一扯兩個小廝的前襟就自裡面掉出來了不少的東西:都是一些精巧細緻的擺設。

這些東西是不是浩宇房裡的很好查,只要取相關的帳冊來一對便能知道:每個人屋裡的東西都是造冊登記好的。

浩天也傻了,他沒有想到自已兩個小廝如此不成氣,居然去偷鳳浩宇的東西:他那裡能有什麼好東西!

人贓俱獲還有什麼好說的?鳳德文便讓人把小廝拖下去打一頓賣掉,他處置的很急並沒有再問下去,因爲他能猜到這兩個小廝去浩宇那裡是爲了什麼。

小廝們拼命求饒:“那是四姑娘和二少爺讓我們做得啊,老爺饒命。”在他們看來,銀綾和浩天是不分彼此的並且一個不在屋裡的主子擡出來,哪有擡一個在屋裡的主子出來管用?

真是什麼樣的主子就有什麼樣的奴才,紅錦聽得真想大搖其頭:她都不用再設法引小廝們的話,他們自己就把鳳浩天咬了出來。

紅錦趁着這個機會看向鳳縛文:“浩宇呢,他倒底去做什麼了?”

鳳德文忽然有一種不妙的感覺,因爲浩宇的事情是銀綾安排的雖然說此事浩天也知情,但是他開口的話事情只會更糟糕;眼下他成了銀綾的替罪羊。

“浩宇急急出城至今未返,而他的人被人打暈滿屋子裡亂找.父親,你說他們想找什麼東西?”紅錦看着鳳德文的眼睛一眨也不眨。

鳳德文有些惱羞成怒:“我怎麼知道兩個不成器的東西要找什麼?!”

“父親不認爲這事情太巧了一些?”紅錦不緊不慢看了一眼浩天:“還是把小廝叫回來好好問一問吧。”

浩天立刻就瞪了回來:“你看我做什麼,又不是我讓他們去的。”他卻不知道自己現在這個樣子很像是做賊心虛。

紅錦輕輕點頭:“我也沒有說二弟什麼,不是嗎?”鳳浩天答不出來話來了,哼了一聲偏過了頭去。

“父親浩宇去城外做什麼了?”紅錦又看向鳳德文,一句話問到了他的要害上。

鳳德文咳了兩聲:“就是讓他去莊子上看看——你的毒怎麼樣了?

這大夫怎麼還沒有來,還有蘭初也要快些讓大夫看看才成。”他想把話題帶開。

金綺終於等到了機會:“父親,不管如何蘭初和若蝶二人都已經……,我看還是讓她們搬到浩天的院子裡去,不然倒是我們鳳家理虧對不起她們兩個了。”

鳳德文看向金綺心下有此暗惱:現在還提!紅錦等得就是這個吧?

紅錦看向金綺喝道:“你是不是一定要逼死了蘭初二人才算安心?”

金綺不甘示弱:“大姐姐你是感情用事了,如果真爲了蘭初二人好,大姐姐你應該好好勸勸她們跟了浩天,這纔是她們日後真正的出路也免得被人指指點點;可是現在大姐姐卻一力阻止,順着兩個丫頭的糊塗心思來纔有了眼下的事情,如果大姐姐還要一意孤行,才真得是要害死蘭初她們。”

這樣的一番話如果出自銀綾之口不會讓紅錦感到意外;可是出自金綺之口卻不能不讓人奇怪了。

真沒有想到金綺姐弟三人最聰明的那一個不是銀綾,銀綾只不過是最能忍得一個罷了:金綺兩句話下來蘭初和若蝶現在的生死不知成了爲紅錦所害——依着禮教來說話,聽起來可是有理有據的。

156章 浩宇回來了(粉紅票355)

紅錦看着金綺,並沒有看出她有什麼不同來,只能說她原本腦子就不笨,在寧氏的嬌寵之下她從來習慣橫衝直撞而不是用腦子。

“三妹妹還真是能顛倒黑白啊;”紅錦磨牙:“這麼多年來你們一

直對蘭初二人不聞不問”任她們做全府最髒最累的活計,現如今卻能臉不紅、心不跳的說出這麼一番話來,當真是讓我佩服的很。“

金綺不理會紅錦的話:”大姐姐,我只是實話實說而已,你不勸她們跟了浩天就是害了她們;大姐姐你細想一想,如果讓族裡知道了此事……“

前幾天紅錦剛剛用族裡威脅鳳浩天,現如今金綺便用族裡來壓紅錦:你不讓蘭初二人跟浩天,那你就只能眼睜睜看着她們去死。

紅錦淡淡一笑:”族裡?那要看父親的意思。“

鳳德文咳了一聲兒剛想說話,金綺便搶先道:”父親,你忘了前頭銀綾說得話了嗎?如果沒有了……那父親所想也就不可能了。“

鳳德文看着金綺一時間沒有說話,他細細的想了起來:還有可能麼?

金綺看着紅錦也是淡淡的一笑:”父親,姐姐很在意蘭初兩個人,待她們比我們這些姐妹都要好呢。“這是在提醒鳳德文,紅錦並不是沒有把柄落在自己這一邊。

因爲紅錦在意,所以她一定不會讓蘭初和若蝶被族裡處死,這是紅錦的軟肋:現在就要看鳳德文是要名聲,還是要錢了。

不要說金綺,就是紅錦也知道鳳德文會做出什麼樣的選擇來。

沒有想到她辛苦半天佈置好的一切居然會毀在金綺的手中,紅錦看着她眯起了眼睛來:”三妹妹,你死了那條心,蘭初和若蝶不論生死都不可能是浩天的人。“

金綺微笑:”大姐姐那就是在害她們了,很有可能會害死她們呢;大姐姐,說到底浩天也是你的弟弟……“

紅錦沒有想到兜了一圈,又回到了原點上:難道,只能把鋪子交出去嗎?她思索着擡起頭來,臉上露出了喜色,心底緊繃的一根弦終於放鬆了:她看到了唐偉誠和鳳浩宇。

雖然兩個人風塵僕僕,不過全身上下都沒有什麼傷痕,這讓紅錦很安心:現在,只剩下蘭初和若蝶的事情了。

她看到唐偉誠想到了茜雪給自己說得一句玩笑話,忽然心中一動,能救兩個丫頭也只有這個法子了,並且到時就不止是救了兩個丫頭。

唐偉誠和鳳浩宇進了屋子和衆人見禮,紅錦便沒有再理會金綺的咄咄逼人”而是直接問浩宇:“你怎麼一個人出城也不留句話?就算是父親有事情要你做,你也應該留個話給我纔對。”

“喲,大姑娘這話我可就聽不懂了,老子讓兒子去做個事情,還要你個做女兒的同意……”胡氏尖聲尖氣開口了,她是不能讓鳳紅錦再得意下去。

剛剛紅錦給她的屈辱她是不可能會忘掉的,如果可能她真得很想把紅錦砸成肉醬口

紅錦冷冷看向她:“住口!我已經說過了,你一個小妾不要在我們父女、父子、姐弟說話時插嘴—— 你不懂規矩倒是小事兒,可是連累旁人笑我們鳳家沒有規矩,丟了父親和鳳家的體面就是大事了。”

一絲臉面也沒有給胡氏留,尤其是當着唐偉誠這個外人的面兒,胡氏的臉紅通通的,恨不能立刻找個地縫鑽進去;她現在唯一能找回顏面的法子只有一個了:鳳德文。

胡氏可憐兮兮的看向鳳德文,兩隻眼睛裡的淚水就要滑出來了,卻還偏偏不往下落:這樣子看上去當真是我見猶憐。

鳳德文很心疼,非常的心疼;可是他看了一眼唐偉誠:“勞煩唐公子了,請唐公子到……”

唐偉誠已經快言快語的道:“伯父太過客氣了,累倒是不累就是渴了些,我就不客氣先吃兩杯茶了。”說完自動自發的坐下拿起茶來一飲而盡。

他是不會離開的,怎麼可能會離開呢;以鳳德文的手段要趕唐偉誠離開,那簡直比登天都難。

紅錦卻不理會鳳德文的心思,還是又問了一遍浩宇:這是她最關心的。

浩宇已經自唐偉誠那裡知道了紅錦的毒並不要緊了,所以並沒有什麼擔憂:“父親今天是讓人送信讓我去莊子上看看,不過盛泰福正好有事兒、莊子裡的事情也不急,我想等等再去的。”這是他說得客氣。

紅錦一聽便知道他根本就打算陽奉陰違,在能拖得時候是不可能去莊子上去:這事兒不算是大事兒,就算是不去也只不過是兩句喝斥罷了。

“可是不一會兒我又接到了姐姐的信.說讓我火速到莊子上去,很急、一刻也不讓等:並且叮囑我不可以告訴任何人,所以我才帶人急急的去了莊子上。”

“可是到了莊子上什麼事情也沒有姐姐也不在那裡;我就要回來時,那莊子裡的管事卻##我不放,我知道事情不對勁兒便想往回趕時,莊子裡的管事卻說我不能離開,帶着人把我和長隨圍了起來。”

他說到這裡看了一眼鳳德文,繼續往下說:“好在莊子裡的人不敢傷我們,對峙了一會兒後我也急了,便直接帶着人往外衝,可是馬兒卻被人做了手腳,跑了不大一會兒便跑不動了;幸虧有唐兄來,不然我就是到了明天也不一定能走回來。”

紅錦聽完之後看向鳳德文:“我沒有給浩宇寫信,一個字也沒有。”

鳳德文咳了兩聲,眼睛在廳上亂瞄:“嗯,嗯。”

“父親,那浩宇所說的信是怎麼回事?”紅錦追問。

鳳德文低下頭彈了彈了袍子:“此事要好好的問一問、問一問,看看是什麼人要害我們鳳家,很有可能是方家,肯定是方家。”

浩宇看了一眼父親,懷中把紙掏了出來:“信還在這裡,姐姐你看看,連字跡都和姐姐親筆所寫差不多;我當時一看以爲姐姐有什麼危險,也就沒有再細看 —— 細看也看不出什麼來的。”

紅錦看了看那字:“還真像啊。”她輕輕一嘆:“只是和原來的像。”

浩宇一愣,紅錦看着他道:“我什麼都不記得了,字也是重新學起,寫得可和這些字一點兒也不一樣。”

浩宇喃喃的道:“我沒有看到過。”

紅錦臉上有些微紅,她那字寫得太過難看,怎麼好意思拿出來見人?就算是有什麼事兒要寫字,也是讓茜雪幾個人代勞的。

“父親,能知道我的字跡、並且仿得這樣的像的,不可能是鳳府之外的人。”紅錦輕輕的道:“我的字不可能被外人看到。”

鳳德文沒有話說了,因爲紅錦的話很有道理,只得吱唔道:“更要好好的查一查,實在是太豈有此理了。”

紅錦看着鳳德文:“此事無頭無緒的也不知道自何查起先放到一

旁吧。”

鳳德文連忙點頭,他是巴不得紅錦不再問浩宇的事情:“浩宇回來了就好,他不過是去莊子而已,你有什麼可擔心的?現在可放心了,今天晚上我們一家人好好在一起吃頓飯,讓廚裡準……”他想把話題帶開。

紅錦打斷了他的話:“父親,吃飯的事兒不忙,先說浩宇的事情吧—— 那莊子裡的管事是怎麼回事兒?父親不會也不知道吧?”鳳德文老臉泛紅,他雖然知道說不知道很丟人,一家之主卻對自家莊子上的事與人不知道、不清楚,怎麼能算是一家之主?

就算是唐偉誠在這裡,他也只能說:“我還真是不知道,這個奴才如此大膽,我這就讓人把他帶來好好問個清楚,然後就打發出去—— 真是氣死了,居然做出如此欺主的事情來。”

紅錦點頭:“嗯,一切就依父親所言;不過,父親讓浩宇去莊子上,莊子上的管事便做出了欺主的事情,還真是巧啊。”

“是啊,是啊,還真是巧。”鳳德文心知紅錦不信,他鼻尖上已經有了細小的汗珠,看一眼還在喝茶的唐偉誠,他心裡暗恨:這人還是大家族出身,怎麼在這種時候也不知道要回避呢。

紅錦托起了腮來:“浩宇,你說這事兒我們要不要報官?會不會是那個管事勾結了什麼匪人,想在晚上半路上…… ,就像原來那一次一樣,實在是太可怕了,不行,應該報官的。”

她說得一驚一乍,就連四娘和五娘明知道她是嚇人都被她嚇了一

跳。

浩宇立刻點頭附和。

金綺暗自咬牙:這個鳳浩宇怎麼會回來得這麼巧?如果再晚上一

會兒,她便可以逼鳳紅錦就範了。

如果她到屋頂上去看看,就會知道浩宇爲什麼會回來的這麼巧了:屋頂上的一片破了一角的瓦上還勾着布絲,而浩宇身上的衣袍上就有那麼一個破損的地方。

這個世上雖然有巧合的事情,但並不是所有的事情都能趕得那麼巧;要知道,有時候老天爺也會累了打個盹毯

鳳德文的臉黑了起來:他當然知道他長女和長子在威脅他,可是他能發作嗎?

“不過是管事欺主,這樣的事情不用報官了,對我們鳳家的名聲不好,我們可是生意人,多一事不如少一事吧。”鳳德文說這裡看向蘭初:“現在浩宇也回來了,還是打發人去看看若蝶那個丫頭怎麼樣了吧。”他是想引開紅錦的注意力。

“若蝶,若蝶怎麼了?”不想鳳德文的話音剛落,那邊的唐偉誠就跳了起來;倒把鳳家的人都嚇了一跳,不知道唐家二少如此失禮是因爲什麼。

157章 我是來提親的(粉紅票365)

在鳳家的人議家事的時候,唐偉誠就不應該坐在大廳上,可是他硬是坐下了;坐下也就罷了,還大呼小叫的跳起來,像一隻被踩到尾巴的貓,實在是讓鳳德文有些不快。

不快也就只能不快了,大唐家是皇商,鳳家根本難以望其項背.

當然不敢開罪這位唐公子;鳳德文很鬱悶的事情就是,唐偉誠雖然幼時常到自已府上走動,不過他去京中已經多年,現在長大成人應該不會把幼時的交情放在心上。

在他看來,前兩次唐偉誠到鳳家來時,也和紅錦、浩宇並不是很相熟的樣子,也就沒有放在心上:鳳家不是不想巴結唐家,只是唐偉誠一個庶子就算是巴結了也沒有什麼作用。

可是現在這位唐家二公子明顯和紅錦、浩宇的交情不錯,這讓鳳德文很有些意外;不過他倒沒有動其它的心思,怎麼說唐偉誠也不可能幫他賺到銀子。

只要不能爲他賺來銀子的人,他向來不會放在心上:“唐公子,不知你有什麼事情?”他這是提醒唐偉誠,這裡是鳳家不是唐家老宅。

唐偉誠站直了身子,開始整理衣袍,整理的很仔細。

鳳德文的臉色不好看起來:唐偉誠雖然是皇商唐家的人,可是他只是一個庶子,居然對自己的話理也不會理。

鳳家衆位夫人都沒有看鳳德文,誰也不想這個時候招惹這位一家之主;二孃專注的看着自已手上的一粒瓜子仁,心下考慮着要不要吃下去,吃下去看老爺那張臉,一時半會兒不能嗑下一粒了;四娘盯着腳下,五娘看着窗外,六娘胡氏瞪紅錦,金綺姐弟在看地磚……,總之,大家都在忙。

廳上的衆人不管是在忙什麼的,其實眼角都在暗暗的偷瞧着唐偉誠;被這麼多人看着,唐偉誠一點窘態沒有,整理衣袍的動作不緊不慢,終於—— 整理完了。

鳳家衆位夫人掃過鳳德文的黑臉,心下小小的吐了一口氣:唐家公子終於要開口說話了,老爺也就不會把一肚子的氣發作旁人身上。

唐偉誠很鄭重的抱拳深深的行了一禮:“小侄今天到府上,其時有很重要的一件事情,還請伯父成全。”

鳳德文的臉色終於好看了不少,因爲唐偉誠不是不給他面子,而是很給面子啊:想一想啊,本城之中有誰能讓唐家二公子如此深深的施一禮說話?除了知府就算是知州大人也不一定吧?聽說唐二公子很有些輕狂傲物的。

“客氣了客氣了,賢侄坐下說話,有什麼事情儘管說,只要是我能做到的——話又說回來,唐家也沒有什各事情辦不到吧?”鳳德文打着哈哈讓唐偉誠坐下,臉上現出了一絲笑意,其實能不說家事他還是很樂意的。

唐偉誠沒有坐下又是一躬:“此事當然要伯父同意,纔好再問鳳大姑娘的意思。”

鳳德文聞言狐疑的看了一眼紅錦,再看向唐偉誠:“賢侄有話直說無妨。”

唐偉誠抱拳又是一禮:“伯父,小侄今天其實是特意來提親的!”

這一句話說出來之後,整個大廳上全都靜得聽不到一點聲音了.所有的人都看着唐偉誠,如同在看一個瘋子。

幾乎所有的人都想到他要想提親的人是誰,他說過了他要問過鳳大姑娘的意思—— 這不是瘋了是什麼,要知道紅錦可是定了親且會在年節過後就要成親的人。

紅錦不相信唐偉誠會做出這種瘋狂的事情來,她和容連城的親事唐偉誠早就知道:唐偉誠可能行事有些怪異,但絕不會做出這樣的瘋狂的事情來。她的目光在藍羅和青綢的身上一轉:唐二公子不會看上了哪個妹妹吧?

唐偉誠卻在此時微微擡起了頭,目光在大廳上掃視一圈,不過只有紅錦感覺到他的目光在自已臉上好像頓過那麼一頓:她有一種錯覺,好像唐偉誠此時環視周圍,只是爲了看她這一眼。

紅錦原本因爲胸有成竹並沒有臉紅,卻因爲唐偉誠目光中的那沒有人察覺到的一頓臉紅了起來:那目光中有一絲絲什麼東西,可是太快了她並沒有捕捉到。

胡氏的聲音第一個響了起來:“唐公子,你、你不是和我們大姑娘有了……”她後面的話沒有說出來,可是尖尖的聲音廳的每一個人都聽得十二分的清楚。

“唐兄和錦兒怎麼了?”容連城和胡正豪自門外進來,他直直的看着胡氏問道。

紅錦的話因爲看到容連城而嚥了回去,再一次掃過唐偉誠,看着他平靜的臉色心底便沒有一絲急張:她相信唐公子不會害她舟。

胡氏幾乎是用叫的:“怎麼了?容公子,我們的鳳家的準姑爺.

你坐下好好聽聽吧,唐二公子要向我們老爺提親呢!”

“哦?”容連城笑着看向唐偉誠:“恭喜恭喜。”

唐偉誠好像沒有聽到胡氏的聲音,他微笑着回禮:“同喜同喜,如果親事可成到時容公子一定賞臉喝杯水酒。

容連城大笑:”當然,到時就算唐兄不請我也要去。“

胡氏的尖細聲音又響了起來:”容公子,你還是慢着向人道賀吧,至少也要問清楚唐二公子要向誰提親再道賀啊。“容連城掃了胡氏一眼,看向唐偉城抱拳:”我坐在一旁等唐兄的好消息。“他是一個字都沒有問。

胡氏哼了一聲,心道有你哭的時候,我可是提醒過你了。

紅錦只是冷冷的看了一眼胡氏,並沒有開口喝斥她,坐在軟榻上和胡正豪、容連城點頭見爲禮,根本不爲胡氏所動:就如同沒有聽懂胡氏話中的暗示。

要說現在紅錦最想喝罵的人不是胡氏而是鳳德文:他是自己的生身之父,居然容胡氏說出那樣的侮辱之言也不加以喝斥責罰。

鳳德文只是瞪了胡氏一言:”你給我少說一句。“從胡氏開口譏諷紅錦到現在,他只說了這麼一句話。

胡氏不服氣的哼了一聲:”事情就擺在這裡,可不是我說不說的事兒,老爺。“她甩了一下帕子:”唉,有人不爭氣可是要帶累我們鳳家所有女兒們的名聲啊。“

”這位是—— ?“唐偉誠開口了,不過他開口卻是詢問。

紅錦搶在鳳德文開口前道:”我父親近親納的小妾,不懂規矩倒讓唐二公子見笑了,不好意思。“她這一道歉把胡氏氣得一連咳了好幾聲。

鳳德文的臉也放了下來,可是卻不好反駁紅錦的話;於是六娘胡氏在鳳家的地位就這麼定了下來:成爲了鳳家唯一、也是幾乎已經被世人遺忘的小妾。

唐偉誠長長的”哦“了一聲:”難怪,難怪。“說完連連搖頭嘆氣,卻沒有再往下說一個字:這可比罵到胡氏臉上更讓她難堪。

胡氏張嘴就想喝罵時,卻被鳳德文一眼把話給瞪了回去:外人也是隨便能罵得嗎?

”小侄是來向伯父提親的,因爲匆忙之間也沒有備下什麼禮物,就用這一柄玉劍爲禮吧;“他說着自袖中摸出了一柄長四寸左右的玉劍

來,玉質一看就是上佳的翡翠:”還請伯父成全。“

鳳德文的一張臉黑得不能再黑了,他沒有想到唐偉誠在看到容連城進來之後還敢再提親;掃了一眼容連城他咳了一聲兒:”終身大事,賢侄還是要稟過長輩爲好。“

唐偉誠明顯一愣,不過他隨即恍然:”實在是家中無有長輩可爲做主,所以只能由晚輩親自來提親;伯父的意思我明白,如此提親是太過簡慢了些,嗯 —— “他左右看了看,大步走到了胡正豪面前:”就請胡兄爲媒人如何?“

胡正豪盯着他的眼睛看了半晌,然後笑道:”謝媒禮,千兩黃金。“

唐偉誠臉上的笑容如同陽光一般:”可以,到時請胡兄到京城石帽兒大街……“

”好,這媒我保定了。“胡正豪打斷了唐偉誠的話,站了起來:”鳳老爺,今天這門親事就由我來保媒。“

胡氏尖聲笑了起來:”好、真好,我看這醜事要鬧到什麼時候.這就是老爺寵大姑娘寵的,這下子我們鳳家的姑娘們……“

”好吵!“胡正豪皺起眉頭大喝一聲兒,把胡氏嚇得差一點自椅子上滑到地上,終於也不再開口了。

紅錦淡淡的道:”人還是要有自知之明方好。“

鳳德文已經動了真怒,就算是唐家是皇商也不能如此侮辱鳳家:”我們鳳家可有什麼對不住二公子的地方,居然以此來戲弄我們鳳家?“

唐偉誠一臉錯愕:”伯父,我的確是真心誠意代朋友來提親的,您這話是什麼意思?“

”你給我—— 啊,你、你說什麼?“鳳德文前半句的怒吼一下子斷掉了,看着唐偉誠有些發呆。

”我是真心誠意來代朋友向府上的若蝶姑娘提親,有什麼要求伯父可以儘管提,一切自有胡兄妥善安排。“唐偉誠一臉的誠懇。

”你說,向誰提親?“鳳德文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唐偉誠還是誠誠懇懇的道:”我那朋友聽說了若蝶姑娘的賢名.一

心想娶之爲妻;按理說若蝶姑娘是鳳大姑娘的貼身丫頭,此事要向鳳大姑娘提及,不過伯父是鳳大姑娘的父親,所以小侄才先向伯父提及。“

胡氏終於自椅子上掉了下去,是被紅錦冷冷的目光嚇得:想到剛剛她說過的那些話,她知道自己今天怕是難逃一番罪受了。

158章 悔之晚矣(取暖求票)

唐偉誠說完之後看鳳德文不答話,便很誠懇的一揖到底,”是太過簡慢了,回去小侄便讓人查黃道吉日,然後請胡兄帶着雁禮前來—— 我可以向伯父保證,我那朋友一定會好好的待若蝶姑娘。“

鳳德文張張嘴又閉上了:這哪裡是太過簡慢了,若蝶不過是一個丫頭而已,有唐二公子親自前來提親,又有一個不知道什麼來頭,連知府、知州都不敢招惹的胡公子保媒—— 不要說是若蝶了,就算是向他庶出的女兒們提親,都不簡慢了。

因爲直正送雁禮問名納采等等之前,男方總要託人或是自己亦來和女方的長輩們說一說,試探一下女方的意思:不然冒然送了雁禮來,女方不接那媒人的臉往哪裡擱。

紅錦也沒有想到唐偉誠有這麼一格,不過她倒是樂看其成:如果若蝶同意當然更好,如果不同意相信唐偉誠不會強人所難的;而且若蝶和蘭初如果嫁了人,當然也就不用再擔浩天等人的欺負。

不過她沒有開口,她在等鳳德文;不是出於尊重,而是要看看鳳德文如何應對。

鳳德文能不答應嗎?他憑什麼不答應:人家唐二公子可是拿出非常大的誠意;總不能說若蝶和蘭初失身在前,那就是在打唐二公子和胡公子的臉。

鳳德文下意識的看了看了唐偉誠和胡正豪,直覺告訴他這兩個的臉都不能打,打了後果會很嚴重的。

可是如果他同意的話,那麼紅錦和浩宇也就跳出他的手掌心,想要討回那些鋪子豈不是要費很大的手腳?想到那些鋪子,就是想到了白花花的銀子,讓他如何能害捨得下。

胡正豪忽然道:”對了,若蝶姑娘呢?一會兒怎麼也要問一下若蝶姑娘的意思。“他當然知道若蝶不在這裡。

唐偉誠便像是被提醒了:”對了,剛剛說若蝶姑娘怎麼了?“

他們兩個這麼一問,紅錦用帕子擦了擦眼睛,淚水嘩嘩的往下淌:”若蝶、若蝶已經服毒了!“

”什麼?我怎麼不知道?“胡正豪和容連城異口同聲。

唐偉誠卻一臉的吃驚:”爲什麼,出了什麼事情?“他看着鳳德文:”我朋友對若蝶姑娘愛慕已深,還請伯父給我一個說法。“

鳳德文現在也想起來不是他要不要同意親事的問題,而是若蝶現在生死不知呢:”連城你也不知道?“

容連城欠身:”我和胡兄因爲孩子的病太過難醫,所以一起去尋一個能人,很是費了一番周折才請到;把能人送到醫館後,我們便急急的趕回來取銀子——那人要得價錢可是極高的,我們兩個人身上的銀兩並不夠。“

他看胡氏等人臉上現出不信來便又加了一句:”那人有些怪,只要現銀,所以我只能和胡兄一起回來拿金子——如果不是看到金子的份兒上,他是不肯出山救人的。“也就是說,他和胡正豪根本不知道若蝶服毒的事情。

胡正豪看着鳳德文大大咧咧的道:”不過我們兩個身上的金子也不乒,去錢莊現要金子也不可能的,所以想來找伯父商量商量借一百兩金子。“

這、這是打劫!鳳德文幾乎要自椅子上跳起來:一百兩金子,胡正豪爲什麼不去搶?!

胡正豪看着毫不避諱的讓他知道:自己現在就在搶啊,就是在搶你鳳德文。

鳳德文看着胡正豪,卻不敢發作出來,因爲知道他招惹不起這個人,只能壓下一肚子的火氣道:”我們府上也沒有金子啊。“

”怎麼可能,怎麼也能有個七八十兩金子的,不過這事兒一會兒再說.先說若蝶姑娘的事情—— 她怎麼服毒了?“胡正豪看着雖然粗,其實精似鬼,兩句話就把事情繞到了重點上。

鳳德文再一次啞口:他要怎麼對唐偉誠說得出口。

現在事情棘手了,原本死兩三個丫頭只要是自尋短見的,不管是什麼原因主家也不會獲罪:大不了多送些銀子也就是了。

但是眼下唐偉誠替他的朋友來提親,如果若蝶死了人家非要追究,這醜事可就遮不住了。

胡氏知道想要逃過紅錦對她的”尋仇“,便只能指望鳳德文;看到他現在爲難,便伏在他耳邊道:”老爺可以不答應啊,那只是我們府上的丫頭,他要娶之爲妻也是要給我們贖身銀子;買賣就是要願賣願買,我們不賣他能怎麼的。“

鳳德文卻有些遲疑,他懼唐偉誠和胡正豪兩個人。

”老爺,有什麼可怕的,我們不同意就是不同意,不然讓他們知道了那些事情可……“胡氏的話沒有說完。

”父親,唐公子和您說話呢。“

浩宇喚鳳德文。

鳳德文咳了兩聲:”那個唐公子,此事實在是太高攀了,不妥不妥啊。“他是要拒絕了。

唐偉誠看着他道:”高攀不高攀一會兒再說,我那朋友脾氣不太好,若蝶現在倒底出了什麼事兒,伯父你還是先說吧。 “

鳳德文再次咳了一聲兒:”這門親事實在是不……“

”若蝶姑娘倒底出了什麼事兒?!爲什麼她要服毒?!是不是你們逼得她?!“一連三聲斷喝就像是滾雷一樣響過。

一個臉上全是猙獰傷疤的男人步入大廳,一雙眼狠狠的瞪着鳳德文;如果鳳

德文說得話不入他的耳朵,他就會活活吞了鳳德文。

鳳德文嚇出了一身冷汗:”沒、沒有什麼,只、只是……“

”我來說吧,父親。“紅錦很好心的把鳳德文的話接了過去,她把多多的事情大略說了一下:”孩子眼看無救,而……所以那個可憐的丫頭才這麼狠心的服了毒。“她是一面說一面掉淚。

這人就是趙七,原本是因爲傷勢太重送到門派中去了,現在傷勢也沒有大好,不過因爲擔心若蝶才趕了回來。

他是真得想娶若蝶,在他護着若蝶衝出黑衣人包圍的那幾天相處,居然就讓他動了心思:他可是從來沒有動心要成家的,就像現在的張三幾人一樣。

唐偉誠知道後此事當然想玉成他和若蝶的好事,只是一直忙於應對京中一波又一波的暗襲,才拖到了現在。

不過他和趙七等人已經知道了若蝶和蘭初的事情,也知道了兩個孩子事情;趙七雖然是武夫,除了想要殺掉鳳浩天之外,倒並沒有像其它男子那樣看不起若蝶,心意並沒有改變。

他要的是一個能和他同甘共若、不離不棄的妻子,若蝶就是:他就是認定了這一點,其它的重要嗎?他只是擔心若蝶看不上他的。

”而什麼,大姑娘。“趙七對着紅錦跪了下來:”您有什麼直言,趙七這一輩都不會忘了您的大恩大德,上刀山下火海也會回報大姑娘的;如果日後我唐趙七有違此誓天打五雷轟!“

紅錦倒真得被趙七的話打動,這樣一個男人會對若蝶好吧?她看着趙七那一張滿面傷痕的臉:”而有人要逼婚她和蘭初。“

”紅錦!“鳳德文氣得站了起來,他沒有想到紅錦居然會說出實情來:雖然只是模糊的一說。

”大姑娘!“胡氏也是狐假虎威。

五娘閒閒的道:”老爺.你讓六娘還是到我們身後來吧,實在是不成話。“

不要說是胡氏沒有三媒六證,就算是她們這些以妻禮迎進門的,也不能當着外人對着紅錦如此喝斥啊:要知道,紅錦可是嫡出的。

胡氏果然是出身太低,連這麼一點也不懂,只以爲哄住了男人便一

切在握了;五娘看向胡氏眼底閃過了不屑,這個胡氏還真上不得檯面。

鳳德文回身一掌就打在了胡氏的臉上:”給我滾到皿娘身後去!“他一肚子的火氣都發作到了胡氏的頭上。

滿屋子裡的人,他也只能發作胡氏:其它妻妾距他太遠,而兒女們不說話的不說話,說了話的紅錦他還不好當着唐、胡二人的面發作她。

趙七站了起來,他在地上慢慢的站了起來,目光在鳳家衆人的臉上一點一點的移過,在鳳浩天的臉上停留的時間最久:鳳浩天不敢看他,浩宇和浩民心中無愧自然不會迴避趙七的眼神。

他的目光在鳳德文臉上也逗留了很久,回過頭去對唐偉誠道:”公子,我去看看若蝶,希望、她、還活着。“他說得很艱難。

唐偉誠伸手拍了拍他的肩膀:”我讓王五陪你……“”不用了,公子。“趙七搖頭,再看一眼鳳德文和鳳浩天:”希望若蝶姑娘還活着,不然,趙七我只能對不住公子了。“說完他就在屋裡不見了。

鳳德文的汗水已經浸溼了他的中衣,他現在恨死了銀綾:出得什麼餿主意!現在他忽然發現了一樣比銀子更重要的東西,那就是他的性命。

胡正豪偏還在這個時候搖頭:”大姑娘你也不必傷心了,如果若蝶姑娘還活着最好,不然這喜事怕要變成喪事了。“

鳳浩天想到趙七的那一張臉,他的臉刷得一下子全白了:”姐姐。“他看向金綺怕得要命。

金綺哪裡有什麼法子,她剛剛能說出那番話來應對紅錦,一來她原本就不笨只是不用腦子,二來也是因爲銀綾和她不止一次的說過這一次的計策:現在猛得讓她想法子,她哪裡想得出來。

就算她不笨,可是經歷的事情太少,根本就不知道如何能應對那個嚇人的漢子:他應該不會真來鳳家殺人吧?

唐偉誠彷彿知道她的心中所想,看着她的眼睛輕輕的道:”他會。“他說得很認真,很誠懇,沒有一點兒要騙人的樣子。

金綺聽到之後就感覺到後背一陣發涼,嚇得快哭出來了;雖然拼命的依着寧氏和銀綾的話想動腦子,卻沒有想到一點法芋。

紅錦看向鳳德文:”父親,您現在打算怎麼辦?若蝶就算死了,蘭初應該會活下來的,是不是還是要讓蘭初跟了浩天?“此時,紅錦可以說是佔盡了天時地利人和,而鳳德文和金綺等人卻到了山窮水盡的地步。

蘭初在紅錦說這句話時微微睜開眼睛對看她的藍羅眨了眨眼,藍羅輕輕的掐了她一下,小小的瞪了蘭初一眼。守在蘭初身邊的默涵在紅錦開口後用帕子給蘭初拭汗,帕子拭過的地方顏色好像淺了那麼一點點,如果不仔細的看是不會發現的。

159章 得寸進尺(琪琪生日快樂)

鳳德文看着紅錦不知道應該怎麼說,那邊若蝶生死不明,唐二公子代手下提親:原本這樣的事情很好打發,可是偏有胡正豪來保媒。

他頭疼的很,知道已經不可能再打算紅錦和浩宇手上的家業,事情已經不可爲,那麼若蝶和蘭初倒底要嫁與誰,他根本不在意。

嗯,也不能說是完全的不在意,比如說若蝶如果活下來嫁給唐二公子的手乍,說不定日後能借上唐家的一點半絲力;唐家的一點半絲力對鳳家來說就是天大的助力,所以他並不是很瞧不上唐二公子。

當然是因爲協不知道唐家二少爺現在危機四伏,一直處於被人謀算之中。

鳳德文長長的吸了一口氣:”浩天實在是不像話,要好好的責罰他一番才成;而蘭初和若蝶兩個丫頭是你的人,自然是由你來做主;你想讓她們跟了浩天也隨你,不跟也隨你。“

他的這番話說得倒是漂亮。

紅錦心底一聲冷笑,現在說得這麼好聽,剛剛咄咄逼人的不知道是誰:”我是不會把蘭初和若蝶給浩天的,父親是同意的了。“她先要確定這一點。

鳳德文再吸一口氣點頭:”當然。“

紅錦看了一眼蘭初:”浩天當然是要責罰的,不過在那之前,父親不想給蘭初二人一點公道嗎?“她現在就是得理不饒人,一定要討回一些好處來。

鳳德文沒有想到紅錦會說出這麼一句話來,女兒居然在向他要好處!他想也不想的道:”責罰了浩天還不行嗎?她們不過就是一個丫……“

”咳,咳!“唐偉誠忽然咳了兩聲,看到鳳德文等人看向自己歉意的一笑:”不好意思,嗓子不舒服,伯父請繼續說。“

鳳德文有些驚疑不定的仔細看了一眼唐偉誠,沒有發現他有什麼不高興的意思,便繼續道:”浩天都受罰了已經足……“”咳—— !“這一聲咳得中氣十足,沒有絲毫要掩飾的意思,你再如此說話,我可要不客氣了。

胡正豪咳完之後抱拳:”不好意思、不好意思。“完全沒有一點不好意思的樣子,比起唐偉誠來他可真得太直接了。

鳳德文現在可以確定,唐偉誠和胡正豪要爲這兩個丫頭撐腰!他當然是生氣的,要知道這可是他鳳家的家務事兒。

可是人家唐二公子擺明了說,他今天就是爲了向若蝶提親來的,所以他代若蝶出頭也不能說出師無名;所以這一口氣他只能硬嚥下去。

”嗯,兩個丫頭也的確是吃苦了,應該給個公道纔對;“鳳德文不得以蕊了口:”一個丫頭給五、十兩銀子吧,也算是我們鳳家給她們的添妝錢。“

紅錦淡淡的道:”父親,十兩銀子添妝是不是少了些?“她當然要狠狠的敲竹槓,誰讓鳳德文打她和浩宇手上家業的主意呢。

鳳德文咬牙:”十五兩銀子。“

五十兩嗎?”紅錦立時一臉的激動:“我代兩個丫頭謝謝父親的厚賜, 一個五十兩銀子怎麼也能備一份不錯的妝奩了。”鳳德文張口要反駁說不是五十兩時,胡正豪和唐偉誠又咳了起來,他只能把話咽回去:一百兩銀子啊,那可真是硬生生的割他的肉!

“父親給了兩個丫頭這麼厚的妝奩銀,想來還她們一個公道也不會薄了纔是 —— 父親想給兩個丫頭什麼呢,嗯,也不知道父親打算日後給浩天什麼東西,這個我還真猜不出來。”紅錦扳了扳手指頭:“反正父親給的兩個丫頭只會感激涕零的。”

鳳德文張口結舌的看着紅錦:一個丫頭五十兩銀子還不成還想再要東西,這個女兒的胃口也太大了吧。

紅錦平靜的看着鳳德文:比起父親來,我的這點胃口不值一提啊。

鳳德文沒有說話,那邊金綺和浩天已經急了:“鳳紅錦,你莫要得寸進尺!”

“喲,你們看出來了?”紅錦轉過頭去:“被你們看出來就看出來吧,我現在就是要得寸進尺,你們想怎麼辦?浩天,這是一個教訓 教你任何人做錯了事情都是要受罰的。”

金綺尖叫:“你也太過了,那不過是兩個丫……”

“唐兄你的那個朋友什麼時候回來?也不知道若蝶現在是生還是死啊。”胡正豪開口了,並沒有扯着喉嚨大喝,可是卻把金綺的尖叫壓了下去。

金綺和浩天聞言全身打了一個冷顫不敢再言語了:他們聽到紅錦在謀算浩天日後分家所得的家業他們一急便忘了那個可怕的趙七。

同樣也提醒了鳳德文,有那麼一個人還會回來的;如果他能待若蝶和蘭初好一些 ,到時也好應對那個武人趙七。

鳳德文肉痛、心痛,可是不得不說:“嗯, 浩天現在也有些家業的。”論到銀子時,沒有什麼人能在他這裡親近得過銀子,兒子當然也不成。

浩天和金綺這一次瞪大了眼睛:“父親,那是母親留給我們的。”

“住口!你做得好事,還想家裡替你受過嗎?”鳳德文勃然大怒:“你給老老實實的跪着,一會兒再給你算總帳。”

他看向紅錦:“由浩天給兩個丫頭一##他想說得是一百兩銀子;並且已經找定主意,自已出的那一百兩,也要讓浩天出。

”一間鋪子不好吧?“紅錦打斷了鳳德文的話:”兩個丫頭一間鋪子怎麼分?而且若蝶眼看就要是成家的人了。“

鳳德文呆住了,浩天呆住了,金綺也呆住了。

鋪子,不是吧?鳳紅錦也太狠了,不過就是兩個丫頭,居然讓浩天用兩個鋪子來贖罪 —— 當那兩個丫頭是什麼,金子打得嘛。

紅錦看向鳳浩天:”父親,你不認爲給兩個丫頭一人一個鋪子太少了些?當年的事情,如果被唐公子的朋友知道,浩天的性命……“

鳳浩天本來想罵紅錦貪得無厭的,不過聽到最後的半句話打了一

個冷顫:”大姐姐說什麼是什麼,說什麼是什麼。“

紅錦微微一笑:”那一個丫頭給兩間鋪子吧,我看繡球街上四間連在一起的鋪子就不錯,浩天你認爲呢?“

”鳳紅錦!“金綺瞪着紅錦。

紅錦看向她:”三妹妹不同意?那就算了,本來這樣是不是能讓唐公子的朋友滿意還難說呢,要知道四間鋪子換一條性命,可真是太過便宜了些。“

金綺啞口不敢再說什麼,浩天已經大叫:”我同意,我同意。“

”罷了,三妹妹不同意嘛,我也懶得向唐公子的朋友爲浩天進言的。“紅錦擺手。

浩天急得一頭大汗,求紅錦幾番紅錦也不答應;他去求唐偉誠”唐偉誠卻很守禮的道:“鳳家的家事,我一個外人不好說話。”

唐偉誠的話把鳳德文的嘴氣得歪到了一旁去,想不到他最後不但沒有要回那些家業,反而要賠上不少了:雖然不是他的,但是在他的眼中和他的沒有分別。

鳳浩天心急自己的性命終於福至心靈:“再加一處莊子,一人再加一處莊子,大姐姐你就救我一救吧。”他是真得被趙七嚇壞了。

他現在才終於意識到當年對蘭初、若蝶所爲是錯了,他當年的事情如果被趙七知道,趙七一定會殺了他的。

紅錦很勉強的點下頭:“好吧,我就試試看。”

藍羅等人早已經聽得呆住了,見過敲竹槓的可是沒有見過像紅錦這樣敲竹槓的:何止是狠啊。

四間鋪子加上兩處莊子,鳳浩天怕是再也沒有東西了,交出這些來他就身無長物了。

“如此,浩天你把房契等都拿過來吧,不然我空口說白話怕是難說服唐公子的朋友。”紅錦說得極爲自然。

金綺就算是把牙都咬碎了又如何,還是要乖乖的把房契等拿出來交給紅錦:她沒有再怒吼,到現在她已經瞭解爲什麼母親一直讓她動腦子了。

鳳德文沒有再開口,因爲他不想紅錦再向自己索取什麼,所以還是安穩的坐着爲好。

紅錦收好了房契之後看向胡正豪:“胡公子,我十分的擔心若蝶,不知道能不能麻煩胡公子代我去醫館看看。”

浩宇就坐在廳上,可是紅錦卻偏向胡正豪開口,當然是有原因的。

胡正豪聞絃音知雅意,他一面答道:“當然,大姑娘莫要同我客氣。”一面站了起來。

他對着鳳德文一抱拳:“伯父,還請暫借一百兩黃金;救命如救火,實在是事情緊急,只能麻煩伯父了。”

鳳德文瞪着胡正豪,他是真沒有看出胡正豪有半分緊急的樣子,而且更沒有想到胡正豪居然真得向他要一百兩金子!

那是金子,不是銀子,一百兩金子換成銀子就成千了,這不是要自己的老命嘛。

胡正豪看鳳德文不答話不客氣的催促道:“伯父,你還不趕快讓人把金子取來,那可是等着救命的錢,如果送得晚了若蝶姑娘有個三長兩短,那個趙七我看他是不會善了的。”

“伯父,善財難捨也要舍啊,是不是?”胡正豪的話能把鳳德文氣死再氣活過來,原本他開口還是商借,可是說到現在哪裡還有借的意思,分明就是伸手要啊。

鳳德文抖着嘴脣:“哪、哪有那麼多的金子。”他還真不敢直言開罪胡正豪。

“不知道伯父有多少,總不會少於七八十兩吧?不然說出來誰相信啊,對不對;偌大的鳳家在伯父手上,不可能會只餘一個空殼的,說出去只怕鳳記的鋪子都要受影響啊。”胡正豪還真是無所不用其極,並且見不得人的手段他用得光明正大,就這麼赤裸裸的當着鳳家人的面要脅鳳德文。

你不給金子?那你就小心你鳳家的名聲!這句話,胡正豪就差直接噴到鳳德文的臉上了。

160章 後悔的鳳德文

胡正豪很清楚鳳德文這種人的弱點,所以他纔會如此的不加掩飾;因爲鳳德文這類人都有一個標誌,那就是欺軟怕硬。

鳳德文聞言氣得臉色變了幾次,目光自浩宇和紅錦身上掃過幾次,最終卻只能無力的道:“當真沒有那麼多的金子啊,胡公子。”他的聲音裡帶着幾分哀求。

“伯父你確定?”胡正豪看着鳳德文,眨了眨眼睛。

鳳德文不敢答確定,想了又想才擠出一句話:“頂多只有、只有六……”

胡正豪的臉一下子放了下來,他全身上下的氣質馬上就變了:剛剛還像一個脾性直爽的貴公子,現在卻像是一尊殺神,全身上下都泛着冷意。

鳳德文嚇得一哆嗦,差一點咬到了自己的舌頭:“七、八十兩金子。”

“伯父說有多少金子?”胡正豪的身子向前俯了俯,一雙眼睛直直的盯着鳳德文:“我沒有聽清楚呢。”

“一、一百兩金子。”鳳德文的膽子終於嚇破了,不敢再和胡正豪討價不價;說完之後他就好像是被抽光所有的精氣神,坐在椅子隨時都會掉下來的樣子。

可真是要了他的老命了!他現在恨不得把銀綾再拖到面前,不爲旁得就是爲了狠狠的打她兩個耳光,不是她出得主意,自己怎麼可能會被勒索去了那麼多的銀子?而浩天手上的那一點點東西,也被他的大女兒掏乾淨了——倒底是誰要算計誰,他還真有些分不清了。

紅錦看着鳳德文肉疼的臉心下一陣煩燥:他只認得銀子!好,最後非要讓他一文錢也沒有,看他是不是能找到良知。

胡正豪收起金子叫上浩宇兩個人出去了,其時大廳上所有的人都心知肚明,那一百兩黃金八成會落到浩宇的手上,可是卻沒有人敢去問一個字。

紅錦看着如同一個活死人攤在椅上的鳳德文:“父親,莊子裡的事情,要怎麼說?”

鳳德文跳了起來,他是真得跳了起來:“你還想怎麼樣?”

“女兒只是問問浩宇被騙到莊子裡的事,此事不能就此不管了啊,父親您發這麼大的脾氣做什麼?”紅錦不爲所動,她根本就不怕鳳德文。

鳳德文沒有想以紅錦不肯見好就收,居然還想再擠兌他,便打定了主意不肯再給紅錦一分好處:不然直接殺死他好了。

“自然是要問的,只是也要捉了那管事來之後再說。”胡正豪一走,鳳德文在心痛之下居然強硬了起來。

紅錦淡淡的道:“父親,管事不捉回來,有些事情也能問個清楚的;如果父親認爲不能問清楚,我們不妨去報官——我們鳳家的子嗣不少可也不算多,這一次雖然浩宇沒有出什麼事兒,可是誰知道下一次會如何呢,對不對?”

鳳德文瞪着紅錦:“不是已經說過不用、也不能報官了嘛,要知道經商之人最重名聲二字,如果讓人知道……”

“不報官也成啊,我們總要把事情理個清楚明白的,不能再有人遇到這種事情;”紅錦不緊不慢的道:“我和四娘上山進香時遇匪,然後我被父親指派去京城的路上遇匪,現在又是浩宇被騙 —— 這些事情都發生的太巧了。”

“對我們鳳家的事情瞭若指掌,不然怎麼能那麼正好就攔下了我,正好就在今天騙走了浩宇呢?這是浩宇被唐公子救回來了,如果今天晚上沒有救回來,明天浩宇是不是還能回府,事情還真是難說呢,巧就巧在父親和金綺有事兒要找我,可是浩宇卻在城中消失了,這事兒你說不怪嗎,父親。”

聽到紅錦的話鳳德文的臉黑了下來,他心中是有鬼的,所以不知道如何反駁;紅錦捉到了機會當然要說個痛快,把每一件事情從頭說到尾,分析了一個清清楚楚、明明白白,結論當然就是:有人要害她和浩宇。

唐偉誠在紅錦話音落下之後忽然道:“依小侄看,這些事情已經不再是家事,還是報官比較好,伯父。”

鳳德文咬牙:這個唐偉誠,知道不知道這裡是鳳家!

“不過是錦兒被嚇到了而已;”他勉強開口:“前面的事情已經沒有什麼可查的了,倒是浩宇的事情,嗯,立刻就叫人把管事綁了來再問問。”

紅錦看着鳳德文不語,靜靜的看着他。

鳳德文咳了兩聲:“浩宇的確也是受了驚的,至於那封書信……”“一定是我們姐妹之中的人仿寫的,青綢和藍羅是不絕不可能的這事倒也不難查,只要把貼身的丫頭拉來打上一頓,自然就會知道是誰寫的了。”紅錦是步步緊逼。

鳳德文不想紅錦再問下去,如果再問下去便會問到他的身上:說起來他可是知道整件事情的;於是他咳了兩聲兒:“紅錦,唐公子過府是客,還是日後再議此事吧。”

他看到紅錦又要開口立時道:“銀綾名下的幾家鋪子和莊子就給了浩宇吧。”

“父親!”金綺和浩天都驚鬥起來,那可是寧氏留給他冉姐弟的東西。鳳紅錦已經奪走了浩天的,現在父親居然還要把銀綾的東西也奪走。

“銀綾已經瘋了,並且她先頭所說所爲對長兄長姐多有不敬,不管怎麼說她的那點東西交給你們長兄都是情理之中的事情。”鳳德文臉不紅氣不喘的說着歪理。

金綺和浩天現在已經無力迴天,兩個人對視一眼垂下頭去不再說話。

紅錦卻把銀綾名下的鋪子、田莊的房契、地契要到了手中,看向鳳德文道:“父親,那信八成是銀綾寫得吧?”她不會讓鳳德文胡混過去。

鳳德文猛得咳了兩聲:“怎麼可能?”然後他轉念一想又道:“也有這種可能,銀綾早已經神智不清,就是做出這等事來也很正常。”

紅錦看着鳳德文:“浩宇被引開,我自然會驚慌失措;我想蘭初和若蝶抵死不跟浩天的話,想來最後有人翕浩宇的下落來威脅我,是吧?”

鳳德文別過頭去:“你這個孩子在胡想些什麼。”

“我是胡想了嗎?”紅錦微笑:“但願是女兒胡想、多想了口”

鳳德文原本以爲自已怎麼都可以自孩子的身上找回些損失,紅錦總要爲了孩子能認祖歸宗來求他的;可是事情的發展完全出乎了他的預料。

多多在胡正豪找來的神人醫治下,終於好轉;而若蝶當然不可能真得服毒了,她只不過是服了默涵調配的睡藥,睡着了而已。

若蝶的趙七的親事定了下來,並且定好在多多身體大好之後兩人就完婚;趙七已經離開唐家到了鳳家,成了紅錦和浩宇的近身護衛:也是鳳家唯一的一名護衛。

鳳德文和金綺不甘心失去的太多,他們的眼睛都盯到了多多和四斤的身上,可是兩個孩子一個認了花明軒做義父,一個認了胡正豪做義父:蘭初和若蝶根本不屑於讓孩子姓鳳。

多多自然隨唐趙七的姓,成了唐多多;至於四斤會姓什麼,現在大家還不知道。

兩個孩子有了這麼兩座靠山,鳳德文便有了塊心病:他現在天天晚上捶胸頓足的後悔,爲什麼那一天沒有答應紅錦,讓兩個孩子認祖歸宗呢?

如果現在兩個孩子姓鳳,花、胡二人就無形中成了鳳家的保護傘,幾年裡把方家等都擠出本城的望族去,根本就是小事一樁。

可是他再後悔,兩個孩子也和他沒有關係了;而且紅錦也不承認這兩個孩子和鳳浩天有什麼關係,鳳浩天也不敢認兩個孩子:趙七的目光太可怕了,他現在天天在鳳家,鳳浩天哪裡敢承認孩子是他的?

多多這個孩子永遠是一哥弱不經風的樣子,長得玉雪可愛,很得四娘等人的喜愛;寧氏給多多取名字時,就是指他是多餘的孩子,不應該有的孩子。

不過他現在有了唐姓之後,紅錦笑語:“糖多多,你以後的日子會多出很多的甜來,再也不會有苦處了。”

金綺後來放棄了,不是因爲她想放過放紅錦,或是她認輸了,她只是沒有功夫理會紅錦了。

胡氏被紅錦貶成妾室之後自然是不甘的,一心想着爬到正室的位子上:如此才能真正的揚眉吐氣,所以近來在鳳德文的身上很下功夫。

哄得鳳德文答應她,他的幾位妻妾誰能助鳳家在今年的“奉神衣”

中奪得第一,便扶哪一個做正室;不再一心一意想去再聘一位妻子了,這胡氏的確是些本事的。

金綺和浩天認爲不是五娘就會是胡氏,而這兩個人做了大夫人,一

定不會有他們的好處,所以她這幾天一直在絞盡腦汗的想法子。

這一次紅錦給了鳳德文很大一個教訓,所以他近來不敢再對紅錦姐弟動什麼歪心思,但並不會太久,這一點紅錦和浩宇都心中嘻數。

難得鳳府現在無人有心思對付他們姐弟,紅錦和浩宇便把心思全用到了生意上:立足之本啊。

浩宇在南邊的鋪子已經開始改成盛泰福,他不想依賴於鳳家原本的生意;而紅錦也是一樣的心思,不過她並不想也開一家盛泰福,她想到一個更好的主意。

她想先在本城試一試,並且正好趁着“奉神衣”盛會先把鋪子的名聲打響:她要摘掉鳳記兩個字了;她是她,鳳家是鳳家。

161章 難得的平靜與熱鬧

紅錦找來了呂孔方,問了近來鋪子裡的情形,尤其是存貨的問題,然後對呂孔方說:“你把鋪子並一併,給我空出一間鋪子來,不需要太大—— 目前還不需要,但是位置要好一起,並且一定要收拾的乾淨、雅緻。”

呂孔方答應之後嘻嘻一笑:“東家,您這意思是要做新生意?”他很有經商的天賦,短短的時間就讓幾家鋪子就換了模樣,一天比一天紅火起來。

而他自做了掌櫃的之後,便不再稱紅錦爲大姑娘,而稱之爲東家;呂孔辦是知恩圖報的人,這一聲東家是爲表明他認紅錦爲主的決心:紅錦是男是女不重要,重要是這個人是他鋪子的東家。

紅錦笑道:“你倒是機靈一猜便猜到了,你猜我會做什麼營生?”

呂孔方搖頭:“小的猜不到,不過在盛會將臨之際開新鋪子,想來和布匹什麼的有些關係。”他的頭腦向來是極好的。

紅錦點頭:“的確是和布匹有關,不過你不勸我嗎?在本城之中再做布匹相關的生意,不怕我會血本無歸。”

“東家說笑了,東家就不是那樣的人;”呂孔方笑得一雙眼睛眯得幾乎要看不到了:“就算要勸,也要等東家說完之後,我衡量之後再來勸。”

紅錦抿了一口茶:“我想做個襪行。”

呂孔方吃驚的看向紅錦:“襪、襪行?”這怎麼可能!

一般人家的襪子都自家做的,就算是需要買,成衣鋪子裡有得是:很結實,穿着很舒服,就有一點不好,不太精緻。

自家做得襪子上可以繡上花朵,就看自已喜歡什麼了,繡得精緻的一個月也算不了什麼的。

換句話說,襪行是不可能會賺錢的;因爲買的人本來就少,而且要做得精緻了也沒有幾個人能買得起,買得起的人大多的布襪都是自己家中的人做出來的。

他不明白向來聰慧的東家怎麼會說出這樣的話來。

紅錦笑着把身後的幾雙襪子擺到了呂孔方面前:“你看看再說吧,不然說完我怕你會後悔的咬自己的舌頭。”

一句話把呂孔方說笑了,也就向襪子看了過去:用料各有不同,有極貴重的、也有極普通的,不過都是極爲舒服吸汗的布料;有男人的,也有女子的,有大的、也有小的。

而且顏色也並不仝是以白色爲主,淺淺的藍、淺淺的綠、淺淺的黃……,倒是看着有些新鮮;吸引呂孔方的卻不是顏色。

他看着襪子呆了一會兒,然後一拍手跳了起來:“好,好,好生意!”他立時便看到了銀子.看到了很多的銀子再往自家的鋪子裡飛。

襪子不比衣服,一件衣服可能會穿個二三年,可是襪子一年每個季節總要買上幾雙的:量大啊,就算利薄一些也不怕什麼。

“只怕,旁人會仿製的,太容易仿製了。”呂孔方忽然又搖搖頭坐了回去,仔細的開始想法子:“嗯,如果這麼做的話,也許可以拖得久一些;然後,我們便大量製作投入,把利拉到最薄,也就沒有人會來和我們搶生意了,”

紅錦看着呂孔方微微一笑:“你要如何做我不管,不過我有一個法子你要不要聽一聽?”

呂孔方立時點頭,紅錦指着襪子道:“它們憑什麼能爲我們賺來大把的銀子呢?”

呂孔方點到襪子上:“就靠這些,可是一賣出去太容易被仿林了。”

紅錦笑着把襪子取走了一雙,然後看着呂孔方笑道:“如果我們這樣呢?”

呂孔方一下子明白了:“對,對,我們只要有新品,那麼就算是放棄了平民貨色,卻一樣可以賺到大把的銀兩。”

紅錦笑道:“也不必,畢竟襪子這東西就像你說得,並不是一個人人會買的,所以平民貨色只要在年節時候推出一些,想來也能賺不少。”

呂孔方那裡卻已經激動起來:“東家.鞋子、腰帶、衣服……”

“不要急,一點一點來.不要一下子弄出來,那樣賺不到太多的銀子不說,而且不知道會引來什麼人呢,是不是?”紅錦笑着搖頭:“所以說現在的鋪子不需要太大,不過日後嘛……”她沒有再說.可是呂孔方已經兩眼放光了。

你問呂孔方最喜歡什麼?他最喜歡的銀子,不過和鳳德文不同的是,他喜歡的是賺銀子的感覺,而不是守着一堆銀子的感覺;只要銀子賺到了店中,他點過一遍之後,那些銀子便對他不再有吸引力了。

所以現在聽到紅錦的主意之後,呂孔方就好像紅錦給了他天大的好處一般,抓耳撓腮恨不得立時就出去收拾鋪子,明天就開始向城中的權貴們賣他們的襪子。

紅錦看呂孔方的樣子笑了起來,不過並沒有責怪他:說起來他的年紀並不大,而且在外人面前很老成持

重,紅錦認爲讓他保持本心比什麼都好,賺銀子是爲了生活,如果爲了賺銀子連自已都做不成,那銀子也就不用賺了。

紅錦把要做的事情吩咐給呂孔方:她需要一批人手,做這些襪子當然不能只靠着她院子裡的丫頭婆子們;這些人的吃住、鋪子裝飾、還有布匹原料的進貨等等,一股腦都交給了呂孔方。

“我們有盛泰福這棵大樹,這段日子東家不如把我們的布襪當作禮品,和那些新式的衣袍送到一些人的府上,之後我們的鋪子一開張便會門庭若市。”呂孔方就是呂孔方,所思所想都是生意。

紅錦立時點頭:“嗯,很好:此事我會同大少爺和花公子、胡公子提及的。其餘的事情就辛苦你了。”

呂孔方搖頭,這哪裡是辛苦?他行禮後急匆匆的走了,他要快些去安排,力爭能早一些讓鋪子開張。

不過考慮到布襪的一些特殊的地方不能外傳,所以招得工人都是長工契,由紅錦提供吃住,不得允許是不能隨意外出的。

十幾個人找到之後,又要吃又要住,還要先教會她們便用去了一

個月的時間,只把呂孔方急得跳腳:不過他是生意人,所以求得是穩,雖然着急上火卻並沒有亂了一點步子,安排都是豐分的妥當。

紅錦去看過去幾次之後便完全的放下心來,呂孔方安排的很好,不需要她再去操什麼心。她和浩宇並沒有閒着,鋪子裡需要處置的事情很多,還有盛泰福也一樣有很多的事情,除此之外姐弟二人還要安排鳳家“奉神衣”的事情,他們是全神身的投入了生意當中,雖然累可是快活。

紅錦姐弟忙得不可開交,鳳家其它人並沒有閒着,各房那是各出本事,不過眼下來看倒是胡氏稍稍佔了上風。

因爲鳳德文已經決定要用胡氏的花樣來織錦了,到時只要鳳家能勝過方家,是不是第一胡氏的妻位就算到手了——鳳德文並不在意胡氏的出身。

胡氏近來走路都帶風,也因爲和五娘、二孃鬥得辛苦,倒是對紅錦姐弟平和了很多,看到以後也會點頭一笑,沒有再來找他們姐弟的麻煩。

不過事情總是出人意洲的,就在胡氏認定已經十拿九穩的時候,事情卻有了轉變:她的花樣兒不見了!而五娘在這個時侯卻一力向鳳德文進言,讓他用紅錦取來的花樣兒。

紅錦當然不相信胡氏的花樣兒能平空消失,想來應該是五孃的手筆,不過這些事情同她無關,再加上生意上的事情很多,她也就沒有放在心上。

胡氏自然是要氣瘋了,可是卻找不到五孃的一點把柄,只能放下此事再設法:鳳家大夫人只能是她胡氏。

接下來的幾天鳳府看上去平平靜靜,其實各房鬥得是雞飛狗跳。

就連多多一個孩子都感覺到了不對勁兒,對容連城道:“你和姨姨成親之後,帶我和姐姐走吧;嗯,你家裡不像我們家這麼、這麼熱鬧是不是?”

容連城很頭疼這兩個孩子,因爲他們慢慢的脫離了那些陰影后,越來越精靈古怪了:“沒有,叔叔家很安靜的。”

多多聽了之後歪着頭想了想,伸手拍了拍容連城的肩膀:“怪不得叔叔不和花叔叔、胡叔叔、唐叔叔一樣;不過也不要緊,只要你和姨姨以後給我添幾個弟弟,我保證你家裡就會熱鬧了。”很同情,很有義氣的樣子。容連城看着多多的小臉,不知道自己應該用什麼表情來應對他。

四斤在一旁聽到不幹了:“爲什麼要是弟弟,應該給四斤添幾個妹妹纔對!”

多多立時和四斤拌起了嘴來,容連城卻坐在石凳上眯着眼睛發起呆來:他和紅錦的孩子,滿院子裡跑着小孩子,嗯,很不錯的感覺呢。

紅錦後來實在是忙不過來,便把四娘和藍羅,後來還把青綢、以及浩民都抓了壯丁;青綢很奇怪的問過紅錦:“你就這麼相信我和浩民?”

“爲什麼不相信?”紅錦忙得頭也沒有擡起來:“我們是手足啊。”

青綢無語,她不知道紅錦是真得沒有聽明白,還是在裝傻:要知道,她的母親其實和紅錦並不是一條船上的人;紅錦賺錢的法子應該瞞着她和浩民纔對,而不是像現在一樣硬扯自己來做苦功。

倒是浩民什麼也沒有問,紅錦吩咐什麼他做什麼,比起浩宇來有耐心的多,寫寫算算便被浩宇不客氣的都推給了浩民:浩民接過帳冊的時候很平靜,就好像那是一件很平常的事情——反倒讓紅錦很欣賞這個弟弟。

不管青綢有怎樣的矛盾心理,可是她和浩民很快就成爲了紅錦這條船上的人:在襪行開張不久之後。

162章 寧鳳聯姻

五娘和胡氏沒有分出勝負來,她們算得上是旗鼓相當,不過卻不是因此沒有分出勝負來;如果再繼續下去,五孃的勝算應該要大一些。

胡氏雖然很得鳳德文的寵愛,不過她和五娘相比實在是笨了一些:當然,如果胡氏能哄得鳳德文同意立她爲妻,五娘就算是再好的手段怕也是沒有用的,因爲五孃的心從來不狠。

紅錦其實也完全沒有想到,她聽說的時候也吃驚不小。

她今天正在趕工,現在她的屋子可不是一般人能進來的,除了四

個大丫頭,這屋裡是誰也不能進的:她所有和生意相關的東西,都在這個屋裡。

紅錦也在想要不要在外面買個小宅子什麼的,把生意相關的東西去搬出鳳家去;可是一來她目前沒有那個閒銀子,二來她一個未嫁的姑娘也不好在外置宅,會讓人非議的。

若蝶抱着多多進來,多多看到紅錦就喊:“姨姨,五姨姨來了!”

然後看了一眼牀上的東西:“這是什麼?要給四斤的?姨姨你好偏心,只喜歡四斤不喜歡多多。”

紅錦抱過多多來親了一下,多多大叫:“男女授受不親,姨姨你不能親我,容叔叔以後會打我屁屁的。

若蝶聽得一愣:這小子什麼時候學得這些話?她還是先說了正經事:”五姑娘來了,說有要緊的事情,要姑娘趕快到廳上去。“說完她就拍了多多的小屁屁一下:”沒尊沒卑的,怎麼說話呢?“

她手上當然不是真用力,而多多早已經確定這裡的人不會再打他,當然不會怕。

”是昨天先生說的,他讓我和四斤分桌而座,還用那個東西隔開了我們;“多多指得是一旁的屏風:”先生說這是聖人的話,我們都要聽的。“

雖然有童子五歲分席的說法,不過現在世上已經不再那麼在意這些:很久以前,那位女皇帝就明言過平轍是要守的,但是隻守禮教並不能讓大家吃飽飯;對於老百姓來說,還有什麼比吃飽飯更重要的?

紅錦聽到之後微微一皺眉頭,一面簡單收拾着自己一面道:”這先生是誰請來的?打發回去,另外再請一個來;要學問好,並且還要知道什麼叫做變通、應天命的人,這種只知道死讀書的老學究只會誤了孩子們。“

她不喜歡現在的先生如此教孩子,多多和四斤因爲經歷特殊.所以他冉的孩子天性的復甦是好事,絕不能再讓一個老學究把兩個孩子教成小呆子。

若蝶笑着點頭:”知道了,姑娘。“她一面跟着紅錦向外走一面道:”我過幾天就要搬到一旁的小院去住,四個大丫頭就少了一個,姑娘有什麼安排嗎?“

紅錦偏頭笑道:”你還在屋裡當差,又不是搬到府外去了;至於那個丫頭嘛,到時有什麼合適的人再說。“說着話已經到了廳中:”藍羅。“

藍羅轉過身來就道:”大姐姐,父親明天要定親了!“

”什麼?!“紅錦愣了一下,她最近一直在忙生意,而鳳家的人她當然有注意,不過沒有發現有人要害她,至於其它的事情她自然就沒有放到心上,比如鳳德文的繼室。

不過隨即一想她輕輕笑道:”你坐下說話,藍羅;定親,也就是說要另外迎娶新人唄,雖然沒有什麼好處,不過對我們也沒有什麼壞處;準確來說,應該是和我們沒有什麼關係。“

藍羅抱起了紅錦的胳膊來:”大姐姐,和我們沒有關係我就不特意來告訴你了——父親想娶的新人,姓寧。“

紅錦面色一整:”姓寧?寧府的人?“這個消息太過讓人吃驚了。

雖然說寧府那邊她沒有什麼人打聽消息,可是這也太過驚人了一些:事前都沒有半點風聲。

”對,寧府的人,聽說是前頭寧夫人的嫡親妹妹,也是庶出的。“藍羅看到紅錦變了臉色,她反而恢復了原本的冷淡樣子:”據說,是昨天議的此事,定下明天去送雁禮。“

這也太急了些!如果不是時間這麼緊,紅錦和藍羅早就應該聽到什麼風聲了纔對,要知道現在府上的大總管可是藍羅的親孃舅。

紅錦在藍羅的臉上擰了一下:”你又來這副樣子,小心嫁不出去!“一面說一面拉着藍羅坐下來:”寧氏的親妹妹,也就是說這事兒—— ,和金綺脫不了關係了。“

藍羅點頭:”我們一直奇怪、防備着金綺最近常常去寧府的事情,怕她再找些什麼匪人之類的來,可是哪裡想到現在的金綺居然變了。“

紅錦想了一會兒道:”換成我是金綺,我也會想這個法子的;寧知府那裡不會阻攔的,鳳家太好掌握了,他一定也不想失去的;可是沒有了寧氏他有些不放心,金綺不說他一定也會暗示給金綺的。“天知道這主意是金綺自己想出來的,還是金綺被寧知府提醒之後想出來的。

鳳家的下一位大夫人依然姓寧,這事兒是板上釘釘了。

紅錦託着腮想了一會兒:”這個法子不好,如果我是金綺##深裡想一點兒,也就不會用這個法子了。“

藍羅看向紅錦,紅錦卻沒有再說下去,她輕輕搖頭:”“種事情就像天要下雨一樣,我們除了等着那個新寧氏入我們鳳家的大門,我們還能有什麼法子?”

藍羅不太相信的看着紅錦:“你就這麼放心,大姐姐?要知道你嫁出去之後,兄長就……”

紅錦捏了捏她的鼻子:“這樣纔對啊,我就不喜歡看你一臉漠然的樣子;我當然不會放心,只是眼下我們能做什麼?不讓小寧氏進鳳家的大門—— 這可能嗎?”

“寧知府是一方的父母官,我們是鬥不過的;人家的婚嫁三媒六證齊全的,我們做兒女的如果自當中做梗,說不定正中了他的下懷,一句大不孝我們兩個便去家廟裡呆着吧,這還要說人家手下留情。”

紅錦說到這裡不得不嘆一聲:“其實我們不願意看到她,是因爲她姓寧;如果她不姓寧的話,這件事情我們根本不會上心的對不對?但,不管她姓什麼,只要嫁了進來沒有什麼不一樣的。”

藍羅輕輕搖頭:“怎麼會一樣?要知道她可是姓寧的,她自然會護着金綺姐弟,自然會爲了前大的大寧氏來尋姐姐的麻煩……”“如果她不姓寧,除了不會去護着金綺姐弟之外,你認爲新的大夫人便不會來尋我的麻煩了?”紅錦笑着搖了搖頭:“不要忘了,任何一位繼室最不想看到的是什麼?”

“嫡出的子女。”藍羅輕輕的吐出了這麼一句話。

“對啊,就算沒有原本的寧氏,這位小寧氏也不會饒過我的;所以,沒有什麼分別;其實對於金綺姐弟來說,也一樣沒有什麼分別,她想錯了。”

藍羅想了一會兒道:“應該,不會吧?”

“以寧府人的心性,有八成的可能。”紅錦淡淡的道:“所以最後會哭得人一定不會是我們,你現在又急什麼呢?”

“就算最後哭得不是我們,可是她就要進門了,如果能阻止……”

“阻止不了,就算阻止了小寧氏一樣還會有其它人,沒有什麼分別的;”紅錦彈了彈手指:“我們要做的並不是在意鳳家的大夫人會是誰,而是我們的父親。”

“只要他能早早的把家業交出來,那麼不管來多少個小寧氏,到時也就沒有用武之地;相反,她還要看我們的臉色過日子,我還有什麼可擔心的?”

藍羅輕輕點頭:“只是,不容易。”

“容易?”紅錦伸了一個懶腰:“活着就不容易。”

藍羅的眼睛閃了一下,她注視着紅錦:“姐姐居然說會說活着不容易的話,我一直以爲姐姐活得不知道累;你知道不知道姐姐,我曾經想過,其實生與死並沒什麼太大的區別,說不定死了更好一些,因爲活着實在是太容易了。”她輕輕一嘆低下了頭,少有的流露出了傷心。

三孃的死讓她一直冷淡待人,是因爲不止因爲恨寧氏和二孃.還因爲她怪着三娘:爲什麼她會那麼不堪一擊呢?爲什麼她就不能像父親其它的妻妾一樣爲了保護兒女也要活下來呢?

只是藍羅從來沒有對人說過,隨着她的成長,看到鳳家人越來越沒有骨肉相邊的感覺,她感覺這個世界好冷,太冷了;她不知道爲什麼要活下去。

紅錦微微一愣把她擁到自己懷中:“說什麼傻話呢!如果三娘地下有知,她一定會很傷心的。”

“三娘她會傷心嗎?”藍羅的聲音有些幽幽的,她真得不知道生母地下有知的話,會不會爲她擔心、傷心:“寧氏已經死掉了,三孃的仇也等於是報了:可是我的心裡並不快活,只感覺活着一天一天過得好累啊。”

“我也累。”紅錦把下巴抵到了藍羅的頭髮上:“可是累也要活下去啊。”

“爲什麼? ”

紅錦聞言想了好一會兒才道:“你怕父親嗎?”

“不怕。”

“怕金綺她們嗎?”

“不怕。”

“怕二孃她們嗎?”

“不怕。 ”

“可是你如果不堅持活下去,你等於是怕了她們。”紅錦輕輕的吐出這句話來:“而且,三孃的仇也沒有報完,寧氏是死了,可是真相併無人知道,二孃、也沒有認錯呢。”

“你知道什麼是最好的報復嗎?”紅錦擡起頭來看向外面的.陽光好刺眼:“不是你的仇人死了,而是你活着,並且活得很好、非常好這對於恨你的人來說,就是最大的打擊。”

163章 雪中人

藍羅沉默着,過了好一陣子她才輕輕的道:“謝謝大姑娘,這些話我連四娘都沒有說過的,因爲不想說、懶得說;今天重新提到了寧氏,不知道怎麼就想說出來了,一直以來我是真得感覺了無生趣。”

她坐起來笑了一下,紅錦發現藍羅笑起來好漂亮,是幾個姐妹中笑得最好看的:“不過,我要活下去,好好的活下去。”

“藍羅。”紅錦又抱了一下她,忽然間想起了什麼拉她起來:“走,我給你看一樣好東西。”她知道如果讓藍羅一直這樣下去,她怕真得有一天尋了短見;如果說藍羅需要溫情的話,四娘已經給過她了。

藍羅需要是改變,一個十幾歲的小姑娘天天冷着一張臉:在鏡子裡看了十幾年的這樣的自己,是誰怕也會生出無趣的感覺來。

紅錦拉着藍羅進了自己的房間,然後就傳來了藍羅的驚呼,隨即就是歡笑、倒在牀上的聲音:“我要,我要,我全都要。”

紅錦看着藍羅的笑容也笑了起來:“不給、不給,一件也不給!”

藍羅也不惱,只是賴在紅錦的牀上不肯起來:“大姐姐,你居然獨享,真是太壞了。”隨後她便沒有離開紅錦的屋子一步,晚上也沒有回房爬到紅錦的牀上躺好:“你不答應給我,我就不走了;以後天天和你一起吃、一起睡,”

紅錦笑:“不走可以,幹活!我這裡不養閒人。”

姐妹兩人說笑着,把心底的陰影都趕開了;紅錦不是不擔心的,可是擔心並不能解決什麼事情,她需要做得就是應變。

合上眼睛睡着前,紅錦還在想:小寧氏,會是一個什麼樣的人?不會是年輕了一此的寧氏吧?

這天晚上,鳳家失眠的人很多,包括胡氏。不知道鳳德文是不是感覺有些愧對自己的妻妾,還是因爲想養好精神應對明天的雁禮,他這一天居然是在書房獨睡的。

不過是送雁禮,對鳳府來說並沒有什麼變化發生,大家一如既往;只是金綺和浩天一下了變得精神起來,走路都虎虎生風,滿府裡都能聽到金綺的笑聲。

胡氏一天沒有吃東西,自己躺在房裡不出來獨自哭了一整天;二孃和五娘倒底是有過經歷的人,都還是像往常一樣,自她們的臉上是看不出什麼來的。

只是鳳德文回來之後,他再一次獨宿在書房中:看來他的妻妾這一

次是都生氣了;而他感覺自己是有些理虧,所以便自己獨宿。

女人們晾一晾過幾天也就沒有事兒了,鳳德文並不擔心,他相信不用三天胡氏便會來尋自己的;而胡氏來了,五娘和二孃當然也就不會再給他冷臉子看:這就是妻妾多的好處,不會害怕吃閉門羹。

紅錦第二天聽說之後,想了想便去尋了五娘;她知道五娘是聰明人,知道應該怎麼做纔是對的;不過五娘再聰明也是女人,現在氣頭上所以纔會做出一些不太理智的事情。

換成另外的女子也是一樣,鳳德文的確是太過了:他要另娶新人不是不行,鳳家也沒有人能攔得了他,只是他這麼一個字也不說便定了親事來,之後也沒有一句解釋,的確是讓人很窩火的。

五娘雖然和紅錦不是一條船上的人,不過卻比胡氏強太多了;這個時候讓胡氏去討鳳德文的歡心,不如讓五娘去更好。

新人來了自然是新寵,胡氏怕都要退讓三分;所以五娘纔要在此時大度賢良一些,到時才能和新人、胡氏繼續周旋下去。

是爲了五娘好,也是爲了自已好。

五娘看到紅錦進來苦苦一笑:“倒讓你來勸我,我實在是有些越活越回去了。”

紅錦微笑:“五娘如此說,那就是早已經想明白,根本不用我來勸半分的。”

五娘搖了搖頭牽了紅錦的手坐下,輕輕一嘆道:“我還真是有些累了,其實想想……”她說到這裡頓住,然後又笑了起來:“看我,居然在你們這此小兒女面前說這些話;近來聽說你忙得很,問青綢和浩民吧,兩個人都不給我說。”

她拍了拍紅錦的手:“說起來也是五娘有不對的地方,你信不過五

娘也是對的。

紅錦笑了起來:”五娘說什麼呢,我那裡只是瞎忙,你也知道我要開個襪行,只是心頭一熱便想做,可是真做了才知道幹頭萬緒很多的事情要忙,不得已才叫了青綢和浩民過去。“

五娘便沒有再問,說了些閒話之後送紅錦回去:”給你們大姑娘打上傘,天上這雪花越發的密了;明兒打發人給你送點燕窩,你的身子可要多多注意,不要再傷到了。“

紅錦一面謝過五娘一面笑道:”不要了,再吃就要成小肥豬.剛好要過年節了,我可是怕怕的。“

五娘嗔着看紅錦走遠了也沒有回房。

”五娘,大姑娘的確是不同了。“一個梳着婦人頭不像婦人頭,丫頭頭不像丫頭頭的人過來扶住了五娘。

”初雪啊。“五娘回神:”你去備幾樣小菜,我去請老爺今天晚上過來賞雪。“

盧初雪點頭答應了一聲,讓人取了大氅來給五娘,喝斥跟着五孃的小丫頭們小心仔細伺候着,莫要讓五娘滑倒了。

她沒有再問一句關於紅錦的話,也沒有再提青綢和浩民和紅錦走得這麼親近是不是不太好的事情:她已經提過惡次了。

她是最知道五娘脾性的人,知道她不想說就是再問下去也不會問出什麼來,反倒會讓五娘對她生厭;她記得自己的身份,她只是鳳大老爺的通房丫頭,並不是鳳家的姨娘夫人。

不過五娘能想明白去請鳳德文,她還是很高興的:和男人置氣的女人,只有大房的夫人可以,其它各房還是要量力而爲纔好;但是她的話五娘聽不進去,倒是現在的大姑娘還沒有開口,五娘便換了心意。

盧初雪向小廚房走去,她在想紅錦的事情;她的母親病重所以纔會離開鳳府去伺候雙親,也是五娘和鳳德文對她的恩義,不想回到府中之後,大房的寧氏夫人死掉了,還多了一個六娘,最奇怪的是大姑娘一跌之後前事盡忘,可是卻不再吃一丁點兒氣。

紅錦離開五孃的院子走得並不快,滿天的雪花飛舞,整個鳳家大宅沒有多少聲響,靜得讓她感覺到了安詳:忽然想在這樣的雪天裡走一走、跑一跑。

前後左右看了看的確是沒有旁人,紅錦便對茜雪道:”我們跑去園子裡吧,看看那裡的幾株梅樹如何了?前幾日看着那花苞已經不小了呢。“

茜雪看了看天空:”姑娘,還是早些回去的好,萬一凍着了可不是玩的。“

紅錦卻笑道:”沒有事兒,不是說下雪不冷化雪冷嘛,走吧。“

回頭對幾個丫頭婆子道:”你們先回去吧,就說我和茜雪去園子裡採梅,一會兒就回。“

茜雪看勸不住紅錦也只能加一句:”給默涵說一聲兒,備好姜水吧。“

紅錦已經拉了她一把,提起裙子開始在雪地裡跑起來:從來沒有過的輕鬆,在這一片潔白當中,紅錦感覺再沒有了任何惱人的事情,有的就是自由自在,自己想做什麼都是可以的.不必再防範、也不必再謀算。

茜雪也是孩子心性,跑了一會兒便也和紅錦嘻哈的笑了起來;紅錦抓了雪塞到茜雪的衣領中,引得茜雪追着紅錦不放非要”報仇“不可。

滿天飛舞的雪花中,紅錦的身形是靈動的,因爲她的心是完全放開的;她歡笑着,她奔跑着。

容連城看着跑來的主僕二人,眼底閃過了笑意:原來,她也有這麼活潑的一面。

”錦兒。“他輕輕的喚了一聲紅錦。

正和茜雪玩得高興的紅錦愣了一下:”兄長,你怎麼在這裡?“她只是因爲雪地裡無人才會和茜雪玩得很瘋狂,不想卻被容連城看到了,難免有些難爲情纔會衝口而出。

容連城笑了笑:”雪不錯,出來隨意走一走。“他並沒有帶一個隨從。

紅錦看他衣服邊角上都有些溼意微笑:”兄長一個人在玩雪?“

”嗯,一時興起而已。“容連城咳了一聲:”錦兒,我們一起走一走?“

茜雪很知趣後退了幾步,她左看右看的想找個去取衣服來給紅錦、還有容連城:雖然說下雪不冷,可現在是冬天啊。

她和紅錦不玩鬧了一會兒便身子有些冷,看看前面兩個說話的人影,十分不解這大雪天有什麼好走一走的。

”“錦兒喜歡雪?”容連城輕聲問。

紅錦看着雪花道:“喜歡下雪,不喜歡化雪。”

容連城輕聲笑了起來,伸手接過了一片雪花:“送你。”晶瑩剔透的雪花在容連城的手上顫動了幾下便融化了;紅錦並沒有伸手去取,笑顧容連城:“兄長這禮我可是無福收到的。”

容連城想了想:“也不一定哦。”

茜雪的聲音自後面傳來,不過隔得遠聽得不太清楚,好像在喚人的樣子。

紅錦轉過身去張望,她只是好奇這樣的雪天還有誰會來這園子甚遊玩呢?容連城也轉過身來揚聲道:“茜雪,是什麼人?”

紅錦擡頭看了一眼容連城:“可能是哪個丫頭吧,不然茜雪不會這樣大聲喚她。”

茜雪跑了過來:“跑遠了,就在那棵大樹的後面,我越喊她跑得越遠,不知道是哪房裡的丫頭,真是沒有一點規矩!只是請她傳個話,讓人給姑娘和容公子送件衣服過來罷了。”

紅錦聞言又看了一眼,只剩下一個小圓點了;話說回來,她剛剛經過那裡時,還真沒有留意到大樹旁有人呢。

164章 不是朋友

容連城解下了自己的鶴氅來披到紅錦的身上:“談得高興一時間竟忘錦兒體弱。”

紅錦笑着搖頭:“哪裡體弱了,原就是因爲病的緣故罷了,現在我的身體很好的;這雪越發的大的,兄長還是自己穿上的好。”

她把鶴氅取下遞還給容連城:“這衣服居然都是羽毛做成的,雪天穿倒真很合適。”

容連城很自然的牽起紅錦的手來:“倒並不涼,那好吧,我就自己穿上了。”他一面穿衣一面道:“這衣服是父親在京中得到的,是一位郡王家的舊物。”

紅錦輕輕點頭,兩個人折回頭向園子外行去,茜雪大大的鬆了一口氣:這天兒,還真是冷呢。

“今兒倒是好天氣,愚兄有一此好茶,就到錦兒那裡叨擾一頓了;”容連城笑容暖暖的:“叫上浩宇和他的朋友,我們也難得一日清閒,正好聚一聚。”

紅錦笑道:“兄長倒是好打算,豁出了我的地方;也罷,回頭幾個丫頭嘴快,兄長可要多擔待幾分。”她和容連城說笑着,目光卻飄向了剛剛有人遠去的方向。

行過那棵大樹時,紅錦不自禁的看了一眼,又向遠處望了一眼,卻發現了一抹金黃色:“咦,那是什麼,好像剛剛那丫頭掉了東西在這裡喲。”

“啊?是嗎?”容連城聞言也轉過了頭去。

茜雪也看到了並且跑了過去:“我去看看是什麼東西,明兒她來討時看我怎麼數落她。”

容連城回頭看了一眼紅錦:“你腳冷不冷?”

紅錦擡起腳來給他看:“穿着木屐和氈靴呢,氈靴裡面纔是我的繡靴,不會冷的。”

容連城摸了摸下巴:“你的幾個丫頭都很好,很會照顧人。”

說着話茜雪走了回來,她的手掌上託着一個金黃色絡子的黃金項墜,好像是項圈上的東西。

容連城掃了一眼:“這丫頭怎麼會有金子做得東西?”

紅錦也有此奇怪:“不會她是偷得吧,所以剛剛茜雪叫她的時候,她才跑得那麼飛快。

茜雪恨恨的跺了跺腳:”讓她跑了。“

紅錦讓茜雪收起來:”明兒看看是哪一房的東西再說吧,我還真沒有看到誰帶過呢,不會是新做得吧,也太不小心了。“

說着話又看一眼那黃金墜子:份量不輕呢,丟得人應該會很着急纔對;說不定不用問,今天晚上就會鬧起來。不過這也不是什麼大事兒了,丟在一旁沒有再理會。

可是紅錦卻料錯了,花明軒和胡正豪、容連城、浩宇等人圍爐夜話到二更多走了之後,她和藍羅又玩鬧了一陣子到三更想睡時,鳳府也沒有一點動靜。

鳳家沒有哪一房財大氣粗到一二兩重的金子不見了也不會着急,想來應該是還沒有發現吧;紅錦第二天睡醒後雪停了,她一忙起來也就把那個黃金墜子給忘到了腦後。

這一忙就是五六天,襪行終於開張了!

因爲有盛泰福的幫助,所以襪行早已經在權貴中間有些名氣了;當天開張時,人來人往的極爲熱鬧,不過布行、成衣行等都沒有什麼人過來看:在他們看來,這就是吃飽撐到的大小姐纔會做得蠢生意。

襪子和人們平常穿得樣式並沒有什麼不同,不同是上面的圖案:都是一些人們沒有見過的、極可愛的動物樣子。

大家一眼就能看出那襪子上是什麼圖案,卻和真正的動物相去甚遠;比如老鼠吧,襪子上的樣子讓人不會有一點討厭。

這些圖案當然是最得小孩子們的喜歡,還有一此就極爲得女孩子們的喜歡;倒是男人襪子上的竹葉什麼很平常,並沒有引起什麼人特別關注來。

襪子也可能做成大生意,在織錦襪行開張三天後,成衣行當的人才明白這個道理。

紅錦當然不會只爲了賣襪子,只想悄悄的、成功的進入本城的商業,而不會引起什麼人的注意來;無疑,她是成功了。

襪子的生意就算再好,也不會讓大家族看上眼的;而且這些圖案一經面世之後,只要請個好畫師、好繡娘就能複製出來。

所以小小的織錦襪行就這樣成功的成爲了本城的一家新字號。

襪行起初每天能爲紅錦賺取到三四十兩銀子左右,不過隨着時間的推移,這個數字就漸漸變小了;二十多天之後,一天所賺的銀子便只有二十兩左右,呂孔方認爲日後也就如此了,他認爲想要用這些襪子賺到更多的銀子,便要把它賣到其它城中:比如天川城。

紅錦沒有那麼大的能力把店鋪開到天朝各城,呂孔方認爲可以尋求其它字號的合作,由對方代賣就好:這個方法不錯,紅錦認爲可以考慮下。

不過眼下並沒有那麼多的人做工,每日所出的襪子雖然供給一個鋪子有餘,但卻不能做到同時供應兩個鋪子;呂孔方說去想法子.在解決此事之前,襪子是不太可能賣到其它城中的。

呂孔方很急,因爲城中已經出現了仿製品,他要搶在那些仿製品涌入其它城中之前,和其它城的老字號談好合作的事情。

就在這個時候,花明軒和胡正豪、唐偉城找上了門來,好像三個人是商量好的,居然在同一天來尋紅錦,要請她和浩宇去醉仙樓吃飯。

紅錦聽到之後便笑了:”我想花公子和胡公子是爲了那些襪子而來,不知道唐公子是爲了什麼要請我吃飯。“

唐偉誠微微欠身:”第一件事情當然是爲了討債,第二件事情嘛,和花公子、胡公子的用意相差不多。“

紅錦微微吃驚,唐偉誠雖然在紅錦面前口口聲聲不離生意二字,可是他卻並沒有對正經的生意有過什麼興趣;這一次,倒真是奇了。

三個的邀請紅錦當然同意了,這些人都是浩宇和她的好朋友,生意總是要合作的,而沒有人比眼前這三人更能讓紅錦相信的了。

到了醉仙樓坐下不久,紅錦等人便迎來了一個不速之客:方人豪。

他拱手爲禮、笑容滿面:”鳳大姑娘,鳳大少爺,各位,在下有禮了。“

”好久不見,方公子。“紅錦微笑。

方人豪指了指椅子:”難道不請客人坐下,就是鳳大姑娘的待客之道:“

紅錦笑容不變:”今天是花公子、胡公子和唐公子做東,我怎麼可以喧賓奪主呢?“

方人豪看了一眼三人自己坐了下來:”嗯,那也就是說三位的意思同在下的來意是相同的了。“

紅錦看着方人豪一時間還真是愣住了,她沒有想到方人豪今天來是也是爲了襪子的事情:要知道,鳳家和方家可是世仇。

浩宇忍不住譏諷道:”方公子還記得自己姓什麼嗎?“方h豪一點也不在意的自己給自己倒了一杯茶:”這世上不有永遠不變的感情,當然也就不會有永遠不變的仇恨;更何況,鳳大姑娘和鳳大少爺真想做鳳家人?“

浩宇默然,他對鳳家是真得沒有多少認同感,可是他卻不能否認自已是鳳家人。

紅錦淡淡的道:”方公子好見識,不過我們姐弟卻只是平常人,不能和方公子相比;所以,這一次還是要請公子見諒了。“

方人豪淡笑吃茶:”大姑娘何必拒人以千里之外,我天朝上國地大物博,就算是花公子、胡公子、唐公子三人也不能把生意做到每個城中吧?合衆人之力才能得最大利益,在商言商,大姑娘你不這樣認爲?“紅錦知道他所說得都是真的,但是她並不所動:第一,她並沒有雄心壯志要做到天朝上國最有錢的商人,第二,鳳家和方家的是世仇,並不是方人豪一個人說放棄就能讓兩家化干戈成玉帛的。

”不過小生意,方公子莫要取笑了。“紅錦客氣的再一次婉拒。

方人豪看着紅錦笑了:”大姑娘實在是小看了我方人豪,以大姑娘的聰慧,怎麼可能只做這種小生意?想來後面還有更多的好東西纔對,這一點不只是他們三位看出來了。“

花明軒笑了起來:”方公子你就是看出來又能如何?“

”我就是想問大姑娘一句話,是想多一個合作的朋友,還是想多一

個競爭的對手。“方人豪放下了手中的茶盞,看着紅錦的雙目:”全在大姑娘的一句話。“

胡正豪沒有說話,這種事情不是他所長;唐偉城的眼睛眯了起來,取了酒給自己滿滿斟上,而花明軒看着方人豪笑得柔情萬種.好像方人豪忽然化身成了一個千嬌百媚的大美人;而浩宇直接拍案而起:”你在、威脅我和姐姐?“

方人豪話音剛落便感覺到了壓力,他卻挑了挑眉看向浩宇:”不能算是威脅吧,鳳大少爺,只是選擇而已。“

浩宇瞪了一眼方人豪,他不喜歡鳳家,可是他同樣不喜歡方人豪:”姐姐,不答應他,看他能把我們怎麼樣。“

”不能怎麼樣,只不過我們方家會在織綿襪行推出新品之後,以最快的速度仿製並推向天朝所有的方記商號出售而已。“方人豪很溫和看着浩宇:”方記商號也不算多,想來鳳大少爺比我還要清楚數目纔對。“

浩宇想反譏時,紅錦淡淡的道:”對不起,方公子,我並不想做什麼選擇;因爲,我們從來不是朋友。“

165章 自梳婦

紅錦看着方人豪很客與的伸手:”方公子,我和幾位朋友還有要事要談,可否請方公子迴避?有得罪之處,改日我和弟弟一定設席向方公子賠禮。“

方人豪原本就沒有認爲紅錦會一口答應,但是他認爲紅錦會考慮一

下,那麼他便有了進一步的機會說服紅錦:他相信自己、相信方記商號。

但是現在紅錦拒絕了他,很平靜的、很客氣的拒絕了他,這就是說她並不是一時衝動,而是經過了深思,已經衡量過如此做的得失。

”鳳家值得你們姐弟如此嗎?“方人豪不明白:”大姑娘你分明就是想和鳳家橋歸橋、路歸路的,不然世上便不會有織錦行!“

紅錦看向方人豪:”方公子是方家的庶長子吧?在方公子沒有掌理方家之前,可曾想過背叛自己的姓氏?“

方人豪愣了一會兒,起身抱拳:”打擾了。“說完轉身就走,走到了門口處沉聲道:”如果當初鳳家老爺肯對我如此說話,我一定會用鳳家的力量把方家打垮。“然後,自己再重建方家,最後一句話他沒有說出來。

紅錦看了一眼浩宇,輕輕一嘆:”還是對不起了,我們姐弟不是方公子。“

方人豪終於走了。

唐偉誠把面前的酒一飲而盡,而花明軒卻靠在窗邊看向大街上的方家馬車,對胡正豪道:”我聽說方公子很喜歡馬,方家有幾匹不錯的馬兒呢。“

胡正豪擺手:”他當成寶貝的還入不……,嗯,也是;雖說早了些,不過也到了軍中征馬的時候了。“

唐偉誠笑道:”太狠了些吧?“

花明軒回頭看他:”沒有你狠,我看那方公子腳步虛浮,就算是練過幾天功夫怕也只是強壯一下身體罷了;那馬兒發狂之後,怕是能跌得他在牀躺幾天的。“

唐偉誠卻一指椅子:”你們坐不坐,不坐那我可就要和大姑娘談生意了。“

浩宇已經聽明白也笑了起來:”來,坐下吃酒。“

紅錦並沒有道謝,朋友之間不需要那此客套:”原本我就是想借花兄和胡兄的力量多賺一點,只是沒有想到唐公子也……“

”停!“唐偉誠立時不幹了:”鳳大姑娘你不能這樣說話,要知道第一你可欠我銀子,第二你可是在下的老主顧,有了好生意怎麼也要照顧我三分吧?“

花、胡二人立時怪叫起來:”三分,你一人就要走了三分,那我們和浩宇可是三個人——唐兄,爲人不可以太貪哦。

紅錦默然,這哪裡想是談生意,分明就是幾個大小孩在鬥氣。

花、胡二人和唐偉誠爭執了小半個時辰,終於雙方都滿意了看向紅錦:“大姑娘,你看這樣可好?”

紅錦吃了一口茶,逐一看向三人悠悠的道:“我什麼時候說過要和三位合作了?”

三個人爭吵太久都口乾舌燥正在吃茶,聽到紅錦的話口裡的茶水都噴了出來,吃驚得看向紅錦:難不成鳳大姑娘生氣了?要說也是,談生意嘛就算是朋友也應該先問過鳳大姑娘之後,再和對方爭。

他礴還真就沒有想過紅錦會不答應,看到對方的時候也知道自己要做一些讓步:因爲都是紅錦的朋友,並且對方的人也很不錯。

忽略了正主兒的下場是嚴重的,現在三個人明白了;第一時間花明軒笑了起來,他不是對紅錦而是對浩宇:“兄弟,我們可是過命的交情,雖然說施恩不忘報,不過算一算我們救了兄弟你的性命也有那麼一二三四五六次了吧?”

唐偉誠聞言眼睛一瞪,卻並沒有對紅錦說什麼救命之恩,看向紅錦道:“鳳大姑娘,我們可是老交情了,俗語說肥水不流外人田啊……”

紅錦笑了起來,笑得轉過身拉住春雪倒在她的懷中:“不過是句玩笑話罷了,小妹失禮了、失禮了。”

三個大男人愣住了,他們認識紅錦到現在第一次見識到紅錦的頑皮,她平日裡總是安安穩穩定的。

浩宇看了一眼姐姐也笑了:這些年來他是躲開了,姐姐卻一個人在鳳家承受着一切,日子過得很辛苦很辛苦,能看到姐姐開懷一笑他感覺很好。

生意當然沒有什麼異意,紅錦的難處三個人當然知道,不會急催貨;而花、胡二人倒沒有太多的要求,只是唐偉誠卻說他要人給人、要銀子給銀子,他開得新店鋪卻要掛在紅錦、花、胡二人名下,不能讓外人知道他經商的事情。

在座的人都是大家出身,雖然對唐偉誠的事情所知不多,不過聽到他的要求都猜個八九不離十,誰也沒有問其原因都點頭答應了下來。

胡正豪卻提議立個個契約之類的,免得日後他再一時貪心吞了唐偉誠的鋪子。

唐偉誠卻擺手道:“兩位莫要玩笑了,旁人不知道我可是知道的;”他對着花、胡二人擠眼,卻招來花、胡二人的兩拳:“我放心的很,如果你們是怕我不長命的話,那我死了鋪子留給你們更合我的心意。”

這句話招來了三腳,紅錦只是嗔道:“唐公子這是什麼話,哪有咒自己的。”

唐偉誠卻被浩宇三人踢得笑了起來:“好,好,如果我長命百歲,到時自有我那些鋪子見天日的時候,到時還要仰仗大家相助呢。不要寫什麼勞什子了,麻煩的要死,而且說不定會讓人捉到什麼把柄。”

胡正豪和花明軒對視一眼點了點頭,此事便被放到一旁;接下來三

個大男人看着紅錦:“襪子之後,大姑娘你想做什麼?”他們很好奇。

紅錦這樣的女子很奇怪,非常的奇怪,不太像他們印像中的那些大家閏秀:女子無才便是德,溫良謙恭等等——紅錦雖然不會武卻並不嬌弱。

他們都相信,就算是紅錦一個人,她也會活下來,並且會活得很好。

紅錦眨了眨眼睛:“做枕頭,各種各樣的枕頭……”

姐姐,你不是說真的吧?“浩宇打斷了紅錦的話,那此東西可沒有什麼稀奇的,哪家都有、是女子就都會。

紅錦看着浩宇:”難不成,你們盛泰福要毀約?“

花明軒和胡正豪異口同聲:”不!“雖然他們也不明白,這些家家都有、再普通不過的枕頭就算是繡得花樣兒不同,頂多也就是和襪子一般;他們原本認定紅錦一定會有大動作,如果當真和襪子一樣,他們就難免不失望。

他們兩個人對賺銀子當然有興趣,不過和紅錦一起合作的興趣在於紅錦的點子新奇,總能想他們所想不到之處。

唐偉誠卻看了一眼紅錦,輕輕的吃了一杯酒,眼底閃過一絲什麼,卻並沒有說一句話。

紅錦沒有再往下說,接下來就是說些閒話,便各自離開醉仙樓各忙各的了。

出了醉仙樓不久,紅錦便聽說方人豪的馬車行到一條行人稀少的道路上時,忽然發起狂來,方人豪是及時自車上跳了出來,不過聽說倒摔斷了一條腿,要好好的調養一番才成了。

紅錦立時便想到了唐偉誠,怪不得花明軒說他更狠呢;不過方人豪是敵非友,所以他受傷只有好處沒有壞處。

她現在要去見呂孔方,因爲不管是襪子的生意要擴大,還是要增添新生意,都需要一大批的人手:可是一時間到哪裡去尋那麼多的女子呢?而且還要能信得過的,不會做到一半兒便辭工的——要保證這些人所會的東西不會外傳纔可以。

這是一件很讓人頭疼的事情,紅錦一直沒有想到好法子;不過呂孔方今天使人送信,說是有好消息,紅錦很想聽聽他法子能不能行得通。

到了織錦襪行前下車,鋪子裡還是一樣的忙碌,夥計們都很不錯,忙得很起勁兒;紅錦看着這此夥計心頭一動,如果想讓他們一直保持這種熱情,還要想個法子纔好。

呂孔方早已經迎了出來:”東家。“他引着紅錦向店後走去,親手奉上了茶。

紅錦讓他坐下回話:”你不用忙這些的,說吧,你想到了什麼好法子。“

呂孔方謝過紅錦之後還是站着回話:”大姑娘,你可聽說着自梳婦?“

”自梳婦?“紅錦搖了搖頭,她還真是不知道。

而她身後的春雪和蘭初卻喃喃的重複了一遍:”自梳婦。“這三

個字在她們的嘴裡吐出來,彷彿很重的樣子,帶着幾分澀、還有幾分輕視。

紅錦有些好奇的看了一眼兩個丫頭:”你們知道?“

”我們也是聽人說的;“蘭初嘴巴向來快:”那是一些不肯嫁人的女子,和一些夫家不同意和離破門而出的婦人,她們住在一起,都梳着婦人頭終身不再嫁人,也不和七歲以上男子說話。“

”啊?“紅錦愣住了:”還有這樣的人。“

”有啊,在我們城西角就有一羣自梳婦,大約有八九十人的樣子——不能做活計的不算。“呂孔方接着說道:”她們一起賺錢養活裡面的所有的人,其實認真說起來我倒是挺佩服那些婦人的。“

紅錦輕輕的點了點頭:”她們都是以什麼爲生?“

”多以刺繡、針線賺錢,還有一少部分是以代人槳洗賺錢。“呂孔方答道:”都是一些繡坊照顧她們生意,不過也只是平常的繡品.喜慶上所用是不能經她們手的。

紅錦此時明白了呂孔方的打算:“你是想讓她們爲我們做工?”

“那不是很好?那個地方男子是一律不讓進的,就算是女子、婦人也不是想進去就進去,一般人都被攔在大院之外—— 我們便不用擔心會外傳了。”

紅錦想了想點頭:“倒也不是不錯的法子,你讓什麼人聯繫得她們?”

“我們這條街上的醫婆,那些自梳婦是不讓大夫給瞧病的,她們至死也不和男人說話,不讓男人再接觸到她們一絲一毫。”呂孔方搖了搖頭:“一羣可憐人。”

紅錦想了想道:“她們同意了嗎?”

“應該沒有問題,現在就等她們的大姐回話;她們大姐去天川城的自梳婦那裡取什麼東西去了,還要等幾天才能回來。”

“嗯,我再想一想,如果她們同意的話,可以分出一些繁瑣但是不怕外傳的事情給她們做。”紅錦想了想道:“畢竟她們那裡人還是蠻多的。”

她並不相信這些自梳婦,因爲她們自成一股勢力,並不會爲她所掌控的:凡是不能被她所掌握的,她都不敢太過信任。

不過,她還真是對這些自梳婦好奇起來:不想依靠男人而活的很好,可是不與男子說話、接觸,終身不再嫁等等,紅錦還真是不敢芶同。

世上不是男人就是女人,不依男人而活也不用苦了自己吧?自閉在一個大院子裡,如此活到七八十歲,和活死人有什麼區別?

紅錦還是讓呂孔方讓人牙子送些人過來:雖然如此挑選慢,但他日培養出來都是自己人,放心啊;長遠之計還是要這樣才成。

呂孔方答應下來,紅錦起身要走時忽然看向他:“你不是會看上了哪一個自梳婦吧?”她其實也是看到呂孔方眼底閃過失望時,心底一動纔想到這方面的。

呂孔方臉一下子紅了起來,不過卻沒有否認:“東家、不是那個意思,那裡面只是有一個很好,我想如果能讓也成爲自己人就太好了。”

“什麼樣的人?”紅錦也有些奇怪,能入得了呂孔方的眼,那女子應該有些特別纔是。

“這裡有幾張圖東家先看看。”

紅錦接過了圖來一看臉色便變了,那紙上所畫和她店中襪子上的花樣風格差不多,不過卻又不一樣:有人、有花草,有動物。

不要說呂孔方了,就是紅錦看到圖的同時也只有一個念頭:要把這人變成自已人!

“你怎麼得到的?”紅錦看向呂孔方有些懷疑這不會是定情之稱吧?

呂孔方道:“是醫婆拿來賣的,說是那個自梳婦沒有銀子付藥費,給了她幾張圖——是她看到有一個自梳婦買到的織錦行的襪子後所畫,說是可以在織錦行賣一點錢纔對。”

“哦;”紅錦輕輕點頭:“很好,多許醫婆一此好處,讓她多多用心;如果自梳婦們答應爲我們做工的話,便讓她們不要再接其它人的活計。”

“好的,東家。”呂孔方答得聲音響亮異常,引得春雪和蘭初都笑他,他卻只是臉紅紅了,並沒有太過不好意思。

他還真是看上了人家,不是因爲對方的相貌:他沒有見過那人,只因爲那女子的靈巧 能畫出這樣的花樣來,應該是和自己東家一樣靈秀的女子纔對;就在看到花樣的時候,他的心便怦然而動了。

166章 泄密

紅錦在和呂孔方議事的時候,胡氏正在府中對她咬牙切齒,因爲她到現在才知道,五娘昨天親自請老爺去飲酒,是在紅錦去見過她之後的事情;在她看來就是紅錦給五娘出得主意:在大家都不理會鳳德文的時候,五娘此時的示好當然會博得鳳德文極大的歡心。

胡氏並沒有生自己的氣,因爲她認定只要自己再不理會鳳德文有一

兩天,他一定會來哄自己的;到時她便再和鳳德文撒撒嬌什麼的,看看能不能哄個什麼平妻之類的名份:她不要做小妾,尤其是鳳家唯一的小妾!

可是所有的一切都被鳳紅錦破壞了,也使得她明白在鳳家她對鳳德文並沒有使性子的權力:她使性子只會便宜了其它人。

同胡氏的捶胸頓足相比,二孃季氏只是有些後悔而已,爲什麼自己沒有搶在五娘前面示好呢?她的腦子的確不如五娘好使,不過女兒卻向來聰明,可是近來卻並不再爲她出主意了。

想到女兒二孃便起身想去尋翠絹,想和女兒好好商議一番,接下來她要如何做,才能讓鳳德文像原來一樣待她:怎麼也要在新人進門前,讓鳳德文高看她一眼才成。

可是翠絹並沒有在房裡,聽說是一大早就出門去了;季氏搖頭:也不知道同自己說一聲兒。找不到人她也只能先回房去,她在鳳家還真是找不到另外可以商量的人了。

紅錦回到府中的時候已經快到晚飯時分了,她累得不想吃東西,只想好好睡一覺;卻被墨涵硬拖起來用了飯、喝了湯,又被若蝶和茜雪拖到浴房泡了一個熱水澡。

藍羅看她累得這個樣子,想了想便由她睡了,到嘴邊的話又咽了回去;直到第二天紅錦醒來,藍羅才告訴她,多多的二孃和那個男人頂了所有的罪名,定於秋後處斬了。

可是多多的二孃在當天送到大獄的晚上,便和同牢房的人有了衝突撕打了起來,在第二天上堂時,只說了一句話“大老爺明鑑”便死在了堂上;仵作驗屍說她死於舊疾,同牢房的幾個女犯並無殺人利器,被打了幾板子之後此事也就做罷了。

那個男人在堂上根本說不出成句的話來,在第二次過堂的時候已經嚇得傻掉了,問什麼只會說“是”。

愣頭青因爲身上帶傷,原本在牢中發起高熱來眼見性命不保了,所以知州大人沒有問到他一句話。

此事,知州和寧知府心中都知道有些不對勁兒,可是事事都正常的緊,胡正豪他們就算是明知不對也沒有深究下去,此案也就是這樣不了了之了。

可是結案的時候,事情還是出了一點差錯,那個多多二孃的愣頭青弟弟只是被打了幾板子放了出來:說是沒有什麼能證實他和殘害孩子們的事情有關。

“一派胡言!”紅錦面色一緊,她自然明白是誰在當中動了手腳:除了寧家還會有誰。

那個愣頭青本就沒有長多少腦子,現在又和紅錦結下了深仇,他能做出什麼來誰都不知道。

紅錦眼光閃了交:“浩宇知道此事嗎?”

“應該知道了,昨天快到晚上的時候送來的消息,兄長晚上回來應該就知道了。”藍羅嘆了一口氣:“不過也沒有什麼用了,就算是胡公子和花公子肯幫忙,那個愣頭青已經不在本城了。”

“什麼?”紅錦有些不相信:“不是昨天剛剛判下來嗎?他一個人現在能去哪裡?”

“趙七說不知道,唐家的人也沒有查出來;”藍羅是極爲擔心的:“就是因此這事纔不同尋常,如果他只是被放了出來,憑他的本事也不會有太大的作爲,可是眼下卻難說了。”

紅錦的眼睛眯了眯:“趙七還說什麼?”

藍羅看向紅錦:“他說如果那個愣頭青沒有投匪的話,那麼三五天一定能找到他的下落;找不到的話,十有八九便是投了匪;就算是如此他讓姐姐也不必擔心。”

“不必擔心?”紅錦喃喃的嘀咕了兩句之後輕輕的道:“難道是因爲錢虎?可是此人的存在已經被寧家知道了,聽說現在就有匪人在懸銀要他的人頭呢;匪人那裡還有什麼可以指望?”藍羅並不清楚,因爲趙七沒有說。

紅錦也沒有問出來什麼,至於胡正豪和花明軒聽說此事之後,當然不會坐視察不理:寧知府這是在太歲頭土動土。

可是他們出去之後再回來便改了口風,說是現在時機不到,讓紅錦和浩宇不必太過擔心此事,早晚他們會收拾盤距在本府境內的匪患。

紅錦聽到之後心頭一驚:莫不是花明軒和胡正豪二人遇到了什麼麻煩?他們向來做事從不拖泥帶水,更不曾把寧知府放在眼中的。

浩宇旁敲側擊了幾次也沒有問出什麼來,他和紅錦也就只能把此事放在一旁,專心打理起生意來:花、胡二人這幾天完全不再理會盛泰福的生意。

而奉神衣盛會也近在眼前,紅錦和浩宇原本就忙得不可交,現在更是不到三更便睡不下了;鳳家也因爲盛會將近,相比前些日子更加的熱鬧。

原本各房之間就水火不相融了,現在更是火上澆油,只餘一個表面上的和氣了:人

人都想討得鳳德文的歡心.力爭在新人進門前在鳳德文心中##一個位置。

五娘在鳳德文面前自然是有着不能改變的地位,因爲胡氏上不得檯面,和鳳德文出去應酬時,根本就不知道應該和那些貴婦人們說什麼。

不過在鳳德文心中,胡氏還是比五娘要重上二三分,這讓五娘自然很不滿;五娘不滿的結果便是鳳德文已經連續幾天不去胡氏那裡:自他在胡氏那裡飲了一次酒,中途匆匆離開之後。

胡氏使出百般的手段,也不能讓鳳德文近她的身,她看到胡德文對五娘越來越好幾乎要氣瘋了。

原本她也不是沒有辦法的,不管如何只要她能助鳳德文在奉神衣盛會佔一席之地,鳳德文就會對她另眼相看;眼下這個法子卻不成了,她的花樣兒不翼而飛,只便宜了紅錦。

想到紅錦她便一肚子氣,尤其是現在紅錦在鳳家可比她這位六夫人風光的多;想來想去,她忽然心中一動:她的花樣兒,不會是被紅錦偷走了吧?

於是她便對紅錦院子裡的人上了心,想找出什麼蛛絲馬跡來,一

定要鳳紅錦這次跌倒地上,摔得再起爬不起來才成。

今天對鳳家來說是個大日子,還有五天便是盛會了,爲盛會織出來的新錦已經送到了鳳德文的面前。

大廳上鳳家衆人都在坐,長几上擺放着一匹溢光流彩的錦緞;就算是滿心嫉恨的胡氏,都不得不在心中承認新錦十分的好看,她很想能有這麼一件衣了:不過那大紅的顏色刺痛了她的眼睛,這樣的顏色她是不能用於禮服的,那是正室的顏色。

廳上不管是男是女都喜愛上了這匹錦,實在是太漂亮了。

鳳德文高興異常,他相信憑這匹錦一定可以在這次的盛會上讓鳳家大放異彩:“錦兒,你真是爲我們家立了大功的。”他這句話是真心實意的。

紅錦輕輕一福:“是錦兒應該做的。”她並沒有否認自己的功勞:“我和浩宇怎麼都要對得起自己姓的這個”鳳“字。”

鳳德文聽到耳中心中有此微的不舒服,他還沒有忘記自己是如何對待這對兒女的,強笑了兩聲:“我們鳳家有你們這一對好兒女是福氣啊。”

胡氏聽得心中十二分的不舒服:“如果用我的樣兒,相信比這個更好。”

廳上無人理會她的話,大家都在評論這匹錦;就算是五娘雖然眼底閃過了一絲什麼,不過看看紅錦她還是笑了出來:不管如何鳳家只要好起來,對她來說都是好事一件。

至於家業她自然不會放棄,卻不會用鳳家的名聲去博:鳳家好,兒子纔會好,她也才能好。

金綺和浩天雖然不想看到這麼一幕,不過他們姐弟安靜的很,即沒有說好也沒有壞:幾乎讓人感覺不到他們的存在。

鳳德文摸着錦緞看向五娘:“你也爲我生了一個兒子啊。”

五娘微笑:“浩飛總算上進。”

鳳德文點頭正自高興,有人來通傳:“方公子來了。”

鳳德文不想掃興,便吩咐人說不見;一會兒便有人進來呈出了一個盒子:“方公子說這是他送給我們鳳家的大禮。”

鳳德文聞言一愣,他疑惑的打開了盒子,看到裡面的東西之後先是一愕、不信、憤怒等等在臉上一一閃過:“紅錦、浩宇,這是怎麼回事兒?!”

盒子被他狠狠的擲在了地上,裡面滾出了一塊錦緞,雖然織法和鳳家的不同,但是上面的花樣卻和鳳家的新錦一模一樣!

紅錦和浩宇都愣住了,他們不敢相信,因爲這是不可能蟠事情;新錦上的織花樣兒只有鳳家的幾個人知道而已,方家怎麼可能得到。

“讓方人豪滾進來!”鳳德文氣得一拍桌子:“我要好好的問問他,怎麼可以如此的無恥。”

紅錦沉默着沒有說話,四娘和五娘對視一眼,都是一臉的不相信:這織錦的花樣可以說是極秘密的,眼下這事情太過驚人了。

“鳳老爺,我的禮物您可還滿意?”方人豪笑着進門一拱手:“方家新上市的錦鍛,就在今天方家各布行開始出售——咦?你們早就買來了一匹,可喜歡我們方家新織出來的錦嗎?”

鳳德文不客氣的把茶盞砸了過去:“你怎麼得到織錦花樣兒的?”

“買得啊,那可是真金白銀啊。”方人豪笑嘻嘻的看向長几上的錦緞:“織法和顏色不同呢,啊,這不會是鳳家將來在奉神衣上想用的錦緞吧?”

鳳德文氣得就又要吼出聲來,卻被浩宇起身搶先道:“方公子,你如此做好像太過了,傳了出去……”

方人豪淡笑掃了一眼浩宇和紅錦:“傳了出去?傳了出去也是你們鳳家用了我們方家的織錦花樣兒。”

167章 不得已不被原諒

聽到方人豪如此無恥的話.鳳德文氣得喝罵道:“滾——”“在下的禮已經送到了,既然鳳老爺不想留客,那麼在下就先行告辭了;”方人豪的笑容不變:“當然,接下來鳳老爺會很忙,還有五天就到盛會了,可是卻沒有了做神衣的錦緞,唉,還真是讓人頭疼啊。”

浩宇的拳頭握了起來,紅錦輕輕扯了他一下:“方公子慢走.不送。”

方人豪看向紅錦:“大姑娘,你的頭疼不疼?”說完大笑着轉身就走。

浩民都站了起來,可是紅錦卻輕輕的道:“讓他走。”這一次方家的確是佔了天機,但是鳳家想在再次崛起,缺得其實並不是一個織錦的花樣兒。

而且方人豪敢來鳳家,以他的性子當然是有了萬全的準備的,可是鳳家卻沒有一點準備:如果此時鳳家的子侄衝上去打人,怕最後吃虧的人只會是浩宇等人。

方人豪走到門口轉頭:“鳳家的少爺們,你們真就這樣眼睜睜看着我走出去了?”

浩宇握緊了拳頭,然後鬆開抱拳:“方公子慢走,今日厚報我們兄弟記下了,日後一定會好好回報的。”他在聽到方人豪的話的後,立時明白了方人豪在等着他出手。

方人豪並不止是爲了織錦花樣而來,他還想把在盛會前把鳳家子侄送到大牢中去,如此便會讓鳳家的顏面掃地,幾年裡都再難以和方家爭長短。

方人豪看了一眼浩宇:“倒是聰明瞭,那我可就真走了。”說完又挑釁的回頭看了一眼。

紅錦起身:“方公子,留步。”

方人豪沒有想到一心盼他離開的紅錦會開口留他:“大姑娘何事?

可是想留在下用飯?”

紅錦輕移步子,一個字一個字慢慢的、輕柔的說道:“方公子,商場與戰場一樣,所爭並非是一日之長短;今日你以不光明的手段贏我們鳳家一點又如何,你能確定方家日後一定能壓在我們鳳家之上?”

方人豪笑了:“好口才!一日之長短?要知道最後的贏家,都是一

日之長積累下才會有的;大姑娘,我有一句奉勸你——你一個女兒家,就算是再聰明,經商也不是你應該做的事情,還是回到房裡好好的繡你的花兒是正經。”

紅錦已經走到了方人豪身前,淡淡的看他:“你不奇怪我爲什麼要留下你嗎?”

方人豪剛想回話,一聲清脆的耳光聲響起,紅錦的手掌狠狠的甩在了他的臉上:“我就是爲了告訴你,我們鳳家不是你想來就來、想走就走的地方,尤其是在你有意要辱我們鳳家兄弟的時候。”

方人豪的眼睛收縮了起來,他是想挑撥鳳家人的火氣,讓鳳家的少爺們上來打他一頓,但是他沒有想到動手的人會是鳳家大姑娘。

他是被打了,可是現在他有臉對人說他被人打了嗎?要告官嗎?

紅錦看着他:“不相信我會打人?”又是一掌向另外一邊臉打過去,方人豪的眼中閃過怒氣,他狠狠的用胳膊擋了過去。

是的,他一向不打女子,可是現在這個女子要打她,他並不介意讓女子吃些苦頭,知道男人是打不得的。

可是他的臉上又捱了重重的一下子,就同一個地方!

紅錦甩着手退後一步吹着手掌道:“還真痛,你的臉皮,實在是太厚了。”

方人豪氣得肺都要炸了,緊緊的盯着紅錦揚了揚手掌又放下了:他不能打人,不止是因爲他不打女子,更因爲他如果打了鳳大姑娘便成了他理虧,那官家的大牢可不是他家開的,一樣可以關了他進去。

相信鳳家的人會很喜歡看到這一幕。

“你是知道我不打女子的。”他很肯定的道。

“當然,不然我怎麼敢到公子身邊,替我們鳳家討一點利錢回來呢。”紅錦淡淡的答道,就立在方人豪舉手就能打到的地方:“方公子現在改變主意,女子也要打了?”

她一無所懼。

鳳德文狠狠撫掌:“好,不愧是我的女兒!”

紅錦聞言看了他一眼,英然沒有說話,但是眼中卻有着不贊同:我是母親的女兒——這句話紅錦用目光告訴給了鳳德文。

鳳德文老臉一紅,不過紅錦今天當真是爲他出了一口惡氣,所以他忽略了女兒的目光。

五娘和四娘已經行到了紅錦的左右,目的很明顯就是爲了保護紅錦:她們不讓藍羅和青綢過來,有她們在當然不能讓鳳家的女兒被外人所傷——除非是傷了她們之後。

浩宇和浩民、浩飛都走了過來,青綢和藍羅就跟在浩宇身後,翠絹用身子擋在了藍羅二人前面;金綺和浩天對視一眼也站了起來。

鳳家二孃也站起身來:“方公子,你就算是奸計得逞,也要知道我們鳳家不是好辱的!”此時不說這麼一句話,豈不是錯失大好機會?

這可是討好鳳德文的最好時機。

方人豪掃了一眼鳳家衆人,再看向紅錦道:“鳳大姑娘的厚賜……”

“不敢,這只是小小的利錢,方公子對我們鳳家的厚賜豈能如此就算相報?方公子實在是太客氣了。”紅錦的話好像不帶絲毫煙火氣。

方人豪深深的看了一眼紅錦,他的心中忽然生出一絲念頭來:他是不是不應該招惹鳳紅錦呢?鳳家其實和鳳紅錦是兩回事的,他是不是無意中把她和鳳家逼到了一起?

他輕輕搖頭:就算是一起又能如何,他還怕了不成?鳳德文就是一個老糊塗,而鳳家的人更是一盤散沙,就算有個鳳紅錦又如何,根本就不足懼。

想到這裡他輕輕一拱手,沒有再說一個字乾脆利落的走了:他今天是來找事的,可是現在卻弄到自取其辱的地步,他還有什麼臉再呆下去、說下去?

逞口舌之利,他認爲自己鬥不過鳳紅錦一個女子,因爲女子向來都是尖牙利齒的;再說他的主要目的已經達到了,雖然吃了些小虧—— 君子報仇十年不晚,他不急的,早晚有一天要讓鳳紅錦跪在地上,哭泣着求他饒過她。

紅錦沒有再開口,就這樣看着方人豪走掉了。

“你、你就這樣讓他走了?”胡氏尖細的聲音響了起來,每個人都聽得清清楚楚:“他做了那樣的事情,你就這樣放他走了,你居心何在!”

紅錦回頭看向胡氏:“他還沒有走遠,你大可讓人攔下他。”

胡氏微微一窒繼續尖叫:“浩民要攔他你阻着,浩民要打他也也阻着,不要以爲你的心思旁人看不出來,你以爲上前打兩下子,就能遮掩你的惡毒心思了!你就是要藉着這次的盛會,把你的織錦花樣兒賣出去,聯手方家要讓我們鳳家一敗塗地!”

衆人都愣住了,誰也沒有想到一直默不作聲的胡氏會叫出這麼一番話來。

四娘怒道:“你再胡說我就撕了你的嘴!”

鳳德文看了一眼胡氏,又看看紅錦和浩宇,最終他卻沒有開口,一個字都沒有說!

紅錦看着他,一眨不眨的看着自己的生身父親:“她的胡言,你相信?”

鳳德文張了張嘴,想到了紅錦在他說“好女兒”時的目光,最終又閉上了嘴:沒有承認、也沒有否認。

在這個時候,他不爲紅錦說一句話就已經是對紅錦最大的傷害了;不過他卻並不這樣想、也不這樣認爲,他正在暗自思量,織錦花樣泄露出去會不會和紅錦有關呢?

紅錦自鳳德文的臉上移開了目光:“織錦的花樣兒不是自我這裡泄出去的。”她有着一肚子的怒火。

她對鳳德文沒有一絲的好感,可是身上卻流着鳳家的血,對紅錦來說是十二分的無奈:她不想否認這一點,因爲這是事實。

所以纔會在方人豪欺到門上,挑釁、侮辱鳳家人時挺身而出,不只是爲了浩宇,還因爲她姓鳳,是鳳氏家族的人!

可是現在鳳德文無疑於甩了一個響亮無比的耳光在紅錦的臉上:她並不認爲她剛剛的所做鳳德文應該感激,可是鳳德文做爲家主卻實在不應該,在她維護了鳳家之後而懷疑她對鳳家的忠誠。

這是一種變相的驅逐,完全漠視了紅錦身上鳳家的血脈。

紅錦很有一種衝動拉起浩宇來就走:這個鳳家有什麼值得她留戀!

她應該和方人豪聯手,把鳳家逼得山窮水盡,把鳳家逼得家破人亡!

四娘大喝:“老爺,誰不相信紅錦你也不能懷疑她!”

“就是,老爺,你說你相信紅錦!”五娘也喊了起來。

“父親!”藍羅、青綢、浩民都叫了起來。

紅錦在這些人的大喝中恢復過來,想起了唐氏:鳳家應該是浩宇的,她用性命爲她和弟弟保住了鳳家的嫡出身份,她不能就這樣離開的,不然背棄的不是鳳家而是她的母親。

還有四娘、藍羅、青綢、浩民,甚至還有五娘:他們也是鳳家人,可是他們對自己卻都是真正的關心、關愛着。

浩宇看着紅錦:“姐姐,你做什麼我都和你一起。”

紅錦輕輕點頭,吸氣吐氣:“不是我做的,因爲我是鳳家人。”

不需要多解釋。

鳳德文看着紅錦緩緩點頭:“錦兒,是我……”

“老爺,你不要被她騙了,不要忘了她和鳳家可是有殺母之仇的!

不然,她怎麼會生生氣死了先前的寧氏夫人—— 爲了報仇,她什麼做不出來;鳳家,對她來說什麼也不是,她恨不得能親手毀了纔開心。”胡氏的尖叫又起。

鳳德文的目光又能猶豫了起來。

紅錦看着鳳德文,並沒有再開口爲自己辯白什麼:唐氏當日被逼身亡就是爲了保住她和弟弟的鳳家嫡出身份,她怎麼可能會以毀掉鳳家爲目的?只是這句話,她不想對鳳德文說,因爲他不配聽,如果他自己沒有想到的話。

四娘過去就給了胡氏一掌:“你再給我胡說八道,我今天拼了命也就打死你。”

胡氏哪裡肯如此吃虧,她撲過去就要打四娘卻被五娘扯住了:“你最好給我老實些,再往紅錦身上潑污水…”

“母親,如果一切不是大姐姐所爲的話,那麼織錦花樣兒只有可能是兒子我泄出去了的。”浩飛忽然開口了:“因爲父親和母親及二孃、四娘等都不可能把織錦花樣賣給方家。”

他雖然沒有說是紅錦的賣的,可是聽他的話之後,凡是接觸過織錦花樣的鳳家人,除了紅錦和浩宇,誰也沒有要做出傷害鳳家利益的理由。

四娘和五娘、藍羅愕然。

青綢和浩民尖叫:“哥哥!”

浩飛很平靜的看過去:“我說得是事實。就算是我們鳳家的人不太和睦,可是盛會事關重大,不會有誰喪心病狂到以鳳家的前程去害人。”

一霎間大廳上寂靜無聲。

不知道什麼時候外面已經起風了,自門外吹進來吹到紅錦的身上,讓她全身冰涼,直涼到了心底。

她看着浩飛,好像今天剛剛纔認識他一般:怎麼可能,三弟怎麼可能?!

浩飛坦然的接受了紅錦的目光,他不避不讓:“對不起,大姐姐,可是事關……”

“我知道事關重大,並且事涉你本身所以你纔不得已說出來:”紅錦的聲音很平淡沒有一絲火氣:“你認定不是自己所爲就是我所爲了?

可是我沒有做卻並沒有想到此事會是你做的。”

紅錦說完直直的看着浩飛的雙眼:“因爲你姓鳳,身上流得和我一

樣有鳳家的血,是我的弟弟,所以我沒有懷疑你。”她明明白白的告訴浩飛,不原諒他!

他不得已時全然不當紅錦是姐姐,那麼紅錦爲什麼要爲了他的不得已而原諒他!害得自己至親會被逐出家族之後,再這樣正大光明的說一句對不起、不得已就能取得原諒,那紅錦不如干脆直接撞死成全他豈不是更好,更中他的下懷。

浩飛聞言終於避開了紅錦的目光,他的臉微微有些發紅,卻沒有再向紅錦道歉:他的話不是道歉就可以揭過的,不過他沒有想到紅錦會如此明白的告訴他。

五孃的目光中全是不敢相信,而青綢和浩民的目光裡全是沉痛;還有四娘、還有藍羅、還有浩宇;浩飛忽然感覺到這此人的目光都如同像針一般,讓他很不自在。

168章 反目

廳上的氣氛有些凝滯,這讓浩飛更加的不自在。

“父親,眼下也不是追究是誰泄了織錦花樣兒出去,而是應該儘快想法子彌補,我們鳳家不能就此對方家認輸!”浩飛看向鳳德文帶開了話題,好似是因爲對紅錦有愧一般。

可是自他開口說話之後,大廳上便靜得很,就算是現在話題被他引到了大家都緊張的事情上,也並不能消除他剛剛所說帶給紅錦的傷害:要知道這一匹錦緞可能關係着鳳家幾乎所有人的前程。

何況旁邊還有一個虎視眈眈的胡氏,她怎麼肯放過如此能打擊紅錦的好機會呢。

“三少爺的話不錯,我們是要快些想法子應對;但是卻不能因此就放過了罪魁禍首,這樣大的事情,怎麼也應該重重的責罰,讓後來人能引以爲戒。”胡氏開口句句都是大道理。

紅錦看了一眼浩飛,再看一眼胡氏淡淡一笑:“我忽然發現六娘你和三弟配合的真好。”她說完之後看向鳳德文:“父親如果沒有其它的事情,我可要先走一步了——生意很忙,你知道我是走不開的。”

爲什麼要陪着浩飛和胡氏發瘋?他們想亂咬人隨便,不過她可是沒有這個時間奉陪的。

“大姐姐你 —— !”浩飛驚怒。他的確沒有和胡氏聯手。

胡氏也怒目相瞪:“你不要含血噴人!”

紅錦反譏:“含血噴人?這個事情我還真是不會,六娘是個中高手,把我從來沒有做過的事情,硬說得像那麼回事;我含血噴人還要六娘肯教才成。”

胡氏扯了扯鳳德文的衣服:“老爺,你還不管?是不是要等她把鳳家弄得一文不名,老爺你才能狠得下心來?”

鳳德文左右看了看咳了一聲:“好了,好了,現在還吵什麼?還有五天,五天知道嗎?現在我們應該一家人齊心合辦想法子了,五天後的盛會,我們鳳家要用什麼來應對。”

他想和稀泥!

紅錦看了他一眼不言不語的坐了回去,她心下卻在想:織錦花樣兒倒底是誰傳出去的?她的眼光在浩飛和胡氏身上掃過,是他們所爲,還是他們只是藉此事發作呢。

事情沒有一點預兆,平空一聲雷的出現還真讓她無從下手;不管是爲了鳳家,或是爲被誣的罪名,還是爲了她千辛萬苦尋回來織錦花樣兒,她都要查到那個人才成。

五娘也坐了回去,她看土去好像沒有多少力氣的樣子,臉色也白得有些嚇人;她沒有看任何人,直勾勾的看向地下,一個字也沒有再說。

浩飛的那句話很清楚明白:如果不是紅錦所爲,就應該是他所爲了——可是不可能是兒子做的!當然了,也不可能是紅錦做的。

廳上沒有人答鳳德文,大家不約而同的都沉默了。

浩宇走到紅錦身邊坐下,看了一眼姐姐沒有再說什麼話;五天之後鳳家要如何應對,他根本不在意,現在對他來說鳳家輸了更好!

鳳德文看向那匹錦,心下的怒氣又升了起來:“該死的方人豪!”

可是就算是把方人豪罵得狗血淋頭又能如何.五天之後他用什麼做神衣呢?

“錦兒,你那裡還有織錦花樣吧?”鳳德文看過去:“先拿出來用吧,我們不能再用這匹錦,只能重新另外織。”

紅錦這才明白鳳德文爲什麼沒有追究下去,原來是想要自己手中另外的織錦花樣兒;他倒是想得好,現在拿去了自己的花樣兒,盛會過後再來追究私通方家的事情。

“有。”紅錦簡單明瞭。

她不給成不成?眼下之局不給是不可能的。

“父親,這種織法幾人合力一天也不過才織半尺左右,五天我們不可能會織出一匹錦來的。”浩飛開口了。

紅錦沒有再說話,既然織不出來,那她也就不必再拿出織錦花樣來了。

鳳德文皺緊了眉頭:“讓他們日夜趕工!”

“日夜趕工也不可能的,父親。”浩飛定定看着鳳德文:“再者他們怎麼也要歇一歇的,況且還有染色,這尤其需要時間。”

“三弟,織不出來是當然的,可是染色卻是不應該計算在內,你原本就讓人染了一匹布的線嗎?”浩宇的聲音裡隱着怒氣,這一個多月來他和浩飛幾乎天天見面,還真沒有看出來他會有這等心機:“我不是說過讓你多染一些備用,免得織錦時出現差錯需要絲錢過多。”

“線還是有一些的,不過不足以織出一匹布來。”浩飛很鎮靜:“我是聽兄長的話把線多染了一些出來,不過並沒有染的過多。”

他這麼做不算是錯。

紅錦眯着眼睛看向浩飛:如果是他故意要害自己,那是爲了什麼呢?如果是爲了爭功奪家業,也應該是針對浩宇纔對,要知道她過了年節不久便要嫁人了。

鳳德文也知

###不可爲了,一股惡氣衝上了腦門.他看着那長几上的##恨的道:“紅錦,這花樣兒是怎麼流出去的?”他再也忍不住了。

紅錦甩了甩袖子:“父親,沒有其它的事情那我還有事就先走了。

浩宇,走吧,店裡正忙得不可開交呢。

鳳德文一掌擊在桌子上:”你給我說清楚再走!“

”我說不是我,父親相信嗎?“紅錦回身看向鳳德文,平平靜靜的:”既然父親不相信,那麼你認定此事是我所爲,那麼就請父親拿出憑證來,不然我還是隻有一句話,不是我做的。“

浩宇瞪了一眼鳳德文再瞪一眼胡氏:”走,姐姐。“他是真得受夠了。

紅錦輕輕點頭:”嗯。“和浩宇轉身就向廳外行去。

胡氏尖叫:”老爺,他們心虛想逃,根本也不把你這個父親放在眼中。“

鳳德文怒吼:”站住,你們給我站住。“

紅錦和浩宇理也不理自顧自的向外行去:有什麼好話的,說了真話也沒有人會相信,還真是懶得和這些人糾纏。

鳳德文大怒,盛會所用的布匹被毀了,鳳家不要說大放並彩,就是像往年一樣佔個一席之地都不可能;他越想越怒:”來人,攔下他們!“

門外立時被幾個婆子小廝攔住了:”大姑娘、大少爺請回。“

紅錦和浩宇沒有回頭:”讓開。“

婆子和小廝當然不會讓開,而鳳德文在胡氏的尖叫聲中又一次的怒吼。

紅錦轉身:”父親,我並不想把事情弄得不可收拾,無論如何,還請你爲我們父女、父子留一點餘地。“她心下也已經氣極,所以這話是沒有半絲客氣。

鳳德文聞言更怒,這應該是女兒給父親說得話嗎?他指着紅錦:”你個不孝女給我跪下!“

胡氏尖叫:”跪下!“

浩天心中大暢:”跪下!“

紅錦定定的看着鳳德文:”我再說一遍,最後一遍—— 不是我做的。“

鳳德文哪裡聽得進去,只管叫囂着讓紅錦和浩宇跪下認錯,他還叫着讓人去取家法:二孃沒有動。

胡氏叫了起來:”老爺讓取家法!“

二孃季氏冷冷的看向胡氏:”我耳朵不聾。 “可是她還是沒有動。

紅錦冷冷的看着鳳德文,在門口遠遠的看着那個廳上坐着的生父,可能是距離太遠她有些看不清楚;然後她沉默着轉過身來,已經是淚流滿面。

不知道是爲了什麼流淚,其實她並不想流淚。

”讓、開。“紅錦的話低低的、啞啞的。

婆子們遲疑了一下,看看紅錦的樣子退了一步:她們久在內宅伺候,當然聽說過大姑娘的手段。

小廝們沒有動,他們都可以算是鳳德文的心腹。

紅錦沒有再說一個字,她擡起腿來向前邁了一步,小廝們在鳳德文的怒吼聲中向前一步:”大姑娘,請……“

”浩宇!“紅錦只是輕輕的叫了一聲弟弟的名字。

浩宇輪起胳膊來狠狠的一掌甩了出去,打在了擋在紅錦面前小廝的臉上;衆小廝大驚,他們看着浩宇不敢相信。

他們是奉鳳德文之命攔人,按着孝道來說現在打了他們就是打了鳳德文,就是大不孝!

”再打!“紅錦看着小廝們還不退開,冷冷的吐出兩個字來。

浩宇便搶在紅錦前面,拳腳齊開打向了小廝們;他敢動手可是小廝們不敢,他們除了挺立不動之外,只能選擇捱打。

”大、大不孝!“浩天喊出來時聲音都顫了,他不相信、他興奮。

鳳德文氣得呼呼喘粗氣:”給我拿下、拿下!“

紅錦回身看向鳳德文:”父親,你可真得想好了?“她說着話揮了揮手。

門外立時出現了趙七的身影,並且她帶來的丫頭婆子人人都挽起了袖子來:就等着紅錦一句話。

鳳德文看着趙七的那張臉立時移開,他真得很怕這個男人。

胡氏和浩天也不敢再叫,各自偏開了頭:他們知道這個男人不好惹。

”父親,你真得想好了?“紅錦冷冷的又問了一句。

她在問,鳳德文是不是要在今天當衆斷了父女、父子的情誼,只要鳳德文再喊一聲拿下,紅錦和浩宇便會破門而出到族中喊冤。

是他不慈在先,紅錦和浩宇當然不會一直忍下去;最後的一點點人倫,看鳳德文是不是在意了。

鳳德文沉默了半晌之後冷冷的道:”拿下,把他們送到族中祠堂,我要請長輩們開祠堂訓子!“

紅錦的眼中只餘下了冰冷,他不以自己和浩宇爲兒女,自己和浩宇爲什麼還要奉他爲父?她緩緩轉身,看向了趙七。

169章 不跪與一跪(粉紅票375)

鳳德文如此說話.是因爲今天鳳家的人都在.他不可以在一家人面前向紅錦低頭,尤其是在趙七出現之後:趙七隻是一個奴才!他已經失過一次面子,這一次他無論如何都要保住他的體面。

他還料定在孝道之下,紅錦和浩宇就算是再生氣,也只敢說不敢做:怎麼着,他也是父—— 天下無不是的父母,所以就算是他錯,他也是對的。

他迎着紅錦的目光:”跪下,把事情說清楚;不然拿下你們,我們到宗祠中說個清楚明白。“

”正好,我也想去宗祠把此事說個清楚明白;我不會代人受過,也不喜歡代人背黑鍋,是誰做的到時一定要讓族中的長輩們查個清楚明白!“紅錦的話冷冰冰的沒有一絲感情。

四娘此時長長一嘆看向鳳德文:”看在多年夫妻的份兒上,你還是讓錦兒姐弟去忙吧,不然,你會後悔的。“她不想看到鳳德文和紅錦姐弟反目成仇,說這些並不是爲了給紅錦姐弟求情,而就像她所說,夫妻多年她這是爲了鳳德文好。

胡氏尖叫:”你還要偏袒他們,你可知道鳳紅錦要毀得是整個鳳家!“

四娘冷冷的看着她:”住口!“她從來沒有如此生氣過:”你再敢開口,我現在就讓人拖你出去掌嘴,直打得你開不了口爲止,不要以爲老爺能護下你,如果我要打你鳳家無人能護你!“

冷冷的四娘,淡漠的四娘,不問世事的四娘卻現出瞭如此狠辣的一

面,就當着她的丈夫、她的天鳳德文喝罵他的小妾:我要打你誰也攔不住。

鳳德文看了四娘一眼並沒有開口,胡氏心中一驚她沒有想到這個不怎麼言語,也不太得鳳德文歡心的婦人居然如此厲害。

四娘最後加了一句:”我是爲了老爺好,並不是在向老爺求情。“

紅錦看了看四娘,又看看鳳德文:”其實,已經不必了。“

四娘長長一嘆:”說到底,他終究是你的父親。“她其實是鳳家多少能瞭解紅錦的人,是因爲藍羅:藍羅一樣恨鳳德文,所以纔會得到鳳德文最多的寵愛並不領情;可是藍羅卻一樣做不到視鳳德文爲完全的仇人,因爲她身上流着那個男人的血。

這是一件不可能更改的事情,天下間沒有什麼事情比這個更讓人無奈。

鳳德文冷冷一笑:”她眼中還有我這個父親?“

紅錦的眼中又恢復了一片的冰冷:”全在父親的一念之間,至少我現在還稱呼你爲父親。“

浩宇並沒有說話,他只是緊緊的立在紅錦的身邊:他和紅錦共進退。

這一時兒女對鳳德文來說其實並不重要,應該說他很希望這個世上沒有這一時兒女的存在:因爲看到他們就會想到唐氏,提醒着他做過的錯事。

看到他們就能讓他想起多年來自己沒有盡過做父親的責任,這些感覺很讓人討厭,他不想面對舟己的錯。

可是現在這一時兒女手上有他鳳家四成的家業,他自然不能再淡漠視之:他在意不是這一對兒女,而是他們手上的鳳家家業。

至於紅錦和浩宇的出色,不可否認紅錦是所有兒女中最出色的一

個,很有經商的頭腦與手段,而浩宇雖然在經商上不如姐姐,可是他卻極擅長交朋友,便足以彌補他在經商上的一些不足;而且在四個兒子裡,浩宇不算是最出色的,和浩民也是各有所長。

只是紅錦姐弟越出色只會讓鳳德文越難堪,這些年來他虧待了這一

對兒女他心知肚明,現在紅錦姐弟二人的優秀就如同是一記響亮的耳光。

鳳德文原本還是有愧疚的,可是現在就連那些愧疚都快要消失不見了:因爲他太難堪了。

所以,他一直以來都希望紅錦和浩宇能出錯、出大錯,以此來證實他多年以前多麼的英明神武。

”跪下!“鳳德文冷冷的喝道。

今夭他就制服這一時兒女,至於那個可怕的趙七,不過是女兒的一

個奴才罷了,只要女兒低了頭,他也就是鳳家的一條狗而已,有什麼可怕的,他不斷在心中爲自己打氣。

說他現在不怕還真是假的,他還真對趙七有懼意。

五娘忽然站了起來:”老爺,紅錦沒有錯,你不能如此待孩子。“她是不想開口的,可是再不開口事情便會到無法逆轉的一步,到時她真成了罪人。

奪家業是不假,可是她不能坐視紅錦和浩宇無辜的被趕出家門,被冠上不孝的罪名:因爲她相信織錦花樣兒的外流絕不可能是紅錦所爲。

她沒有看自己的兒子浩飛,她這一刻不知道爲什麼怕看到浩飛的眼神。

青綢和浩民輕輕的吐了一口氣,兩個人對視一眼過去跪倒地上:”父親息怒,我們相信此事絕不可能是大姐姐所爲。“他們現在並不能做其它,能做的就是代紅錦和浩宇一跪!因爲他們知道紅錦姐弟今天就算是被打死也不會跪下來的。

翠絹也上前跪倒在地上:”父親息怒,我也相信此事和大姐姐無關。“

浩飛愕然,他早就知道母親和弟弟妹妹與紅錦姐弟走得近,可是沒有想到他們會是真心相待

##姐弟的。

藍羅也跪了下去:”父親,此事絕不是大姐姐所爲;要知道,那織錦花樣兒幾乎是大姐姐用性命換來的,她曾經差一點就死在了去京城的官道上,此事六娘可以爲證。“

她這一跪,她的丫頭也跪下了,青綢、翠絹的丫頭也跪下了;廳上伺候的丫頭們都跪下了:”老爺息怒。“

那匹錦關係着鳳家上上下下所有人的前程,丫頭們相信不會是鳳大姑娘所爲:因爲鳳大姑娘一直都以鳳家人自居的,她們有眼看得清清楚楚。

紅錦和浩宇動容了。

他們其實因爲對鳳德文有恨,對鳳家有怨,所以除了自家的心腹之外,對鳳家上下的人只是平平;沒有想到這些丫頭們會代他們求情:雖然他們不用,可是這份情他們還是要領的。

屋裡除了二孃幾位夫人,坐着的只有金綺、浩天、浩飛了。

金綺左右看了看,一拉浩天也跪在地上:”父親息怒,三思而行。“

浩飛再不跪太過顯眼了,他在震驚中醒過來之後也跪了下去:”父親,此事是要詳查的。“

鳳德文看着跪了一地的人,雙眼慢慢的變紅了:氣得。

四娘看着鳳德文也跪了下去:”我不是爲了紅錦他們,我是爲了老爺你。“

二孃和五娘幾乎是同時跪了下去:”老爺,此事三思而行,事情並沒有明朗還是詳查之後再定奪。“

現在廳上只有鳳德文、胡氏,還有紅錦姐弟還立着,遙遙對視誰也沒有退一步的意思。

鳳德文的呼吸越來越急、越來越急,聽上去已經如同是風箱一般。

紅錦拉着浩宇跪了下去!

鳳德文的眼睛眯了眯,心一下子放鬆下來:這一對小兔崽子終於知道跪下了!不過,他並沒有打算就此放過這一對兒女,他要在今天徹底讓這一對兒女知道鳳家應該是誰當家做主。

他忍受這一對兒女實在是忍了太長的時間了,今天他一定不能就這樣放過他們;尤其是在這麼多人爲了紅錦姐弟跪下求情之後,更讓他心中感覺到極度的不堪,感覺這些人都在指責他對紅錦姐弟的不好、不慈,每個人的一跪都好像是狠狠的掌了他一個耳光,讓他怒到了極點!

他冷冷哼了一聲兒慢慢的坐回去,示意胡氏給他續茶:他要好好的想如何訓斥這一對不孝的兒女。

胡氏也是極得意的,她就知道紅錦姐弟不敢太過份的,有趙七那個嚇人的人又能如何,要知道他們姐弟可是兒女—— 有這麼一層身份他們還能翻上天去!

她在心中盤算中要如何添油加醋,借鳳德文的手好好的整治鳳紅錦。

就在這個時候,紅錦開口了:”二孃、四娘、五娘,你們快快請起!爲了錦兒和浩宇,讓你們跪拜在地土,讓我們做兒女的情何以堪?!萬萬使不得啊。“

說完,她和浩宇在地上叩頭”嘭嘭“有聲:他們姐弟今天不是不能跪,但是卻絕不會跪鳳德文,這句話紅錦沒有說,可是廳上衆人無人不知。

五娘大驚:”錦兒,你這是每苦?“

”錦兒已經苦了十幾年,姐弟分開十年之久,就在錦兒跌下樓後錦兒便想清楚了,錦兒和弟弟不會再苦下去。“紅錦看向五娘:”五娘,二孃、四娘你們的心意錦兒和浩宇心領了,還請你們起身,不必再求了。“

”求也無用,二孃、四娘和五娘,你們不要再委屈自己了;我和姐姐不會再苦下去,也不再受半絲委屈。“浩宇叩頭字字擲地有聲。

二孃第一次動容:她當然不是心甘情願代紅錦和浩宇求懇,只是都跪了她總不能坐着吧?既然早晚也要跪那就跪得早一刻還能落個整人情。

五娘淚流滿面,不只是爲了紅錦和浩宇,還爲了她的兒子浩飛。

四娘沒有說話,她看得人是鳳德文。

鳳德文此時全身顫抖着站了起來,一腳把小几踢倒,差一點砸到浩天:”逆子,逆女,氣死我了!來人,來人!“

四娘回頭看了一眼紅錦:”錦兒,鳳家不止是有你父親。“說着話,她緩緩的起身,並且拉起了她身邊的二孃來,她所擔心的就是紅錦和浩宇當真一氣之下當真破門而出尋到族裡大鬧。

她對鳳德文失望到了極點,反正她已經盡過力了,夫妻之情原本就薄如一張紙,她並不爲鳳德文的着急,只是擔心紅錦姐弟——說到底,她的求懇所爲就是紅錦姐弟。

紅錦和浩宇再叩一次頭:”謝過二孃、四娘、五娘,謝過諸位弟弟妹妹,也謝過大家!“說完他們姐弟相攜起身直視着鳳德文。

趙七和紅錦的丫頭婆子們還在門非,一動沒有動,好似沒有看到門裡發生的一切。

170章 你敢弒父?(粉紅票385)

鳳德文現在是什麼感覺?如果說剛州他感覺衆人跪下時是打他的耳光,現在聽到紅錦姐弟的話後,那就是揭他的麪皮!

何止是怒?何止是惱?何止是恨?他已經說不清是什麼滋味了,只感覺肺要氣炸了,心要氣得跳出嘴巴了:沒有氣死是因爲他還要教吊紅錦姐弟,實在是被他們姐弟要氣瘋了。

他要紅錦姐弟跪,紅錦姐弟最終是跪下了,卻不是跪他,無聲的這一記耳光打得才真叫響亮,響得他雙只耳朵在紅錦姐弟起身之後還嗡嗡做響。

”跪、跪下!“他說話都顫了起來。

紅錦看着鳳德文:”爲人跪天地君親師,不知道父親你讓我們跪下是憑什麼?“

”憑我是你們的父親!“鳳德文咆哮,頭髮幾乎都要豎起來。

”是我們的父親的確當得我們一跪;“紅錦並不在意他喊得大聲,依然平平淡淡的道:”不過,如果是我們的父親便不會如此待我們?“鳳德文卻指着紅錦繼續咆哮:”怎麼待你們?我是你們的父親,要你們生就生、要你們死就死—— 你們不肯生、不肯死就是不孝、大不孝!“那意思就是,我說你們有錯你們就是有錯。

浩宇聽得忍不住道:”你還知道是我們的父親?我以爲早在母親死去時,你便已經不知道我們是你的兒女了。“

鳳德文氣得當真跳起腳來:”小畜生,你說什麼?你再給爲父說一

遍,今天爲父就生生的打殺了你,我再到族中讓長輩們評理!“

他看向左右:”家法、家法呢?“

二孃答應着卻並沒有動,身邊的丫頭出去了也不見回來:眼下的混水她不想趟。

胡氏卻機靈的一把抓住旁邊丫頭手中的雞毛撣子:”老爺,給。“她是恨不得鳳德文真把紅錦姐弟打死呢。

如此一來不止是四娘瞪她,就連二孃和五娘都瞪她:居然還添亂,嫌這個家還不夠亂是不是?

胡氏自洋洋得意的去扶鳳德文:”老爺.您也不要太過生氣了,身子是自己的,爲了這樣的不孝的兒女氣壞了身子實在是不值。“

紅錦看向她:”我早說過了,讓你閉嘴一旁呆着去。“

胡氏冷冷一哼:”你以爲你是誰?沒大沒小、沒尊沒卑的。“紅錦沒有再理會他,只是拿眼看着鳳德文:他把雞毛撣子拿到了手中,正一步一步向自己和浩宇走過來。

她和浩宇一動不動。

四娘急忙過去要拉鳳德文:”還不快跑,這裡有我們呢!“

鳳德文卻狠狠的對着四娘就來了一下子,打得四娘露在外面的手上立時便青腫了一道,痛得四娘眼中立時便泛上了淚來。

”哪個敢再過來拉一下,我就一起打!“鳳德文氣得就要瘋了,現在哪個敢再爲紅錦說一句話,他就會毫不猶豫的打過去。

紅錦和浩宇沒有想到他會打四娘一齊驚呼出來:”四娘—— !“

”我不要緊,你們還不走!“四娘卻顧不得自己的傷,還要去攔鳳德文.卻被胡氏推了一把險些摔倒。

五娘也反應過不自地上爬起來:”紅錦、浩宇,聽你四孃的話快走!“如果讓鳳德文動了手,怕是紅錦、浩宇和鳳德文之間就再難做父女、父子了—— 不能讓這樣的事情發生。

青綢、藍羅等人都驚醒過來趕緊來攔鳳德文,鳳德文卻大喝:”不許動,來人,誰動給我綁起誰來,我要今天活活得打死這兩個小畜生。

紅錦和浩宇的眼睛也快要紅了:打他們也就罷了,居然連四娘也打了。

鳳德文說到做到,看到四娘和五娘撲到了眼前,雞毛撣子又打了出去,同時他還踢了一腳出去。

“趙七!”紅錦厲喝。

同時胡氏喝道:“都是死的,沒有聽到老爺說一齊綁……”

紅錦踏上前一步,揚手對着胡氏狠狼的打了下去:“我警告過你了。”她的聲音依然並不大。

在紅錦身形刮一動時,趙七便消失在原地,他手中的長劍伸出,衆人便聽到鳳德文痛呼一聲,再看時他便坐倒在地上!

鳳德文吃驚看着手中還剩一半兒的雞毛禪子,一時間都忘了腿上了疼痛;他的腿被趙七用劍鞘磕了一下,輕輕的一下而已。

鳳德文不敢相信看着手中的撣子,他後背已經爬滿了冷汗:趙七趙敢對他下手,這一點讓他後怕,很後怕。

“鳳紅錦,你、你居然敢弒父?!”胡氏被紅錦打得身子一歪,看到鳳德文坐倒在地上之後,忽然大叫了一聲。

一旁的五娘聽到之後一腳就踢了過去:“閉嘴!”

“對,你敢弒父?”鳳德文不再咆哮了,他的聲音明顯帶着顫音,這一次不再是因爲生氣,而是因蘇怕。

紅錦冷冷的道:“我讀過《列女傳》《孝經》,當然不會做那種人神共憤的事情。”

浩宇也點頭:“當然,我們怎麼會做那種大逆之事。”聽到兩個人的話,鳳德文的底氣又回來了:是啊,他可是## 小畜生的生身之父.如果他們敢動自己一個手指頭.##會被官府判定重罪的。

他忍痛自地上爬起來,扶着胡氏的肩旁剛說了一句“小畜生”,後面的話還沒有說出來,就看到紅錦的嘴巴開開合合的道了一句:“只是,你還是我們的父親嗎?不是了吧?”

鳳德文如果不是腿痛他又得跳起來:“你連生身之父也不認還是不是人,養不教父之過,我今天就活活的打死了你們,也免你們出去給我丟人現眼!”

紅錦和浩宇沒有動一動,趙七身形一閃便立到了姐弟二身前,長劍

已經亮了出來,盯着鳳德文的雙眼卻沒有動手。

鳳德文的身體一僵,他情不自禁的後退一步:“你、你想做什麼?

你要知道你敢傷我,官府就會把這一對小畜生定重罪,至少也要流放三千里。”

趙七的手動了動,卻並沒有出手:那一句小畜生實在是太過份了;可是,鳳德文所說是真的,他不能亂來。

看到趙七有所顧忌,鳳德文又長了三分膽氣,不過他這一次學乖了:“來了,給我把這一對小畜生拿下.我要一會兒好好的聽聽他們說,我是不是他們父親?!”他不相信打不服這一對姐弟。

外面有人涌入,四娘、五娘都大叫起來,二孃想了想和翠絹也加入了阻止衆小廝們:現在可不是討好鳳德文的時候,不然會被鳳家各房當成胡氏一派的人,太得不償失了。

廳裡一片的混亂,人擠人、人扯人、人踩人。

而鳳德文還在那裡不停的罵小畜生,紅錦一扯浩宇搶到鳳德文跟前:“你罵那個小畜生?”

“就罵你—— !”鳳德文看到趙七被人擠到了一旁,他的膽氣更壯,揚手就打向紅錦。

浩宇一伸手就握住了他的手臂,然後手上一用力就把他的手臂擰到了後面:“你還敢自承是我們的父親?你還有臉說自己是我們的父親?”他的雙眼通紅一片。

如果眼前的人不是自己的生父,他早就兩個耳光打過去了。

他沒有,紅錦卻沒有客氣:她揚起手來對着鳳德文正正反反打了好幾下耳光,打完之後對着沒有反應過來的鳳德文道:“這是代我母親討得利錢!”

鳳德文氣得一口鮮血吐出來,他被女兒掌臉!他雙眼一翻就暈了過去,當真氣死了過去。

而胡氏大叫:“你居然打你父親,不孝,大不孝!你還把你父親打死了,你、你……”

紅錦又是一個耳光打過去:“明明你是做的!”

胡氏的身子被打得歪向一邊,浩宇不客氣一掌甩了回來:“你把父親怎麼了?父親有個三長兩短,我們要你抵命!”

胡氏的身子又倒向了紅錦,紅錦打得手掌疼不想再用掌,一腳就踢了過去,胡氏便驚呼着又側向了另外一邊。

鳳德文倒在了地上,可是周圍的衆人還在擠、還在扯、還在踩,廳裡亂成一片,沒有人看到紅錦打了鳳德文:看到的都是茜雪這樣靜人。

還是趙七好心在鳳德文的頭與胸附近四下攔住衆人不要擠過來,不然鳳德文就算不會被踩沒一各命,也會被踩掉多半條命的。

不過鳳德文的那一雙腿可就沒有人照顧了,於是在一霎間不知道被踩了多少腳之後,在衆人的驚呼尖叫中,廳裡的人終於知道鳳德文暈側了。

大家看過來的時候,都看到紅錦和浩宇在教刮鬍氏,胡氏已經被打得只知道求饒了:“我不敢了,我知道錯了!”她現在終於知道被打是很痛的,剛刮她讓鳳德文打紅錦姐弟時,卻只怕打得不夠痛。

紅錦和浩宇看到衆人停下手來,他們也就把胡氏一推任她摔例在地上:“她扶着扶着父親,不知道爲什麼父親就摔側在地上了。”

胡氏可不想背這個黑鍋:“不是我,是你們姐弟!你們、你們……”她看看衆人都在看她知道紅錦姐弟已經不可能像剛剛一樣打她了:“你打了老爺幾個耳光,再加上之前你們氣得老爺要死,所以老爺纔會……”

“你還敢血口噴人,是你趁着人亂打了父親的耳朵光,還說什麼織錦花樣兒是你賣出去的,還說什麼就是要把父親活活氣死,鳳家好由你來當家!”紅錦毫不示弱的喊道:“你一面打一面對父親說那些話,把父親氣死的!”

誣陷人嗎?她也會啊,瞧她說得也是理直氣壯,一樣不用打腹稿。

171章 鳳老爺得報(粉紅票395)

浩宇聽到紅錦的話當然知道姐姐的主意,當即大叫:“##是你乾的;虧得我們姐弟距父親近,不然就被你奸計得逞了!你還說什麼沒有想到吧,我就是要把你的兒女弄成重罪,再把你氣死,鳳家就是我的了,我都聽到了,你沒有想到吧。”

胡氏聽到這些話氣得一口氣沒有提上來,連連咳了好幾聲才緩過來:她也是被打得有些重,全身疼得厲害啊。

就在此時,紅錦看到地上的鳳德文的眼皮動了動,便用更大的聲音道:“是你把父親打成這樣的,就是爲了要獨佔鳳家,纔要把父親氣死!”她反覆說兩這兩句話,不停得大叫着。

鳳德文果然醒了,他猛得睜大了眼睛,一下子婁了起來;胡氏看到鳳德文醒過來立刻撲了過去:“老爺,你怎麼樣?你……”

鳳德文卻兩眼一翻吐出一口鮮血接着再一次暈了過去:他沒有想到紅錦會這樣說話,打了他不承認也就罷了,還誣賴他寵愛的胡氏,他有個不氣?只是一氣之下便又暈了過去,一個字都沒有來得及說。

這下子當然便宜紅錦和浩宇,浩宇立刻捉住機會大叫:“來人啊,快救父親!你個胡氏,父親醒來看了你一眼便又氣得吐血,你還有什麼可說的?還不快認錯向父親請罪?!”

原本不管是誰對紅錦和浩宇的話都不相信,自然也不相信胡氏的話:他們不相信紅錦姐弟會做出掌捆父親的事情來,只以爲他們姐弟要整治胡氏而已。

可是看到現在鳳德文的樣子,廳土的衆人至少是信了三分:不然老爺怎麼醒來看一眼胡氏就氣得吐血又暈了過去?想來是被她那些混帳話氣得,當然還要再加上她打老爺耳光,也足以讓老爺氣個半死了。

五娘分開衆人仔細看鳳德文的臉:“是被打過。”

紅錦和浩宇打得?這怎麼可能?不可能!那隻能是被胡氏打得了,衆人幾乎是一致認定了。

胡氏現在當真是有滿肚子的委屈也說不出來了,她狠狠的盯着紅錦和浩宇恨不得咬下他們一口肉;她知道被人冤枉是什麼滋味了,這種滋味實在是太難受了。

不過她並不認爲自己誣紅錦有什麼不對,不對的是鳳紅錦,她居然硬往自己頭上栽贓。

此時默涵忽然扯了扯紅錦的衣服:“姑娘,老爺怎麼就側在了地上呢?”她在說到地上兩個字時咬得重了三分。

二孃立時聽出來了,她的心思是現在轉得最快的人:其實她還真是巴不得鳳德文就此死掉,她和翠絹還能分得一部分家業另外出去過活,這個鳳家她可真是不想住下去了,鳳德文她也不想再伺候下去了。

可是鳳德文沒有死,那麼她便要考慮着討好:“你們這些死人,還不把老爺擡到榻上去?!快,快!”

胡氏聽到之後就爬起來扶鳳德文坐了起來,在她的示意下也只有一

個二孃擠了過去,把鳳德文扶了起來弄到了榻上。

五娘要過去時卻被紅錦扯住了,雖然她也不明白爲什麼,可是默涵讓她如此做一定有她的深意。

胡氏扶了鳳德文躺好,又給他蓋上薄被不斷的催人去看大夫來了沒有,就沒有一刻得閒;而奇怪的是紅錦和浩宇,只是立在一旁並沒有阻攔胡氏一分。

按理說現在應該把胡氏綁起來纔對,不過現在廳上的人以二孃爲長,她沒有說話其它人像四娘、五娘都被紅錦暗示過了,也就沒有人和胡氏爲難了。

胡氏心裡安定了一此,她只要等到大夫到了,把她的老爺救醒,到時就看鳳紅錦和鳳浩宇怎麼死了;所以她照顧鳳德文照顧的無微不至,又是往脣上抹水,又是給鳳德文揉胸、拍背等等,都忙出了一身的汗水。

二孃被翠絹拉到了一旁去,因爲她感覺到了一絲的不同,不想母親傻傻的被被算計了。

金綺卻不止一次的看向紅錦,她也察覺到了不對,可是卻又說不出哪裡不對來;終於她忍不住道:“大姐姐,你怎麼任由把父親氣病的六娘伺候父親呢?”

她一開口廳上的衆人都看了過來。

紅錦淡淡的道:“現在是二孃爲長,哪裡輪得到我做主?我向來是知分寸、懂規矩的人,怎麼可能會越過二孃去拿主意。”金綺當然不肯相信紅錦的一番“鬼話”不但她不相信,二孃季氏也不相信:鳳紅錦如果真是那樣的人,早就被她們搓成了面目兒,還會站在這裡讓衆人不敢動一根手指頭?

可是紅錦的話卻偏偏讓人尋不出半絲不時來,所以金綺和二孃等人也只能氣悶,拿紅錦沒有法子。

翠絹聽到紅錦的話心下一動,看向五娘道:“大姐姐這話錯了,雖然現在是以二孃爲長,不過父親可是把府中的事情都交由五娘來處置的,現在我們當然以五娘馬首是瞻纔對。”

紅錦看了一眼翠絹閒閒的道:“二妹妹說得有道理。”現在##主也無所謂了.她並不在意這個.剛剛那話也不過是句##之辭罷了。

翠絹沒有想到紅錦如此好說話,微微愣了愣;而五娘咳了一聲兒道:“什麼做主不做主的,現在還是救老爺要緊;二姐姐依序最長,凡事當然還是要問一問二姐姐的意思才成,我一個人可是不敢做這麼大的主。”

她只是把二孃捎上了,卻並沒有要放權的意思:“胡氏所爲大家有目共睹,還是不要讓她伺候老爺爲好;來人,請你們六娘過去坐着,一切等老爺醒了再做論處。”

五娘嘴上說得客氣,說什麼凡事要問過二孃,可是她處置胡氏的時候,看也沒有看季氏一眼。

二孃看到眼中自然心中有些不舒服,可是翠絹卻給她使了眼色“讓她不要爭;季氏雖然不明所以,不過還是依了女兒什麼也沒有說。

只有胡氏不依大叫大喊着自己冤枉,說應該被綁起來的人是紅錦和浩宇:”老爺原就說要綁了他們起來!“她掙扎着還是被婆子給按側在椅子上。

紅錦看了她一眼:”一切都是你使壞才讓父親誤會了,現在你還不認錯,是不是想把父親氣死?“

胡氏氣得真想撓紅錦兩把,可是有婆子們拉着她,她根本沒有辦法做到,只把自己氣得一臉青氣;折騰半天之後她終於認命般的坐下,她知道自弓在鳳德文醒來之前.是不可能拿紅錦如何的。

她恨恨的看向紅錦:”你以爲你勝券在握了?你等着,只要老爺醒了……“

”父親醒了,就會真相大白,一定會把你趕出鳳家的。“浩宇嘴快的接了過去;不過他到現在也不明白,爲什麼姐姐還不走,真要留在這裡等鳳老頭醒過來?

他在心中是以鳳老頭稱呼鳳德文的,他現在是當真無法再自心中稱鳳德文一聲父親。

紅錦看向五娘:”一會兒大夫就來了,她這樣大呼小叫狀如瘋婆的樣子.實在是太不雅了,而且也影響父親靜養;五娘,要不還是把她送到暖閣裡去吧,最好是塞上嘴巴免得她再亂喊亂叫的,讓人聽到笑話。“

五娘聞言點頭,於是在胡氏的憤怒抗爭下,她被塞上了嘴巴拖走了。

大廳上安靜下來,金綺看了好幾次紅錦.看她鎮定自若心中也不自禁的相信了幾分:難不成真是胡氏害得父親?

紅錦給了四娘一個安心的眼神自管坐了下來,不多時便有人通傳大夫到了。

胡氏在暖閣也聽到了,她的兩隻耳朵立時支了起來,仔細聽着大廳裡的情形。

紅錦並沒有靠近鳳德文,只是和金綺等人一樣立到一旁看着大夫診脈,一臉的平靜沒有半分擔心。

大夫診完脈之後輕輕的搖頭,長長的嘆了一口氣。

二孃季氏看到之後強按住心中的喜意問道:”我們老爺,如何?“

”鳳老爺,中風了。“大夫嘆息:”原本並不是如何重,鳳老爺不是病倒在榻上吧?“

”不是,我們老爺發病是躺側在地上;“二孃季氏已經有些明瞭:”是我們府上的小妾扶了老爺到榻上的。“她並沒有提自己也扶了鳳德文的一條胳膊。

大夫搖頭:”如果當時不動他,讓他躺在地上情形就不會如此糟糕了;先吃些蘇合香丸看看再說,只怕、只怕日後大好半個身子也不中用了,八成還會失語。“

”啊—— !“衆人愕然,誰都沒有想到大夫來了不但沒有叫醒鳳德文,而且鳳德文以後都不會說話了,連動也不太可能動得了!

胡氏沒有想到是這種結果,她想到自己扶鳳德文時紅錦姐弟沒有阻她一下,想到她再也不可能分辯清楚,一口氣沒有上來也暈了過去。

婆子們立刻報了過來,大夫卻已經開完方子離開了。

有人掐人中救轉了胡氏,胡氏一醒過來就聽到紅錦道:”她八成是怕五娘處置她嚇暈過去了。“

胡氏氣得剛緩過來的一口氣又堵在了胸口,雙隻眼睛都沒有來得及睜開又暈了。

紅錦原本只是傷心、寒心透了,又被鳳德文罵得想到了唐氏,所以纔會動手的,卻沒有想到鳳德文會病成這個樣子:當鳳德文第二次吐血之後,默涵看他的樣子不太對勁兒,便悄悄的給他診過了脈,便知道鳳德文是中風了。

胡氏和季氏要扶鳳德文時,紅錦並沒有阻攔:她並沒有動手讓鳳德文的病情加重,但是鳳德文對她和浩宇全無半絲親情,她自然也不會出言相救。

默涵那句話當然是她故意要說的,要知道她可是容夫人留在紅錦身邊的人,自然是心思靈巧之輩,只一句話便把鳳德文送到牀上過下半輩子了。

172章 意料之外

鳳德文醒轉了,可是就如大夫所言他失語了。不過他是會寫字的人,就算是不能說話了,只要能寫字也可以把他要說得話說出來,可是他的右手卻緊緊的攥着根本打不開,左手是能動的,卻動得有此太過:一直抖個不停,根本就寫不了字。

據大夫所說怎麼也要好好的調理一番才能讓病情好轉,近些日子他也只能躺在牀上不動了。

鳳德文的腦子也受了一些影響,看到紅錦姐弟並沒有什麼反應,倒是還是記得奉衣神會的事情,醒來說不出話來也”咦咦呀呀“不止,十分着急的樣子。

紅錦等人都束手無策,誰也沒有開口說話;今年鳳家八成是要吃大虧了。

在衆人弄明白了鳳德文着急什麼之後,浩飛卻到牀邊放慢了語速道:”父親,在織這匹布時,匠人們還織了另外一匹布,那是兒子不放心讓他們試織的東西,所用的織錦花樣說不工來好,不過卻不是市面上有的東西。“

紅錦聞言心中一動,垂着頭並沒有動一動,不用去看浩飛:他現在說出這番話來,當然是早已經準備好的;只不過事情的發展出了他的預料,他才一直沒有機會說出來罷了。

現在說出來卻是很好的時機:鳳德文雖然還活着,只怕近幾個月鳳家算是無主之狀;而有鳳浩宇在便輪不到鳳家其它兒子出頭理事,但是浩飛此時說出這番話來,那麼他在鳳家的位置便重要了,並且能一直立在鳳浩宇的身邊,不會被排除到鳳家經營之外。

浩飛,好精細的心機。

五娘臉色有些發白,她看了一眼浩飛卻沒有說話;而青綢和浩民卻看向了他處,臉上的神色很有些尷尬。

四娘和二孃神色不動,彷彿什麼也沒有聽出來一般;浩宇也只是平平的看了一眼浩飛,只有浩天不敢相信的看了過去。

紅錦相信浩飛也是忍耐不住了,因爲今天的事情出乎他的意料,應該是她和浩宇的所爲打擾了他的佈置,所以他纔會如此急迫的;不然他就算會說出相司的意思來.也不會讓大家懷疑他什麼纔對。

鳳德文聽到之後還是很高興的,”咦呀“着表示要看看那一匹錦。

浩飛便讓人取了來:很快就便取了過來。

紅錦看了過去,織法和原本的錦是一樣的,用的絲以及顏色都沒菲什麼區別,唯一不司的卻是織錦花樣。

浩飛把錦展開讓衆人細看,錦上風雲流動,祥獸奔騰,花樣十分的生動。

紅錦細看便知道浩飛的錦是把雲氣紋與吉瑞紋結合在一起組成的新

花樣,雖然和紅錦的織錦花樣相比要差一些,卻比胡氏所尋強上太多了。

錦上的雲紋、祥獸彼此穿插自如,還有隸書作銘文點綴其中,構成一幅很完整的、漂亮的織錦樣子:至少很合奉神衣盛會所鼎可是紅錦卻在這些織錦花樣上看到了一絲熟悉,她是鳳家養在深閨中的大姑娘,對錦當然瞭解不多,織錦的花樣也是自她去京城時纔有所瞭解,但是所見、所識也並不多。

她心下有些奇怪,爲什麼會有這種熟悉的感覺呢?她仔細的看了又看,終於發覺上面的雲紋和她尋來的花樣有幾分相似:就是脫胎於那個,不過是多了一些繁複罷了;也因此讓雲紋少了幾分靈動,使得花樣層次一下子跌落下來。

至於那些瑞獸,不是脫胎於紅錦的花樣兒,便是脫胎於胡氏的花樣兒。

紅錦看完擡起頭看向浩飛:”不知這新花樣兒是出自何人之手?“

浩飛咳了兩聲不自然的避開了紅錦的目光:”是小弟胡亂塗鴉所作,也只是讓匠人試手用的,本來沒有想到可以作大用。“很有些此地無銀三百兩的味道。

紅錦輕輕點頭微笑:”三弟大才。“便沒有再說什麼。

她相信不止是她能看出新花樣的貓膩來,鳳家其它人也能看出一

二來,並不需要她再多說什麼。

五孃的臉紅了白、白了紅,看看浩飛張張嘴最終還是閉上了:再怎麼說眼下兒子能立下大功對她們一房來說極爲有利。

她現在掌理着鳳府的大權,而兒子能和浩宇一起管理鳳家的家業,實在是太有利的事情了,她沒有理由斥責兒子的。雖然她感覺心中很不舒服。

金綺看完錦之後看了一眼五娘似笑非笑的道:”恭喜五娘了。“

五娘掃了她一眼並沒有答話,她自然聽得出來金綺話中的意思,下意識的看了一眼紅錦姐弟:紅錦姐弟很平靜。

現在廳上的氣氛和剛剛相比有些不同了,鳳家的主子們是各懷心思:五娘和四娘也不再坐在一起,二孃和翠絹自然是另坐一旁。

紅錦知道心病已起,不過她並不在意,默涵已經告訴她了,鳳德文的病會好轉的:雖然可能要長時間留在牀土,不過他遲早能寫字、也會開口說話的—— 鳳家當家作主的人,遲早還是他。

此時鬥個不亦樂乎做什麼?一切等鳳德文病好娶妻之後再定奪也不晚:這只是紅錦一個人的想法,其它各房並不這樣想。

”錦有了,這一次要好好的保護,不要再被小人所乘了。“五娘輕輕的把錦捲起,讓人收好:”不過六娘要如何處置?“她自然是想借此除此這顆眼中釘的。

紅錦沒有說話,她該鬧的鬧過了,現在的事情她不想過多摻和,因爲不會有好處的。

二孃和五娘是一個心思:”她把老爺害成這個樣子,當然不能輕饒了。“

金綺姐弟沒有開口,於他們來說當然是少一房人最好,免得日後他們的姨母嫁過來,需要對付的人太多。

鳳德文只是不能說、行動不便而已,聽力卻並沒有受到影響,聞言急得”嗬嗬“有聲:他腦子不太好用了,可是對這位六夫人卻還是一樣寵愛有加的。

二孃、五娘並不理會鳳德文,都要把胡氏打發出鳳家去;鳳德文急得掙扎着坐起,用胳膊打了二孃一下,顯然是極爲生氣。

翠絹忽然開口道:”父親,你是不是想見六娘?“鳳德文連連點頭。

胡氏被帶到了鳳德文面前,她一看到鳳德文便哭着撲過來:”老爺你要爲我做主啊,是鳳紅錦打了你,把你氣成這個樣子啊……“

鳳德文低着頭一動不動,不知道是在聽胡氏說話還是在發呆。

翠絹試探的叫了他一聲:”父親,大姐姐和兄長有沒有做過六娘所說之事?“

鳳德文緩緩的擡起了頭來看了一眼紅錦和浩宇,再低頭看看哭訴的胡氏,最終輕輕的搖了搖頭。

紅錦和浩宇愕然:鳳德文是把那事給完全忘記了?不太可能吧。

衆人倒並不意外鳳德文的否認。

翠絹掃了一眼紅錦頓了一下才繼續問道:”大姐姐說,六娘曾對父親不敬……“

鳳德文卻用力的搖頭再搖頭,表示六娘不曾做過什麼不敬的事情。

衆人不敢相信的看着鳳德文,五娘和二孃不死心的又問了一句,可是鳳德文依然搖頭,他還示意衆人讓胡氏留下一伺候他。

五娘和二孃時視一眼之後,沒有再說話:鳳德文如果能好轉,鳳家還是由他說了算,她們就是天大的本事,也不可能在他活着就奪權的,鳳家的族人可不是擺設;所以鳳德文的意思她們就算是再不滿,也不能的反對。

當然,如果鳳德文不能好轉了,那麼五娘和二孃有得是法子收拾胡氏,倒也不用急在一時。

事情便如此了結了,紅錦打了鳳德文最終白打了,而胡氏也沒有被除去:這是誰也沒有料到的結果。

紅錦和浩宇離開時又看了一眼鳳德文:鳳德文也正看過來了,他的目光裡閃過了什麼,紅錦能確定只有一點,絕和慈愛沒有半點關係。

鳳德文變了一個半廢的人,此事當然瞞不下。

寧府打發人來探過鳳德文,五娘等人都以爲寧府會退婚的,可是不想寧府卻並沒有退婚,聽說還是按着商定好的日子在備嫁:原本議好要在盛會過後就過門的,年節前添人對鳳家來說是個好兆頭。

寧府不退親,讓紅錦和五娘等人都心下微驚,知道寧知府與寧府的新人都不是易與之輩;五娘爲了試探,還特意帶着禮物和金綺姐弟去了寧府提退親之事:很能說得過去,不要誤了寧家的姑娘嘛。

可是寧知府和寧夫人卻對五娘說,人無信而不能立,所以親事照舊;他們夫婦說得如此大義,五娘也就不好相強只能謝過後回來,爲鳳德文迎親做準備。

鳳府內的事情便由五娘說了算,而鳳家的生意便由浩宇和浩飛一起來做了:浩飛織出了那匹錦來,就算是服也好、不服也罷,依着眼下的情形都不可能把他扔到一旁去。

紅錦對他動了疑,可是也只是存疑而已;除此之外,鳳家還有一個人也有些不對,那就是翠絹。

她問鳳德文的話,雖然聽着並沒有什麼不對,可是誰知道她想要的答案是什麼呢?在那種時候,依着她母親的心意當然是問也不問鳳德文,先把胡氏打發出去纔好,可是她偏偏橫生枝節,讓二孃和五孃的打算落了空。

雖然翠絹近來一直示好,可是紅錦並不認爲她是真心要對自己好。

173章 舊情新人

近幾天紅錦忙得顧不得吃飯,顧不得睡覺:因爲她在##衣盛會做準備:爲了她的織錦行,也爲了鳳家。

爲了鳳家就是爲了浩宇,看現鳳德文的情形,就算是他不想日後很多事情,也只能由他的兒子們來完成:此時能爲鳳家立功的人,當然會被鳳德文重用—— 他不想也不成,只要浩宇能讓鳳家商鋪的人心服口服,有了威望之後一切都好做。

當然也要有鳳德文的親口允許,世人是不能接受兒奪父業的:所以紅錦纔會如此爲了盛會耗費心神:有其它的法子可以取得鳳家,可是能保浩宇的名聲一點不損卻極難。

現在鳳家也是風平浪靜的,不管是金綺姐弟,還是二孃、五娘兩房人,都沒有人在這個時候再去尋紅錦姐弟的麻煩;金綺姐弟和浩飛卻還在防着紅錦姐弟會不會去收拾他們。

不過眼下紅錦和浩宇還真是沒有心思對付他們,只有五天的時間他們有太多的事情要做了。

奉神衣盛會三年爲顯聖神人做一件新衣,原本只是爲了祈求一城的平安,後來各大布行世家卻在此事上鬥得越來越烈,都想那件神衣由自己來完成,纔會有了現在的盛會。

紅錦對浩飛的錦並沒有抱太大的希望,雖然花樣兒新奇些,可是卻並不是完美的,很有可能會被人比了下去:所以她想在衣服上多做些努力,力爭能讓鳳家在此次盛會能不再被城中其它幾家壓制,包括方家在內。

爲此她可是絞盡了腦汗,並且去了顯聖道觀多次,只爲了細細的看神像。

歷代所做的神衣幾乎都是一模一樣的,所不同的只有織錦的花樣與顏色而已;紅錦想在衣服的樣子上動手腳,卻也不能做得改動太大,不然會讓人們接受不了——對於世代相傳下來的東西,還是不要輕易去打破它。

不過改動太小,怕會收不到效果,紅錦當真是爲了神衣日思夜想。

除了神衣之外,紅錦和浩宇對方家的動向十分在意,他們可不想再被方人豪擺一道;而且方家也的確鳳家的勁敵,他們不得不小心爲上。

兩天過去了,紅錦並沒有想到什麼好主意,她的心情有些浮燥起來:越是如此她越是想不到好點子,神衣還是做不出來。

浩飛那邊的神衣按照往年的舊例已經做好了,紅錦去看過之後心中更是確定不可能贏過方家。

”大姑娘在?“唐偉誠的聲音傳了進來:”我來尋花兄、胡兄和容兄,卻一個也不在府中,不知道大家近來都在忙什麼。“

紅錦只得把人迎了進來:”容兄去了省城,年節將近他需要忙的事情很多;花兄和胡兄近來一直很忙,不要說唐兄了,就算是浩宇也天天見不到他們呢?唐兄尋他們可是有事兒,要不要我代爲轉告。“

唐偉誠輕輕搖頭:”我聽趙七說,明兒他就要和若蝶成親了.過來看看可還缺什麼;然後只是想請他們三位去吃杯酒,我知道浩宇兄弟現在很忙,不想他們三個也如此忙,倒只有我一個人是閒人了。“他看若蝶幾個人臉土都不太快活的樣子:”怎麼了?明日就要做新娘子,不會是趙七那個混球惹你生氣了吧?告訴我,我一定不會饒了他的。“

若蝶搖頭:”不是的,公子;只是我們和姑娘一連幾日想做神衣的,卻一直做不出很好的衣袍來。“

唐偉誠偏頭想了想道:”既然如此一起出去走走吧,去看看神仙們都是穿什麼衣服的好不好?“

紅錦原本不想動的,不過聽到唐偉城的最後一句話便同意了:去看看吧,也許能尋到什麼好點子也說不定。

唐偉誠帶着紅錦和蘭初、春雪先去了城中幾個道觀,主要不是去看神像”而是去看道觀中的壁畫:那上面有許多的仙人形像,有好些都可以稱作是畫中的珍品。

轉過了幾個道觀,唐偉誠帶着紅錦到了一處不大的道觀:“我們就在這裡隨喜一番吧。”

觀裡只有一個老道長和四個小道童,香火當然不夠鼎盛;不過長道長卻是仙風道骨,令人一見便能忘俗。

在城中居然還有這麼一座道觀,紅錦還真是沒有想到。

觀中只有兩座神殿,院子例是不小,古木參天;紅錦行在其中,有一種已經不在塵世間的錯覺。

老道長稽首行禮後,深深看了一眼紅錦,不過並沒有說什麼。

紅錦卻有一種被人看穿的感覺,她回首:“這位道長是……”

“真正的有道之士。”唐偉誠輕輕的答了一句。

紅錦點頭沒有再說什麼,不過心下卻有些不以爲然:有道之士不都在深山大川中嘛。

“女施主,大隱隱於市。”老道長回首道。

紅錦心中一驚欠了欠身子:這道長有古怪。

觀中的飯菜只是兩盆清菜一桶白飯,連#都沒有的。

不過紅錦卻吃得很是香甜,她實在是餓壞了。

之後她和唐偉誠並沒有離開,道長拿出了十幾本古冊來,上面多是手繪圖:都是神仙之流的人物。

紅錦一見如獲至寶,對着道長再三道謝。

老道長並沒有說什麼,輕輕回禮後便離開了,任由紅錦仔細觀看那此畫冊;唐偉誠隨道長一起出來:“師父,你似乎不太高興?”

“沒有。”老道長看着唐偉誠輕輕搖頭:“是你不太高興,所以纔會看師父也不高興。”

唐偉誠沉默了。

老道長別有深意的道:“你以山看山那山便只能是山,你心中不快看所有的人都不快。”

“師父教我。”

“隨心而已。”老道長擺手道:“我會在這裡修持幾十年的,不過你也不要總來——你是俗世中人,來這裡多了對你不好。”唐偉誠答應一聲,施禮後目送老道長離開;然後他直起身子看向了一旁的廂房:紅錦正在裡面看花冊。

王五看向他:“公子……”

“去吧,什麼也不要說,讓我一個人靜一靜。”唐偉誠的聲音有些

低沉,全不見了陪在紅錦身邊時的輕快:“我要自己一個人想一

想。 ”

“公子!”張三看不慣:“你真放不開就說出來,這天下之大哪裡不能存身?”

唐偉誠回頭看了張三一眼:“你不懂。”

“公子不說誰也不會懂。”張三沒有好氣。

“她已經不是她了,你們要我說什麼?”唐偉誠的聲音裡有着很深很深的痛。

鳳大姑娘不是鳳大姑娘了?張三不太懂,看看王五想了想道:“鳳大姑娘被鬼上身了?”

王五不等唐偉誠變臉,就一腳踢了出去:“你胡說此什麼!”

唐偉誠瞪了一眼張三:“亂說什麼,哪裡有什麼鬼神!”他看向紅錦所在廂房:“只是,不同了而已。”

無人能懂,其實唐偉誠自己也不明白,他只是直覺:現在的紅錦和原本他認識的那個紅錦已經不一樣了,好似換了一個人一般。

他更不明白自己還在等什麼,明明可以不用再理會的卻總是放不開。

紅錦看完那些圖冊的時候已經日影西斜,唐偉誠喚她一起離開。

紅錦笑着站起來時,因爲久坐在蒲團上腳麻了,居然向前摔了出去;春雪和蘭初連忙去接紅錦,不過紅錦卻已經被唐偉誠扶住了二很君子。

只是時值隆冬,唐偉誠身邊並沒有扇子,他只能用手扶住了紅錦,立時便放開了;紅錦卻在那一霎間心有所感看過去,兩個人的目光相撞又都慌忙避開了。

紅錦站好後心中還在震驚:她有一種奇異的感覺,在唐偉誠的手扶住了她的胳膊時,和容連城帶給她的感覺好像一樣、又好像不一樣。

唐偉誠平靜的伸手:“大姑娘,我們回去吧,道長已經做晚課了。”

紅錦飛快的看了他一眼,發現他和平常沒有什麼不同,便暗啐了自己一口:看來是自己想多了;而容連城的相貌出現在她的眼前,她的心跳慢慢的平復下來。

容公子,已經有幾日不見他了呢;紅錦在這個時候忽然有些想念容連城。

離開了那小小的道觀,紅錦雖然還沒有什麼好點子,不過心境已經平和下來,晚上和唐偉在醉仙樓設宴,請了浩宇、花明軒和胡正豪一起吃酒:容連城要到明天才能回城。

用過酒飯送走了唐偉誠,紅錦出來看着天上的明月,輕輕的道:“還有兩天。”

“鳳大姑娘好清閒啊,居然還有心情在這裡賞月。”方人豪的聲音傳了過來。

紅錦回頭:“方公子一樣好雅興。”

方人豪大笑:“我和大姑娘自然是不同的,兩天之後我方家一定能獨佔鰲頭。”

紅錦淡淡迴應:“那我就先向方公子道賀了。”說完她看向浩宇、花明軒和胡正豪:“我們回府吧。”

花明軒幾個如同沒有看到方人豪一般,應了紅錦一聲衆人揚長而去。

方人豪卻喃喃的道:“兩天,兩天,兩天還能發生什麼呢?她就是天大的本事,也應該無力迴天的。”話雖然如此,他心中卻有些不安。

因爲鳳大姑娘太過淡然了,要知道鳳大老爺拒說被他氣得躺在牀上不能動了,盛會要用的錦也不能再了,她不可能看到自己如此平靜纔對。

方人豪是個謹慎的人,雖然認爲事情不可能,但是他認爲還是要好好的探聽一番纔好;找誰探聽呢?他微笑起來:當然是賣了織錦花樣給他的人——那人他可是決意要好好親近一番的。

174章 婦人之仁?

紅錦一行人離開了醉燦樓,對於方人豪的出現,衆人##再提及:實在是有些掃興的。

花明軒和胡正豪今天的話一直都不多,浩宇看向他們有些奇怪:“倒底怎麼了,好像一肚子離愁別緒一般。”

花明軒看向浩宇輕輕一嘆:“就是一肚子的離愁別緒啊。”

浩宇和紅錦心頭一驚看過去:“花兄你們要回去了?”

花明軒和胡正豪對視一眼:“八成吧。”

紅錦想了想道:“是不是出了什麼事情?”

沉默了很久,花明軒看向紅錦:“有沒有什麼法子,可以一年賺得幾百萬兩銀子?”

“啊?!”紅錦和浩宇睜大了眼睛,如果有那樣的好事兒,還用得着他問?他們姐弟早就不必受鳳德文的氣了。

胡正豪看看紅錦對花明軒低聲道:“你發什麼瘋。”

花明軒的目光在紅錦的身上一轉,笑了笑,只是笑容裡卻沒有一絲高興,也不見了往日的那三分壞:“沒有什麼,我只是開個玩笑。”

一路上花、胡二人沒有再開過口,紅錦和浩宇卻知道那一句話應該不是玩笑話:花胡二人不止一次助過自己姐弟,可是他們有麻煩的時候,自己只能一旁眼睜睜的看着嗎?

到了鳳府前,紅錦等人下車都各自想着心事,沒有發現天上已經飄起了雪花來。

雪,一下便是一整夜,次日起來雪已經很厚了;直到下午太陽才露出半張臉來,天上的雲層並沒有散開。

起風了,吹在人的臉上如同刀子一般,割得人生疼生疼的。

容連城終於趕了回來,這麼大的雪他差一點就在省城回不來了;回到府中之後,他便興沖沖的去尋紅錦。

“錦兒。”

紅錦回頭一看笑道:“兄長怎麼趕了回來?路上雪那麼厚,再過幾日回來也不遲。”

容連城坐下:“再過一天就是本城的盛會,我豈能不回來?早就說好我要陪錦兒一起去盛會的—— 原本能趕在下雪的那一天晚上到的,可是那店鋪的師傅做工太慢了些,才耽擱到現在。”

他吃了一口茶:“一切準備的如何,可有什麼不如意的地方嗎?”他還不知道鳳家發生的事情。

紅錦偏了偏頭:“方人豪來過,不過事情都過去了;兄長爲什麼事情耽擱了這麼久?”

“錦兒不是喜歡雪嗎,雖然那場雪州剛過去,這場雪便來了,可是雪卻不能存在我們的手掌之上,不能讓錦兒握在掌心裡;”他自袖中取出一個小錦盒來:“不過現在可以了,我爲錦兒尋來不會融化的雪花 ”

紅錦看了一眼容連城:“那天不過是句玩笑話罷了。”

容連城笑道:“就算是玩笑話罷,打開看看吧,看看喜歡不喜歡?”

紅錦便把小錦盒打開了,裡面真得有雪花!

雪白晶瑩,九朵雪花構成了一個鐲子,當真可以說是巧奪天工。

“喜歡嗎?”紅錦還在看着玉雪可愛的雪花鐲發愣時,便聽到了容連城輕柔的詢問。

紅錦心中一陣暖意,如此雪白無暇的玉石是極難尋的,可是容連城的心意更難得:“喜歡,謝謝兄長。”她有一種被捧在了掌心裡的感覺,被人呵護寵愛着原來是這樣的感覺。

她喜歡。

“喜歡就好。”容連城微笑:“你看看鐲子的裡面。”

紅錦聞言便看過去,在鐲子裡的裡面有一句話:願得一心人.白首不相離。她的臉一下子便紅了,這隻鐲子忽然間化成了一團火讓她很想放下。

“錦兒,我不會負你。”容連城如此說,輕輕的如同一陣暖風吹過了紅錦的耳邊,讓她的耳根都紅了起來。

紅錦不知道應該如何作答,她還是很害羞的,於是便低着頭不再說話。

容連城看着紅錦笑了:“錦兒,你不戴上看看嗎?”

紅錦卻慌忙的把鐲子放回去:“謝謝兄長,改、改日再戴。”

“戴上吧,我相信你戴着一定好看。”容連城堅持:“來,我給你戴上。”他很自然的自紅錦手土取過來鐲子,然後輕柔的握住紅錦的手,把鐲子給紅錦戴到了她的腕上。

“很好看。”容連城打量着那隻戴了鐲子的手與小小一截露在外面的手臂:“錦兒,很好看。”他的語氣裡只有讚美,並沒有一絲輕浮。

可是紅錦臉還是紅得如同火烤:“哪裡有。”

“喲,倒是我來得不是時候;”翠絹的聲音自門口傳過來:“要不要我先回避,過一會再來?”

紅錦立時把手收回站了起來:“二妹妹。”

翠絹笑着走過來:“大姐姐,你不怪我吧?”

紅錦推了她一把,姐妹二人笑了起來;而容連城和翠絹見過禮之後,便坐在一旁聽她們姐妹說笑,並沒有要離開的意思:紅錦已經讓人給他備晚飯了,他原本也要在紅錦這裡用晚飯的。

倒是翠絹是真得不識趣兒,說笑了半晌也不知道離開。

快到晚飯的時候紅錦淡笑:“時候不早了妹妹回去用飯吧,免得二

娘久等—— 原本雪天應該是留客的,不過今天姐姐這##外客.不便留妹妹了。”她沒有什麼不好意思。

不好意思很多時候只會讓自己吃虧:人家臉皮厚了,那麼我們也就不必擔心人家受不住。

翠絹聞言笑着起身看向容連城:“大姐姐真是厚此薄彼,未來姐夫你搶了我一頓飯可要記得賠給我。”

容連城淡笑起身:“二妹妹玩笑了,有什麼想吃的告訴你大姐姐,我一定打發人給你買回來。”

翠絹的笑容頓了頓,飛快的恢復成正常:“那就不打擾姐姐和未來姐夫了,記得可是欠了我一個人情的。”說完便起身:“只顧着說笑了,大姐姐的鞋樣子可否借我一用?”

紅錦便讓人去取鞋樣子:“怎麼想起做鞋來?”

“長日無聊,天氣又冷正好窩在屋子裡做鞋;”翠絹笑應着看向窗外:“這雪下得比幾天前的還要大,不知道園子裡的梅花怎麼樣了?”

紅錦道:“應該還不會開,上一次我問花匠說是還要待些日子的,節令還不到。”

翠絹點頭接過茜雪手中的鞋樣子便告辭了,容連城只是起身並沒有相送:他是客;送人的是紅錦主僕。

晚上的一頓飯紅錦和容連城兩個人用的,用過了飯又叫人燙了些花酒上來,兩個人一面品酒一面賞雪,有一搭無一搭的說些話。

月光灑在雪地上的,夜色是極靜的;紅錦和容連城說話的時候並不多,常常兩個人只是相視一笑:兩個人都感覺這樣,已經足矣。

這一天晚上紅錦睡得極好,可能是吃過酒的關係,她並沒有再爲其它的事情煩心,就那麼安心的睡了過去:明天就算是有再大的困難,她感覺也算不了什麼。

次日的陽光很好,不過天卻極冷。

紅錦再一次來到大廳上,鳳德文的手已經抖得不那麼厲害了,卻還是不能拿筆寫字。

今夭就是爲了看一看鳳家參加盛會的神衣,大大的神衣支起放在大廳的中央,看得出來做衣服的人很用心,針腳非常的勻、平。

紅錦並沒有多看,雖然她依然沒有想到好法子,不過眼前的神衣並不能讓鳳家在盛會佔盡風頭:一模一樣的神衣,所爭便只有錦本身了。

而只憑錦,紅錦可以斷定絕不會贏過方家的。

胡氏這一次很安靜,並沒有開口說一個字;五娘很自豪,因爲這神衣是在浩飛帶着匠人們做出來的;四娘和二孃平靜的端坐着,不打算說什麼話。

鳳德文是被人放在椅子上擡進來的,他不能說話最後點了點頭.

這件神衣便要在明天參加盛會了。

浩飛很有些志得意滿,帶着神衣走了。

紅錦和浩宇走出來對視一眼輕輕搖頭,誰也沒有說話:因爲他們沒有法子能扭轉乾坤,說出來也只是敗大家的興而已。

“對不起。”浩民走過來,垂頭沒有看紅錦和浩宇。

“你也知道錯了?一連幾天你也不來計數,可知道把我累壞了?今天可總算捉到你小子了,走,快給我去把帳算出來,我的頭已經一個有兩個大了。”浩宇一把拉住了浩民的手:“姐姐,我們先去算一算帳目,中午回來吃飯,莫要忘了爲這個小子弄碗肉羹暖身子。”

浩民後面的話一個字也沒有說出來,就被拖着走了。

紅錦笑着擺手:“去吧,你可不許欺負浩民。”

“姐姐,你不生、不生我們的氣?”青綢的聲音又傳了過來。

“爲什麼要生你們的氣?”紅錦回頭看過去:“不會是你又看中我的東西,悄悄用你的東西換了吧?還是說,你又在我的織錦行裡賣了你的什麼東西——要給我抽成的,知道嗎?”

青綢過來抱住了紅錦的胳膊:“不成,那是我的東西,賣得錢當然是我的!”她終於放心了。雖然她很愛錢,可是她一樣很喜歡紅錦這個姐姐,如果以後紅錦待她再恢復到原本的樣子,她會很傷心的。

“你說不抽成就不抽成啊。”紅錦敲了青綢的頭一下。

青綢叫:“敲一下十文錢,現在就給!”然後又道:“我說了當然算,誰讓你是我姐姐。”

“姐姐就要吃虧啊,我不幹了,我叫你姐姐吧。”

“嘻嘻,這輩子不成了,下輩子再說吧;十文錢,你不能賴我的。”

姐妹二人的聲音漸行漸遠,五孃的身形閃出來,看着自己女兒和紅錦的背影,不知道在想些什麼。

“母親,不能婦人之仁。”浩飛出現在五娘身邊,他居然沒有出府:“他們還小,等他們長大些他們便會明白的,你不用擔心。”

175章 盛會

五娘回頭看了一眼浩飛:“你要做得事情我不會攔着你,但是你給我記住一點,不管是青綢、浩民,還是紅錦、浩宇,他們都是你的手足,你們身上流着同樣的血!”

她的眼珠幽黑如墨:“那織錦花樣如果是你動得手腳,我就要告訴你,你做得太狠了些;要知道,那樣會讓你的兄姐被趕出家門,”

浩飛聞言看向五娘:“母親,你認爲你如此他們姐弟會領情嗎?除非你不要鳳家,日後我們母子幾人仰他們姐弟鼻息而過活,他們姐弟

纔有可能會對你有一分感激之情;可是,母親你真捨得我們兄妹三

人,在將來看他人臉色過活嗎?”

五娘沉默了一會兒,然後回頭對浩飛說了一句:“不管你想什麼、說什麼,給我記住一點,鳳紅錦和鳳浩宇並沒有對不起我們的地方;還有藍羅和四娘,其它人我是不會管的,你聽懂了?”

她說完雙眼定定的看着浩飛,等着他的回答。

浩飛偏頭想了想一笑:“我記住了,母親去忙吧。”他當然沒有聽進心裡去,因爲五娘是他的母親,所以不管五娘怎麼想的,到了最後關頭一定會站到他這邊的。

至於會被責罵,相對於鳳家的家業來說,他認爲並不算什麼:鳳家應該就是他的。

鳳浩宇衝動、鳳浩天蠢得如同一頭豬,這鳳家交到他們手中也只有更敗落;只有他鳳浩飛纔可以讓鳳家重新在本城站起來,成爲壓在方家頭上的一座大山。

五娘不太放心的又叮囑了他幾句,這才轉身走了,她的確是有很多的事情要忙;而浩飛並沒有移動腳步,他看了一眼大廳,又看了看二門內的正房位置,咧開嘴笑了。

他回頭看看母親的背影,便向正房那邊行去:他要去探一探父親。

現在伺候鳳德文的人不是六娘胡氏,而是盧初雪:她原本就是鳳德文的通房,現在他所有的事情都要有人代勞,自然是由她來伺候着。

胡氏多半隻是過來看看,吩咐幾聲坐在他身邊和他說說話而已。

鳳德文看到浩飛進來有些奇怪,明天就到盛會了,今天他應該很忙纔對,怎麼這個時辰還會在府中呢?

他還是說不出話來,只是抖着手指着浩飛唔唔了兩聲;一旁的盧初雪道:“三少爺,老爺問你怎麼還在府中?”她倒是能把鳳德文的心思猜個八九不離十。

浩飛一笑:“你先出去吧,看看六娘在做什麼,然後給我母親把蔘湯送過去;我陪父親說兩句話等你回來。”

盧初雪心中有些不悅,不過卻也不能違拗浩喜便答應着出去了。

浩飛又把屋子裡的丫頭婆子都趕了出去,然後坐在鳳德文的牀邊上:“父親,這幾日倒是好了不少,想來再過土月餘,你就可以重新掌理鳳家的生意了。”

鳳德文輕輕點頭露出了笑意,看着浩飛的目光裡帶着幾分慈愛,輕輕的拍了拍他的手示意他也要注意自己的身體。

浩飛看了一眼門外:“只是,怕到時候鳳家的也就沒有什麼生意要由父親你來做主了,到時候你就可以享享清福了。”

鳳德文看着浩飛眼中閃過了怒火,他當然聽得懂這話是什麼意思。

浩飛看着他繼續道:“而且,父親你不想知道是誰把織錦花樣賣給方家的嗎?”

鳳德文盯着這個三兒子,他有些不明白這個兒子例底想說什麼。

浩飛笑了笑,伏耳對鳳德文說了一番話後起身:“我也不是太懂,只不過是聽到了這些,想必父親能想得通吧?還有,如果父親不想日後享清福,總要想些法子才成。”

他說完彈了彈袍子站起來:“我先去忙了,父親;你知道,明天就是盛會了還有許多事情要做呢。”

鳳德文並沒有一下弄懂浩飛的耳語,看着他出去之後還在沉思,一

直想到午飯之後他才忽然想通了;然後臉色氣得漲紅,抖着雙手非要起來,可是他根本就做不到。

初雪不知道他這是怎麼了,好言相勸卻換來了鳳德文的兩個大嘴巴,讓初雪眼中浮現了淚水:現在鳳家最苦最累的人就是她了,她對老爺如此盡心盡力,可是老爺卻根本不領情,倒是把那個只會惹禍事的胡氏當個寶。

她的性子也起來了:“也罷,是奴婢我不會伺候,還是讓六娘來伺候老爺吧。”說完也不理會鳳德文,打發小丫頭去叫胡氏了。

胡氏來了之後,初雪交待了兩句便離開,她實在是太過傷心了:她跟了鳳德文多年,一心指望着他能把自己擡成六娘—— 雖然說有五娘壓着,但是隻要老爺願意五娘也就說不出什麼來;可是到頭來呢?她回了一次孃家後,府中便多出一個胡氏六娘!

她不是不怨,不是不氣的,可是她只是一個通房,咬着牙關忍下了;老爺病側之後,有哪個比她更盡心,不過也就是指望着老爺能快些好起來,感知自己的心意把自

###成七娘。

看看現在,老爺看到胡氏之後便好多了,和看到自己就是兩樣;初雪回頭看了一眼,摔下簾子就走了。

胡氏回頭啐了一口:“這蹄子又能犯什麼病呢。”看向鳳德文:“怎麼了,可是小蹄子惹你生氣了?”初雪臉上的掌印很明顯,她不是瞎子當然看得到。

鳳德文搖頭,看着胡氏又是一通“唔唔”,初雪都不懂胡氏哪裡會聽得懂,於是鳳德文硬是在晚飯後被自己氣得暈了過去。

五娘等人急急趕過來探病,聽完初雪等丫頭的話後,她別有深意看了一眼浩飛;而鳳德文醒來之後,他一直不曾上前過。

紅錦和浩宇到了鳳德文跟前時,鳳德文很激動的抓着紅錦的手不放,唔唔的叫着,把紅錦的手攥得生疼生疼的。

紅錦並不明白鳳德文要說什麼,一頭的霧水。

鳳德文最終知道自己不可能讓人明白他的意思,氣得合上眼膝不言不動了。

紅錦和浩宇對視一眼,不知道鳳老頭這是發什麼瘋:他看向紅錦的目光有着生氣,還有着幾分期盼——他有什麼事情想讓自己做嗎?紅錦想到這個可能忽然一笑,這怎麼可能。

這天一大早,鳳家衆人都起得很早,收拾妥當用過早飯後,衆人便都到大廳裡等着一起出發去參加盛會。

今天的天氣很好,沒有半絲雲、也沒有一點風,只有一個紅彤彤的太陽掛在天上。

紅錦的精神很不好,她歪在椅子上便睡着了,直到四娘推她她才醒過來:“要走了嗎?”

“不是,老爺來了,非要跟着一起去。”四娘呶了呶嘴。

紅錦看到鳳德文也在輕輕搖頭,不過她並不關心此事:“去就去吧;”看了看天色:“時辰已經不早了,應該去了。”

二孃和五孃的勸說都沒有用,眼看時辰近了便只能由着鳳德文一起上了馬車趕往顯聖道觀。

顯聖道觀前的早已經搭起了彩臺與看棚:看棚當然不會是人人都能進的,只有城中的有數的人家會有。

鳳家一行人到的時候,寧知府、知州和知縣已經到了;知縣是新補的,上一任已經被降罪後調職了。

因爲鳳德文行動不便,所以便由浩宇過去給寧知府等人見禮,到各看棚中走動一番:此事浩飛就算是想盡了法子,也是不能跟上的

他是庶子。

浩飛對這個身份已經深惡痛絕了十幾年,在今日看着浩宇代表鳳家和各權貴們周旋,他更是痛恨這一點。

紅錦和衆姐妹跟在鳳家諸位夫人身後進了自家的看棚坐定,左右看了看:“初雪呢?”

五娘聞言也是一愣:“剛剛還看到她,不知道又去哪裡瘋了,現在越來越不像話!”她對初雪的不滿已經越來越重。

紅錦微微一笑:“八成是和丫頭們去那邊趕廟會了吧?雖然神衣沒有奉上之前,廟會裡不會太過熱鬧,不過賣東西的卻並不少。”

五娘轉頭向一旁看去,遠處的確是人山人海的:“這些丫頭真是不懂規矩;”她看向紅錦身後的若蝶等人笑道:“還是錦兒會調理人。”

紅錦聞言回頭:“哪裡啊,她們剛剛就要去,只是銀錢都被默涵收着,她件刖回去馬車上取茶葉與茶盞,所以她們幾個不得不在;瞧,默涵這不是回來了。”

五娘還沒有回頭,若蝶幾個已經跑了過去:“你怎麼這麼慢。”

四斤和多多大叫:“我要吃糖葫蘆!我要吃芝麻桂花糖!”也掙開了四娘跟着跑了過去。

五娘看得笑了起來:“玩就玩去吧,也難得有這麼個機會。”她身後的丫頭婆子們雖然極爲羨慕,不過卻沒有人動一動。

紅錦笑着揚聲道:“小心些。”說完揮了揮手,看棚下的趙七一

抱拳,帶着幾個人跟了上去。

四娘看到之後輕輕一嘆,五娘眉頭也是一皺:倒底不是鳳家的人,不然趙七怎麼可能去跟着幾個丫頭,而把正經的主子扔在這裡。

青綢撲到看棚的欄杆上叫道:“蘭初,我要乾絲糕—— !”

紅錦回頭笑道:“你說得這個時機太好了,蘭初能聽得到卻不便回來找她的六姑娘取錢。”

青綢扮了個鬼臉坐回來:“大不了一會兒請大姐姐一起吃就是了。”

浩飛看到這裡轉過了頭去,看來是他多想了,鳳紅錦和鳳浩宇好像並沒有什麼旁的安排:他們可能是認定老頭子不行,他們爲長已經沒有什麼可懼的了。

他想到這裡嘴角閃過一絲譏諷的冷笑,卻不再注意紅錦,只把目光投到了方家看棚裡的浩宇身上:他在那裡的時間可太長了些。

176章 代鳳家捉姦(粉紅票405)

“三弟,你好像太過緊張了:”紅錦微笑着看向他,“##如何我們盡過力了,我也相信我們鳳家今年一定可以重振家聲。”

浩飛的眼角跳了跳:“沒有緊張,我只是怕那方家欺負兄長罷了。”

紅錦看向方家的看棚:“不會的,衆目睽睽之下有什麼陰謀也是藏不住的,沒有什麼可擔心的:是不是,浩飛?”

浩飛輕輕點頭仔細看了一眼紅錦,可是在紅錦臉上並沒有什麼異常,她已經又轉過頭去和藍羅說笑:那幾句話可能是自己疑心生暗鬼吧?她怎麼可能會知道,不可能的。

他回過頭來再一次看向方家的看棚,看到浩宇正和方人豪拱手爲禮好似正在告辭的模樣,心下終於輕輕的鬆了一口氣;然後自己心中有些好笑,自己什麼時候變得這麼膽小了?

仔細想想可能是第一次做大事,就像鳳紅錦所說的緊張了一些,這也是難免的,看來是自己的歷練不足所致;不過他把一切都準備妥當了,沒有什麼可擔心的:鳳家一定會在今天由他經手所做的神衣一飛沖天的,他多年的願望也會實現的。

方人豪送浩宇到了看棚門前,時着鳳家的看棚遙望過來,然後轉身負手回了看棚:他也是一哥勝券在握的樣子。

浩宇回來之後,四娘先開口:“怎麼樣?沒有什麼事兒吧?”這句話裡包含的意思卻多了,一問寧知府沒有對浩宇有什麼吧 —— 不會明面上做什麼,但是話裡有話刺浩宇幾句,或是當着知州、知縣等人的面兒落一落宇的面子也不是不可能的;二問方家的那邊,浩宇呆得太久,四娘不放心。

浩宇淡笑着掃了一眼金綺和浩天:“你們過去給外公打個招呼吧,不去實在是太失禮了些;”然後纔回過頭來:“沒有什麼事兒,不過今年每家都卯足了勁兒,我們鳳家要想重振家聲並不容易。”

四娘看了一眼起身的金綺二人沒有再說什麼,只讓浩宇坐下快歇一

會兒。

鳳德文一直坐在那裡,今天的他很安靜,並沒有再“唔唔”連聲的示意什麼;就連胡氏伺候他吃水果、點心,他都搖搖頭拒絕了。

他的目光一直盯着方家的看棚,一眨也不眨;他當然看到鳳浩飛了,不過今天他倒是很平靜,並沒有什麼特別的舉動。

終於聽到了一聲金鑼之聲,知縣大人出來親自宣稱盛會開始,然後由寧知府出來說了幾句話,知州大人也說了幾句話,接下來便是重頭戲了。

不過先開頭只是一些小商家的神衣與布匹送上來:他們當然沒有想過能壓過城中幾家大的布行去,不過是想借這次盛會讓城中的人們多多瞭解他們一此而已——各人都用足了心思,每家的東西也多少有點所長。當然還入不了鳳家、方家等各大布行的眼。

的確也讓城中的百姓開了眼界,已經在盤算着買哪一家的布給自家年節做新衣了。

盛會到一半的時候,浩飛忽然看向紅錦和浩宇笑道:“我聽說姐姐也做了一件神衣呢,一會兒要不要一起送到彩臺上去?”紅錦微笑着迴應:“三弟原來已經知道了,我原本想看看城中幾位老布行的神衣再說—— 我的神衣也沒有什麼特別的地方,不過是爲了鳳家備個萬一;這原也是你兄長的意思。”

浩飛笑着點頭:“兄長想得周全,那不如就讓人把神衣取出來吧。”

紅錦看着浩飛忽然一笑:“三弟何必着急呢?等看過了方家的神衣之後也不晚。”她說到這裡看向彩臺:“那不是本城老字號潘記得神衣嗎?錦緞的顏色當真是極好的。”

浩飛聞言也看了過去:“和我們的相比,好像強了那麼一點,不過以整匹錦來論,在織法和花紋來說卻比我們的差一些。”

紅錦並沒有爭論只是微笑着飲茶,盛會直到現在才真引起了人們的最大的興趣;不過紅錦在等的卻不是這個,她的眼光不時的掃向方家看棚那邊,直到那邊有人離開了看棚爲止,她的笑容更濃了。

方家的神衣終於送到了彩臺上,整匹的錦也展開了。

鳳家的人臉色卻都大變:因爲方家的織錦花樣兒,和胡氏不見的花樣子有異曲司工之妙!雖然不是完全一樣,現在的花樣兒也比胡氏原本的強很多,可是隻要是懂行的一眼就能看出來,方家的織錦花樣一定是脫胎於胡氏的花樣兒。

爲什麼?!

胡氏驚得手中的桔子掉到了地上也不自知,她不相信的看着那在彩臺上、陽光下閃着五彩光暈的錦緞。

紅錦的眼睛眯了起來:鳳家果然是有內賊。

不過鳳家最震驚的人不是胡氏,也不是鳳德文、或是紅錦等人,最震驚的人是五娘;她不敢相信的揉了揉自己的眼睛:怎麼可能,要知道胡氏的花樣兒早已經被毀了纔對,怎麼可能會出現在方家的錦##。

五娘看向了自己的兒子浩飛:他不可能和方家聯手的,要知道方家可是鳳家的死敵,如果當真是這樣,那麼萬一事敗浩飛的下場不言自明。

浩飛的臉上雖然也是佈滿了吃驚,可是他的眼中卻平靜一片。

“錦兒,我來遲了。”容連城此時步入了看棚,和鳳德文及諸位夫人見過禮之後,坐到了浩宇身邊,和他低聲耳語了幾句。

浩宇便又附耳對紅錦低語了幾句,紅錦輕輕點頭眼睛還是盯在彩臺上。

浩飛並沒有看到,因爲他的注意力被方人豪吸引過去了:他居然向鳳家看棚走了過來,他想做什麼?浩飛的臉色變了。

五娘卻看到了容連城和浩宇、紅錦的低語,她的心跳了起來;她左右看了看,初雪依然不在,有一種不安在她的心頭蔓延開來。

翠絹的眼神在容連城出現時收縮了一下,接着便低頭吃茶沒有再擡起來。

方人豪已經步上看棚:“諸位都在,不知道諸位對我們方家的神衣有什麼評斷?”

浩宇起身:“拾人牙慧,方家看來氣運不長了。”

方人豪不在意的笑道:“我聽不懂鳳兄的話,不過說到氣運我例是想起一件事情來,我們方家也做了一些布襪,倒是讓鳳大姑娘見笑了。”

紅錦盈盈起身:“方公子前來是有要事吧?”

方人豪微笑:“大姑娘聰慧。”

“可是爲了要代我們鳳家除去內賊?”紅錦的聲音平平靜靜的,可是鳳家諸人的臉卻已經大變。

每個人臉上的神色都有不同,只有鳳德文臉上的神色有些奇怪:有些傷心,有此憤怒,還有此期盼。

方人豪大笑:“鳳大姑娘果然聰慧。”

鳳浩飛起身低喝:“方兄如果是想來示威,我想已經足夠了;如果是想來離間我們鳳家,那你是想錯了,方兄,請回吧。”

方人豪掃了一眼鳳浩飛:“鳳小弟何必生氣?喏,你認爲我們的神衣比你們鳳家的如何?”他頓了頓:“不過,我們不是備了一件哦。”

彩臺上此畔已經展開了第二匹錦和第二件神衣。

紅錦看過去,然後和浩宇對視一眼:“好錦!”當真是好錦。

不論是顏色、織法、還是花樣兒,俱都是上上之選:刖刖那匹錦的光彩已經完全被現在的這一匹錦遮住。

胡氏的臉上一陣紅一陣青,如果鳳家是用她的花樣兒,在方家的這匹錦的面前會一敗塗地的。

鳳德文看着那匹錦半晌,忽然閉上了眼睛:他側底是老手,知道自己鳳家今年又輸給了方家。

方人豪看着鳳家的人臉色,微笑起來:“承讓。”

紅錦看着他:“方公子不要太過自信。”

“不敢妄自菲薄而已。”方人豪的目光掃過了鳳浩飛:“商界,憑得永遠只能是自己的實力,要借力而爲的話不是不可能—— 不要說借力很難,而且不能長久。”

浩宇拱手:“金玉良言。”

紅錦看向方人豪:“不愧是方公子。”以方人豪執掌方家多年,壓得鳳家沒有一絲擡頭的可能,絕不可能沒有真才實料的。

方人豪對付敵人手段不管有多卑鄙,但是紅錦和浩宇不得不承認,此人其實當真是有才能的。

“不過,現在論輸贏過早了一些吧?”紅錦卻並沒有退讓。

方人豪看向她笑了起來:“你可知道鳳家爲什麼這麼多年都沒有贏過我們方家一次嗎?”他掃了一眼鳳家的衆人:“我們方家和你們鳳家一樣,內鬥也不是斷的;不過卻比你們鳳家強了一樣,方家的人不管怎麼鬥,都不會忘記自己是姓方的。”

鳳德文眼神變了,看着方人豪眨也不眨,眼中雖然有怒氣卻並不是不可控制。

紅錦淡笑:“方公子想說什麼?”她輕輕的一指看棚下:“如果方公子要說的人是她倒是不勞方公子費心了。”

看棚下蘭初和春雪立在那裡,在她們中間立着一個臉色雪白的人:正是盧初雪!

方人豪的笑意一頓,回過頭看向紅錦輕輕點頭:“果然厲害,可惜生爲女兒身。”

紅錦輕輕一福:“雖是女兒身卻也不敢妄自菲薄。”她用方人豪的話回敬了回去。

“鳳大姑娘果然不一般;”方人豪又恢復過來:“只是,大姑娘不認爲捉此人捉得太晚了一些?”

紅錦微笑:“鳳家的事情不勞方公子費心,今日盛會我們還是在神衣之上見分曉。”

“只怕大姑娘要失望了。”

“只怕方公子太過自信了。”紅錦是寸步不讓,甚至是帶着一穆咄咄逼人:“方公子,有人來請你回去了。”看棚下有一位方家的丫頭過來了。

177章 黃雀(粉紅票415)

“恕不遠送了。”紅錦提醒方人豪有人來請他之後,###的吐出了逐客的話。

方人豪看到那丫頭眉頭微微一皺:“大姑娘如此的待客之道,不感覺有些不妥?我可是好心來助你的。”

“不敢領方公子的厚義;”紅錦看着方人豪:“鳳家已經有人領了方公子的厚意不是嗎?如果沒有人領方公子的厚義,方公子又如何會來說什麼代爲除奸的話。”

方人豪還沒有說話,那丫頭已經上來了上下打量着紅錦:“公子,人家不領情也就罷了,老夫人請你回去呢。”

方人豪的眉頭皺得更緊,輕輕的哼了一聲兒:“知道了。”卻沒有喝斥那丫頭下去,又看向紅錦道:“既然鳳大姑娘拒人於幹裡之外,那我就不多事了。”說完一拱手轉身就走了。

那丫頭又看了一眼紅錦笑了笑,轉身跟着方人豪向棚下走去,並沒有對鳳家衆人行禮:好無禮的丫頭。

紅錦看了那丫頭一眼也沒有在意:不必在意,她和方人豪一樣,都是方家人,都是鳳家的敵人。

方人豪走下看棚之後又回過身來看了一眼棚上,這才真得遠去了;紅錦順着他的目光看向了浩飛,似笑非笑的道:“三弟,他已經走了,你可以坐下了。”

鳳浩飛的雙手攥得緊緊的,聽到紅錦的話心頭一跳:“他就是來搗亂的,大姐姐其實不必理會他。”他說着話,眼睛卻溜向了盧初雪,不過眼底並不見擔憂。

紅錦輕輕點頭:“三弟說得是,坐吧,接下來快到我們家了吧?

三弟有多大的信心。”

浩飛的臉色一變,他看一眼彩臺上方家第二匹錦心已經沉到了谷底:他一分信心也沒有了。他怎麼會想到方人豪如此厲害呢。

鳳德文已經低下頭,好像是睡着一般,呼吸很平穩;胡氏雖然坐在他旁邊,心亂得連給鳳德文蓋上件大氅都沒有想起來。

“六妹妹,給老爺搭上些東西,回頭傷風了可不是玩兒的。”二

孃的話中透着幾分不快,卻不知道是因爲什麼。

容連城把一杯熱茶遞給紅錦:“累不累?”

“還好。”紅錦輕輕答了一句:“你累不累?”

“不累。”容連城看着紅錦又問了一句:“可冷?”看向茜雪:“你們姑娘的大毛衣服呢?”

“不冷的。”紅錦叫住茜雪:“今兒麻煩兄長了。”

容連城輕輕擺手看向彩臺:“方家很有幾分本事的,錦兒你可有把握。”

紅錦微笑:“把握不好說,輸贏其實也沒有那麼重要了。”她把剝好的桔子放到了蝶子,雖然並沒有明言是給容連城剝的:“盡力而已。”

容連城把桔子取到手中,一瓣一瓣的放到口中吃得很是香甜。

兩個人並沒有說什麼旁人不能聽話話,也沒有什麼親蜜的舉止,可是偏就有一種甜甜的氣氛把兩個人包了起來。

翠絹自已剝了一個桔子,放到嘴巴里吃了起來,不過那桔子卻一瓣比一瓣苦,吃了二三瓣她便放下了。

自方人豪走後,鳳家的看棚裡除了紅錦和容連城的話聲,便沒有其它一點聲響。

不只是因爲方人豪所說的鳳家內賊,更因爲衆人都知道今年輸定了:如果織錦花樣是原本的那一個,還能和方家一較高下。

五娘低着頭不知道在想些什麼,在方家的神衣擡下彩臺時,她揮手叫了丫頭到跟前伏耳說了幾句話。

鳳家的神衣已經送到了彩臺上,和方家相比當然是黯然失色,衆人也只不過是多關注了一下織法而已:這樣的織法他們當真還是第一次見。

紅錦淡淡的道:“浩宇,我們也上兩套神衣好了。”

浩宇點頭:“我已經讓人準備好了。”

鳳浩飛聞言看了一眼紅錦姐弟,然後轉過頭一個字也沒有說;現在,他更不想讓紅錦姐弟成功“就算是鳳家名聲受損。

鳳家第二套神衣襬上來時,大家忽然都驚歎起來。

錦還是用得第一套的錦,可是神衣卻看起來不再只是厚重,居然有了幾分仙衣的飄逸感覺:那神衣也不是掛在架子上的,而是穿在一個和顯聖神人差不多大小的木人身上。

此時居然起了風,絲絲的寒風吹過衣袂飄飛,那神衣就彷彿要帶着木人飛起來一般。

道士全部都站了起來,他們看着那神衣一臉的激動:這纔是神衣啊!

論錦當然是凡品,可是成衣之後卻當得起神衣兩字:一件衣服根本看不到半個針腳,整體看上去和原本的神衣樣式沒有太大的不同,頂多是下襬寬大了一此,多了幾根衣帶而已。

一件衣服卻讓人生出欲乘風而去的感覺,不是神衣是什麼?!

”就、就是它了!“顯聖道觀的觀主開口了,老道長白鬚到胸眼中全是激動。

鳳家的人都站了起來,他們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這是鳳家所出的神衣?他們怎麼不知道?

鳳浩飛死死的盯着那神衣,眼底也全是不相信:不可能,怎麼可能,不可能的!

”三弟不高興?“紅錦的聲音又在他的耳邊響了起來。

”當然高興,只是太過高興了。“浩飛急忙應對,只是眼底的不信並沒有完全掩去。

紅錦一揮手,趙七拋上來一個包袱正正好好落在了鳳浩飛的腳下。

”我想三弟應該是在找這件衣服吧?彩臺上的衣服本不應該是那一

件,應該是這一件的纔對,是不是?“

包袱打開,裡面和彩臺上的衣服一模一樣。有丫頭過來把衣服展開,猛然間看不出什麼不時來:可是兩個丫頭想把衣服展得平一些,微微一用力,兩個衣袖便脫落下來,衣身落到了地上。

浩飛的臉色已經有些灰白,他看着衣服抿着嘴脣一個字也沒有說。

”這件衣服只要在彩臺上掛在久一點,衣袖不僅會掉下來,袍子前面也會分開—— 就看今天的風吹得大不大了。“紅錦彎腰揀起了衣袍:”三弟,你知道爲什麼會這樣的嗎?“

”不知道。“乾巴巴的聲音,鳳浩飛不明白,自己爲什麼謀算了這麼久,會功虧一簣。

紅錦淡笑:”不知道沒有關係,我們回府之後慢慢再查就是。“

看棚下的盧初雪很安靜,安靜的立在那裡看着彩臺,好像她並沒有被捉住一般。

彩臺上多了一個人,呂孔方;他是土臺爲大家解說的,這在其它家是沒有的,不過人們看着、聽着新鮮,加上呂孔方的口才十分的好,彩臺下一片掌聲。

呂孔方自錦的花樣說起,說到了染色、織布:都是由十六七歲的姑娘們來完成,這才能表示出對神人的尊重嘛;這此只是開場,後面他把第二套神衣詳細的說了一番,無一樣改動不是爲了體現對神人的無上尊敬。

不要說道士們了,就是寧知府等人聽得都入神,他們從來不知道一

件衣服原來可以有這麼多的說法。

最後的最後,呂孔說道:”這件神衣自頭到尾,都是由我們織錦行的人來完成的;我們織錦行的成衣大部分在盛泰福出售,各位鄉親如果想祈求平安的話,我們織錦行還備下和神衣出自同一人之手的衣裙年節將近,顯聖神人一定會保大家平安喜樂,財源廣進!“衆人歡呼雷動,人人都在問織錦行在哪裡?不知道,不要緊,盛泰福大家都是知道的,到那裡一問就行了。

寧知府聽到這裡,目光自彩臺上的呂孔方身上移到了鳳家的看棚中,他要看得就是鳳紅錦:原來鳳家的大姑娘如此有才,他往年還真是太小看了她。

鳳家之後的幾家神衣雖然也各有所長,丁家的錦甚至號稱可以在雨中淋半個時辰不會溼透;但是都沒有再引起人們很大的興趣來,今天鳳家無疑是出了大風頭的。

所有的人都認定了神衣一定是鳳家的了,鳳家的人卻並沒有多少人有真正的喜色。

鳳德文已經醒了,他的目光沒有再離開過彩臺,並沒有看紅錦或是鳳家任何人一眼;胡氏的臉色最爲難堪,一塊帕子已經被她揉搓得不成樣子。

紅錦只是靜靜的看着方家的看棚,因爲方人豪正在看過來,目光凌厲。

彩臺下的歡呼聲也沒有讓紅錦和方人豪移開目光,直到聽到寧知府的聲音後,方人豪冷笑、紅錦愕然後釋然的轉過頭去。

”今年的神衣比往年好太妾了,相信神人一定會保佑我城風調雨順,百業興旺!一番比較下來,道長和下官幾人商議之後,今年的神衣供奉兩套!“寧知府的聲音中氣十足。

紅錦看着他眯起了眼睛:他收了方人豪多少好處?

方人豪卻在心中暗道:興虧早有準備,不然今年便要栽在鳳大姑娘的手中。

寧知府宣佈了鳳家和方家的神衣入選之後,浩宇在紅錦示意起身:”不知道神衣要先供奉哪一家的?“這是重點。

觀主立時大聲道:”鳳家的!“如果不是官威難測,他根本就不想要方家的神衣而壞了奉神衣盛會的規矩。

紅錦輕輕推了一把浩宇,他邁步到彩臺上對城中百姓道謝:這一次說鳳家贏了,不如說是織錦行贏了。

就在這一天,織錦行成了本城中家喻戶曉的商鋪。

紅錦看向浩飛:”三弟,我們走吧;回府之後,還有很毒事情要處理呢,是不是?“

鳳浩飛看着紅錦:”怎麼可能?“

”爲什麼不可能?“紅錦看向盧初雪:”就好像她吧,我知道一切和她的關係並不大,頂多她只是跑腿的,而且還是那種毫不知情的跑腿。“

看着鳳浩飛變色的臉,紅錦輕輕的道:”是不是,三弟?“她當然知道,也一直在等這一天,而今天的好戲並不是在盛會上,而是回到府中。

紅錦姐弟是這一次盛會鳳家的最後一隻黃雀,收穫當然也是最大的。

178章 紅錦之迷(粉紅票425)

五娘看了一眼紅錦和鳳浩飛並沒有說話,她只是看向鳳德文,”我們回去嗎,老爺?今天要好好慶賀一番,我們鳳家已經十幾年沒有供奉過神衣了。“

鳳德文輕輕的點頭,目光自紅錦和浩宇的身上掃過,又落在了鳳浩天的身上,最終落到了胡氏的身上;可是他不能開口說話,沒有人知道他看出了什麼來。

鳳浩飛忽然一振衣袖:”大姐姐的話小弟不明白。“他想來個拒不認帳。

紅錦輕輕一笑看向胡氏:”不明白不要緊,有太多的事情我冉要從頭說起,只要三弟想聽,我們回府之後慢慢的說。“胡氏看過來,目光在紅錦和鳳浩飛的身上轉了轉冷冷哼了一聲:”織錦的花樣賣到方家去的還不是一樣,此事今天一定要說個清楚明白。“

鳳浩飛冷哼一聲兒:”六娘,這裡是顯聖道觀前,不是府中。“就算是要撕破臉,也不用當着全城人的面兒。

他看向紅錦:”大姐姐,那我們回府吧。“

紅錦輕輕轉身:”父親,二孃,我們回府吧。“側身讓鳳德文等人先走,她和容連城立在一旁低語。

鳳家的長輩們都下了看棚,又讓浩宇帶着弟弟們先行一步,之後紅錦才帶着在妹妹們往看棚下走去,她的身前是容連城。

容連城並沒有和浩宇等人走,因爲鳳家兄弟還要到寧知府、道長們那裡應酬。

刖剛走到看棚的門口,紅錦邁上的一腳還沒有落到臺階上,就聽到後面一連串的驚呼傳來:這一連串的驚呼又好像是一聲。

紅錦就感覺身後傳來了一股大力,她心知不好連忙向一側歪過去,不想被人撞下看棚;雖然她反應的足夠快,可是卻不如後面大力來得快,她的身子向前衝了出去。

容連城半側着身子,一手伸出正是要接紅錦下看棚的姿勢,看到了後面的人撞過來,他想也不想張開雙臂抱住了紅錦 —— 兩個便向看棚下跌去。

風聲,紅錦只感覺到了風聲,腦中閃現了粗壯的樹枝與翠綠的葉子,隨即腦後撞到了木樁之類的東西便暈了過去。

而看棚上已經亂成了一團,翠絹抱住了看棚的門柱纔沒有跌落下來,不過卻扭到了腳疼出了一頭的汗水;她身後的金綺、藍羅和青綢都住了腳,卻嚇得花容失色。

翠絹身後的丫頭小茵愣愣的站在那裡.呆呆的看着跌下看棚的紅錦和容連城,什麼也不知道說、什麼也不知道做了。

她到現在也不明白,爲什麼她會站不住而撞向了自己的姑娘;她可以對天發誓,她絕時不是故意的。

容連城護匆忙間護住了紅錦大半個身子,卻在落地的時候沒有護住她的頭,而他顧不得自己,所以在落地之後比紅錦還早一霎間暈了過去。

鳳家這邊出事自然驚動了大家,因爲方家距鳳家最近,方人豪是第一個趕過來的,他身後跟着那個來叫過他的丫頭:”出了什麼事兒?“

翠絹滿面是淚,看到他沒有好氣的道:”關你什麼事兒?你倒是恨不得我們鳳家沒有好事兒,你放心我們鳳家的每一個人都會活得好好的。

方人豪看到容連城和紅錦躺在地上,而地上並沒有血跡吐了一口氣:“這麼高摔下來,我看還是慢慢的放到馬車上,等大夫來診治比較好,他們現在八成受不了顛簸。”

二孃等人已經回身,四娘讓人照顧紅錦和容連城,五娘去應對方人豪,二孃帶着其它姑娘們快速的離開:鳳家今年能夠供奉神衣,不知道會引來多少人的嫉恨,所以她們不想太過引人注目。

翠絹比藍羅和青綢都還要傷心、擔心:“二孃,大姐姐他們不要緊吧?”

青綢張口就道:“你是巴不得大姐姐能死掉,好由你來代嫁是不是?大姐姐就是被你害的,你還好意思問。”

季氏的臉黑得如同鍋底灰:“都少說一句,有什麼事兒回府之後再說;雖然現在是在路上,但也要防着隔牆有耳。”“什麼隔牆有耳?是你們母女兩個做賊心虛!”青綢卻得理不饒人,她不是不懂事的,當然知道現在說這些話不要緊的。

季氏氣得狠狠瞪了一眼青綢,卻只能喝罵翠絹:“流什麼淚,人家不會領你的情,只會罵你而已,沒有聽到嘛。”她是有氣沒有地方出。

而同樣的話在這個時候也同樣出自於另外一個人的口中,就是方家的那個丫頭:“還不走?人家可不會領情,說不定一會兒還要說是你害的呢。”

“婦德學過沒有?沒有學過回去好好學,要知道七出裡可是有’多言‘一項。”

方人豪聲音冷冷的:“我的事情,方家上下誰也管不着,你算老幾?”

那丫頭沒有想到方人豪會翻臉,愣了一會兒一跺腳:“你等着,我去告

訴老夫人,讓老夫人給我評評理。”說完走掉了。

方人豪又哼了一句看着鳳家的人沉思起來:鳳家這一出是意外呢,還是人爲呢?他能不能自此事得到此許的好處呢?

可是五娘應酬的滴水不漏,方人豪什麼也沒有問出來,只能聳聳肩回去了。

高樓大廈,汽車飛機,電視電話……紅錦如同是在夢中,她看到了很陌生、卻又很熟悉的東西。

她好像知道這是哪裡,又好像不知道。

所有的東西都籠罩在一層霧裡,她看得不是很真切;而她的眼前還飛快的閃過了很多的人與事:她站在大大的桌子後伏視着一衆的男人、女人,目光冷冷的,之後扔一句“我要結果”便自顧自的離開了。

還有她和一些男女一起熬夜,一起歡呼,一起慶功……等等。

她還是紅錦,只是又好像不是紅錦。

她的頭好疼、好疼。

“錦兒,錦兒。”耳邊傳來了溫柔的、厚重的男聲,帶着心焦、心疼,並且聽着有些虛弱。

是誰在叫我?紅錦好像對這個聲音有些熟悉,不過卻又好像並不重要的樣子:想了一會兒想不起來,她的眼前又開始浮現那些男男女女的事情。

“姐姐,姐姐!”這個男聲帶着二十分的心疼:“母親讓我好好照顧你的。”

母親?紅錦忽然眼前閃現了素白的顏色,然後所有的高樓大廈都不見了,她已經身在一座佛堂中。

白色,到處都是白色;霧是白的,紗是白的,屋裡全都是白的,白得那麼靜,靜得讓紅錦感覺到壓抑。

屋子裡的房樑上懸着一根白色的綾,隨着風飄來蕩去。

紅錦看着那白綾呆呆的,轉過頭去看到了唐氏,她慢慢的走過來撫上紅錦的臉:“不要迷失了自己,乖女兒,回去吧。”紅錦忽然間明白這就是自己的母親,她撲過去抱住了唐氏:“母親,母親,我好累好累。”

淚水嘩嘩的流了下來,她真得太累太累了。

唐氏輕輕的拍着紅錦的背:“乖,我知道,我都知道,錦兒最乖了,一切都會過去的,會過去的。”

紅錦聽着這樣輕柔的聲音,淚水流得更歡快了,就好像要把她所有的委屈、勞累、痛苦、傷心都哭出來一般;她一直哭一直哭,一直流淚一直流淚,就在唐氏輕柔的低哄中,哭到她累得睜不開雙眼。

“回去吧,錦兒。”唐氏的聲音也好像飄了起來,聽起來那麼的不真實。

紅錦睜開眼睛,看到了她房裡的帳頂。

母親呢?

高樓大廈呢?

她有一霎間茫然的盯着帳頂,什麼反應也沒有。

圍在牀前的人看到紅錦醒過有些不敢相信,都屏住了呼吸:因爲她不是慢慢的睜開,而是猛得一下子就把眼睛睜得那麼大。

“錦兒。”容連城用輕得不能再輕的聲音試着喚了一聲,他生怕大一點會嚇到紅錦一樣。

“姐姐。”浩宇也輕輕的叫了一聲兒。

藍羅和青綢緊張的揪着手帕,浩民擠在浩宇身邊看着紅錦,三個人都沒有敢開口。

紅錦自睜開眼睛之後就沒有眨一下,他們現在很擔心、很害怕,怕紅錦這個樣子不是醒了過來:大夫說過了,紅錦能不能醒過來全要看天意的。

紅錦終於眨了眨眼睛,自她跌下樓醒來之後發生的事情她都記了起來,記起來的卻還不止這些,還有那些關於高樓大廈的。

她轉着眼珠自容連城、浩宇等人的臉上看過去,一個人也沒有落下,她的眼神帶着震驚、茫然,不知所措。

然後她閉上了眼睛,她的心太亂了。

“錦兒。”容連城有些着急了,他伸手握住了紅錦的手,一面回頭道:“請大夫!”

紅錦在心中低嘆一聲:“不用請大夫了,我很好,我醒了。”

她醒了,她真得醒了。至少,她現在知道她是誰了;只是,在上一次跌下樓之前的記憶依然是模糊的,可是並不是一絲都沒有。

她能感覺到浩宇喚她時的心底的柔軟,她也能感覺到想起唐氏來的心酸,還能感覺到對鳳德文的憤怒與恨意,這些感情都是那麼的強烈,強烈的讓她不能認爲那是另非一個人的事情。

可是她並不是原來的紅錦,雖然她也是紅錦:這是爲什麼呢?

容連城回過頭來:“錦兒,你真得沒有事兒?”他還是擔心的,因爲他也是剛剛知道,紅錦原來已經自高處跌過一次了。

紅錦睜開了眼睛,她的眼中溼溼的,因爲她對現在情形的牴觸,也因爲她對眼前的人與事的強烈而真實的感情。

179章 關門,放狗!(粉紅票435)

紅錦並不知道自己爲什麼會來到這個世界,她對那個高樓大廈時代的記憶雖然不少,可是偏偏就沒有來到這個世界的原因;就連那個世界的她是不是死掉了,她也不清楚。

她清楚的是她對浩宇,對鳳家每一個人真實而強烈的感情:這裡的一切都是那麼的真實,真實的好像記憶中的另外一世界是假的一樣。

“我沒有事兒,真得沒有事兒。”紅錦看着容連城笑了一下:“我現在很好,從來沒有過的好。”

“喲,不是說大姑娘生死不明嘛,怎麼這才一轉臉便生龍活虎了。”

不用看紅錦也知道這是那個讓人討厭到不行的胡氏來了,她微微皺了皺眉頭,現在的她還真沒有準備好面對眼下的一切。

浩宇起身:“六娘,姐姐剛剛醒過來要好好休息,你先回去吧。”

“我好心來探她,你們不奉茶不行禮也就罷了,居然一開口就趕人—— 不會是心虛吧?要知道,就算你想裝死也不能迴避的,那些織錦花樣兒的事情你不說清楚是不成的!”胡氏一手掐腰一手閒閒的甩了兩下帕子。

她敢如此,是因爲鳳大老爺現在能寫字了!她的靠山有了,當然不會再假裝自己是個啞巴任人欺負。

青綢上前一步:“讓你走你就走,你走不走?不走信不信我讓人掃了你出去?”

胡氏瞪了一眼青綢:“不分香臭的東西,也不想想她活着有你什麼好處,等着她想好對策起牀和她那個嫡親的弟弟,把你那個嫡親的哥哥給大卸八塊。”

青綢被她刺得一個字也說不來,回頭看看浩宇眼圈便紅了:那不可能是她哥哥做的,可是、可是大姐姐卻當真是這麼認爲的;她在大姐姐昏迷的時候已經問過哥哥了,他說不是他做的就不會是他做的。

胡氏知道她的身份擺在這裡,這些小輩兒就算是再張牙舞爪也不敢拿她怎麼樣:要知道,現在的紅錦和浩宇也是待罪之身而已。

就算他們姐弟讓鳳家十幾年來頭一次供奉神衣又如何?鳳紅錦掌捆親生父親,她是死有餘辜!

“鳳紅錦,你的伶牙利齒呢?往日你不是很能說嗎,現在怎麼不說話了,是不是你也知道老爺現在能用左手寫字了?知道你的所做所爲再也瞞不下去了,就想着在這裡裝死想逃過去?我告訴你,妄想!”胡氏不但不走,反而對着紅錦罵了起來,她今天就是來出氣的。

她不但罵紅錦,漸漸的還指桑罵槐的提到了唐氏,浩宇的眼睛紅了接起拳頭眼看就要忍不住打人了。

紅錦現在真得心煩意亂,真得不想理會這些人、這些事:哪怕讓她靜上一會也好啊;可是胡氏卻喋喋不休,越說越難聽。

而隨着胡氏的謾罵,紅錦也想起了很多的事情,她知道有些事情是不能人讓知道的,不然對她和浩宇十二分的不利:比如,她親手打了她的父親。

雖然鳳德文禽獸不如,可是他是她的生身父親,所以他能打她、罵她、辱她,甚至多少年任由人欺負她,她卻不能反抗,只要反抗便會被人說她沒有人倫。

胡氏的謾罵也讓紅錦動了怒,她在上一世從來沒有人敢這樣罵她,雖然她無父無母:在孤兒院中,大她三四歲的孩子搶她的食物,她不給那些人打她時,她拼了命的反抗,打不過就咬,死死的咬,咬住就不鬆口。

自從她把那個人的耳朵咬得鮮血直流之後,整個孤兒園的人都不敢再欺負她。

到了社會工作之後,那個好色的老闆居然敢打她的主意,故意叫她端咖啡,順手摸了她的小手:是,她不能沒有工作,沒有那份工作她就要喝西北風了;而且在旁人看來那也只是一隻手而已。

但是她不這樣認爲,這一次是小手,下一次?是不是要等那個好色噁心的老闆,把手放到她的小屁屁上再反抗 —— 正好給了那個惡老闆藉口,是你暗示我進一步!

所以她沒有爲了一口飯而低頭,當場一抖手就把咖啡潑到了那個好色老闆的臉上,然後又送了他兩個狠狠的五百。

老闆想叫?她叫得更大聲,一掌拍在桌子上:“老孃要辭職,你不按勞動法給老孃遣散費,老孃現在就給你老婆打電話!,”那個好色老闆就在她惡狠狠的目光下,讓會計部多給了她三個月的工錢讓她滾蛋:自那之後,她明白了一個道理,這個世界上的惡人怕比他們更惡的、更兇的 —— 只要捉到他們的把柄,這些惡人就是紙糊的老虎。

原本幼小孤苦無依的她敢拼命,原本初入社會、不知下一餐在何處的她敢揮掌,現在她憑什麼要躺在牀上任人辱罵?!

她鳳紅錦從來就不是一個罵不還口、打不還手的人,相反,她是一

個被罵要還兩句,被打要還雙倍的人。

紅錦寄下便自牀上坐了起來,容連城連忙扶她:“錦兒,你小心自己的身……”

“沒事,我自己心裡有數

##我。”紅錦輕輕的答了容連城一句,眼睛看得卻是胡氏,直直的盯着她,用噴火的目光盯着她。

胡氏被看得心底一寒,她有些怯了:“哼,我不同你們說話,你們等着老爺來叫你們去問罪吧!”說完回身要走。

紅錦卻喝道:“關門!”

門口的丫頭聽到立時便把門關了起來

紅錦看着胡氏道:“你罵完就想走?有沒有問過姑娘我的意思?”胡氏看着紅錦,感覺她有些不同,卻又說不出來;原本鳳紅錦就不肯吃氣的,只是現在的鳳紅錦站起來自有一種威嚴。

浩宇想扶紅錦的另外一隻手,紅錦輕輕拍了拍他:“去,到外面給我找兩條狗來;”說完她露齒一笑:“關門之後,就是放狗—— 沒有狗兒怎麼能行,一定要很兇的狗兒才成。”

胡氏沒有想到紅錦會說這樣的話嚇得臉都白了,抖着嘴脣:“老爺、老爺已經能寫宇了,你、你敢胡來?!”

紅錦一步一步走到她面前,狠狠的啐了她一口,啐得她滿臉都是口水:“罵你嫌髒了我的嘴,打你嫌髒了我的手;你剛剛像狗一樣亂吠,我現在找兩隻你的同類陪你,怎麼能算是胡來?”她有什麼不敢?她想到唐氏的死,想到鳳德文的無恥無義無父女、父子之情:她現在就沒有什麼是不敢的!

狗兒很快就被帶了來關到了廂房裡,紅錦指着胡氏道:“蘭初、若蝶,把六娘送到廂房去,之前要好好的用骨湯伺候伺侯六娘!”

胡氏的丫頭們看到之後想攔蘭初二人,可是哪裡能攔得住,便向紅錦叫道:“不可以啊,大姑娘!如果大姑娘如此做,那婢子們實在是不知道要如何回老爺的話。”

居然拿鳳德文來壓她?紅錦冷冷一笑:“好丫頭,忠心義膽,我欣賞;好吧,我成全你們,來人,也用骨湯侗候你們這幾位姐姐,一樣送到廂房裡去陪她的主子。”

幾個丫頭聽到之後腿一軟跪在地上:“大姑娘,我們什麼也不知道,什麼也不知道.”她們不敢再相強了,只求能保住自己。

紅錦冷哼了一聲:“我敢做便不怕人說,你們可以說出去,試一

試會是什麼後果。”然後一擺手,若蝶和蘭初拖起胡氏就出去了。

胡氏尖叫着被送到了廂房,然後她便拍着廂房門大叫着求饒:“我錯了,大姑娘,我真得錯了,我是瞎了自己的狗眼,剛剛那些話都是是我豬油蒙了心!大姑娘,你放過我吧,我做牛做馬的回報你。”

直到她嚎得聲音有些嘶啞了,紅錦才淡淡的道:“你們還不伺六

娘去淋浴?”她當然是不肯留人話柄的。

容連城看着紅錦微微皺了皺眉頭:“錦兒,她是可惡,其實打她一

頓也就罷……”

紅錦看向容連城:“惡人如果打一頓能標得她怕了,我自然不會如此大費周折;我不是沒有打過她的,兄長想來也知道。”略略一頓:“兄長,我就是這樣一個人,有恩報恩有仇報仇——不管人家給我什麼,我都要雙份的還回去。這一點,只能請兄長包容了。”

她對男人不委屈求全:如果是其它的事情,只要真得是她的缺點、不足,容連城不喜她可以改;但是這一點,她堅持,並且會堅持一輩子。

容連城看着紅錦認真的臉,想了一會兒略用力握了握紅錦的手:“是我不對,傷不在自己身上不知道痛是什麼滋味兒的。”

紅錦微笑,這是她要嫁的男人,如果這個男人能接受她當然好,如果不能接受她只能說報歉了:幸好,他能接受。

胡氏被拖到了紅錦面前,她嚇得到現在還是臉青脣紫,心跳快得不成:雖然她並沒有受傷,可是那麼大的狗撲到她的身上來,她差一點嚇死。

自此之後她便懼狗,看到狗不管是大是小都嚇得走不動一步路。

“六娘,我這裡隨時歡迎你來叫罵舊番,隨便罵,我不介意的。”紅錦看着胡氏道:“當然,你不在我這裡罵也成,你在其它地方罵也一樣,只要讓我聽到或是聽說了,我一定會好好的回報。”

說完看向地上哭成一團的胡氏丫頭:“你們想和你們夫人留在我們這裡用晚飯嗎?”

胡氏和丫頭們都嚇了一跳,連忙搖頭互相攙扶着連滾再爬的走了;她一走鳳家各房便知道鳳大姑娘又變厲害了:好像她每跌一次頭,性子便硬氣幾分—— 也因此,胡氏把那個丫頭小茵恨得要死,不是她害得紅錦跌下看棚,她今天怎麼可能會被如此修理?

而像鳳浩飛等人聽到之後卻心底發寒,不知道鳳紅錦現在會如何找自己算帳:這一天晚上,鳳家有那麼幾個人沒有合上眼。

180章 初交鋒

紅錦教訓胡氏之後,便把屋裡的人都請走了,藉口很簡單,她是病人,她需要休息。

容連城和浩宇雖然有些不放心,不過也知道紅錦所說是實情,便好好的叮囑了一番茜雪等丫頭,帶着藍羅和青綢等人離開了。

紅錦接着便上牀倒下把茜雪等人都打發出去,她現在最最需要的就是獨處,就是要好好的想一想。

若蝶看向紅錦:“姑娘您就是想睡一會兒,也需要吃點東西了;中午沒有吃一口東西,您晚上再不用些飯菜身子可怎麼受得了?”紅錦一聽肚子便叫了起來,她臉上微紅:“好吧,先用飯。”她的確是餓了,不過心煩意亂的還真沒有注意到的,只是一被提醒肚子便不願意再被她忽視。

用過飯之後,屋裡便只餘下了紅錦一個人,她合上了眼睛躺在牀上,那個高樓大廈時代的事情,還有眼下這個時代的事情,交疊着、糾纏着,最終好像合而爲一了。

她也終於在天快亮時真正的睡着了:事情已經如此了,她並不是今天才到這個世界的,而且眼下她的情形還有些不對,似乎還缺了什麼——這並不重要,重要的是她有許多事情要處理,如果不處理將來遺禍日後。

紅錦睡着了眉頭也在微皺,她其實很想能靜靜的呆幾天,就算是要接受眼下的事實,她也想能有幾天的時間讓她好好適應一下。

當然了,她不是一個只會怨天尤人的人,習慣性的知道什麼時候應該做什麼事情,而感慨等等於事無補,她通常都會忽略這一點:爲了能更好的適應,也爲了能更好的生存下去。

她睡得並不長,在太陽剛剛冒頭之後她便醒了過來:多年來的工作習慣,不管她前一天忙到幾時,累得有多厲害,在第二天她都會按時醒過來。

因爲她無依無靠,因爲她知道無人會喚醒她,她如果想好好的活下去,那麼只能依靠自己的拼搏,付出比旁人多幾倍的努力。一個人的生活雖然辛苦,不過卻讓她更加的堅強,永遠知道自己想要的是什麼,需要又是什麼。

紅錦坐起來撫了撫臉,現在比高樓大廈的時代要強很多了,至少她知道自己的父母是誰,還有弟妹陪在身邊:人,是要知足的。

她伸了一個懶腰:“茜雪。”今天的事情還真是有些棘手,想到五娘和青綢、浩民,她的眉頭微微一皺,無牽無掛其實也有無牽無掛的好處,至少做事的時候不需要考慮這麼多。

當然了,她不會因爲五娘、青綢和浩民等人就放過鳳浩飛,那是不可能舟:原因在浩飛的身上,他不會放過她和浩宇。

這種情情下,紅錦習慣性的選擇寧可我負人,莫讓人負我!

茜雪等人進來:“姑娘,您不多歇一會兒?頭可還痛?”

“不歇了,頭也不痛了,我很好。”紅錦微笑:“取我的衣服過來,擺早飯吧;要快一些,我今天有太多的事情要做。 ”春雪一愣:“姑娘,您還是多在意自己的身子要緊,天大的事情現在都要往後放一放纔對。”

紅錦輕輕搖頭:“就按我說的做吧。”她決定的事情很少會改變主意的,而且眼下的事情可比她的身子重太多了。

如果她當真休養下去,等她把身子骨調養好的時候,鳳家已經改天換地,而她和浩宇就面臨着被人掃地出門的情況了。

茜雪向來沒有什麼主意,便依着紅錦的吩咐伺候她起來梳洗,春雪卻一直勸說着紅錦;紅錦只是微笑並不爲所動,反而不時的交給春雪一些事情,讓她忙得腳不沾地。

紅錦梳洗之後坐下用飯時,把若蝶和蘭初嚇了一大跳:姑娘餓壞了吧?怎麼看着像是幾天沒有吃飯的樣子;紅錦直到看到若蝶的樣子才明白過來,她上一世時間太緊了,沒有多少時間浪費在吃飯這種事情上,現在這個樣子卻有此嚇人了。

她微微一笑:“不知道爲什麼一個晚上居然這麼餓了。”她用這樣的話稍稍的掩飾了一下,提醒自己要注意了。

吃飽喝足便應該上戰場了,紅錦帶着若蝶和蘭初向外行去,吩咐春雪和茜雪好好的看門;剛走到院門前,便看到容連城來了。

他懷中抱着一隻雪白的小狗兒:“錦兒,可喜歡?”

紅錦看着他輕輕一笑:“謝謝兄長。”她知道容連城送小狗的用意,他是怕自己時昨天晚上他的那兩句話上心。

“我要去給父親請安,兄長要不要同行?”紅錦把小狗抱過來,把玩了兩下:“真可愛,有名字沒有?”

“送你的當然由你取名兒;”容連連先答了她後面的話:“走吧,我本來就是來陪你過去的,知道你是個急性子的人等不得。”

紅錦皺了皺鼻子:“兄

##話就錯了.說到等不及可不是我呢。

容連城很溫和:”我也一樣是等不得,誰都知道夜長夢多的道理,這已經過去了一夜,是不是有什麼生變還兩可呢。“紅錦把小狗交給茜雪:”就叫它球球吧,照顧好它。“說完和容連城一起上了車子:”應該不會有太大的變化,只要外面的事情沒有變。“

”沒有生變。“容連城的話向來不是很多,他好像很習慣於事情的實話實說:”不過你昨天剛剛受傷,今天不要真得動氣。“紅錦輕輕點頭:”我曉得,今天生氣的人一定有,不過絕對不會是我。“

到了鳳德文的院子裡,她和容連城卻並不是第一個;而鳳德文也收拾利索坐在椅子上,好像就在等人的樣子。

紅錦並不意外:”讓父親久等了。“

鳳德文看了她一點,輕輕點頭指了指一旁的椅子,示意她坐下說話;容連城過去行過禮,又問過了鳳德文的病情如何,一切當然由胡氏代答。

胡氏看到紅錦時眼中閃過了怒氣,伴着怒氣的還有三分懼意,她並不敢再一個人招惹紅錦,行事說話十分的在意小心。

紅錦看向鳳德文一旁的浩飛:”三弟來得倒早。“”只比大姐姐早一步而已。“鳳浩飛的眼睛裡有些血絲,看來昨天晚上不但沒有睡好,並且還很耗了心神。

紅錦點點頭:”早一步晚一步也無所謂了,三弟可有什麼話要對我講?“

”大姐姐的身子不要緊吧?“鳳浩飛好像沒有聽出紅錦的暗示來。

紅錦淡淡的道:”很好,可能要讓三弟失望了。“

鳳浩飛的眼神一緊,正想說話時二孃和四娘進來了,他的話便只能嚥下去。

二孃和四娘先問過了鳳德文的病,又過來問紅錦的病情,最後才各自坐好:”錦兒你今天打發人請我們來有什麼事兒?“紅錦輕笑:”奉神衣盛會的事情應該有個水落石出了。“

鳳浩飛聞言看了一眼紅錦:”大姐姐的話是什麼意思?難不成今兒大姐姐要說出織錦花樣是怎麼流出去的嗎?“

紅錦看向他:”這事兒你應該比我要清楚的多,正要請三弟說個明白。“

鳳浩飛正想反駁,五娘等人到了:鳳家的主子們一個也不少,包括金綺姐弟都到了。

浩飛立時搶先站了起來:”神衣已經供奉了,我們正應該追究一下織錦花樣流出的事情—— 大姐姐今天不能只是一走了之,要把事情說明白才成;還有……“

”還有盧初雪的事情。“紅錦輕輕的接口道:”她怎麼會好端端的不在看棚上,要去見方家的人呢?“

浩飛的臉色微變:”這事兒要叫了她上來問過才知道。“

”用得着叫她嗎?“紅錦看了一眼五娘:”事情三弟你不是最清楚?她之所以會去見方家的人,是有人讓她去的,只爲了用她來弓我和浩宇的注意,讓我們以爲織錦花樣兒是她流出去的!“

五孃的臉色有些變化:”我已經問過了那丫頭,花樣的確是她賣出去的,只因爲她對老爺懷恨在心。“

紅錦看向五娘輕輕一嘆:”說她恨父親的話,她最怨的人應該就是五娘你了;不是因爲五娘,她早已經成了鳳家的六娘,而現在的六娘便只能是七娘了。“

五孃的目光閃了閃:”大姑娘慎言,而且不管她心中怎麼想,也和織錦的花樣無關。“她不得不出來相爭,因爲事關她兒子的前程。

紅錦看向鳳浩飛:”你何其忍心?“

鳳浩飛抿抿脣:”大姐姐有話直說就是 —— 想來我幫兄長做事,讓大姐姐和兄長多心了,所以纔會視我爲眼中釘,不除去不快。“頓了頓,他看向浩宇:”不然的話,那個初雪去私會方家的人,還是大姐姐的人捉到的,可以說是鐵證如山,大姐姐卻句句指向小弟,讓小弟、小弟情何以堪。“

浩飛的口才當真不錯,紅錦倒並不意外。

”浩飛助你兄長做事我和你兄長還真是沒有好好謝謝你,正好有一份大禮昨天我就備好了,雖然送得晚了一些,想來三弟不會介意的。“紅錦輕輕一揮手:”三弟其實早就應該對姐姐說,姐姐也就不會誤了三弟的好事到現在。“

五娘聞言看向浩飛,她有些聽不懂紅錦的話;而浩飛的神色如常:”無功不受祿,姐姐的心意小弟心領,不過禮還是不必了;都是自家姐弟,小弟爲兄長和姐姐做些事情本就是應當應份的。“

紅錦笑道:”這可不同,這份重禮三弟一定要收下才成。若蝶,還不送上來。“

181章 牆倒只因衆人推(粉紅票445)

紅錦叫了若蝶,苦蝶上前一步奉上了一個小小的朱漆木盒,上面蓋着着一個小小的大紅色的方巾;她對着鳳浩飛福了下去:”三少爺,恭喜你!婢子要向三少爺討個大大的紅包利市。“

五娘聞言忽然心中一動,伸手揭開了方巾便看到了一個大紅色的紙,上面寫着一個人的名字與生辰八字!

她的手輕輕一顫方巾落到了木盤上,看向紅錦道:”我、我也沒有惡意,並沒有讓她害過大姑娘,大姑娘現在、現在是不是太過了些?“她的話底氣不足,怎麼說她在紅錦身邊安排了人,不是什麼正大光明的事情。

紅錦微微欠身:”正要謝謝五娘讓春雪照顧我這麼久,這丫頭還出手救過我一次,免我差一點被小人污了名聲;我現在如此做正是因爲感念五孃的好意,所以才成全三弟和春雪這個丫頭的。“

她眼波流轉掃了一眼呆坐的鳳浩飛:”五娘原本就是喜歡春雪這個丫頭的,而三弟也喜歡她,我原本看三弟日夜操勞辛苦異常,不知道要怎麼謝謝他,正好得知了他和春雪丫頭的事情,纔會有此一舉;想來五娘是樂見其成的。“

是的,那個紅貼子上寫得名字就是春雪,生辰八字也是春雪的。

當年茜雪求紅錦救下她來,原本紅錦就擔心過是寧氏的苦肉計,可是春雪卻十二分的維護她:那一次如果不是她見機快,只怕就讓寧氏的奸計得逞,她的聲名受污而要嫁給那個寧瑞了。

後來紅錦一直沒有懷疑過春雪,因爲春雪做事也向來極爲周到細緻,直到紅錦被蛇咬傷時她纔對春雪生出了一些不解來。

四斤當天受到了驚嚇大哭不止的確是真,可是春雪卻只顧着孩子任由她被花明軒、容連城等人親近,這很不合春雪的性子:春雪並不是一個嬌柔、無主見的女孩子,她心細如髮、慮事周全。

可是春雪卻偏偏在那個時候手忙腳亂、六神無主,什麼也不知道做,花明軒無計可施之下才會做出那番舉動來;而容連城後來衝進去馬車時,春雪那個時候也還是呆若木雞,不知道給紅錦掩遮她赤裸的腳丫——紅錦的腿因爲中毒麻木不會動了,可是春雪並沒有中毒。

如果此事就此過去也就罷了,可是後來容連城卻知道了花明軒爲她吸毒的事情,並且十分鄭重的去謝過了花明軒!

紅錦什麼也沒有說,待春雪一如平日:她在想,春雪如此做會是爲了什麼呢?要知道這四個丫頭都是受過唐氏大恩的,而除了沒有主見、膽小的茜雪沒有被寧氏對付之後,其它三個都被寧氏找藉口狠狠整治過。

可是,春雪如此的人才卻直到她跌下樓時,纔會被寧氏打了一個半死!如果不是有人保她,她不可能會留在紅錦身邊這麼久的。

紅錦想通這一點時,也就猜到了春雪是被誰”照顧“了:鳳府之中能和寧氏分庭抗禮的只有一個人,那就是五娘。

只能說紅錦當時有些盲目了,因爲茜雪的忠心、因爲若蝶和蘭初悽慘的遭遇,她對母親唐氏留給她的幾個丫頭有信任,更有不忍:不是因爲她,若蝶、蘭初和春雪都不會受苦的。

不能不說五孃的計策很高,如果換成其它丫頭紅錦不會相信的;五

娘找了一個紅錦不會不相信的人給她鼎

”怎麼、會?“五娘有些不肯相信,當年她花了很大的心力與銀錢”才讓春雪歸心的;不過春雪還有言再先.要以不傷害她的大姑娘爲前提。

後來春雪的確是有些不同,五娘還以爲她是心歸自己了,不想卻是另有原因。

紅錦淡淡的一笑:“有什麼不耳能的?再聰明的女子也有做傻事的時候,只要她動了情,她的眼睛與耳朵便只能看到、聽到一個人了。”

說春雪是五孃的人是錯的,因爲春雪早已經是浩飛的人了,她只會爲浩飛做事、賣命、不顧一切。

不是紅錦狠心,如果不是念在春雪還有良知、曾救過她的份兒上,紅錦就不止是把她送給鳳浩飛這麼簡單了。

如果說春雪只是像紅錦中蛇毒時,遇事不作爲還倒罷了,可是後來她的所爲卻真得讓紅錦怒了:她居然把做好的神衣弄壞了!

春雪把神衣上的針腳隔一個剪斷一個,所以只要展開,那神衣不是袖子掉下來,就會是前後襟分開。

那一件只要展開不久便會壞掉的神衣,便是毀在春雪的手上:除了紅錦的四個丫頭之外,誰也不可能接近神衣的;所以在神衣壞掉的時候,紅錦便一下子知道是誰所爲。

紅錦就算是想到了,還是心中懷着一絲希望,也有可能不是春雪做的,可能是什麼人趁自己主僕不注意進來做的。

可是趙七卻跟蹤春雪,親眼看到她和鳳浩飛見面,親耳聽到她和鳳浩飛說得話:神衣已經毀掉了,讓鳳浩飛放心就是。

神衣被毀讓紅錦只是再費力重新另做一件,有墨涵等人相助,也不過是熬了一個晚上的事情;可是春雪的所爲卻讓她##傷心神:茜雪、春雪、若蝶、蘭初四個人對紅錦來說,不僅是丫頭。

那是她血脈相連、共生共長一體的姐妹手足,比鳳氏兄弟姐妹背叛她、陷害她,更讓她感到傷心:因爲她從來沒有想到過四個丫頭會害她的,她一直把她們當成是自己最貼心、最有力的支持。

紅錦在事發之後,一直在等春雪認錯,只要她認錯就表示她還是當紅錦是姐妹,心中還是關愛着紅錦的;可是,沒有。

紅錦昨天晚上等了一個晚上,今天早上她也給了春雪和她單獨相處的機會,可是春雪的心思卻都用到勸她不要在今日發作諸人上:春雪是在爲鳳浩飛爭取時間,爭取對付紅錦的時間。

“三弟,你不喜歡姐姐的大禮?”紅錦看了一眼鳳浩天:“當初浩天看上我的丫頭,我可是死活不同意,就算是父親開口了我也沒有同意;實在是看着三弟喜愛春雪這丫頭,而三弟又幫了你兄長和我做了許多的事情,我才肯割愛的。”

鳳浩飛咬牙再咬牙:“謝謝大姐姐。”

“不客氣,改天我們還要吃你和春雪的喜酒;”紅錦微笑:“三弟可不能再說我和你兄長是要除去你的話了,不然姐姐可就真是太傷心了。”

鳳浩飛看向紅錦,他到現在也不明白,鳳紅錦怎麼會知道這些的;不過看來春雪的所做所爲都落到了她的眼中,所以那件送到彩臺上的神衣纔會完好無損。

好厲害的鳳紅錦,一點聲色不動就讓他吃了這麼大的暗虧;想到自己在智計遠不如鳳紅錦時,他心中猶如有一把火在燒:他一直認爲鳳家有能力擔當家主的人是他,最聰明、最有本事的人也是他。

“那大姐姐現在可以說一說織錦花樣兒的事了?”鳳浩飛不甘心,於是開口向紅錦問罪。

五娘喝道:“浩飛!”她現在明白了一件事情,兩個兒子裡最能幹的人不是浩飛,而是浩民;到了現在這種時候,還提織錦花樣兒不是自尋死路嘛!

她看向紅錦:“大姑娘,浩飛說話行事都太過不成熟,我想還是讓他好好的讀幾年書爲好;我們府中的生意只能偏勞浩宇一個人了,五娘實在是對不起你和浩宇,嗯,我庫裡還有一張極好的玉石屏風,就給大姑娘添妝用吧,也算是五孃的小小心意。”

原本她並不想就此認輸的,不想兒子就此沒有了執掌鳳家家業的權利,可是現在她爲了保住兒子,不得不低頭:她做得那些防範與佈置,現在看來並沒有太大的作用,而因此和紅錦、浩宇撕破了臉反而得不償失。

紅錦聞言微微欠身,不過並沒有說話反而看向鳳浩飛:當然不能把鳳浩飛逐出鳳家,不過卻也要把鳳浩飛打發出鳳家,讓他日後再沒有任何機會害人與謀取家業。

但是倒底要如何做,還要看鳳浩飛的意思:如果他一意孤行——他都不介意生母傷心,弟妹難做,那她也就只好硬起心腸來子。

紅錦認爲天下間不能只有惡人硬起心腸來不管不顧,而好人卻要左顧右念這也放不開,那也丟不下的:如果做好人非要如此,那她不妨做個惡人好了,她不喜歡被人害了又害,被害到極致時才反擊,那不是爲了浩飛好,反而是在害浩飛。

現在把浩飛弄出鳳家,他還是鳳家人,還是鳳浩宇的弟弟;如果今日因爲五娘、青綢、浩民的緣故放過他,他一定不會就此放手,等他再來害自已和浩宇,害到生死相爭時,鳳浩飛便不會再有回頭路可走,只有死路一條了。

紅錦是這樣認爲的,所以她在等鳳浩飛的反應。

鳳浩飛咬牙:“母親,你這是做什麼?!我做錯了什麼事情,就算是看上大姐姐的一個丫頭也算不得什麼大事兒,反而織錦花樣的事情,怎麼可以再糊塗下去;早應該就在當天問清楚明白的!”

他現在大悔當初應該再進一步,逼得鳳紅錦和鳳浩宇破門而出就好了,實在不應該婦人之仁的。

五娘大急正要喝斥時,就聽胡氏陰陽怪氣的道:“就是,織錦花樣怎麼到了方家的手上,這事一定要問個清楚明白才成,不然我不是太冤了嗎?”

四娘看了一眼紅錦沒有開口,浩宇和容連城只是端坐着也沒有要說話的意思,倒是二孃季氏開口了:“織錦花樣的事情還是好好的問一問吧,事關重大不能糊塗過去的。”

她也嗅到了不同,當然不肯就此放過五娘:多年來她被五娘壓得擡不起頭來,現在有機會看五娘一房人的難堪,她當然要加一把火了。

抱着司樣心思的還有金綺姐弟:五娘想和稀泥,浩飛都不配合了,他們當然要加一把勁兒了,看看五娘這堵牆,今天會不會倒下來!

182章 斥母(粉紅票455)

胡氏和二孃以及金綺如何反應,紅錦並不在意.她在意的是鳳浩飛的意思;而鳳浩飛就如紅錦所料想的那般,根本不肯後退一步,放他自己一馬也放旁人一馬。

紅錦微笑着向浩飛:“你真以爲事情做得天衣無縫,天下間沒有人可以捉到把柄嗎?或者,你認爲我當真沒有辦法解釋清楚,我不解釋是因爲不想,而不是沒有法子,這是兩碼子事情,你懂不懂?”

她並不想說這番話的,她想直接切入正題,可是青綢和浩民哀求的目光讓她改變了主意,再提醒一下鳳浩飛好了:她提醒他,不過卻不是示弱。

鳳浩飛盯着紅錦半晌,努力讓自己靜下心來把當天的事情想了又想,認定紅錦和浩宇是解釋不清楚的,所以他輕輕啓齒:“大姐姐,你還是想硬賴着不認嗎?不說其它,在鳳府沒有哪個人會做那樣的事情,因爲毀了鳳家對大家沒有一絲好處;但是大姐姐和兄長卻不同,你們卻是恨不得鳳家不存在世上纔好。”

紅錦聞言看向了五娘,又看向了青綢和浩民:她別無選擇了,一

切不怪她。不給任何人開口的機會:“是嗎?我還有另外一個尋到真相的法子,織錦花樣不能用了,誰會得到最大的利益?想來你試機織好的錦就有了,上面的織錦花樣兒還是你畫出來的,如果織錦花樣泄出去原本訂好的錦不能用了,誰會爲鳳家建功立業呢?”

盯着鳳浩飛紅錦一鼓作氣的說了下去:“現在供奉的神衣所用的衣料也是三弟你的那匹錦,說起來你對鳳家的功勞可不小呢。”

二孃等人都不再說話,她們只要等着,等菁看高高在上的五娘如何被她的兒子扯落到地上,摔得一頭一臉的灰!

鳳浩飛沒有想到紅錦會說出這樣一番話來,他站起:“你血口噴人!”

“那你指責是我和浩宇所爲算什麼?拿出你的真憑實據來。”紅錦盯着鳳浩飛,現在已經兵戎相見,對方的底牌也應該打出來了。

鳳浩飛盯着紅錦:“大姐姐,你莫要以爲你所爲不會有知道,你就算是瞞過了所有的人,也瞞不過你身邊的人—— 春雪就是知情人。”

只有這麼一招後手嗎?紅錦微笑看向他:“你讓你的小妾出來指責我,是不是有些太不厚道了?不要說是在我們府上,就是到了族裡、到了官府,她說得話也沒有一點用。”

早就料到他會如此做,所以紅錦纔會一開始就把春雪送給了鳳浩飛。

鳳浩飛一愣:“那只是剛剛的事情!”

“可是你和春雪的相好卻不是剛剛的事情,有一兩年了吧?”浩宇開口了,聲音有些冷:“三弟.你還有什麼憑證儘管說,如果你不說,那就換我們說了。”

鳳浩飛面上漲紅,他叫道:“不管怎麼說,就是你們姐弟所爲,你們就算是想賴也賴不掉的!昨天方人豪還親來我們看棚和你們姐弟說話,你們還敢說沒有和他勾結?”

紅錦冷冷的道:“帶初雪上來。”

五娘忽然道:“她倒底是老爺的人,你們應該給老爺留些面子。”

紅錦看過去輕輕一嘆:“五娘,我儘量.不過如果事情不是由我一

個人說了算,如果有個萬一還請五娘分得清楚是非。”

五娘臉色一白,看向浩飛:“你還不向姐姐和兄長賠罪?!”

“賠罪,賠罪?!你憑什麼這樣對我大呼小叫,你要知道你的身份!”浩飛忽然惱了,對着五娘喝斥道:“你不問青紅皁白的亂叫什麼,要認錯賠罪的是他們姐弟,不是我、不是我!”

五娘震驚的看着浩飛,一時間她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浩飛怎麼可能和她這樣說話。

“哥哥,你瘋了嗎?!”浩民和青綢都站了起來。

浩飛青着一張臉:“我說錯了什麼,不要說我沒有錯,就算是我有什麼錯,自有父親母親教訓我,什麼時候輪到五娘來對我說三道四?!”

五娘一下子跌坐在椅子上,看着浩飛一臉的蒼白:“飛、飛兒。”她的心碎了,當真碎了。

此時盧初雪被帶到了大廳上,五娘卻失魂落魄的沒有理會她。

盧初雪環視了一週之後看向紅錦:“我能不能問句話,大姑娘?”“什麼話?”紅錦自五娘身上收回了目光。

“我會被如何處置?趕出鳳家嗎?”盧初雪很平靜,非常的平靜。

紅錦看了一眼鳳浩飛:“這話,你應該問三少爺,不是嗎?”

盧初雪會不會被趕出府去,全在於她是不是把織錦花樣送出鳳家的人:如果是,當然會被趕出去的。

鳳浩飛緊抿着嘴冷冷哼了一聲:“你自管實話實說,一切我當然會爲你做主。”

盧初雪盯着他看了一會兒忽然一笑:“三少爺,你莫不是以爲我當真傻?我傻了那麼一次還不足夠嗎?”

鳳浩飛眼皮一跳,看着盧初雪道:“你實話實說,你去見方家的人是爲了什麼,又是誰讓你的去的。”

盧初雪看了一眼五娘:“姑娘,我跟了你這麼多年,你待我不錯.不過我對你盡心盡力的服侍,我們主僕可以說是兩不相欠了——只說我爲你拉住了老爺的心,也是你欠我而不是我欠你了。”

五娘終於回神,就算是兒子再讓她傷心,那也是她的兒子:“初雪,我知道,這些年來是我委屈了你,可是……”

“沒有可是了,五娘。”初雪改了對五孃的稱呼:“我只是去方家去那拿銀子,是三少爺讓我去的,而銀子就在我身上;其它的事情,我一概不知。”

五娘神色複雜的看了一眼初雪,她回頭看向紅錦:“大姑娘,織錦花樣的事情等你父親身子好了之後再問不遲,這麼大的事情我們也做不了……”

“做得了主,有什麼做不了主的?如果我們做不了主,不還有族中的長輩們嘛,到時請他們過來一下就是了。”紅錦打斷了五孃的話,不是她逼人太甚,是鳳浩飛不肯放過她。

鳳浩飛卻冷笑道:“就算姐姐你收買了初雪也沒有用,你和方家勾結是鐵證如山!”

紅錦和浩宇看向他,卻沒有說一句話。

“方家和你早已經是一體的了,不然你們織錦行的東西,怎麼會在方家商鋪裡有賣?”鳳浩飛盯着紅錦:“大姐姐,你還有什麼可以說的?”

紅錦一哂:“你指那些布襪嗎?那些布襪不要說是方家,還有其它商家也有賣——那都是仿製的,此事本城之中人人皆知,三弟怎麼會以此爲證來指責我呢?”

鳳浩飛笑了起來:“當然不是那些襪子。”

紅錦看向他:“不是襪子還能是什麼?織錦行雖然說會有布衣賣,但現在卻只賣布襪。”

鳳浩飛盯着紅錦慢慢的站了起來:“要想人不知除非己莫爲,你以爲你做得那些事情,沒有人知道嗎?老天是長了眼睛的。”“你悄悄的和方人豪勾結,利用方家的商鋪想大賺特賺也就罷了,可是你卻不應該喪心病狂的在賺錢之餘,還想鳳家萬劫不復!”

紅錦打斷了他:“停,我記得現在鳳家能供奉神衣,好像是因爲……”

“那是因爲錦,當然是因爲錦,我們鳳家所出錦上的花樣最是吉祥,最能體現神意!”鳳浩飛把話頭搶了過去:“你不會是想說因爲你做得神衣吧,大同小異而已——如果如此取巧也能供奉神衣,早幾年便有人可以做到了,何用等到今天。

紅錦看着鳳浩飛感覺到有些愕然,鳳浩飛陷害她可以理解,可是他卻居然如此冒功,而且一點兒也不臉紅。

鳳浩飛卻已經又說了下去:”大姐姐你不要顧左右而言它,你要害我們鳳家的真憑實據,就是……“他回頭大喝:”來人,把憑證給我帶上來!“

外面有人應着,兩個婆子擡了一個大筐進來,上面蓋着一塊深藍色布。

鳳浩飛看着紅錦笑了起來,笑容裡帶着幾分殘忍:”大姐姐.我看你現在還有什麼話好說!“他伸手就把大筐上的布揭開了。

筐裡的東西讓藍羅驚叫了一聲兒,那裡面的東西她見過,就在紅錦的牀上有很多:筐裡只是其中的一樣。她看向紅錦:”大姐姐,不、不……“

紅錦輕輕點頭:”我知道。“不可能是藍羅做的。

筐裡是一種布做得粉色兔子,不過卻不是人們常見的樣子,而是和織錦行襪子上的動物一樣可愛:整體的比例和兔子都不一樣,但就是讓姑娘家和小孩子一眼就愛到心裡去。

兔子當然是出自紅錦和茜雪等人之手,紅錦本來是打算當成枕頭來賣:大迎枕,小靠枕等等;只是忙於奉神衣盛會,她並沒有來得及把這些東西交給女工們去做,更不可能放到店中去賣了。

那鳳浩飛的這些兔子一看便不是出自一人之手,應該是有很多的人在做:他得自哪裡,又是誰在做這些兔子?

鳳浩天看着紅錦笑意深入到了眼底:”大姐姐怕是沒有想到吧,這些東西會被我發現,就在你和方人豪一起開得作坊中!這些東西,大姐姐你要怎麼解釋,如果你說第一隻兔子不是出自於你的手,那麼你現在可以讓我們去你的房裡看看嗎?“

四娘愕然,她當然不相信;金綺姐弟卻是興奮的:”大姐姐.你怎麼說?“

翠絹卻道:”三妹妹你怎麼能這樣說話,大姐姐我們到你房裡去看看吧,到時一切就會真相大白—— 我相信大姐姐不會害我們鳳家。“二孃輕輕點頭頭,五娘有些木然的坐着,沒有說要去也沒有說不去。

鳳浩飛指着紅錦大聲道:”四娘你們都被她騙了,大家可去她的房裡,她房裡還有一此這樣的動物;而且方家和她合作的作坊我也知道,大家也可以過去看看,到時一問那裡的管事,什麼都會真相大白的。“

他是有準備的,這是明晃晃的誣衊!可是卻很能說服人,因爲紅錦自己知道她房裡就有這些東西,每一件都是她的心血。

183章 如此孝敬

鳳浩飛喊完這一切之後緊緊的盯着紅錦,他知道這一下子是擊中了紅錦的要害,只要她房裡有這些東西,只要那間作坊是方家的,那麼她不管再說什麼也沒有用了。

對,這樣做是狠了些,他也不想這麼狠的,可是誰讓鳳紅錦逼他呢?如果她認下了織錦花樣兒的事情,也就是她和鳳浩宇交出鳳家的家業被趕出去而已:憑她的本事,自然不會餓死在街頭,何況還有花明軒等人,也不會讓他們姐弟露宿街頭的。

可是鳳紅錦偏不,居然一步一步的緊緊的逼近他,逼得他不得不如此做了,這也不能怪他不是。

五孃的頭垂下了,她雖然不知道事情是如何的,不過猜得出來應該是紅錦被冤了;可是那是他的兒子,這讓她怎麼辦?反正、反正紅錦姐弟不會死,不是嗎?日後,她再多多照應他們姐弟一些也就是了。

她如此想着頭垂得更低,表明不想過問此事,一切都任其自然了:當然是在事情對浩飛有利的情形下任其自然。

青綢的一雙眼睛已經紅了,淚水也滑落下來,她看看浩飛一跺腳:”哥哥,你、你……“她一甩帕子伏在五娘肩頭哭了起來。

她能如何,不要說她不知道浩飛所說得事情,就算是知道現在能揭穿她嫡親的哥哥嗎?可是哥哥如此對大姐姐和兄長,讓她心底很糾結:因爲哥哥做得不對,大姐姐和兄長其實是很好的人,很疼愛她的,這讓她良心很難安。

浩民緩緩站了起來看向浩飛:”哥,大丈夫一生自然不能碌碌無力,可是建功立業應該靠自己而不是靠祖蔭。“

浩飛狠狠的瞪了他一眼:”浩民,你不要發書呆子氣!你沒有聽清楚是不是,她勾結方家要害我們,你還偏頗他不幫你嫡親的哥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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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把嫡親的二字咬得極重。

浩民看着他半晌輕輕搖頭:”你會後悔的。“說完之後對着紅錦深深一禮:”大姐姐,對不起。“

”不是你的錯。“紅錦柔聲道,浩民是浩民,浩飛是浩飛。

”我們倒底都是鳳家的骨血,何必如此相煎?“浩民說完之後又對着浩宇深深一禮,然後對着五娘又施一禮:”母親,兒子是不應該說這句話的,可是、可是,你做錯了,實在是太錯了。“

說完他轉身向外走去:”大姐姐,兄長,如果你們還當我是你們的弟弟,到時還請看在一個鳳字上饒他一饒。“

浩民不能不走,他再在這裡呆下去又能如何,只會兩邊爲難而已:讓他大義滅親,他只是一個平常之極的人,他還真是做不到;可是讓他揹着良心看着紅錦和浩宇被人所冤、甚至到最後被趕出家門,他更是看不得。

所以他一走之了,落個眼不見爲淨,因爲他無能力化解。

青綢看到二哥走了,看看浩飛再看看紅錦終於狠狠一跺腳,也追着浩民走了:她一樣也不知道應該怎麼辦,逃避成了眼下最好的法子。

紅錦看着浩民和青綢的背影輕輕嘆了一聲,她並沒有看錯他們兄妹;遇到這樣的事情,換成是她也一樣是兩難之境,浩民兄妹沒有助浩飛便已經很難得了,至少表明他們在心目中也把紅錦和浩宇當成了他們的手足。

翠絹沒有想到浩民和青綢會走,她看了看左右對藍羅道:”五妹妹,我們爲大姐姐說句公道話吧,不能事到臨頭大家都一走了之啊。“

藍羅看向她冷冷的道:”公道話?二姐姐你只要不開口就好,你一開口大姐姐還到哪裡去尋公道!“她看不得翠絹這種人,比金綺更加的可恨。

翠絹明明是想魯大姐姐,還偏要裝出一副爲大姐姐着想的樣子來,藍羅真是一眼也不想看她,免得自己感覺噁心。

翠絹被藍羅的話頂得難受,只得訕訕的道:”浩飛你也不要如此說話,大姐姐你也不要太過生氣了;我們不要被人家方家的人騙了,我看那個方人豪巴不得我們鳳家手足不和呢;事情也沒有大不了,我們到大姐姐房裡看一眼也就真相大白了,到時浩飛你要好好的負荊請罪,不要再傷了……“

”二妹妹學識好知道什麼叫做負荊請罪,我卻是不知道的,也就不便接受什麼負荊請罪了!“紅錦開口也沒有給她好話:”到我房裡倒不必了。“

鳳浩飛冷冷的笑道:”大姐姐你是心虛了吧?“

紅錦輕輕瞟他一眼:”做賊的都沒有心虛,我又怎麼會心虛呢?“

她輕輕的揉了揉自己的額頭,發現這個世界還真不如那個世界好混。

不過她是經過大風浪的人,當前的事情並不被她放在眼中。

鳳浩飛已經逼進了一步:”那就讓我們去看看吧。“

紅錦淡淡的道:”不用去看了,我房裡有這種小兔子,並且還不只是這小兔子,還有許多其它的動物;此事也算不得秘密,至少藍羅就知道此事。“

鳳浩飛聽到之後一愣,然後他大喜:”大姐姐你終於承認了!你和方家勾結做生意的同時,就把織錦花樣兒賣給了方家是不是?“他要打鐵趁熱,不能再讓鳳紅錦翻過身來。

紅錦看了一眼一直閉着眼睛的鳳德文:”我房裡是有小兔子.可是我並沒有和方家合作,織錦花樣會落到方家手中更是和我無關,浩飛你不要亂扣罪到我頭上。“

鳳浩飛一掌拍在小几上:”你還不狡瓣!這些小兔子都是在方家作坊裡出弄出來的,你也承認這東西的第一個是出自你手 —— 鐵證如山你還不承認勾結了方家?“

”你就是喊是再大聲,事實不是如此便不是如此;“紅錦卻不爲所動:”我說同我無關就同我無關。“

鳳浩飛不再理會紅錦,看向二孃道:”二孃,你也聽到了,你說鳳紅錦是不是勾結了方家?“

季氏沒有想到剛剛還很厲害的鳳紅錦現在會被人逼到了角落裡,她原本是打算看五孃的笑語,不過看到鳳紅錦倒黴也沒有什麼不好;尤其是她掃過藍羅的時候,心中更是確定鳳紅錦被趕出鳳家比她留下來更好。

”聽浩飛你這麼說着,倒像是有那麼一回事兒。“季氏卻並沒有把話說滿,她是久居大宅的人,自然知道說話要留幾分的道理。

在她以爲鳳德文死掉得意了一番吃了大虧之後,她說話更是###了很多;萬一鳳紅錦再有反擊之力呢?雖然現在看上去不可能了。

鳳浩飛輕輕點頭:”父親生病了,現在家中以二孃爲長,既然二孃也這樣認爲,那麼鳳紅錦的事情便可以交由族中處置了,相信家中無人反對。“他不想和鳳紅錦再糾纏下去,他要快刀斬亂麻。

”我不同意。“藍羅站了起來。

”你坐下,一個未嫁的姑娘家,家裡的事情什麼時候輪到你說話?“鳳浩飛看也不看藍羅,根本不懼她半分。

”我當然能說話,因爲我可是代表我母親說話的,鳳家還是有三房的對吧?“藍羅的聲音並不高,可是卻擲地不聲。

鳳浩飛一下子愣位了,他沒有想到不怎麼說話的藍羅事到臨頭時如此強硬且聰明。

”我也不同意。“四娘淡淡的開口,她不需要說很多,只要說不同意就足夠了。

紅錦深深看了一眼藍羅和四娘,她輕輕一笑看向鳳浩飛:”好像你的話不能讓大家信服,所以此事不能如你所願了。“

”我們同意!“浩天忽然大叫了一聲:”我們是正房,我們同意了此事就可以交給族中處置。“

紅錦看過去譏笑:”你們是填房,我們纔是正房。“浩天和金綺漲得一臉通紅卻也不能反駁。

鳳浩飛卻笑了:”可是二孃也同意,浩天他們一房也同意,六娘也是同意的吧?加上我們一房,四房同意此事—— 大姐姐,兄長,不好意思,你們是現在認錯呢,還是到族中之後再認錯?“

紅錦看了他一眼,看看垂頭不語的五娘:”父親,你說呢?“

鳳德文睜開了眼睛,他緩緩的掃視了一眼,然後輕輕的點了點頭!

浩飛笑了:”父親也是同意的,他老人家早就知道你們有意要害我們鳳家的。“

紅錦看向鳳德文:”你當真同意把我們姐弟送到族中去問罪?“

鳳德文看着紅錦,眼睛一眨不眨然後再一次輕輕點頭確認。

紅錦輕輕的吐了一口氣:”父親,你就不怕浩飛把你害死,讓寧府的新人進不了門,然後把鳳家握到自己手裡嗎?“

金綺和浩天聞言大驚,看看紅錦又看看浩飛,一時間不知道應該相信誰爲好了。

鳳德文看着紅錦不言不動。

”你不相信?“紅錦看了一眼浩飛:”事實就擺在眼前你還不相信,那好吧,我來把事情前前後後給你說個清楚明白,讓你看清楚你的三兒子倒底安得什麼心。“

”你不要血口……“鳳浩飛喝罵起來。

紅錦卻叫道:”趙七。“她一指鳳浩飛:”我現在要說話不喜歡有人打斷我,如果有誰要開口,你儘管給我把他的舌頭割下來;記住,這裡都是和我血脈相連的人,所以下手一定乾淨利索,舌頭要齊根一刀而斷。“

趙七抱拳應了一聲,便把七首批出來握在手裡,在屋中一站目光緩緩的在衆人臉上滑過;沒有人是不怕的,不管是鳳浩飛、還是鳳浩天,都把嘴巴緊緊的閉上了—— 鳳紅錦現在被逼急了,什麼事情做不出來。

紅錦看向浩飛:”你不用擔心,等我說完了,會讓你開口說話的。“她伸了一個懶腰:”我累了,不想再陪你玩兒,所以你乖乖的聽我把話說完再開口吧。“

她轉過頭來看向鳳德文:”你知不知道你每天喝的那碗湯裡是摻了好東西的,那好東西的名字好像叫做“抽絲”,據說要服七七四十分天才會讓人死掉的,而且不必連續服,只要吃四十九天足矣;你不相信?

你是不是感覺現在天天睡不好,而且頭每天都會疼一陣子,一天在比一天疼得都會久一點?嗯,這種好東西就是你好兒子浩飛特地孝敬你的。“

鳳德文的眼一下子瞪大了,因爲紅錦所說的症狀他都有!可是他懷疑此事不是鳳浩飛所爲,而是紅錦所爲。

紅錦似乎知道他的想法,微微一笑:”父親你不用懷疑我,此事就是浩飛做的,人證我有,物證嘛——我想應該已經被人毀掉了吧?“她的眼光在五娘身上一轉。

紅錦原本不是沒有防備會被人毀去鳳浩飛房中的毒藥,可是她卻跌下了看棚,當然也就不可能再阻止某些人毀去毒藥了;當然,她還是對五娘有一份心,所以纔沒有深究。

”毒藥雖然被毀了,不迂那毀了毒藥的人,趙七應該捉到了吧?“

紅錦看向趙七。

趙七笑了,他的臉上傷疤累累,這一笑十二分的恐怖:”捉到了。“他的話向來很少,問一句答一句,多一個字也不肯說的。

五孃的眉毛跳了跳,不過她還是忍住沒有擡頭。

鳳浩飛很想反駁,他剛想開口便看到了趙七的那張臉,然後再想到他手中的匕首,立刻便把話嚥了回去了:反正,鳳紅錦說了會讓他說話的。

紅錦看着鳳德文:”父親,你雖然失語了,不過只是說不清楚而不是不能說話吧?而且服了那種毒藥之後,以毒攻毒對你的病來說反而好得要快一些,您真打算一輩子不說話了?“

鳳德文很有些吃驚,他沒有料到紅錦會知道此事,此事應該只有胡氏一個人知道而已:他在當天氣得發瘋的時候,終於說出了話來,雖然說的模糊但卻能讓人勉強聽懂了。

在他發現了這一點之後,反而平靜了下來,他想要好好藉此好好的看一看,倒底是誰把織錦花樣賣給方家;他還有一個小心思,想看看能不能把紅錦姐弟手中的家業拿到手中:因爲他相信現在紅錦姐弟已經不會對他有戒心了;可是沒有想到他還沒有對紅錦姐弟動手,就被紅錦發現了。

鳳家衆人聽到紅錦的話吃驚異常,齊齊看向鳳德文。

”你繼續說。“鳳德文開口了,他的話雖然極其模糊,可是卻能讓人能聽明白。

184章 收買與被收買

鳳德文看着紅錦輕輕的道:”你膽子不小,不要以爲你讓鳳家供奉了神衣……“

紅錦淡淡一笑:”我的膽子向來就不小,眼下父親是想清算哪一

樁,我悉聽尊便。“她說得完全不在意,一點兒也不怕鳳德文叫破她曾親手打了他的事情。

”哼,我是不是真中毒了?“鳳德文現在最關心的當然是此事。

他知道自己如果要置紅錦的大忤逆之罪其實不容易,要冒着得罪容家的危險:紅錦當然不會承認的;就算是容家不會爲紅錦出頭,可是他也會失去容家這個助力,相信容家不會再想迎娶他其它的女兒。

所以他才一直忍着這口氣,並沒有發作紅錦,也沒有想用這個法子奪回紅錦手上的家業:就算他能成功用忤逆拿回紅錦的鋪子,可是浩宇的他一樣沒有法子;很有可能會激怒浩宇,天知道他會做出什麼事情來。

但是有一點可以確定,浩宇就算是生生的毀掉那些家業,也不會容他染指半分的。除此之外,他心中還有一絲愧意,他自己知道他是對不起唐氏和紅錦、浩宇的。

”當然,只不過這種毒很難發覺罷了;“紅錦淡淡的道:”這事兒很容易確認的,趙七把人帶上來吧。“

趙七喊了一聲兒,外面便有婆子帶上來了一個媳婦子,她是大廚房的廚娘,主要就是負責湯水。

紅錦沒有問她一句話,只是看了一眼趙七。

趙七也沒有開口,他只是把匕首咬在嘴巴里伏下身子冷冷的盯着那廚娘;廚娘立刻被嚇得魂飛魄散:”我都說了,我全說了,是春雪讓我把藥放到湯裡的,她給了我五十兩銀子,饒命啊,老爺。“紅錦只是淡淡的道:”春雪並不是我的人,她是浩飛的人。“

鳳浩飛剛開口道:”胡……“

趙七的匕首一下子就出現在了他的嘴邊,另外一隻手已經把他的嘴巴捏開了!

紅錦淡淡的又重複了一句:”春雪是浩飛的人,不是我的人。“

鳳浩飛不說話,趙七的匕首便伸到了他的嘴巴里,他立刻大叫:”是我,是我讓春雪去的,是我讓春雪去的。“

紅錦輕輕的擺手:”先放他這一次,不過,浩飛我可是有言在先,只這一次,如果你再敢犯就不要怪我了。“

五娘一頭的汗水,她擡起頭來看着紅錦:”大姑娘這樣是不是太過份了,如此問話誰人敢說個’不‘字。“

紅錦看着五娘,把帕子在手上繞了一圈之後道:”我說過我累了,所以不想再陪浩飛玩下去;至了這樣問話——不妥嗎?我不感覺;如果有誰認爲不妥,可以找趙七自行商量。“

她就是不講理了,憑什麼鳳浩飛可以不講理,鳳德文可以不講理,她就非要講理不可:就因爲她是個好人?!

就算她是個好人,可是她現在也沒有那個心思講理了,可以強勢的時候她並不想示弱,可以儘快問出來實話,爲什麼非要拐彎抹角呢?

”我喜歡這樣問話,五娘;“紅錦輕輕的一笑:”如果剛剛五娘肯爲我說這麼一句話,那麼我現在也可以聽五娘一句。“五娘在鳳浩飛佔據上風,要入紅錦罪名時並沒有開口,那麼她現在開口紅錦當然不會聽她的:人情,也要看時候、看地點的。

聽到紅錦的話五娘臉色大變,她感覺現在的紅錦的確是和原來的不同了:原本的紅錦不會如此對她的,就算紅錦會不快,可是會念在她是長輩、念在她不多的照顧上,給她留幾分面子。

鳳德文看着廚娘:”春雪爲什麼要這麼做?“他還是懷疑紅錦。

紅錦冷冷的看他一眼:”父親,我還真是多此一舉。“她是在譏諷鳳德文。

廚娘輕輕搖頭,她哪裡會知道春雪爲什麼要如此做。

鳳德文可以確定一件事情,那就是他中毒了:”解藥呢?“他幾乎是在咆哮。

紅錦看向了鳳浩飛:”不知道解藥也被毀掉了,或者是他根本沒有買解藥。“

鳳浩飛沒有說話,頭微微的向一旁偏了偏:是後者,他根本沒有想過要讓鳳德文再活下去—— 鳳德文再活下去對他沒有半絲好處,因爲他要迎娶新人了。

有了新的鳳大夫人,那麼鳳家便不會成爲他的;所以現在趁着鳳德文生病,讓他死掉才能保證鳳家會落到他的手中;至於鳳德文是他的父親一事,他很不以爲然。

因爲他深知鳳德文的心思,在他的心中沒有什麼能重過銀子去,包括他的兒女們;而這一點,他和鳳德文是一樣的:可以說,所有兒女當中最像鳳德文就是他了,不知道這是不是天意。

鳳德文恨恨的拍了一掌,他看向胡氏:”叫大夫。“

他現在心裡惱、恨全部都有了,一心指望能幹的兒子可以爲他給紅錦姐

##上罪名.到時再送到族裡,自然能拿回鳳家的家業來:可是不成想這個能幹的兒子,想要的卻是他這個老父的性命!

他如果不是不能動,就衝上去把鳳浩飛活活打死了!

五娘撲到他腳下:”老爺,不會是浩飛做的,浩飛不可能會做出這種事情來。“

鳳德文看着五娘半晌沒有說話,一旁的胡氏卻道:”是不是要聽春雪怎麼說了。 “不管是五娘倒黴,還是鳳紅錦倒黴,她都是樂見其成的。

紅錦看了胡氏一眼:”趙七。“

胡氏嚇得臉一下子白了,抱住了鳳德文的胳膊不放;而趙七已經行到了她的面前,那麼亮晃晃的匕首就拿在他的手中。

”紅錦,她也不是故意的。“鳳德文爲胡氏求微

紅錦看了一眼胡氏:”饒了她,下面再有人開口我可不說話了父親你不想知道後面的事情也就算了,我還真是累了就先回房歇着去,父親您慢慢問吧。“說完她起身就要走。

鳳德文聽到這裡看看胡氏,再看看鳳浩飛:”織錦花樣兒,還有小兔子是怎麼回事兒?“

紅錦打了一個哈欠:”頭親,我累了。“

”來人,掌嘴!“鳳德文看看胡氏咬牙道,打她幾下強過被刀子斷舌。

看到胡氏被掌了嘴,紅錦這才慢慢的坐了回去:”先說什麼呢?先說小兔子的事情好了;“她看向鳳浩飛:”三弟不反對吧?“

鳳浩飛哼了一聲兒:”大姐姐,你就算是再巧言、再有趙七助你爲爲惡,你也脫不了此罪!“他只要咬住這一點不放,就能拖着鳳紅錦一起倒黴,這也足夠了。

”是嗎?“紅錦輕輕一嘆:”你到現在還不明白,真是不應該學方人豪去害人的——被他賣了你還要給人數銀子呢;兄長,就麻煩你說吧。“

容連城輕輕的一咳:”只要是可以收買的人,就可以再次被人收買,包括你的敵人,就這樣。“他說得很含蓄。

鳳浩飛愣了一下,然後喃喃的道:”不可能,不可能!“

紅錦搖頭:”有什麼不可能?兄長說得很清楚了,可以被你們收買的人,當然也可能被其它人收買。“

鳳浩飛看向容連城:”你不要想用這種話來騙我,那就是鳳紅錦和方家勾結所爲,你就算是再有銀子,也不可能代她遮掩過去。“容連城的眼珠顏色一下子變得黑了:”你有一句話說對了,我容家有銀子,所以方家的管事我已經請來了。“

他的話音一落外面便有人帶着幾個人進來,都穿着方家商鋪的衣服。

鳳浩飛一下子癱坐在地上,他是真得不明白,爲什麼此事也會被鳳紅錦知道的:他所有的謀算都落空了。

方家鋪子的人開口把前因後果說了出來:原來是鳳浩飛把小兔子交給方人豪的,方人豪可以藉此大賺一筆,而鳳浩飛只要方家幫他到時說一句話 —— 那小兔子是鳳紅錦交給他們的就成。

鳳浩飛大叫:”不,你們和鳳紅錦是一夥的,自然一切都偏袒她!“他現在只能來個死不認帳。

趙七一直沒有再過去嚇鳳浩飛,聽到這裡他才慢慢向鳳浩飛踱了過去:”三公子,小的伺候不周啊。“

鳳浩飛尖叫:”父親,鳳紅錦在騙你!她在騙你!“

”三公子,我們工坊的人大都見過你,可是卻沒有人見過鳳大姑娘。“方家鋪子的管事言辭很沉穩。

鳳浩飛躲到了五孃的身後:”去你們那裡的是鳳浩宇,你們一定是認錯了人。“

紅錦輕輕的道:”浩宇比你高一頭,怎麼可能會認錯;浩飛,你沒有想到一切的算計都早已經被我知道,現在,你還有什麼可以說的?

是個男人就要敢作敢當。“

鳳浩飛卻敢做不敢當,看到趙七踱過來一把抱住五孃的腿:”母親,救命,救命啊!“

他輸了,輸得一塌糊塗;他以爲他是謀算人的那個,不想原來他纔是被謀算的那一個;而容連城昨天會在盛會中遲到,就是因爲他去買那間工坊了。

他買下這間工坊的銀子,可以買相同的六、七個;不過,他還是認爲值了。

”浩飛你哭叫什麼,這是教訓,赤裸裸的教訓;你要明白,能被你收買的人,就會被旁人收買,也包括你要害的人。“紅錦悠悠的說道。

浩飛現在最難受的不是他失敗了,而是恥辱:被紅錦姐弟踏在腳下的恥辱,不如紅錦姐弟的恥辱,洗不去庶子的恥辱—— 他卻什麼也做不了,只能抱着母親的腿指望着她能救自己這一次。

185章 你在哪裡?

紅錦說完之後看向浩飛,她想要知道這個弟弟現在心中在想什麼:而浩飛聞言擡頭恨恨的看向紅錦,不想正對着紅錦的一雙眸子,吃驚之下很快的低下了頭。

就在這一刻,浩飛知道自己錯了,他實不應該用滿含恨意的眼神去看紅錦:現在她絕不會放過自己的。

想到這裡他又喊了一聲五娘,現在能指望上的也只有五娘了。

紅錦看着浩飛輕輕搖頭,在她查到了鳳浩飛和方人豪勾結的事情時,自然也就查到了他們合作的那個工坊:鳳浩飛怎麼會認爲他的行事天衣無縫呢?

方人豪是不會代他遮掩的,連這一點都不明白的他,怎麼就敢和方人豪合作?對於方人豪來說,他要的是鳳家的內亂,最好是鳳家的人互相鬥個你死我活,不必他來動手便能讓鳳家一蹶不振。

只能說鳳浩飛太過天真了。

當她得知方家和鳳浩飛有合作之後便求助於容連城:她有銀子也沒有那個勢力讓方家低頭;而現在,那一家工坊已經是容家的了。

五娘聽着浩飛的哭求心都要碎了,她看看紅錦再看看兒子,再難堪也不能看着兒子就此被毀掉了前程;她剛想開口,紅錦便擺了擺手:”五娘,你什麼也不用說了。“

鳳浩飛的所爲,紅錦怎麼可能會放過他;如果不是她早有準備,那麼今天就是她和浩宇被趕出鳳家,而且是身敗名裂、一文錢也不會有的被趕出去;就算這些不論,可是鳳浩飛顯然不會放過她和浩宇,那她爲什麼還要放過他呢?

不論是什麼理由,也不能讓紅錦做出給自己找麻煩的事情來:她不是沒有給過鳳浩飛機會,包括鳳德文中毒的事情,她也並不是非要說出來—— 可是鳳浩飛卻選擇了一條路走到黑,不肯對她低頭認錯,那現在是他求仁得仁罷了。

紅錦開口阻止了五娘說話,不過並不是硬梆梆的拒絕五娘,她看了一眼鳳德文,又掃過金綺姐弟:”此事做主的人不是我、是父親,五娘。“也就是說,你求我也無用。

她不想饒過鳳浩飛留個後患,可是也不想因此和五娘、青綢、浩民成仇,所以她纔會把此事交給了鳳德文,由他去處置:鳳德文不會輕饒了浩飛。

何況,一旁還有金綺姐弟;他們費了九牛二虎之力纔想到讓親姨母嫁到鳳家,如此他們才能在鳳家重新擡頭挺胸做人:浩飛要破壞此事,他們當然容不下他。

還有胡氏,現在她就算是不清楚織錦花樣的事情,也知道了她的花樣是被浩飛給方人豪的;看胡氏那張小臉,現在恨不得把浩飛生吞活剝了。

有這麼多人要和浩飛算帳,紅錦認爲自己大可不必出頭,只等着最後的結果就可以:如果不能讓她滿意,她還可以再開口的。

五娘聽到紅錦的話看向了鳳德文,想到兒子的弒父之舉,她的頭疼了起來:大姑娘不想趟混水,把此事推了個一乾二淨,卻讓她更加的難爲,老爺怎麼可能會饒過兒子?

紅錦不想再逗留下去,接下來的戲碼她就是不看也能想得出來,就讓鳳德文來主導好了,他怎麼也是一家之主呢;她起身拍了拍衣裙:”至於織錦花樣兒的事情,就不用再問了吧?父親一向睿智.想來已經明白了。“有些事情不需要廢話的,現在鳳德文想來已經無話可說。

說完話她看了一眼鳳德文,在他的目光中看到了可惜:是啊,他多麼可惜要害鳳家、要害他的人不是自己和浩宇呢?他不能名正言順的把自己和浩宇趕出鳳家去,相比鳳浩飛的弒父之舉,不知道哪一個更讓他感覺到心痛呢?

不過她還有一件事情要去做,是誰把她推下了看棚的?

紅錦喚浩宇時輕輕瞟了一眼四娘和藍羅:走吧,我們這些人都走了,接下來的狗咬狗才能咬得興起。

容連城也站了起來,他抱拳正要行禮告退,鳳德文卻開口叫住了紅錦:”你就這樣走了?你做過的大不孝事情就想如此作罷嗎?“他沒有先發落鳳浩飛,反而先找紅錦的麻煩。

在鳳德文看來,鳳浩飛就算是再有不是,錯事已經定下了,要治他不過是早晚而已;可是紅錦和浩宇在鳳家卻越來越不把他放在眼中:那幾個耳光,他也咽不下去那口氣。

紅錦聞言頓住並沒有轉身:”父親,你叫我?“

輕輕的一句話卻讓鳳德文生出了搖頭否認讓紅錦就此走掉的念頭,眼前的大女兒只是一背影,卻讓他有了在寧知府、知州身上才能感覺到的壓力,壓得他很不舒服。

但是紅錦是他的女兒,不是知州更不是知府,所以鳳德文一霎間回過神來心頭更多出一分惱怒來:這個大女兒全身上下都泛着一種高高在上的威嚴,可是鳳家他纔是

一家之主!

”就是叫你,你還不跪下認罪?!“他一氣便說了一句不應該說得話。

紅錦緩緩轉身,眼睛晶亮的看着他:”父親,你是不是叫錯了人?“她的一雙眸子不止是冷、不止是怒,還帶着一種壓力,一種上位者對下位者的壓力。

渾然天成,就好像她與生俱來就有;可是全鳳家的人都知道,在昨天紅錦跌下看棚時,她身上還沒有這種氣質。

鳳德文只認爲紅錦是不把他當父親看,所以纔會如此:”就是叫你,給我跪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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紅錦笑了,她輕蔑的笑了:”憑什麼?“這個鳳德文還真是不知道什麼叫做教訓,自以爲憑着孝道就能壓得住自己?那真是笑話了。

”憑你是我父親嗎?“她代鳳德文答出了這一句話來。

鳳德文卻得更怒,本來就模糊的話聲更加的模糊:”就憑我是你的父親!“他咆哮,天下間哪有這樣的兒女。

廳上靜了下來,四娘和藍羅是擔心紅錦”而浩飛、金綺等人卻是幸災樂禍:鳳紅錦認爲她爲鳳家立了大功,又揪出了害父親的人,父親就會疼愛她了?她還真是太天真了!

尤其是金綺,簡直是雙眼放光就等着看紅錦難堪了,她知道現在父親對鳳紅錦的問罪,是鳳紅錦最不能接受的:換成她,她也接受不了。

不過,現在不是她,而是鳳紅錦,所以她很高興的看着,恨不得在這一刻就能看到父親的掌落到鳳紅錦的臉上。

五娘和二孃的神色有些奇怪,不過並不相同;平靜的只有一個翠絹,她臉上井麼表情也沒有,只是定定的看着紅錦和鳳德文,沒有人能看出她心中在想什麼。

紅錦輕輕的走過去,伏下身來緊緊的盯着鳳德文的眼睛:“你是我的父親?”她輕笑起來:“我還真不知道,浩宇,你知道不知道?”浩宇上前一步:“不知道,我自懂事以來還真不知道父親是什麼。”這是實話,不是氣話;十幾年來,他和紅錦是真得不知道父親爲何物,因爲鳳德文一整年一整年都不曾正眼看過他們。

“父親?我想問一句,父親是什麼?”紅錦緊緊的盯着鳳德文的眼,聲音冷冷的:“父親就是年年月月不見蹤影?父親就是對我們姐弟十幾年來的不聞不問?父親就是爲了奉承權勢而逼死我們的生母?”

她的聲音越來越冷,無視鳳德文氣得紫漲的臉:“父親,你也有臉提這兩個字嗎?我問你,浩宇幼時幾次差一點死掉時,你在哪裡?我被人壓在地上打得兩條腿紫脹之時,你又在哪裡?浩宇和我在雨夜中被雷聲嚇得大哭無人管時,你在哪裡?!”

“我們餓得去大廚房偷東西吃,被廚娘捉到打掌心時,我說我是鳳家的大姑娘被人啐了一臉時,你又在哪裡?……”一樁樁、一件件在紅錦的嘴中冷冷的吐了出來。

“我們夏天被蚊蟲咬得不能睡,冬天冷得睡不着時,你又在哪裡?我被金綺打耳光,被浩天當馬騎,刺得兩隻膝蓋都是血時,你在哪裡?!我的十指被人弄得沒有一根完好時,哭着要找父親時,你說,你在哪裡、在哪裡?”紅錦的聲音並不高,她幾乎咬着牙着一個字一個字的說出來。

她並沒有提起寧氏多年來如何折磨她,也沒有提及她幾次差一點被弄死,就是平常日子裡的點點滴滴,一個幾歲小姑娘被人欺辱的一件件小事,卻是紅錦以前大氣也不敢喘的原因!

現在的紅錦不是原本的了,可是不代表那些過去沒有發生過:她雖然不能想起,可是她聽到茜雪等人說起,便已經足夠她氣、她恨了。

也許這些事情聽在鳳德文和一些人的耳中都不算什麼,可是那樣的事情是紅錦自五歲之後每天都在過的日子!那傷、那痛、那份淒涼、那份酸苦、那份無助,是紅錦就算想不起前塵,也一樣深刻心頭難以抹掉的,因爲太痛太痛太痛了,痛得她永生永世都不會忘掉。

“我曾哭過尋過父親,我曾用被人打得十指都鮮血淋漓的去找過父親 ——可是我沒有父親!我找到了你,你說過什麼還記得嗎?還記得嗎?”紅錦身上顯示出的氣勢更強了,聲音卻更冷:“你一腳踢開了我,我在地上滾過,被突起的尖銳石頭劃傷了身體,因爲我手上的血弄髒了你的衣服!”

紅錦咬着牙,一雙眼睛距鳳德文近得不能近了,她在此時大喝了一

聲兒:“你再說一遍,你是我的父親!”

滿廳皆驚,滿廳皆靜。

186章 不落淚的堅強(淚奔求票)

鳳德文被紅錦問得沒有答出話來,他被紅錦的氣勢壓住,張口結舌的看着自己的大女兒:他不記得她說過的事情,每一件事情他都不記得,包括他曾踢開她的事情。

他有做過嗎?鳳德文很有些懷疑,他記得自己只是不怎麼理會這一

對兒女罷了,並沒有對他們怎麼樣過吧?

他沒有說話,是因爲有幾分心虛,也有一絲愧疚:雖然不多,但是他的確是愧疚的。

金綺忽然尖叫着打破了廳中的沉默:“你胡說什麼,你不要聳人聽聞,我們鳳家不曾薄待了你,我母親更不曾薄待了你!”

“是嗎?”紅錦轉過身去,陰鬱的看着金綺:“不曾薄待了我?是的,寧氏的確沒有加一指於我身上,可是馬氏打得我少嗎?你們打得我少嗎?我記我的手指就是被你,在馬氏的教唆下弄破了一次又一次

在石頭上磨過,在地上踩過,用粗木板搓過……,每個月都會傷得極重,可是你和馬氏怎麼被寧氏責罰的?”

“馬氏被罰了月錢,你被關到了房中,我現在就把你的手指一

個一個踩在地上,以腳底板揉搓的皮肉不分、鮮血淋漓,然後讓我們這位慈愛的父親把我關到房裡三天思過如何?每個月也都來這麼一次,怎麼樣?”

紅錦森冷的盯着金綺,一步一步的走過去,就好像現在就要踩一

踩:“放心,我也會請大夫來給你醫治,用最好的藥力求不會留下什麼傷痛疤,就像你母親當年所做一樣。”

金綺嚇得大叫:“你不要過來,不要過來!”

紅錦停下了腳步:“你也知道那樣會疼?我還以爲你一直不知道把手指弄成那個樣子會疼呢!”

容連城聞言下意識的去看紅錦的小手,那小手很白、他握過也很滑,可是他細細想了想:的確是有些傷痕,只是並不是很明顯以致於讓他忽略了過去。

那樣的日子,是人過得嗎?容連城看着紅錦心下生出了痛來,他不能想像,一個五歲的小女孩兒,是如何一天一天的熬過來,如何一天一天的長大成人的。

她的心,比黃蓮還要苦吧?可是她卻從來沒有說過,一個字也沒有提過她只是笑、她只是談着天氣不錯,只是計劃着她和弟弟的將來,他的心更軟更痛了,紅錦實在是需要一個人來好好的愛他。

在這一刻,他終於明瞭,爲什麼紅錦做事會那麼帶着幾分狠厲,其實對比她的過去她所還報的根本不足鳳家人施予她的。

“大姐姐,其實我們不需要父親,我們不是一樣長大成人,不是一

樣會生活下去嗎?”藍羅的聲音輕輕的響起,她的眼中已經滿含淚水:“我的生母死了,不是你用幾兩銀子、幾件首飾、幾件衣服就能抵過的!我,其實不需要你這個父親,我只想要母親。”

紅錦扭過頭去看向藍羅:“你錯了我需要父親,浩宇需要父親,你一樣也需要父親!”

“年節時,你看到僕人們報着他們的兒女出去看花燈時,你的心不疼?生病時,你不想有一個人坐在牀前,輕聲細語的和你說話,讓你堅強?你不想拉着那麼一隻大手,蹦蹦跳跳的走在陽光下?你不想有那麼一個男人在我們懂事起就會讓我們依靠,爲我們撐起一片天空就像其它人的父親一樣?”

紅錦的聲音有些哽咽,她微微擡起了頭來,因爲她不想流淚:“我想有父親在我想哭得時候,可以撲到一個溫暖的懷抱裡因爲他會保護我;在我受了委屈的時候,會有一隻大手撫摸我的頭 ,爲我做主;我可以自溫暖的大手裡接過一隻糖葫蘆,我可以在溫暖的懷裡撒嬌,只要一下下就好……”她沒有再說下去,因爲她的淚水已經要溢了出來。

可是她不想流淚,因爲流淚的人雖然不一定是弱者,可是能忍淚的一定是強者——這是她上一世奉行的座右銘;這樣一句話被她奉爲座右銘,只因爲她知道她只能依靠自己活下去,所以她不能流淚,至少不能在人前流淚。

在黑夜中,在無人的地方,在她蜷成一團的角落裡,纔是她默默無聲流淚的時候;人前,她只有笑容,只能有笑容。

堅強嗎?不是的,只因爲她除此之外別無選擇:她要活下去。在堅強的笑容面具之後,誰知道她早已經淚流滿面了呢?不過,她認爲世人不需要知道,因爲沒有人會關心,所以她永遠都笑得很燦爛。

她的話是她一世的心聲,也是這一世的心聲,沒有一個人不想有一

個父親的,她也想要;尤其是沒有、或是不可得的時候,這一份渴望尤其大。

藍羅聽得淚流滿面扭過了身去:“他不是,他不是。”是的,鳳德文就算是對她極爲寵愛,可是那只是對三孃的愧疚,並不是因爲藍羅是他的女兒,這不同。

容連城走過去,輕輕的握住了紅錦的手;他一個字沒有說,他不需要說,只要讓紅錦知道,他在這裡,他永遠會在她的身邊就足夠了。

紅錦合上眼睛,淚水還是滑落了下來,她高高的仰起頭來,讓淚水消失在她在發間:她不想讓人看到她的淚水,因爲沒有人在乎。

感覺到容連城的大手,她輕輕睜開了眼睛,低頭看過去,然後輕輕的回握了一下;是的,現在她已經不是一個人,她有弟弟,還有一個未婚夫。

一個要娶她,而她也要嫁的未婚夫:雖然是父母之命,不過她自醒過來並沒有對這個婚約有抵抗,這很奇怪,不過她並沒有深想。

她轉身冷冷看了一眼金綺,再回頭看一眼鳳德文,便想回房:她累了,她感覺從來沒有過的累,現在她只想睡覺,好好的睡一覺。

鳳德文卻不放過她:“你給我站住,跪下認錯!不管如何,我是你的父親,就是你的父親!我能打你,卻沒有你打我的份兒,知道錯了嗎?”雖然他還記掛着紅錦手上的家業,不過他的話卻已經有些軟弱了。

他也知道他是理虧的,雖然他不承認他做錯了。

紅錦在一刻終於爆發了,她不敢相信鳳德文居然還不饒過她:就算是他帶自己到這個世界上的,那又怎麼樣?生了子女卻不想養育她,那還不如不要生下她來浩宇來!

她轉身盯着鳳德文,一個字不說。

容連城輕輕的握了一下她的手,看向鳳德文道:“伯父,今天大家都累了,你還有其它的事情要忙,改天再和錦兒談吧。”他就算是不齒鳳德文的所爲,可是他的確就是紅錦的生身之父,就算是爲了紅錦他也不能撕破了麪皮,給鳳德文的難堪的。

因爲他是鳳家的姑爺,不是鳳家的兒子。

而鳳家的兒子鳳浩宇也到了爆發的邊緣,他只是被容連城扯住了,不然他說不定會衝過去給鳳德文一拳。

鳳德文卻不領容連城的好意:“賢侄,這是我們的家務事,我也是在教女,免得她嫁過去丟了我們鳳家的體面,讓親家老爺、夫人難做。”

容連城看了一眼鳳德文:“不會的,錦兒現在就很好了;小侄的父母很喜歡錦兒,尤其是小侄的母親。”他這已經是很明顯的暗示,鳳德文你可以適可而止了,他們容家沒有對紅錦有半分嫌棄。

翠絹的頭在容連城走到紅錦身邊時便低下了,一直不曾擡起來;不過在聽到容連城這句話時,她的身子震動了一下,頭卻依然沒有擡起來。

鳳德文中風之後腦子更不好用了,在此時居然不知道要退一步:“賢侄,我說過了這是我們鳳家的事情。”

容連城的身子挺了挺:“伯父,紅錦和小侄早已經有了婚約,過了年節便會成親。”這話就是露骨的說,鳳紅錦已經不是鳳家的人,她是容家的人。

就相當於容連城在對鳳德文明言:紅錦的事情就是我的事情,就是我們容家的人事情,不只是你鳳家的什麼家務事兒。

這已經算是叫板了,他鳳家的姑爺和他的岳父在叫板;不過他還是給了鳳德文相當的尊重,話裡並沒有給鳳德文難堪:只爲鳳德文是紅錦的生父,尊重他就是敬重紅錦。

鳳德文的不是,紅錦可以指責、可以大鬧,他不可以;這個分寸,他一直謹守着,爲了紅錦。

鳳德文現在的腦子根本聽不出容連城話中骨頭,他直接對紅錦道:“你給我跪下,不然我現在就叫人綁了你送到族中論—— 大不孝,你不死也要脫層皮。”他咬着牙說出來的。

紅錦哼了一聲兒,一旁的趙七用匕首敲了敲長劍:有哪個敢來綁紅錦,完全可以試一試。廳上的衆丫頭婆子都連忙別過了頭去,她們打定主意一會兒老爺叫人綁大姑娘時,就假作沒有聽到。

浩宇已經衝了過去,他一拳砸在了鳳德文面前的小几上:“你還有臉提大孝,你知道不知道這世間還有一種罪叫做不慈!”

鳳德文沒有想到這個兒子也敢有一學一,居然敢在他面前拍桌子,想也不想就對着浩宇打了過去。

浩宇卻閃開了:“想打我?用姐姐的話說,你憑什麼?”

紅錦一步一步走了回來:“憑你逼死了我們的母親,是不是?”

胡氏此時跳了出來,她揚手對着浩宇打了過去:“你敢對老爺不敬!不孝之人,人人都打得。”她等這一刻等得太久了些,她早就想打人了。

不過倒底被狗嚇到了,所以不敢去打紅錦而是對着浩宇開刀。

她的手掌落下的時候,看到了浩宇臉旁出現了閃着寒光的匕首,驚呼着想回來自己的手掌,可是已經來不及了;雖然她撤回了大半的力氣,可是她的手還是落在了那匕首上,一下子鮮血便噴灑而出。

187章 講道理(加更只爲求票!)

浩宇在胡氏的手被割傷的時候大叫一聲,不爲旁的,因爲胡氏的血。

他是個有奇怪潔癖的人,只要是他討厭的人,所用的東西他是連碰都不碰的:因爲他感覺到髒,讓他無法忍受的髒。

胡氏當然就是浩宇最討厭的人之一,她碰過的東西他都認爲髒,不要說她的血了;在胡氏身體裡的流出來的東西,更是髒得不能再髒的東西——浩宇在看到血光的時候,心中只有一個念頭,我的臉怎麼辦?

要怎麼才能洗得乾淨啊!

浩宇真得哀呼出聲了,因爲這不是他能忍受的的事情,超出了他的底線:“救命!”

他的這一聲兒和胡氏的痛叫聲幾乎同時響起,所以聽到有些人的耳中就是故意的譏諷,尤其是在胡氏聽來:她很想甩另外一隻手再給他一個耳光,可是她沒有那個膽子了。

因爲趙七就立在一旁,眼睛也盯着她的另外一隻手,不是恨也不是緊張是期盼,火辣辣的期盼,巴不得胡氏能立刻把另外一隻手甩出來打人。

胡氏被他熱切的目光嚇壞了,不自禁的後退了一步再痛叫第二聲:她的手掌並沒有斷,不過傷口已經能看到白森森的骨頭了;她當然受不住要大叫了。

浩宇已經不叫了,他很無辜的看了一眼趙七,很有些埋怨的樣子:因爲胡氏的血並沒有濺到他的臉上,被趙七用一旁几上的方巾把血都給兜住了。

如果早知道血不會濺到自己臉上,他也就不會那麼丟人的叫救命了,實在是很丟人;讓他在這一霎間都忘了對鳳德文的怒氣。

趙七更無辜的回看浩宇,然後眼神向鳳德文那邊一轉,提醒浩宇:現在可不是和我生氣的時候,你要找得正主兒正在那裡瞪你呢。

鳳德文瞪得人不是浩宇是趙七,只是不太敢看趙七的臉,所以只好瞪他的下巴以下:而浩宇雖然不矮卻只到趙七的耳際;兩個人立在一處“所以看起來鳳德文就好像在斜眼瞪浩宇一樣。

當然浩宇和趙七都知道,鳳德文在瞪得人趙七:因爲他傷了鳳德文最寵愛的小妾嘛。

”你、你敢傷我的六夫人?!“鳳德文終於喝了出來。

趙七卻完全沒有理會鳳德文,因爲鳳德文問的話再傻沒有:他都已經把胡氏傷了,還問敢不敢?是不是要讓他再傷胡氏一刀,鳳德文才能確定這一點呢?

趙七不懷好意的動了動手中的匕首,嚇得胡氏下子不再痛叫,又後退了兩步。

鳳德文不再看趙七,因爲他知道拿趙七沒有法子,他看向紅錦:”立刻把此人趕出鳳家!“

紅錦看着鳳德文:”你認爲可能嗎?或者說換成是你,你會這樣做?“她要是肯把趙七趕出去.那才真是傻子呢。

鳳家有鳳德文一個傻子已經足夠了,實在是不需要再多出一個來;而且紅錦雖然不認爲自己很聰明,但是她同樣不認爲自己是傻子。

”我說把他趕出鳳家!“鳳德文再次大喝。

紅錦根本沒有理會他這一句話,因爲她不可能照做的,而鳳德文想多喊幾句隨便他。

既然鳳德文不肯讓她回去好好的歇一歇,她便和容連城向一旁走邊坐了下爲;容連城的手一直沒有放開她,而紅錦並不認爲有什麼不妥,任由他握着。

四娘和五孃的注意不在這上面,金綺姐弟二人想得也不是容連城是不是和紅錦雙手緊握,所以廳上只有二孃的目光不時在紅錦和容連城相牽的手上掃過。

就算是成了親的夫妻,也不能在人前如此親熱啊;二孃季氏心裡很不滿,目光掃過自己的女兒心裡嘆息:看來是沒有希望了,這個鳳紅錦還真是厲害異常,居然把個容家大公子迷得神魂顛倒,如此肯爲她出頭。

鳳德文想再次大叫時,聽到了趙七那邊傳來的響聲,他的匕首和劍在輕輕相擊,一雙眼睛泛着寒光盯着鳳德文,一副不懷好意的樣子。

鳳德文立刻感覺到後背寒光都立了起來:”你、你敢,我可是你主子的親生父親!“他很強調親生兩個字。

趙七的眼中泛起了古怪的笑意:”鳳老爺原來知道親生啊,我還以你不知道什麼叫做親生呢。“他對鳳德文沒有一絲敬意,直接自稱爲我。

胡氏的痛哭聲讓鳳德文找到了臺階:”快去請大夫啊!“他看向胡氏:”傷得怎麼樣?“看那血想來傷得也不輕。

胡氏哭泣着給鳳德文看手:”老爺,這個家裡還有我們的活路嘛。“趙七傷了她的手,可是她連瞪趙七的一眼的勇氣也沒有,便把一肚子的恨意加到了紅錦姐弟的頭上。

她也不仔細想一想,如果不是她要去打浩宇趙七也不會出手:##紅錦姐弟就是招惹趙七;可惜的是,她不是一個聰明人。

鳳德文看到血肉模糊的手就心疼得要了命:”鳳紅錦!“

容連城輕輕的搖了搖紅錦的手,用口型告訴她不要生氣:又不是她做錯了事情,就算是有人生氣也應該是旁人生氣纔對。

紅錦看到了眼中明白過來,聽到父親的怒喝淡淡的回道:”這算什麼,我當年被人弄得手比這個可要慘多了,只不過當時沒有人給我做主,我也只能咬牙忍了;不要說是叫痛了,就是哭都不敢哭一聲兒。

六娘,你真是有福的人,看得我眼紅不已呢。“

這話真叫氣人,胡氏本來痛得就要命了,聽到紅錦說她是有福人,她想也不想的反譏:”你要這種福氣也容易,拿刀子割自己的手就好了。“

鳳德文在胡氏開口的時候氣得喝紅錦道:”閉嘴!“紅錦瞟了他和胡氏一眼,對容連城道:”我累了。“論氣人?她上一世可是深受磨練的人,怎麼可能會輸給這幾個古人?不會氣死他們,氣個半死絕對是小菜一碟。

容連城很配合:”到那邊坐一會兒吧;“回頭又吩咐茜雪:”拿幾個兔子過來給你們姑娘靠着,她跌得不輕身子骨可禁不起折騰。“

這話是說給鳳家人聽得,讓他們都小心些,不要折騰的紅錦生了病。

二孃和翠絹都皺了皺眉,只不過衆人只看到了二孃皺眉。

茜雪拿兔子過來給紅錦靠着,最生氣的人莫過於是浩飛了:他拿這些兔子來可不是給鳳紅錦享受的!可是人家鳳紅錦硬是享受了,他氣得頭髮暈眼發黑,幾乎要吐血倒地—— 還有什麼能比這個更氣人?

鳳浩飛忽然發現原來溫吞老成的容連城,比鳳紅錦壞多了,壞得太多太多了。

鳳德文和胡氏根本沒有聽出容連城的話中話,或者說是沒有聽到耳中去。鳳德文很生氣,自剛剛他被紅錦責問開始,就氣得恨不得把把這個女兒打個半死,看她還敢不敢放肆。

不知道天下無不是的父親嗎?忤逆啊!鳳德文氣得心疼;可是他還真不敢讓人把紅錦和浩宇綁起來,因爲趙七。他看了一眼趙七:”他原就是唐家的人,我們鳳家不好留人家這麼久的吧?錦兒,你還是讓他回唐家吧。“他還是要趕人,不過卻說得客氣了不少。

紅錦靠在軟軟的兔子上,閒閒的甩着帕子,一副無聊透頂的樣子:”讓趙七走啊?可是憑什麼讓他走呢,怎麼也要給個說法吧?無緣無故的我可不好趕人的,要知道他對唐二公子來說是亦僕亦友,我們鳳家就這麼趕人會不會太不給唐二公子面子了?“

鳳德文真想一掌甩到女兒臉上去,看她還敢用這種語氣說話嘛;不過趙七就在不遠的地方,他還是嚥下了這口氣:”他不是傷了你們六娘嘛!我們鳳家是正經人家,養不起這尊大菩薩,還是請他回去伺候唐二公子吧。“

紅錦聞言笑了:”父親這話可真是好說不好聽啊,如果被唐家的人聽到不知道會不會生氣呢,有幾個人敢說唐家是不正經的人家呢?我想我們天朝也沒有幾個人吧。“

無視鳳德文烏黑轉青的臉,紅錦繼續說下去:”說到趙七傷人,這個我們可是要講道理的;大家都有眼睛可是看得清清楚楚——六孃的手受傷只能怪她自己,誰讓她把手往人家刀子上送呢?趙七的刀子只是放到了浩宇的臉邊,他可沒有用刀子去砍六孃的手;如此誣衊唐二公子的朋友,這樣做不太好吧?“

”我知道父親你不怕唐家,可是做人啊總要講道理的,對不對?我們是正經人家更要講道理纔對,你說是不是,父親?六孃的傷可怪不得趙七,我當然不能趕了趙七回去,不然唐二公子問起來,我可不好回話的;總不能說你說得,唐家不是個正經人家,才養趙七這樣的人吧?“

紅錦左一句講道理,右一句講道里,把鳳德文聽得滿肚子氣;而且哪個說他不怕大唐家的?那是他們鳳家招惹得起的人家嘛。

事情的經過雖然不是像紅錦所說,可是也不能說她說錯了,的確是六娘自己用手拍到匕首上去的;聽到胡氏的哭叫,鳳德文更是心煩意亂喝向了胡氏:”叫什麼叫,不過是點小傷。“

他的氣無處可撒,只能撒到了胡氏的頭上。

胡氏聽到之後更是委屈:她被人割傷了手,還要被鳳德文罵,哪有這樣的事情?當下淚水更是像斷線的珠子一樣:”老爺,你好狠的心!“她實在是太傷心、也太委屈了。

188章 唐氏之錯(平安夜快樂!)

胡氏一把鼻涕一把淚的開始哭訴,哭她在鳳德文遇匪後如何如何的善待鳳德文,哭她現在命苦被人欺辱卻無人做主。

她哭訴的很有些戲子的範兒,聲音拉得長還能字字清晰,並且每句最後一個宇鐵定會高高的揚起拐個彎再緩緩的降下:哭訴的那是有腔有調。

容連城在椅子上輕輕敲了兩下,看向氣鼓鼓的浩宇悄聲道:”你不認爲六大人唱功不錯?我感覺六夫人現在的腔有些像是哪一齣摺子戲,只是一時間想不起來。“

浩宇聞言差一點沒有笑出來,容連城的話是在指胡氏在裝瘋賣傻的做戲:比做戲子對於良家婦女來說是一種侮辱,不過浩宇當然不介意容連城的話中話。

”就是要講道理啊,鳳老爺想把我打發回去,也要讓我回去對我們公子有個交待才成。“趙七收到了長劍來,用手指彈了一下匕首:”鳳老爺,六夫人那可是自己拍過來的,我沒有躲的必要對不對?她的是手我是劍,我又不會受傷我爲什麼要躲?如果換過來我當然會躲的。“

胡氏哭聲一頓,她的目光在長案的劍上一轉,就聽到趙七悠悠的聲音:”不過,如果換過來,我想六夫人就不是傷到了手,刀劍無眼啊她萬一把脖子撞向了自己手中的劍,那可真就是……“他嘖嘖有聲的搖了搖頭。

不但是胡氏聽明白了,屋裡的人都聽得明白:趙七如果殺了什麼人,也不會讓他自己背上罪名的—— 自殺的人不能怪到人家趙七頭上吧?

涼氣,屋裡不少人的都自腳底升起了一股涼氣,一直涼到了心底,涼得他們眼都發直了,卻不敢再看向趙七。

胡氏當然也不敢再哭鬧,更不敢打那把劍的主意了:因爲手傷了還可以好.可是脖子斷了卻無法可醫的。

鳳德文聽到趙七的話之後,更加不敢和他多做糾纏;他看向紅錦道:”現在說說你的錯吧,如果你肯認錯,我就饒過你這一次;把你手中的鋪子都交出來,再去祠堂裡跪上三天給你六娘賠罪,那你所做的所有錯事便一概勾消。“他一副寬宏大量的樣子。

胡氏的事情當然不能這樣算了,可是他又不敢對趙七怎麼樣,所以只好懲戒紅錦了:他管教女兒誰也管不着吧?

”我的鋪子?跪上三天?“紅錦眯着眼睛看着鳳德文:”嗯,也不是不可以,只要你做到一件事情,不要說是跪上三天,就是跪上三十天我也沒有話說。“

鳳德文看着紅錦沒有說話,他直覺認爲自紅錦的口中不會說出好事兒來。

紅錦的眼神盯着鳳德文越來越冷:”你要讓我和浩宇真心認你做父親纔可以,這也不難,我們幼時的事情都過去了,不管經歷過什麼我們都長大成人了……“

聽到紅錦的話鳳德文本要變色的,不過聽她的話好像不追究那些過去,他又輕輕的籲出了一口氣,繼續聽了下去:”只要父親肯去祠堂對我母親謝罪,也跪上三天的話,那我便什麼都答應父親!“浩宇的眼圈也紅了:”只要父親做到,那麼我手上的家業也統統交給父親,至此之後一定會好好的侍奉父親終老!“

唐氏死了,可是唐氏自死後就委屈了這麼多年,也讓紅錦姐弟在鳳家委屈了這麼多年,這是鳳德文的錯。

如果鳳德文肯認,並且能在唐氏牌位下跪下,那麼唐氏就不會再委屈下去,她在鳳家的地位便堂堂正正,是誰也不敢輕辱的了。

這是給唐氏正名,也是給唐氏討個公道:紅錦和浩宇都沒有想過要讓鳳德文償命,因爲鳳德文是他們生父——他們做不到;試問天下又有幾個能手刃親父呢?

相信唐氏也不會願意看到,因爲她能以性命來保住兒女的嫡出身份,就是因爲她愛她的兒女,當然不會想讓一對兒女弒父。

紅錦現在當然不會認同什麼大不孝的罪名,可是她一樣是做不到逼死親生的父親;但是,她不能讓唐氏再繼續這樣委屈下去,在鳳家成爲

一個人人不敢提的人——她要給母親正名,鳳家的正經主母只有一

個,就是唐氏!

鳳德文臉紅了白,白了青,青了紫,盯着紅錦和浩宇看了半晌之後一掌拍椅子的扶手:”閉嘴!那是她自尋死路,與我有何關?要我去賠罪她受得起……“

”與你何干?那是你明媒正娶來的妻室,爲你生兒育女、爲你操持家業,爲你散盡她的妝奩,她當然受得起你一拜,不,三拜她都受得起!“紅錦盯着鳳德文,她沒有想到事過多年之後,鳳德文居然還能說出這樣的話來:”你爲了攀附寧府,居然要把寧氏擡成正妻,所以想要休妻另娶逼死了我母親,我母親可有半絲對不起你,對不起鳳家?“

紅錦一步一步行過去,盯着鳳德文的雙眼:”你說,只要你說出一件來,我就用我的鮮血來爲我母親贖罪!我一步一個頭的叩到祠堂去,你說,你說,我母親可有什麼對不起你,對不起鳳家。“

鳳德文張了張口沒有說出來,因爲鹿氏的確沒有做錯了一點點事情,他說不出來。

紅錦盯着他:”休妻也要有憑有據,自古相傳就有七出三不去——我母親爲你奉養雙親,祖父祖母面前你可曾親自伺奉過湯藥?只這一點,我母親

##被休。“

”可是,她抵不過官字兩個口號!“紅錦回頭死死的盯了一眼金綺姐弟二人,再回過頭看向鳳德文:”說吧,只要你說出我母親的不對來,我便以血來代母贖罪!“

浩宇也大喝道:”我也一樣!只要母親有一絲不對,我和姐姐便以血來贖罪。“

鳳德文被逼得扭過了臉去說不上一句話來。

胡氏在此時忽然道:”她當然有錯,並且還是大錯!她既入鳳家門就要爲事事爲老爺着想,不能讓老爺的聲名有半絲損毀纔是爲妻之道;可是她卻自尋了死路,讓老爺揹負一生的罵名辯無可辯,她還不是罪過,不是該死?“

紅錦聽到這裡拿起茶盞來就擲到了胡氏的臉上,把她砸了一個滿臉開花;浩宇一腳把小几踢倒了胡氏的身上.砸得她跌在地上起不來。

”你敢再辱我們母親半個字,我們必不會饒過你。“紅錦看向胡氏。

不過胡氏的話卻已經落到了鳳德文的耳中,句句深得他心啊:”你們六娘說錯了嗎?本來就是唐氏不對,她一死了之,陷我於何地?我這些年來揹着一個罵名是怎麼過來……“

”是誰逼得母親尋了死路?“紅錦打斷了他的話冷冷的問道,聲音冰冷的不似存在於這個世界上。

她是真得沒有想到鳳德文能說出如此無恥的話來,原來唐氏被逼得走投無路只能一死,而死也是她的錯,是她對不起鳳德文、對不起鳳家!

鳳德文卻大喝道:”就算是棄婦也要對原夫恭敬,也要爲原夫着想,這是聖人之訓,這是禮之大教!她死就是她的錯!“

紅錦聽得大怒,可是浩宇卻哭得伏地不起,她愕然:難不成鳳德文說得是真的?

胡氏雖然全身沒有一處不痛,可是她卻得意的笑了,終於讓她捉到了鳳紅錦姐弟的把柄:”就是唐氏的錯!就算是她被休,她也不應該陷前夫於不義。“

這什麼是道理,這是什麼世道?!紅錦驚愕,她完全沒有想到,她醒過來之後還是第一次感覺到了這個世界與原來的世界的不同:這個世界不講道理啊。

實在是不講道理,這是哪一門的道理?人家說了,這是聖人講的道理。

紅錦真想狠狠的在那個聖人的臉上啐一口,問問他母親是不是女的!居然敢說出這樣的話,把女子都看作了什麼?

”你說得那叫人話?“紅錦不想理會這些,她不認同那樣的道理,她接受不了:”只能男人不仁,不許我們女子不義?胡氏,你不要給我亂說話,你要知道你也是個女子!“

胡氏冷笑:”我說得是道理我怕什麼?我是女子我也不會做出那樣的事情來,你知道爲什麼你外祖唐家當年沒有大鬧嗎?因爲他們也知道他們理虧,如果事情鬧得過於太大,對你們兩個不利。“

紅錦真想啐她一臉,痛快的罵她一聲”放屁“。

可是浩宇不再說話,四娘和藍羅的神色也表明,唐氏的自殺就是對不起鳳家,對不起鳳德文。

紅錦的胸快炸了,她看着屋裡的衆人,第一次怒極之時感覺到了無力:原來,天下間真有這樣有不講理的道理。

胡氏冷笑、然後大笑:”鳳紅錦,你不會說你不知道吧?你枉自聰明一世,想給你那個母親正名兒?天理不容!“

最後一句話像是雷聲響在紅錦的耳邊,震得她頭暈眼黑,震得她幾乎吐血:不,不是唐氏的錯!古人有云”千古艱難唯一死“啊,人生在世有誰不想活下去而想去死的?唐氏在決定一死之時,在她把頭套過那白綾時,她的心是什麼滋味的?

紅錦體會不到”因爲那種滋味只有唐氏一個人知道,可是她卻清楚一件事情:唐氏的心一定在滴血,爲了鳳德文這個忘情負義之人,爲了她和浩宇的將來。

“不,我母親沒有錯。”

紅錦就在一霎間冷靜了下來,她輕輕的、堅定的說道:“就算是世上的人都認爲我母親錯了,可是對於我和浩宇來說,她沒有錯。”

浩宇一下子擡起了頭來,喃喃的道:“對,沒有錯,母親沒有錯”

她沒有錯!“

紅錦看着鳳德文:”就算以那個不講理的道理來說,我母親就算是錯了,也不能因此遮掩你的錯。“她很平靜,一個字一個字帶着莫名的柔和。

她一面說一面走到趙七面前,伸手把匕首取了過來;趙七身形一

動,她看過去:”不要動。“很堅定,趙七在一霎間如同看到了唐偉誠,他不自禁的點頭。

紅錦拿着匕首走了回來,站到鳳德文的面前,鳳德文嚇得臉色蒼白:”你想做什麼?!“

紅錦輕蔑的看着他:她怎麼有這麼一個父親呢,真是太過不幸了。

她彎下腰看着鳳德文的眼睛:”你不說我母親有錯嗎,那我就來實現我的諾言。“她的話很輕,可是她的動作很快、很用力,刀光一閃就刺入了她的左臂!

189章 無罪與有罪(聖誕節快樂!)

紅錦的匕首刺了下去,浩宇膝行過去大叫:”姐姐!“容連城急急的衝到她身邊:”錦兒!“他沒有想到,所以纔會讓紅錦受傷,他自責他心痛,他剛剛還在心中對自己說過,不再讓紅錦受傷的。

紅錦定定的看着鳳德文,匕首刺進胳膊時她連哼一聲也不曾;上一

世她是職場女,而職場女又有哪一個不是對自己極狠的?逼着自己學習、逼着自己加班,逼着自己不能落於人後,不管對方是男人還是女人,對自己狠,所以她們才成了職場的常勝將軍,因爲她們付出的是常人的太多太多倍。

所以,眼下的胳膊上傳來的痛並不算什麼:上一世的她遭遇車禍自手着斷掉的腿,車上爬出來時,那時候痛得可比眼下厲害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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鳳德文的臉白了,嚇得;他眼睜睜看着紅錦把匕首刺進自己胳騁時,比紅錦拿匕首刺他更讓他心驚:他完全沒有料到紅錦要來匕首是刺自己的。

紅錦沒有理會容連城和浩宇,沒有理會四娘和藍羅,她還是保持着彎腰的姿勢,緊緊的盯着鳳德文,然後手上用力把匕首拔了下來!

”不—— !“四娘看得眼前一黑軟倒在椅子上,她不能相信紅錦會如此。

”姐姐!“浩宇已經膝行到了紅錦身邊,可是喊了這一句之話除了虎目之中的淚水,他連碰紅錦一下也不敢;他不知道要怎麼做纔不會讓姐姐不痛。

”錦兒!“容連城驚叫。現在的這一幕,比紅錦剛剛刺下去時更讓人感覺到震驚。

要知道刺下去時只要衝動積起來的勇氣便足夠了,可是拔出來卻不是衝動就可以,因爲痛會讓人清醒的:拔出匕首來只能說是全憑勇氣二字。

因爲彎着腰,所以紅錦胳膊上的血噴到了鳳德文的臉上,熱熱的血噴灑了他一頭一臉一身:這讓鳳德文的全身都僵硬了,他說不出來是什麼感覺。

他親生女兒的血,在他的臉上流淌着:他的感覺這一輩子也沒有如此清晰過,清晰的讓他皮肉都僵硬的不能動,可是骨頭每一根都在抖,抖得極快卻又極輕微。

汗水在他全身上下都冒了出來,他不知道是因爲什麼原因冒出來的;他在血噴過來時下意識的閉上了眼睛,現在睜開時看是眼前一片血紅,然後纔是女兒那張平靜的臉。

沒有傷心、沒有憤怒、沒有痛苦,平靜到不能再平靜的一張臉。

可是他在看到的一霎間卻好像被什麼刺痛了眼睛,立刻又閉上了上。

紅錦的右手握着那把流着血的匕首,血一滴一滴的落在地上,每一滴落在地上的聲音對於浩宇和容連城來說都如同巨雷一般的響聲。

她卻渾然不覺看着鳳德文,一眨不眨的看着鳳德文:”我說過,我會用鮮血來爲我母親贖罪。“

鳳德文睜開眼睛看着紅錦,他雖然想避開目光,可是卻偏偏移不開眼睛;他想搖頭或是說些什麼.可是他卻偏偏說不出一個字來。

紅錦看着他:”可足夠了?“

鳳德文的眼睛一下子大了,他在心中狂喊着:不,不,不!他不要再看一次,不要!雖然他這些年來漠視紅錦姐弟,雖然他一生看金銀最重,可是當女兒的血噴到他臉上時,他很清楚的感覺到了,那是他的血脈!

有一種痛,有一種惱、有一種懼,有一種怒、有一種愧……各種各樣的感覺一下子涌上了心頭,他分辯不清;但是他被女兒的舉動震懾住,那麼多的感覺他硬是說不出一個字來。

最後所有的感覺都匯成了一句話涌現在他在心頭,他的血,他的女兒身上流得是他的血!他臉上、他頭上、他身上沾染的是他女兒身上他的血。

他生平第一次對紅錦生出了悔意,他實在是不應該喚住她的.爲什麼不讓她皿房呢?

胡氏忽然再一次尖叫起來:”當然不夠!你說過你要一步一個頭叩去祠堂,浩宇還說……“她沒有說完,身子飛了起來重重的撞在牆上再跌落到地上,然後很乾脆的暈了過去。

是趙七出得手,他看到了紅錦的所爲,他說不出心中是什麼感覺,也不知道自己現在應該做什麼;但是有一點,他的公子說讓他好好保護鳳大姑娘,他並沒有做到,他很後悔。

就在趙七最心煩氣亂的時候,胡氏尖叫起來,於是她被給趙七一腳踢飛了:趙七很想殺了她!不是這個婦人,也不會激得鳳大姑娘刺傷了自己。

那鮮血太紅了,紅得刺傷了他的眼睛,刺痛了他的心:若蝶也不會饒過他的,他居然讓鳳大姑娘受傷了。

藍羅的身子搖搖欲墜:”大姐姐,不必的,不必的。“這個鳳德文不值得大姐姐如此自殘。

紅錦沒有回頭:”我不是爲了他,我是爲了我的母親。“所以,值。

”她不止是給我和浩宇生命,還以性命來換取我們在鳳家最後的一

絲保障,所以,這一點傷、這一點血並不算什麼。“紅錦又解釋了一句。

她看着鳳德文:”我說到做到,我會一步一步叩跪到祠堂去;不過在之前,你認爲這些血,足夠了嗎?“

”不,姐姐

,讓我來,讓我來!“浩宇不敢去搶紅錦手上的匕首,不知道爲什麼現在的紅錦就連容連城也不敢過去觸碰她。

鳳德文連連點頭,他不要再看一次,他受不了的;不管是紅錦的血,還是浩宇的血,他都不要用這種方式看到。

”那麼,我母親唐氏還有錯嗎?“紅錦定定的問道。

鳳德文火速搖頭,現在不要說唐氏無錯,就算是讓他承認唐氏是鳳家的聖母他都會答應的。

紅錦卻加重了語氣又問一遍:”我母親可還有錯,可還有對不起鳳家,對不起你的事情?“她要鳳德文親口說出來,就像剛剛鳳德文說唐氏有錯一樣,現在就要他親口說出唐氏無錯的話來才成。

鳳德文張開了嘴巴,聲音乾澀無比:”沒、沒有了。“他是有不甘心,可是他不敢再開口說一句唐氏有錯。

他被紅錦震住了,他相信如果他一直堅持下去,紅錦絕不會任自己流血流死的,她只會把他這個父親送去見唐氏,以便當面向唐氏謝罪。

他是真得有這種感覺,所以他才真得怕了。

”沒有就好;“紅錦輕輕的道:”那我和浩宇可有什麼不對的地方,請父親也一併說出來。“

鳳德文看了一眼紅錦手中滴血的匕首,再次艱澀的開口:”沒有。“他不再想追究紅錦打他的事情。

紅錦看着鳳德文的神色,再一次的肯定了上一世的一句話:惡人怕狠的。

她終於輕輕的直起身子來,不過事情當然不能這樣算了:”我母親沒有錯,這件事情都聽明白了吧?今日我流過血了,如果他日再有一人敢說我母親一個字的不是,那就不要怪我要流他人的血。“沒有人懷疑紅錦這個纖纖弱女子的話,就算是沒有趙七,他們也不敢懷疑的。

容連城伸手扶住紅錦看向鳳德文:”伯母已經無錯,那麼紅錦剛剛問伯父的那些話,伯父打算如何處置?“他的話還算是保持着一份客氣,不過也只流於表面了。

因爲他也實在是怒了,現在他很後悔剛剛的認同:唐氏有什麼錯?

難不成禮教和聖人就沒有錯了?是世道不公,纔會迫得紅錦出此下策。

紅錦聞言微微一愣,容連城的話原本就是她想要說的;而且容連城扶住了她,以手壓住她的傷口卻並沒有讓人來給她包起來,這也讓她很滿意:他能猜到她的心思,知道如何做纔是對她最好的。

現在沒有什麼能比讓鳳德文對唐氏賠罪更重要的,只有達到這個目的,紅錦纔會讓人給她包傷口;當然,還有另外一種結果,就是鳳德文死活不肯賠罪,那麼紅錦也會讓人包起她的傷口,不過那是她和鳳德文真正決裂的時候了——在鳳家,有她沒有他!

”父親,我母親已經無錯,我母親爲你、爲鳳家做了那麼多,你的錯你要如何說?“紅錦便沒有那麼客氣了:”賠罪還是不賠罪?“

紅錦的烈性讓鳳家的衆人都有了新的認識,翠絹看着紅錦和容連城的背影,一雙眼睛神采變換個不停。

害過紅錦的人心底的寒氣更重,金綺等人都避開了紅錦身上的血跡:他們不敢看,因爲在他們眼中,那不單單只是紅錦的血而已。

鳳德文偏開了頭:”男尊女卑……“

”母親無錯你有錯,你賠罪不賠罪?“紅錦打斷了他的話,直直的逼視他,不容他逃避。

鳳德文有些狼狽:”那都是我們大人間的事情……“

紅錦舉起了匕首來:”我懂了,原來父親也是和我一樣的心思,想用自已的鮮血贖罪;你現在行動不便,由女兒來幫你嗎?“鳳德文的眼睛一下子瞪大了,他不敢相信的看着紅錦:她居然敢當着衆人的面刺傷自己?她不想活了嘛,要知道他是她的父親。

不過立刻他便知道,紅錦會的,因爲她和浩宇在心中早已經不把他當作父親了。

他看着紅錦手中滴血的匕首,看看廳上的衆人:衆人都偏過了臉去,沒有一個人看過來。有的人是認爲鳳德文該有此報,有的人是被紅錦的氣勢必所迫,總之沒有一個人爲鳳德文出頭說話。

紅錦看着他:”父親,你是想去祠堂中給母親賠罪,還是想要以你的鮮血來向母親贖罪?“

鳳德文看向了容連城,他知道現在能阻止的紅錦的只有他一個。

可是容連城看着他輕輕搖頭:”伯父,這是鳳家的家務事。“他告訴鳳德文,我不便插手—— 這就是不久前鳳德文對容連城說過的話。

鳳德文無話可答。

廳上衆人的心都縮了起來:鳳德文會如何回答?如果他不去賠罪,紅錦她真得會刺下去嗎?

190章 遷怒(聖誕快樂!)

鳳德文只能看向紅錦,想了好久也不知道應該用什麼來打動這個女兒:用父女之情?他現在才發現,他和這個女兒之間不存在什麼父女之情;他想出哪怕一點點他和女兒之間有過的溫馨之事。

到現在他後悔了,爲什麼這麼多年來沒有對紅錦姐弟好一點,哪怕只要好一點都可以。

他想了好久之後乾巴巴的道:”錦兒,你是鳳家的人,你流着鳳家的血,我、我是你的父親、是鳳家的家主;我知道原來有些事情對不住你母親,可是、可是那些都過去,我以後會……“

紅錦打斷了他的話,盯着他的眼睛:”鳳家的人?鳳家的血?如果不是因爲我母親,你以爲我和浩宇很喜歡做鳳家人嗎?我和浩宇能留在鳳家,還是你鳳家的嫡系子女,不是因爲你,是因爲我的母親唐氏,我們在鳳家的一切是母親用她的性命爲我們姐弟換來的。“

說到這裡,她回身冰冷的掃視着屋裡的鳳家衆人:”我和浩宇這個嫡系身份,包括這個鳳家,如果不是因爲我母親,我和浩宇根本不在乎,一點也不在乎—— 誰想要都可以拿去,我和浩宇離開鳳家一定可以過得比現要好。“

她輕輕的擺了擺手上的匕首:”但是,我們不能放棄,也不會放棄,因爲我們鳳家的身份、鳳家的一切,是我們的母親以性命保住、換來的。所以,誰想要讓我們丟掉鳳家的嫡出身份,我們姐弟絕不會放過他!因爲,你們想要動的不是我們姐弟,是我們母親以性命悍衛的東西,如果我們就此放棄,就是對母親的不敬、以及大不孝。“

”我們姐弟在此事會寸步不讓,這也是我們姐弟的底線。“紅錦把話挑明瞭:”今天我把話說得很清楚了,你們也聽明白了,是不是?“

鳳浩飛和金綺姐弟、胡氏、季氏等人都聽到了,可是卻不知道是不是真得聽到心裡去了;不過他們都避開了紅錦的目光。

有人在避開紅錦目光之後會生自己的氣,爲什麼要怕這個鳳紅錦?

可是他們卻沒有勇氣擡頭直視過去,因爲心虛。

紅錦收回了目光,看向鳳德文:”是你逼死了我們的生母,十幾年來對我們姐弟不聞不問現在還對我們姐弟擺什麼父親的架子,提什麼鳳家的血脈——我告訴你,我不在乎你所說那些,我在乎的只是我母親。“紅錦沒有對鳳德文留一絲臉面,因爲她認爲他不配。

這已經是紅錦第二次因爲唐氏和他大吵大鬧,當然這一次比上一次更難堪;鳳德文很難堪, 非常的難堪,最難堪的就是他辯無可辯:當年的事情鬧得全城人盡皆知,他就是想不承認都不成。

可是做爲兒女,有些話卻是不應該說的,因爲說出來就是對他這個父親極大的不敬;要知道父母、父母,父要比母在兒女們面前更爲尊貴一些,這是世人皆以爲是的道理。

這個世界,以男人爲尊;所以才說鳳紅錦和鳳浩宇身上流得是他鳳德文的血 憑此這一對兒女也不應該如此逼迫他。

讓他對唐氏賠罪,那就是讓他這個男人對婦人跪下,那他日後在鳳家還有什麼威信可言。

鳳德文卻不敢怒吼,他只能試着和紅錦講道理:”錦兒,我是你們的生父,要知道雙親以父爲長,你……“。

紅錦冷冷的道:”父親你賠罪還是要以鮮血來贖罪?“她頓了頓:”或者,父親你想把當年的事情交給族書長輩來論對錯?“當年的事情如果不是寧知府壓了下來,鳳氏族中的長輩們也不會任由鳳德文如此胡來。

要知道鳳家在鳳族可是最有銀錢的人家瞭如果鳳德文做出那樣的事情來,族中有很多理由可以讓他把家業交出來由族中保管直到浩宇長大 —— 當然了,到時候會不會把家業都還給浩宇,那就是另外的事情了;不過族中也不會太過份的,因爲他們代浩宇保管家業的時間就已經足夠他們大撈一筆了,族裡的長輩們怎麼也要維持一個表面上的公平。

鳳德文想到寧府的新人還沒有進門 此時當年的事情鬧到族中對他當然不利,因爲寧知府就算會爲他撐腰,只怕也會要一筆極大數目的銀子;更重要的是,當年的事情再翻開,他就要面臨再一次的聲名掃地。

他不想對他的妻室、一個婦人低下他男人的頭,可是更不想再次鬧得聲名掃地,或者說流血:這三樣他都不想。

可是面前血淋淋的紅錦,他嘴巴就像是粘住了根本張不開,最終他想到了他還有一個兒子:”浩宇……“他想女生外嚮,兒子總會比女兒要好一些。

浩宇冷冷的道:”我母親已經無錯,現在父親不認爲自己應該對母親有個交待嗎?她爲鳳家做了那麼多,應該讓鳳家所有的人都知道,都敬奉她。“

鳳德文看着一雙兒女,再看看容連城最後低下了頭,他真得不是不甘心的。

紅錦又問了一句:”父親,你想好了嗎?“

鳳德文看到那帶着鮮血的匕首出現在眼前,立時便一哆嗦偏開了臉看向另外一邊,可是卻正迎上趙七的眼睛,他嚇得又轉了回來。

他能怎麼辦?鳳德文再看一眼屋裡的人,合上了眼睛:他也只能去給唐氏的牌位下跪賠罪了。

”我去,給你們的母親認錯。“鳳德文的話輕不可聞。

紅錦看着他:”父親,你說什麼?“

”我說,我會去給你母親賠罪;“鳳德文說出後心裡一鬆,他看向紅錦有了幾分底氣:”我去祠堂,可是你們日後……“

”我們姓鳳,身上流着鳳家的血。“紅錦把話接了過來,這是事實。

不管鳳德文做過什麼,紅錦和浩宇也改變不了的事實;所以紅錦能接受、能面對,她從來不喜歡逃避;而且因爲唐氏,她和浩宇不能離開鳳家,如果有人要離開也不會是他們姐弟。

鳳德文雖然知道紅錦和浩宇還會認他做父親他也算是保留了最後的一份尊嚴,可是卻怎麼也提不起來精神來,如同鬥敗的公雞癱倒在椅子上。

他知道他可能一輩子都無法在紅錦和浩宇面前有做爲父親的威信了,日後就算他還是這一對兒女的父親,也不能強迫他們做任何事情。

紅錦看了一眼浩飛平靜的道:”改天吧。父親

身體並不好,而且也應該選個日子過去纔對,不然對我們的母親來說,就太不尊重了—— 怎麼也要好好的備些祭品.對不對?“

鳳德文輕輕點頭,他已經沒有力氣說話了。

屋裡的人沒有想到紅錦會讓鳳德文改日去祠堂,只有五孃的眉頭皺了皺看了一眼兒子浩飛,心底全是焦慮。

紅錦把匕首還給了趙七,讓茜孿爲她包起傷口:”父親,您沒有事情要對女兒說了吧?“

胡氏聞言連忙輕聲喚了一聲鳳德文;鳳德文看了一眼胡氏,最終還是搖了搖頭:日後要讓胡氏少招惹紅錦爲好,不然吃虧也是她活該了。

紅錦扶着茜雪的肩膀起身:”那我就先回房了,實在是累壞了;去祠堂的事情,父親找人看日子,還是我去找人呢?“

”我會讓人把日子看好、準勻祭品的。“鳳德文有氣無力的應了一聲,這一次他沒有再留紅錦,看着她走出房門。

浩宇走出屋門之後回頭看了一眼:”姐姐,就這樣走了行嗎?“

紅錦微笑:”爲什麼不行.現在走纔是最好的,接下來我們還待在屋裡纔不好呢。

浩宇沒有聽明白,他還是有些擔心;容連城輕輕的道:“不用擔心浩飛的事情,我想現在伯父已經很怒了吧?”

紅錦輕輕點頭,並沒有回頭看一眼:如果說鳳德文在留她之前“對浩飛已經有極大的怒氣了,那麼現在他的怒氣已經是原來的好幾倍了——加上了對她和浩宇的怒氣。

此時的鳳德文就是如此,在紅錦等人走後他心中愧疚啊、驚懼啊等等這些情緒,快速的消失而怒氣卻越來越大:因爲他今天在全家人面前丟了這麼大的臉,讓他日後如何再擺一家之主的架子。

可是他不敢再去尋紅錦的晦氣,於是他把目光放到了浩飛的身上:這個逆子。

五娘一看到他的樣子便知道壞事,急忙道:”老爺……“

”你給我閉嘴!“鳳德文窩了一肚子的火氣,被紅錦壓得不敢喘氣之後,他現在極需要建立一家之主的威信,當然也就容不得此時任何一個人開口逆他的意思了。

五娘被喝得一哆嗦,她也沒有想到鳳德文的怒氣會如此大:”老爺,你先聽我說……“

”閉嘴,你沒有聽到是不是?是不是一定要我把你綁起來送回房纔算;“鳳德文的威風都回來了:”浩飛這個逆子居然想弒父,我還沒有問你一個教管不力的錯。“

他知道五娘開口是爲了什麼,所以纔會怒斥她:養出這麼一個好兒子,還有臉開口說話?

浩飛哭泣道:”父親,兒子也是一時糊塗,可是兒子所說得話是

對,你也看到了,那個鳳紅錦姐弟可不就是想趁盛會奪了鳳家的一

切?“

”你當天所說的可是紅錦和浩宇,想在盛會之後要了我的命,這句話你不會忘了吧?“鳳德文的話聽上去十分的森然:”只是誰也沒有想到,想要我性命的人居然會是你這個不孝子。“

”你說,我要如何處置你纔好呢?“鳳德文眯起了眼睛來:”我養了你這麼大,可不是等你長大成人之後殺我的。“

五娘哭倒在地上:”老爺,饒他這一次吧,饒他這一次吧。“

鳳德文哼了一聲:”來人,把她拖到廂房去看起來。“他是不會放過浩飛的,今天他”放過“了一對兒女已經足夠了,不能再放過這個對他不敬的兒子。

浩飛看到這裡真怕了:”父親,父親,我再也不敢了,不敢了。“

鳳德文看着他:”不敢了?我可不敢相信你。來人,給我拖出去先打上一頓再說。“他還沒有想好要怎麼處置浩飛,因爲剛剛他只顧着應對紅錦了。

浩飛被人拖了下去,鳳德文拖着腮生氣,他要用浩飛讓他所有的兒女,包括他的大女兒和大兒子都知道,他這個父親是不可以改忤逆的。

浩飛的屁股被打開了花之後拖上來,他已經哭得一臉是淚,剛剛痛得他真想死掉纔好:”父親,我真得錯了,我真得錯了;我不是想毒殺您的,只是想把下毒的事情嫁禍給鳳紅錦姐弟。“

他現在也不管什麼真的假的,能說不能說的,他統統都說出來只求父親能饒過他這一次。

鳳德文卻不爲所動,他的怒氣並沒有消掉多少:”你去給我守祖墳吧!“

浩飛一下子愣了,他擡頭看着鳳德文一臉的不敢相信,然後才大叫道:”不,不,父親,我真得知道錯了。“

守祖墳也就是這一輩子不能離開那裡了,而那裡除了墳墓之外只有一座茅屋和幾畝田地:他日後的吃穿都要自己動手,是真正的自己動手。

如果不能自田裡收到糧食,他只能餓肚子;如果他不懂的織布,那隻能賣了糧食換些衣物。

可是他自幼就是一個公子哥,除了穿衣之外他根本連火都不會升!

在那裡,除了死人之外就沒有人陪他,他也怕啊。

鳳德文卻看也不看他了:”馬上送他去!“

浩飛痛哭着、大叫着、不停扭動着向鳳德文求饒,他真得後悔了,他是真得真得後悔了。

可是鳳德文正在氣頭上,哪裡肯輕饒浩飛?他去了守祖墳之後,鳳家族譜上便不會再鳳浩飛的名字了。

五娘沒有想到鳳德文會如此重處浩飛,她原以把浩飛趕出去就已經是最重的懲罰:畢竟他們是父子,鳳德文不會真要浩飛的性命。

她沒有想到會是這樣的結果,立時便暈了過去;因爲這一輩子她也不會再看到這個兒子了。

紅錦並沒有立時回房,她和浩宇、容連城在容連城的書屋裡坐着,等着浩飛的結果;聽到浩飛的下場之後,紅錦輕輕起身:”也許,他不會一個人去守祖墳。“

還有一個春雪呢,紅錦當然不會留下她來。

191章 懲戒

如果不是這樣的結果,紅錦也會再想法子把浩飛弄出鳳家,弄得遠遠讓他再也不可能”復仇“的;不過鳳德文沒有讓她失望,盛怒之下給鳳浩飛的懲戒很讓紅錦滿意。

這樣的結果,雖然鳳浩飛還活着但卻和死了沒有什麼區別:他早早就去鳳家祖墳報到了,並且終其一生不會再離開那裡。是他罪有應得,不管如何謀算鳳家的家業,他都不應該起殺人的心思,更何況還是弒父呢。

鳳德文活了大半輩子,可能也就只做了這麼一件十分正確的事情。

容連城送出紅錦回到院子裡便離開了,他還有很多正經事情要忙;不說他們容家的生意,就是他和紅錦的親事便有太多的事情要做了。

紅錦一身是血的回到院子裡,當然把院子裡的丫頭嚇壞了;而春雪的臉色有些異樣的白,她雖然還不知道前面倒底發生了什麼事情,可是她在紅錦離開之後不能出院子去給鳳浩飛送信,便讓她心中很不安了。

看到紅錦她心懷忐忑的上前去扶紅錦:”姑娘,您怎麼受了傷?“

一面說話一面悄悄看了一眼紅錦。

紅錦並沒有拒絕她的接近”看向她微微一笑:“沒有什麼,小傷而已。”

若蝶和茜雪卻沒有好臉子給春雪,她們不只是怒而且傷心:她們四

人可以說是情同姐妹,現在春雪卻做出了對不起姑娘的事情,讓她們感覺到了被欺騙的疼痛。

尤其是茜雪,她真得很想一頭撞死春雪,如果不是自己去求姑娘,當時姑娘前塵盡忘根本不會記起她,也就不會救她回院子;那麼,現在她也不會有機會害姑娘了。

春雪聽到紅錦的話後微微鬆了一口氣,因爲紅錦的神色和平常是一

樣的。

紅錦把她的緊張收到了眼底,進屋坐下接過了蘭初手中的茶:“春雪啊,你好像今天有些緊張?”

春雪聞言一驚連忙笑道:“沒有,可能是和兩個孩子鬧得累了,倒是有些疲累。”

“嗯。”紅錦並沒有再追究,也沒有看春雪:“三少爺今天要被送走了。”

春雪臉色大變,她雖然很想控制卻怎麼也控制不住:三少爺他倒底還是出事了!她心下有驚有慌,更多的反而是代浩飛擔心。

紅錦輕輕的抿了一口茶:“今兒可以說是你的大喜日子,不過三少爺這一走這喜氣也就沒有了;不管怎麼說你我主僕一場,若蝶,把備好的那些拿出來吧。”

說到這裡紅錦忍不住輕輕一嘆:“只不過有些東西看來你是用不上了,倒是我在準備的時候沒有想到;誰知道三少爺會被送到那裡去呢。”

春雪聽到這些話擡頭看向了紅錦,她吃驚至極。

若蝶進去帶着丫頭擡出了兩大箱子東西,她手裡拿着一個小盒子。

紅錦這一次看向春雪:“你自幼跟着我也吃了不少的苦,你雖然說不是嫁人爲妻,但你從此以後也爲人婦了;這些東西是我給你備下的妝奄,和若蝶的一模一樣。”

說着話把若蝶手中的小盒子拿過來:“這裡面一樣也有二百兩銀票及小小的莊子,不過你要跟着三少爺去,這小小的莊子怕是用不上了。”

春雪聽到這裡臉色雪白,腿一軟跪倒了地上。她是聰明人,聽到紅錦的話就明白她的所作所爲已經被紅錦全部知道了。

現在紅錦打她、罵她,她都不會在意的,心裡也會好受、甚至可以說是痛快一些;可是紅錦一個字也沒有責怪她,連問也不問她一句,只是像嫁若蝶一樣的打發她走,讓她根本不能分辯一句話。

紅錦看着春雪跪下,示意若蝶過去扶起她來:“叩個頭也是應該的,你和若蝶不同,自此之後就要離開我們了;起來吧,日後要好好的照顧自己。”

春雪的心抖了起來,她不知道應該說什麼,可是她卻知道自己真得對不起紅錦,所以不想自地上起來;她的眼睛也慢慢的溼潤,淚光浮現。

“起來吧;”若蝶終於受不住了:“你不要用你的淚水污了我們的地方!”

“若蝶。”紅錦嗔了若蝶一句,轉頭對春雪道:“好了,起來吧。我已經給三少爺說過了,五娘也知道了此事,以後好好伺候三少爺吧。”

春雪卻終於大哭着撲倒在地上,她知道自己說什麼也沒有用,可是她真得是後悔的。

紅錦長長一嘆:“你求仁得仁,也就不必如此了。”她不原諒春雪。

就是因爲她不原諒春雪.所以才一個字也沒有責怪她,更沒有怒斥她:自此之後便如陌路,爲了一個陌生人紅錦從來不會動氣的。

春雪的悔痛大家都看到了眼裡,可是紅錦和若蝶等人都明白,如果日後有機會浩飛再讓她來害紅錦,她還是會做得出來:事後也一定會後悔萬分。

因爲春雪動了情,她爲了鳳浩飛可以不顧一切。

這種情是可怕的、也是可畏的,所以紅錦不會留下她來:就算是鳳浩飛已經不可能再出現在鳳家,也是因爲鳳浩飛一輩子離不開鳳家祖墳—— 天長日久的相思,會把春雪的愧疚都變成她對紅錦的怨恨。

紅錦並不想和一個曾經的姐妹做生死相搏,所以她成全春雪,也是懲戒春雪。

一句求仁得仁讓春雪哭得更痛,她終於開口:“對不起,姑娘,對不起,姑娘。

紅錦沒有答話,蘭初恨道:”現在說對不起,你早做什麼去了?!“

春雪吳着搖頭:”我、我只拿了一隻兔子。“

若蝶不留情面的揭穿她的假仁假義:”一隻和多隻並沒有區別,害人就是害人!而且,你也會做那隻兔子,不是嗎?“

春雪伏在地上痛哭,她沒有再反駁;現在她說什麼話,也不會讓若蝶等人相信的。

紅錦看着春雪如此長嘆:”春雪,你何必如此?我問你,你可後悔?“這是錐心之語問得是春雪的本心。

你可後悔就是問她如果一切重來,她可還會再如此做。

春雪擡起了頭,淚眼對上了紅錦的眸子,呆呆的看了半晌之後輕輕的道:”不,我不後悔。“她愛三少爺,爲了三少爺就算是她的性命不要她也可以。

紅錦看着她:”春雪,你不適合做壞人;“她轉開了目光:”做壞人的人是沒心的,至少也會認爲自己所做所爲全是對的埋沒了良知壞人才不會悔、纔不會痛。“

”你走吧。“紅錦不想再看春雪一眼。

春雪大哭道:”姑娘,姑娘。“

紅錦不再理會她,這個是一個背叛了她的人,不管她有什麼樣的不得已紅錦都不會原諒她;所以,她當然不會聽她的解釋。

蘭初上前一把抓住春雪的手就向外拖去:”叫你走沒有聽到嗎?“

春雪拼命掙開了蘭初,起身重新整理衣裙對着紅錦拜了下去她想要對紅錦叩幾頭。

紅錦卻避開了:”剛剛你已經叩過了頭,你現在是三少爺的人.

無緣無故我不能受你的大禮。“

春雪聞言全身一震,但她還是對着上面端端正正的叩了三個響頭:”婢子對不起你,姑娘,能不能讓我說幾句話,雖然我知道姑娘不相信,可是卻是婢子的真心話。“

”不必了。“紅錦淡淡的回了三個字。

春雪原本在幫鳳浩飛做事的時候便想到了有一天會被紅錦發現,一直以來她都在愧疚中想着如何向紅錦解釋:她準備了很久,想好了一肚子的話;可是卻被紅錦都堵到了她的肚子裡,一個字也沒有讓她說。

爲什麼要讓她說?她想說,但是紅錦不想聽、也不要聽。

春雪大哭着被蘭初和若蝶拖出了屋子,她在被拖出去的時候拼了命的求紅錦:”姑娘,原諒我,原諒婢子吧;婢子知道做錯了,可是婢子……“

紅錦沒有說話 只是靜靜的看着春雪,一直看着她被拖出去之後她才輕輕的在心底道:不,我不會原諒你,因爲我從不原諒傷害過我的人;尤其是曾經的姐妹、朋友。

春雪大哭着不肯走卻把蘭初激怒了,她早已經在忍在今天得知了春雪的事情之後一直在忍,現在實在是忍無可忍;她上前就給了春雪兩個耳光:”你還有臉賴在這裡?你是不是沒有害死姑娘不死心。“

春雪搖頭:”不不是的。 “

若蝶冷冷的聲音響起:”你不是說你不悔嗎?那你現在就去陪你的三少爺吧,你還不知道吧,他可是要去守祖墳的。“

春雪哭聲一頓然後擡起頭來:”不,不可能。“

”有什麼不可能?“若蝶看着春雪:”你不是說你真得愛着三少爺嗎?那你只要能陪在他身邊就足夠了,更何況你雖然不是他的妻,可是他一輩子除了你絕不會再有第二個女子,不好嗎?“

春雪愣愣的看着若蝶的嘴,腦子裡一片空白:守祖墳!她真得傻了,完完全全的傻了,被婆子們拖走時也沒有一絲反應。

若蝶和蘭初回來對紅錦說時,紅錦淡淡的道:”如果她是因爲愛浩飛而愛浩飛,那她以後的日子還能過得下去;不然,那種日子就會成爲懲罰。“

紅錦說過了,春雪現在是求仁得仁,她所想就是能長伴於鳳浩飛的左右;守祖墳是不是懲戒,全在於春雪對於鳳浩飛的感情是不是裸情:赤裸裸的情意之外再無所求——春雪的懲罰並不是來自於紅錦,而是來自於她的內心。

況且,和富家少爺談情,本身就已經是極大的笑話了;全鳳府的人都看到了一幕,在送春雪上馬車的那一霎,她拼死要衝回府中求紅錦的原諒,她大哭道:”我悔了,姑娘,我真得悔了,重來的話婢子絕不會做那種蠢事。“

這就是殺一儆百;紅錦一個字都不用說,院子裡的衆丫頭婆子們都心生凜然:這就是上一世的管理才能了,卻不是原本紅錦就會的東西。

192章 身份決定的

鳳浩飛就這樣永遠在鳳家消失了,春雪臨走時撕心裂肺的尖叫便是打了她自己狠狠的兩個耳光:她並不是爲了鳳浩飛什麼都能捨出去——她捨得了紅錦這個主子姐妹,卻舍不了她自己。

鳳府並沒有因爲鳳浩飛有什麼變化,除了五娘一房的人,其它的房的人還是該忙什麼就忙什麼;就連五娘再傷心也要強打起精神來做事,不能把府中的大權交於旁人—— 二孃和六娘可是虎視眈眈。

因爲鳳德文的好日子將近,鳳家各房各懷心思的忙碌着,紅錦和浩宇終於又一次有了可以喘口氣的機會:一來各房被紅錦當日所舉嚇得不輕,二來也是因爲寧府新人吸住他們的注意力,近來並沒有人再針對紅錦和浩宇。

當然了,紅錦和浩宇並沒有閒着,現在沒有人和他們姐弟過不去不表示以後也沒有:寧府送新人來,當然不會只是爲了照顧金綺姐弟的。

紅錦和浩宇一面想着應對寧府新人,一面忙着各自的生意:忙,不過心情卻不錯。

他們姐弟當然沒有忘了花明軒和胡正豪二人,這天紅錦便設宴請他們過來吃酒。

花明軒和胡正豪過來的時候都帶了東西來,紅錦笑道:”花兄、胡兄怎麼一下子客氣起來?如此破費實在是不應該。“

浩宇在一旁道:”你們送東西哪如直接送我們銀票?“

花明軒笑了笑,只是笑容和往日有很大的不同:”我們兄弟再過幾日可能就要回去了,原本就想設宴請大姑娘和浩宇一起聚聚的,現在大姑娘相請倒是省了我們的銀子,買點東西也只是個心意罷了。“

胡正豪向來是個豪爽的性子,今天卻笑得也不開懷:”年節將至,我們把東西一起送了,免得浩宇天天說我們小家子氣。“

紅錦一面讓他們入席一面道:”花兄和胡兄可是要回去過年節?亦或是爲了那一年幾十萬兩銀子的生意?“

花明軒聞言看了一眼紅錦:”不瞞大姑娘,是爲了幾十萬銀子,我們在這裡是不可能籌到的,要回去想法子了。“

”回去就有法子可想?“紅錦看向花明軒:”如果回去就有法子,想來兩位寫封信就可以做到了,不必非要回去才能做到。“

”大姑娘說得是;“花明軒苦笑了一下,然後搖搖頭:”算了,不說這個了,我們這一走再相聚就不知道是什麼時候了,今天就來個不醉不歸吧。“

他說話的時候眼睛幾次掃過了紅錦的臉,心底的苦並不只是因爲銀子;他在心底輕輕一嘆:不過,這一輩子也沒有機會說出來了。

想起初到鳳府的時候,花明軒心底更添幾分苦澀:就算他再來早幾年結果也是一樣,因爲他和鳳家不是世交。

離開此地之後再回來的可能太小了,花明軒想到這裡取了桌上的酒盞:”來,我們先飲一杯。“酒入愁腸更添愁罷了。

紅錦輕輕抿一口酒也嘆了一聲:”原本想和花兄、胡兄談一筆年入幾十萬兩的生意,不想兩位要回去了,實在是可惜啊。“

花明軒已經又舉起酒來:”是啊,太可……,你說什麼,大姑娘?“而胡正豪也被紅錦的話嗆到了,卻一面咳着一面勉強道:”大姑娘,可是真的?“

紅錦抿嘴笑道:”我記得我不曾騙過花兄吧?“看向花明軒又道:”我是說要和花兄、胡兄談一筆生意,不想兩位要回去了,看來只能等兩位回來再說了。“

花明軒已經站了起來,而胡正豪更是伏過身來,兩個人的眼睛亮得嚇人:”真得?“

”真的。“

花明軒咳了一聲兒,伸手一拍胡正豪:”你沒有見過銀子嘛,如此模樣就太讓人見笑了。“

胡正豪回手就拍了過去:”你少給我假正經,你比我強多少?我這是真性情——大姑娘,你說得是什麼生意?“最後一句話成功讓花明軒住口停手,看向了紅錦。

紅錦卻端起酒盞來:”我這裡爲兩位兄長送行……“

”哪個要走了?“花明軒瞪向胡正豪:”你整天胡說些什麼.回去有什麼好?出來一趟容易嘛;要回去你自己回去好了,我在這裡要和大姑娘一起做大生意 —— 是什麼生意?“抓耳撓腮,他實在是按捺不住。

因爲事關重大啊。

紅錦微笑:”我們吃完酒去書房……“

”先去書房回來再吃酒!“胡正豪當機立斷,一把拉起了浩宇來:”走。“

浩宇大笑:”我走有什麼用,那生意只有我姐姐知道。“

胡正豪沒有法子了,他總不能把鳳大姑娘拎到書房去;紅錦倒沒有想到兩個人猴急到如此樣子,和他們原本的性芋很不同。

”那就先去書房吧。“紅錦在花明軒和胡正豪四隻眼睛的盯視中”還是起身了:她可受不了這兩個大男人這麼看着她,就好像她是一座金山似的。

進了書房,紅錦讓浩宇在門邊坐着,門外不遠處有若蝶和趙七:這裡不許任何人接近了。

花明軒和胡正豪對見了一眼,他們對紅錦所說的大生意一下子多了兩分希望。

紅錦在桌子的盒子裡取出了幾個小盒子,然後又在一旁小箱子裡取出了兩隻半大的盒子:取出來的盒子都是紙做的。

花明軒和胡正豪不明所以,看着紅錦等她說明白,心下卻已經有些打鼓了:這些東西能年入幾十萬兩銀子?不可能吧。

紅錦也不說話,她取了小盒子在手中,向外一抽打開了盒子取出一枝細小的木棒,然後她在火石上輕輕一擦—— 火!出現了火!

花明軒和胡正豪的嘴巴張大了,他們看着紅棉手中的細小木棒根本說不出一個字來:這是什麼東西?!他們看向了浩宇,可是浩宇也一臉的震驚,他也是第一次看到。

紅錦看着花明軒和胡正豪輕輕的道:“這叫做火柴。”

火柴?花明軒和胡正豪聽到之後還是不知道這是個什麼東西,不過並不影響他們對於火柴的好奇,他們伸手取過一個小盒子來打開,學着紅錦的樣子也點燃了一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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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這也太方便了吧?”胡正豪看着火柴,不敢相信眼睛看到的。

“可以賺到銀子吧?”紅錦知道他們會驚訝的,因爲這種東西的確是這個世界沒有過的東西。

花明軒的眼睛裡已經全是金元寶、銀元寶了,連連點頭:“可以、可以。”然後看向紅錦道:“這東西

成本幾何?”能不能年入幾十萬兩全看成本了。

紅錦微笑着把一張紙遞給花明軒。

“就、就這麼點銀子?!”花明軒的嘴巴明顯比剛剛還要大。

紅錦道:“只要鋪子的數量足夠,加上很好的引導,讓這個東西代替每戶人家的火石,那麼年入幾十萬兩銀子應該不成問題。”

“其實只要中等以上的人家都用這個東西,年入幾十萬兩已經不是問題了;”胡正豪的聲音裡有着不能抑制的興奮:“尤其是富貴人家,他們都很燒包的,有這種東西還要去用火石的,一定會被其它人所笑那些傻蛋一定可以讓我們大賺特賺錢;我們一定要弄得這個盒子更精美才成,木棒上如果能弄上些花樣,一盒賣它幾兩銀子,那些傻子也不會感覺……”

“咳,咳!”花明軒連咳了幾聲,並且附送了胡正豪幾腳:這小子當着和尚罵禿驢罵得還真是痛快就好像他小子家不是很燒包的富貴人家一樣。

胡正豪終於閉上了嘴巴,不過他從來沒有認爲自己家是燒包的富貴人家,當然,花明軒是的。

花明軒和胡正豪接下來你一言、我一語的開始討論火柴這個東西要怎麼賣,兩個人直接把主意打到了天朝之外的番邦去,聽得紅錦也有些激動起來:賺外邦人的銀子才真叫賺銀子呢。

花明軒二人倒底出身不同很快就穩住了心神,不過他們的眼神熱切的盯着那個半大的盒子:火柴已經讓他們驚喜了,想來那個東西應該比火柴更好。

紅錦拿起了多半個手掌大的盒子看向花明軒二人有些猶豫:“如果不是事態很緊急,我認爲這個東西還是不要出現在世人面前爲好,雖然它的利潤一定很高。”

花明軒和胡正豪對視一眼:“爲什麼?”

“這個東西對人有很大的傷害,而且不只是對使用人;”紅錦看着手中的東西:“當然如果是生死存亡的話,這東西可以救急,卻要想個法子善後,不要讓它流毒於後世。”

“這東西叫做香菸,男人、尤其是老人家會很喜歡。”她看了一

眼花明軒和胡正豪:“吸食之後會讓人有種放鬆的感覺,但是極易成癮,會慢慢的傷害人的身體。”

“害人的東西誰會喜歡?”胡正豪已經不在意了,他認爲有火柴已經足矣。

紅錦苦笑:“可是就算人人都知道它會傷害身體, 可是卻一樣有很多的人喜歡的不行。”上一世的煙盒上明注吸菸有害健康,可是吸菸的人還是隨處可見。

“怎麼可能?”胡正豪不相信。

“怎麼不可能,這種東西對人的傷害要在幾十年後才能看出來。”紅錦微微皺眉她向來不喜歡香菸的味道。

“幾十年?那也不算是傷害了。”胡正豪看看花明軒,取了半大的盒子打開取出了一支細長的木棒形狀的紙筒物。

他低頭嗅了嗅,有一種香氣一種草木類的香氣:“這是什麼草木的葉子做得吧?”

雖然煙已經被切成了細絲,不過還是一樣能看出來是草木的葉子。

紅錦輕輕點頭,看向花明軒和胡正豪:“要不要試試?”

胡正豪看看紅錦然後點頭,他相信紅錦不會害他和花明軒的。

紅錦教給他吸食的方法,叮囑他要慢慢的吸,一點一點的吸,不然會很不舒服的。

胡正豪依言而做,雖然吸食的很緩不過還是咳了幾聲:“不好。”不太舒服。

紅錦微笑:“你吸完再說吧。”

花明軒看胡正豪吞雲吐霧便也點燃了一根,慢慢的吸了起來。

一根吸完之後,胡正豪吐了一口氣:“的確是有些不一樣。”他感覺自己好像很有精神了,並且連日來的壓力好像也輕了不少—— 雖然吸食的時候有點難受,不過他因爲連日來都在煩惱所以精神一直不好,現在猛然間一鬆便很想再吸食一根。

紅錦卻攔住了胡正豪:“會吸食上癮,這不是個好東西。”

胡正豪深深吸了一口氣:“不,這是個好東西;”看向花明軒:“你說對不對?”

花明軒輕輕吐出一口煙來:“對,的確是好東西。”他這些日子以來沒有一天睡過好覺,可以說是疲累至極,可是現在他感覺好多了,不管是身體還是精神。

紅錦輕輕嘆氣:“但,它的確是對人身體有害的。”

花明軒合上了眼睛,然後一會兒睜開後道:“我記得我們認識幾位皇子、王子,有好久不見了呢;不過現在他們應該都在天朝纔對—— 三年一次的朝貢應該到最近吧?”

紅錦聞言一驚看向了花明軒:這樣的事情,能隨口說出來,花明軒倒底是什麼人?

胡正豪看了一眼紅錦:“是最近,你是想……”

“爲什麼不呢?”花明軒把雙手放在腦後伸展了一下身體:“要知道這可就不是年入幾十萬兩的生意了,說不定能年入上百萬兩呢?”

他說到這裡忽然跳起來:“大姑娘,配方、要保管好。”在這一

霎間他的眼底閃過了寒光,不過並不是針對紅錦的。

如果知道這兩樣的東西的人不是紅錦,也許現在已經被他和胡正豪綁起來了:不止是銀子,用這兩樣東西能做得事情很多——因爲他們和紅錦的身份不同,所以想事情的思路也就不同了。

紅錦拿出來的兩樣東西,對他們來說原比年入十幾萬兩銀子更重要:比如火柴,對胡正豪來說還有其它的很多用處,前提當然是要得到配方;香菸,不用說了,那可是能結交、收買各國貴族,甚至是皇室之人的好東西。

這些,對他們而言比銀子重要多了;如果能得到他們所想的結果,銀子根本就不需要了:當然,有銀子更好,他們並不認爲讓自己生活的更奢華一些是什麼錯事。

要知道,現在像他們兩個過得如此“辛苦”的公子哥們可真得沒有了,他們當真是空負了紈絝子弟的名號啊。

但是現在花明軒和胡正豪的眼睛都亮了,因爲他們看到了日後風光無限的紈絝生活。

“大姑娘,你真是我們哥兩的恩人啊。”花明軒的眼中星光閃閃,卻把紅錦給嚇到了。

有那麼一霎間,紅錦認爲自己看到了一頭搖着尾巴的大灰狼。

193章 小寧氏

紅錦也知道花明軒是在開玩笑,微笑:“花樂說笑了。”花明軒很認真的看向紅錦:“不是說笑。”他看了一眼胡正豪:“你怎麼說?”

胡正豪歪着頭想了想道:“這兩樣東西如果是我們弄出來的,想來就算有人打主意,也不會明目張膽的,當然了我們哥倆也不怕。不過要委屈鳳大姑娘一點兒,想來大姑娘明慧,不會在意的。”花明軒忽然想到了一個人:“拉上唐二公子,這戲纔有唱頭。”

胡正豪看過去:“你還真是一個小氣人,他就是威脅了那麼兩句話罷了。”

花明軒嗤之以鼻:“你不小氣你現在笑得那麼奸做什麼?再者說了,我們可是分銀子給唐二公子用了,並且以後唐家可就熱鬧了,憑這也值的不是?”

“嗯,就這樣吧,算上唐二公子,想來他到時候會跳起腳來感激我們兩個。”胡正豪笑得還真帶着一臉的奸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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紅錦看養他們,明顯感覺到花、胡二人是在算計唐偉誠,可是她想來想去此事對唐偉誠來說好處都大於壞處:世上的事情不會只有便宜可佔的。

生意紅火自然會有人掂記,不過看花、胡二人的神情,完全不像是拖了唐偉誠做擋箭牌,那這兩個人的話是什麼意思?

她並沒有開口詢問,自花明軒表露出了那麼一絲出身來歷之後,紅錦便打定主意只要不被打死,她絕不會開口問一個字的。

花明軒此時看向紅錦:“有件事情要和大姑娘說,如果大姑娘同意我們再商討下面的事情。”

紅錦輕笑:“是不是要對世人說這兩樣東西是出自於兩位之手?就算是花兄、胡兄不想如此打算,我也要請求兩位代我應承過去。”

她只是鳳家無母嫡女,現在的兩樣東西可以賺大錢,只要面世之後不久便會引來各大勢力的注意:她就不是在賺錢,而是想自殺了—— 三歲孩子守着一座金山,還能沒有危險嗎?

花明軒和胡正豪並不是想獨吞生意,只是爲了保護紅錦;這一點,紅錦很明白。

“謝謝花兄仗義。”紅錦很誠懇。

花明軒笑着搖頭:“如此就太客氣了,是我們要謝過大姑娘纔是;還有一點,這兩樣東西我們有些大用,姑娘能不能把配方給我們?,”

“當然。”紅錦並沒有推脫,她信得過花明軒。

花明軒沒有想到紅錦如此簡單就答應了,微微一愣之後深深看了一

眼紅錦,他知道鳳大姑娘不是一個輕信的人,他的心底有什麼被撥動了一下。

“呃,大姑娘我事先要說一句;”胡正豪開口了:“我們哥倆要做得生意是香菸,不過那個火柴的東西,我想也許軍隊上可以有大用。”

火器。

火器比刀槍的殺傷力大得多,可是眼下的火器也就是有個火箭什麼的,卻存在着明顯的缺陷;而火柴的出現,讓胡正豪很敏銳的捕捉到了什麼:當然只是一個想法,還並不明郎。

紅錦一愣,她看了一眼胡正豪:看來他不止是和將軍們交情不錯,其本身應該就是從過軍的人,不然不會看到火柴想到軍隊。

如她,她只是想到這是一件可以賺大把銀子的東西,絕不會想到武器上去;她的腦海中閃過了火藥的字眼,不過很可惜她並不記得火藥的配方了,只知道有硝石—— 還是,好像是有硝石。

那是極危險的東西,她想了想還是搖搖頭沒有說出來:“胡兄的意思是?”

“到時如果成功,那可是蔭妻封子的大功勞,不過到時大姑娘你……”胡正豪有些臉紅,他當真不是想獨吞功勞,可是做出來的事情卻就是這麼一回事兒。

紅錦笑了起來:“我一個女孩子要什麼蔭妻?至於浩宇也不用,我們只是小商人而已。”

浩宇點頭,他對功名並沒有什麼想法,因爲他知道自己不是做官的材料:太直了,到了官場只會成爲炮灰。

胡正豪認真的看了看紅錦姐弟,輕輕點頭:“我們兄弟承大姑娘和浩宇兄弟的大情了。”這對於他來說並不是一句空話。

“爲什麼是香菸,我說過了那對……”紅錦對這一點很不明白。

“就是因爲有害並且不顯,又不是毒還會上癮,天下間想找都找不到這麼好的東西。”

花明軒真想找把扇子來,他現在太得意了,笑容也從來沒有過的壞:“它會爲我們帶來大把的銀子,還有、朋友。”紅錦想到他前面提到的番邦的皇子、王子們心動一動,便沒有再問下去;有些事情還是不知道爲好,就算是猜到了也要當作不知道。

既然如此紅錦也就沒有再勸說,把火柴的配方拿了出來交給胡正豪:“要想防人偷去,最好是用

### 也看不懂的文字,比如就像這個。”

天下間最難的就是保密二字,所以紅錦纔會用英文來寫火柴的配方,原因就是太容易製作了。

胡正豪接過配方看了一眼:“咦,大姑娘寫得字很像是大海那邊的人寫得字,不過卻又不相同。”

紅錦聽了嚇一跳,難道說這個世界上還有英國、英語不成?不過想想既然有中國字,存在英文也就沒有什麼特別的了:她只會這麼一種外語。

花明軒看了一眼道:“就是那種字,這法子不保險。回頭我們凡個商議一下,弄一個天下誰都看不懂,只有我們幾個能看懂的密方就好了。”

浩宇立即搖頭:“不用算上我了。”

笑話,聽聽花、胡二人的話也知道這兩樣東西關係着國家大事,他只想安生的過日子,不需要在平凡的生活中加進刺殺、追殺等刺激的事情來。

紅錦也笑道:“也不用算上我了。”

花明拜看看浩宇:“你卻是不成的,因爲東西是出自於你的手,就算是配方看到明白也是一樣的。”

紅錦一笑:“不是有你們在嘛,我相信世上不會再有人知道這兩樣東西是出自我之手。”

花明軒和胡正豪對視一眼,也就沒有再說什麼。

紅錦起身:“我帶你們去看看香菸的本來面目吧。”在紅錦小院子後面種了一些花草,其中有一種葉子寬寬大大的,植株也不高的草。

這種東西花明軒和胡正豪並不認識,不過浩宇卻認識:“”種東西很常見的,姐姐就是用它……“

”禁聲。“紅錦微笑着轉身:”就是它。“說完看向花明軒:”這樁生意比火柴容易太多了,不過卻有一個天大的難題,就是如何種植這些東西並且還不能被人發現—— 不然仿製的話並不是很難。“

花明軒和胡正豪沒有想到香菸是一種常見的草,那麼想要防止不被人發現難度一下子升高了;不過還難不倒兩位。

花、胡二人沒有再留下下吃飯,急匆匆的走掉了,因爲他們要做得事情太多了:只種植這種草便需要很多的田地。

看到花、胡兩個人重新有了精神,紅錦和浩宇還是很高興的。

紅錦的新式枕頭也放到了織錦行的貨架上出售,每一隻都價值不菲;不過那隻被春雪偷走的兔子並沒有出現在貨架上,原因很簡單:城中很毒地方都在賣那種兔子,方家當然也不例外。

浩宇氣得握拳:”方人豪太過無恥了,賣了作坊居然還要做這種事情,而且還讓很多商行一起做。“

”不一起作便會對方家的聲譽有影響,現在便不怕了;“紅錦淡淡的道:”不用生氣,原本這些東西擺到了貨架上,就一定會被人仿製的,沒有什麼可氣的。“

方人豪很無恥,對鳳家可以說是無所不用其極;他針對紅錦姐弟,就是因爲他知道憑着紅錦的手段,鳳家十有八九會落到浩宇的乎中。

不過就像紅錦在頭疼作坊的人手不足一樣,就算是方人豪想仿製織錦行的東西,也一樣要面臨無人做工的情形:因爲織錦行的東西.並不是只要是人就會做的。

再加上呂孔方的盡心盡力,織錦行的生意可以說是蒸蒸日上;雖然不是日進斗金,卻已經讓城裡很多商家側目了。

忙碌的日子過得特別快,不過轉眼間就到了鳳德文迎新人的日子。

不管鳳家高興的、還是不高興的,都要穿上新做的盛裝禮服、掛上笑臉去應酬今天的賓客。紅錦和浩宇當然不能倖免。

鳳家張燈結綵,人來人往,不知道的人以爲是鳳家哪位少爺成親了。

在鼓樂喧天中,寧府的新人小寧氏到了。

拜完堂之後便被送到了新房,鳳德文挑下了小寧氏的紅蓋頭之後便被人擁到前面吃酒,新房這裡便涌進了女眷。紅錦和藍羅等姐妹一起到新房,她們對小寧氏也是很好奇的。

小寧氏的年歲要比紅錦他們大不少,比胡氏都要大上一些:胡氏跟了鳳德文的時候還是大姑娘,而小寧氏卻已經是再嫁之身;她和寧氏長得有幾分相像,不過卻在鳳家幾位夫人當中最爲俏麗。

或許就是因爲經歷過成親這樣的事情,小寧氏顯得很沉靜,話雖然不多卻也並不是怯場,應對族中的女眷們很是得體。

開席了,女眷們紛紛起身離開,紅錦和藍羅也站了起來。

”大姑娘,是不是?“小寧氏卻對紅錦開口說話了,聲音軟軟的帶着三分的善意。

194章 行禮(粉紅票465)

紅錦聽以小寧氏的話有些許的愕然:她剛剛過門呢,這個小寧氏不可以輕看。她臉上掛着笑容,和藍羅一起轉身看向小寧氏。

”夫人喚我?“紅錦沒有喚小寧氏爲母親。

小寧氏聽到紅錦對她的稱呼並沒有什麼反應,臉龐有些微紅的指着椅子道:”大姑娘可否坐下陪我說一會兒話?我、我有些怕。“

紅錦和藍羅飛快的對視了一眼,現在小寧氏說什麼也比她說怕更讓她們能夠接受;她們姐妹自剛剛進新房到現在,可不曾看到小寧氏有什麼害怕的樣子。

金綺也收住了腳看過來,但是她並沒有開口說要留下來陪小寧氏:這和她原本的性子有些不和。

紅錦在她的身上掃過一眼,心想是金綺的性子當真已經完全變了,還是她已經得到小寧氏的叮囑?後者有些不像,因爲如果是小寧氏叮囑過她,她現在應該和衆人一起離開了,而不是留下來。

如果說金綺經理了這麼多的事情後,性子有所改變很正常:但是說她的性子完全變了卻不太可能:時間太短了些。

小寧氏已經看向了藍羅:”這位是五姑娘、還是六姑娘?“

藍羅輕輕一福:”夫人,我行五是藍羅。“

小寧氏輕輕點頭:”我猜到你就是五姑娘,因爲聽說六姑娘是個很好動的,五姑娘要沉靜的多。“

聽人說?這句話可真是有着太多的意思了:聽誰說呢?要嫁人做人後母,當然會打聽一下這些繼子女的脾氣性格,這沒有什麼可以非議的;只不過沒人誰一進門就會說出來罷了。

能知道在紅錦身邊的姐妹不是藍羅就是青綢,這便不是隨便打聽的結果了;紅錦的眼光再一次在金綺的身上轉了轉。

”夫人吩咐當然不敢推辭。“紅錦的話表明了,她並不是想留下來的,只是因爲小寧氏開口了,一來她是新人、二來是她是繼母,所以她不得不勉爲其難。

小寧氏的臉上終於有了變化,不再是溫溫的笑容,她真得有些吃驚於紅錦的直接;不過紅錦並不這樣認爲,小寧氏這位新人一踏進鳳家就如此直接了,她當然更可以直來直去。

藍羅欠身:”六妹有些不太舒服,早早回房去歇着了;夫人要見六妹,只能等到明天敬茶的時候了。“

小寧氏臉上的笑容沒有了一絲,低下頭去取茶盞:她的這兩個女兒都不是好性子,也根本沒有打算奉承她;捶句話說她們並不把她放在眼中。

她暗暗掃了一眼藍羅,鳳紅錦不必奉承她也就罷了,這個藍羅如此卻算不得聰明————要知道藍羅的終身可是捏在了她的手上。

翠絹已經行到了門外,回頭看姐妹們一個都沒有出來便又回身:”三妹妹。走啊。

“是二姑娘吧?可否進來陪我說會兒話7”小寧氏又開了口,翠絹可以說是代她解了圍。

紅錦和藍羅的反應大出她的意料,讓她一時間有些不知道怎麼開口了。

紅錦和藍羅已經坐下了,各自取了茶來吃,並沒有任何一絲拘柬:這裡是她們的家。

翠絹看了一眼門裡,拉着金綺回來:“當然。”她微笑着:“不過三妹妹應該知道說些什麼,我們幾個嘴巴笨得很,還真不知道應該說什麼。”

小寧氏笑着了一眼金綺:“二姑娘卻說錯了,三姑娘並不知道我的喜好呢。”她對金綺的稱呼和紅錦等人並沒有什麼區別。

她看向自己身邊的奶孃:“奶孃,你把紅包取出來給姑娘們吧。”

奶孃看了一眼紅錦四姐妹,眼神思有一絲凌厲閃過:她當然感覺到了鳳家幾位姑娘的不友善。

“姑娘,紅包是要這幾位小小姐改口喚了母親纔給的。”她一面說一面掏出了紅包來:“現在小小姐們要改口嗎?也行的吧?”她問得是一旁的喜婆。

喜婆也感覺到了氣氛有些不對勁兒,她看了一眼紅錦幾人便想攔下此事,因爲有一種感覺,鳳家的幾位小姐要改口怕是不那麼容易.不如等一會人多了,想來幾位小姐爲着鳳家的體面也不會過多爲難於小寧氏。

可是小寧氏的眼波掃了過來,喜婆無奈的道:“當然可以。”

奶孃姜氏看向紅錦,一面說話一面自紅包中抽出了一封來:“這位是鳳大姑娘吧?上前給我們姑娘見個禮吧,以後就是一家人了。”

紅錦沒有想到小寧氏留下她就是爲了這個,不過隨即便明白了:小寧氏很聰明,猜到了她萬萬不會改口喚她一聲母親的,所以纔會在屋裡無人讓姜氏如此行事。

她微笑着起身微微的蹲了下去:“夫人。”她是絕不會改口的。

姜氏的臉上笑容更盛:“大姑娘想來喜歡的傻了,現在哪裡還能稱夫人?要稱母親纔是。”

小寧氏不開口,靜靜的坐在牀上;不知迸爲什麼,那一身的紅衣與一牀紅色刺痛了紅錦的眼淚,她心裡生出很多的不舒服來。

當即她又硬聲道:“夫人。”這一次喚完之的她便坐了回去,對那個紅包理也不理。不管那個紅包裡包了多少銀子,小寧氏也不要妄想買到她這個“女”。

小寧氏的眼底閃過了不快,她沒有想到避開了衆人這個鳳紅錦依然不肯退一步,不過是個稱呼罷了。

就是啊,不過是個稱呼罷了,她又何必如此在意?

姜氏臉上的笑容斂起了好多來,眼中閃過了怒氣:“大姑娘,鳳家可也是詩禮傳家。”

紅錦看向她:“我們鳳家當然是詩禮傳家。”她就是假作聽不懂姜氏的話。

姜氏完全不笑了:“大~d娘,請你給我們姑娘、你們的母親重新見禮。”

紅鐸端坐不動,看向姜氏笑得一臉無邪:“我已經見過禮了,姜媽媽莫不是老眼昏花沒有看到?”

姜氏的臉上已經有了怒氣,小寧氏低垂着頭平靜的看着自己手上的手帕,好像什麼也沒有聽到的樣子。喜婆卻急了,她受僱而來就是爲了今天能順順利利、喜喜歡歡的過去。

“姑娘們臉皮薄,我看還是不要講什麼長幼了,由三姑娘開始好了;三姑娘和我們的新夫人原就相熟,不會害羞的纔對。”喜婆也不看姜氏的臉,直接叫金綺:“三姑娘,你過來給母親行個禮吧。”

金綺站了起來,她看了一眼小寧氏才福下去,不過有一霎間她的眼底閃過了傷心:“給母親請安。”母親兩個字刺痛了她。

寧氏去世還不足百日啊。

小寧氏伸手拉起了金綺來:“手這麼涼?可是身上穿得太薄了些?”看向一旁的丫頭們:“你們姑娘出來也不知道帶着手爐嗎?萬一涼到了可怎麼辦。”

紅錦看着小寧氏作爲一個字也不說:她想要擺大夫人的架子隨便,只要不招惹到她頭上就可以。

姜氏喜喜歡歡的把紅包塞到了金綺的手中:“三姑娘就是明禮懂事,拿着吧。”又轉身取了一個小手爐塞到金綺的手中:“總要知道疼惜自己。”

金綺喃喃的道過了謝,看看小寧氏便又退回了自己的椅子。

她知道小寧氏會進門的,她知道由小寧氏來做繼母強過其它人很多很多,可是這一聲母親喊出時,她才知道自己其實不想再喚任何一個人做毋親:她的母親只有一個,已經長眠地下了。

小寧氏收回手又微垂下頭,好似有些害羞的樣子。

姜氏看向翠絹:“二姑娘,請你過來給你們母親見禮。”

翠絹起身笑盈盈的福了下去:“見過母親。”她並沒有把寧氏當過毋親,小寧氏當然也是一樣,不過是個稱呼罷了她並不在意一一她的生毋她從來不稱呼爲母親。

小寧氏臉微紅的拉起了翠絹來:“快起來、快起來。”親手把紅包塞給了翠絹。

姜氏看向了藍羅,藍羅不等她開口淺福了一福:“見過夫人。”她也不會改口的,因爲她的生母就是死在寧氏的手上,她怎麼可能喚寧氏的妹妹爲母親呢。

小寧氏的眼底閃過了寒光,頭卻紋絲未動。

姜氏眼底的怒火已經很明顯了,她盯着藍羅和紅錦:這兩個女孩子太沒有教養了,居然不依禮行事一一她們願意不願意,鳳德文迎了她的姑娘做填房,那麼她們就要稱之爲母親,這是世人都知道的事情。

實在是欺人太甚!姜氏的聲音有些低沉:“大姑娘、五姑娘,相信你們都是懂禮法的人。”在她的眼中,是鳳家攀附寧府,她當然不會把鳳家的幾個女兒放在眼中。

喜婆剛想打圓場,紅錦就開口了:我們當然懂禮法。“

姜氏輕輕點頭:”那就好,請兩位姑娘上前給你們的母親行禮。“

紅錦看着姜氏:”我們已經行過禮了。“

”你、你……“姜氏氣得手指都抖了起耒:”我要去請姑爺過來。“她是陪嫁的人,可是卻不稱鳳德文爲老爺,可見她多麼的以爲寧府爲榮。

紅錦微笑:”姜媽媽這是在生什麼氣?“

姜氏氣道:”大姑娘你爲長,怎麼可以如此帶壞弟妹們。“

紅錦看了一眼低垂着頭不說一個字的小寧氏:”不知道我哪裡做錯了,還請姜媽媽指教。“

小寧氏想給她和藍羅一個下馬威嗎?居然任由着身邊的一個奴才在這裡大叫小叫,真當鳳家是她們寧府的後園子了。

喜婆強笑道:”姜媽媽也是和大姑娘開個玩笑,好了,前面已經開席,幾位姑娘還是去照應女眷們吧?今兒我看來了好幾位姑娘家呢。“

姜氏哼了一聲兒:”見過禮之後再去不遲。“她就是要壓得鳳土姑娘低頭不可。

紅錦看向姜氏:”你不滿什麼?夫人都沒有說過一個字呢。“小寧氏想置身事外,紅錦怎麼可能讓她如意。

小寧氏並沒有迴應紅錦,姜氏卻走到了紅錦的面前:”大姑娘,你不改口稱母親置你父親於何地?你要知道,你這可是不孝。“

紅錦聞言笑了起來:”姜媽媽這話可是重了,我稱夫人爲夫人有什麼地方不合禮數了————說起來,夫人也只是填房,明兒她要去祠堂給我母親行禮呢。“這是姜氏和小寧氏自取其辱,怪不得紅錦給她們難堪。

姜氏的臉一下子漲紅起來:因爲小寧氏明兒的確要去祠堂給唐氏上香,並且要執以妾禮!她氣得揚起了手來。

195章 賢良(粉紅票475)

紅錦本不打算和小寧氏一見面便來個水火不容,可是不想小寧氏卻想硬生生的壓彎她的腰:她當然就不會客氣了。

小寧氏不過是個填房,卻偏要在紅錦這個根深苗正的嫡出長女面前,擺那麼大的嫡妻架子,紅錦便不介意讓她明白一下自己的身份。

如果她是誠誠懇懇的來做紅錦衆弟妹的母親,那麼紅錦在日後也不介意改口的;可是小寧氏卻擺明了,她是來誠誠懇懇做鳳家大夫人的。

姜氏要打人?紅錦的脣邊含上了冷笑,就等着她打下來:看看今天的事情要怎麼收場。

”奶孃。“小寧氏開口了,聲音很平靜:”你還不把紅包給大姑娘和五姑娘?“

姜氏舉起的手硬生生的收回,把紅包擲到了喜婆的懷中:”知道了,姑娘。“她憋了一肚子的氣,當然不肯在紅錦和藍羅面前服軟.

那紅包便由喜婆送了過來。

紅錦和藍羅讓自己的丫頭接了過來,起身謝過小寧氏:”謝謝夫人。“

小寧氏微笑:”你們太過客氣了,以後有什麼事兒儘管和我直說就好。“好像剛剛什麼事情也沒有發生的樣子,她笑得一團和氣。

紅錦和藍羅應了一聲兒便又坐回去,她們不打算和小寧氏演什麼母女情深的戲碼;而金綺心裡有些傷感,翠絹是明哲保身,屋裡一下子安靜了下來。

小寧氏說是要留幾位姑娘說話的,現在屋裡無一人開口便當真是打了她的臉;她並無所覺一樣:”姑娘們也餓了吧?開席已經有些時候了,姑娘們快些去吧,莫要因我餓到肚子讓我不安。“

沒有推辭要留下來,紅錦四姐妹起身微微一禮便離開了。

姜氏沒有好氣的讓喜婆出去了,看向小寧氏道:”姑娘,爲什麼不讓我好好教訓她!實在是欺人太甚了。“

小寧氏淡淡的道:”今兒是我的大日子,而且這裡是鳳府不是寧府。“

姜氏的氣平了一些,不過還是嘟囔了一句:”鳳府又怎麼了,他們還敢……“

”有什麼不敢?今天你不是看到了;“小寧氏的聲音還是軟軟的:”奶孃,你以後記着些,這裡是鳳府不是寧府;而且在寧府.我們不也 ……“她輕輕一嘆:”現在我們並沒有上岸,一切還是要謹小慎微的好。“

姜氏眼圈一紅拉起了小寧氏的手:”奴婢倒是沒有什麼,只是看到姑娘你這樣被人欺負,我心裡、心裡實在是咽不下這口氣。“

小寧氏輕輕搖頭:”沒有什麼咽得下去咽不下去的,你只要把鳳家當成寧府就成;這裡,並不是我們的地方,至少現在還不是。“”告訴姑爺,我相信他不敢……“姜氏的話衝口而出。

”當然要告訴,不過不是現在;“小寧氏拍了拍姜氏的手:”奶孃,一切我心中有數,你不要多事就好。“

出了小寧氏的房,翠絹和金綺都各走各的,都沒有和紅錦、藍羅一

起走。

藍羅待翠絹二人走得遠了輕聲道:”她,不簡單呢。“紅錦輕輕點頭:”對。“這個小寧氏好像比寧氏要厲害幾分呢。

藍羅看了一眼前面的金綺:”我們的日子要難過了,人家應該到了高興的時候。“

紅錦的嘴角閃過了一絲笑意:”她是會高興,只是能高興多久便不知道了。“

”應該不會吧,她可是三姐姐的親姨母。“

紅錦搖了搖頭:”眼下說什麼都太過早了些,我們倒是要事事小心些才成;想來她不會就此罷休吧?我如果是她,來到鳳家的第一件事情就是立威。“

”她不是已經做了;“藍羅撇了撇嘴:”一來便想拿我們姐妹開刀,不過依我看她主要是對着姐姐來的。“

”不用擔心,我想接下來她會向五娘或是六娘下手;用我不能鎮住其它幾房,而五娘和六娘卻不同了,接下來我們只要小心些,應該沒有大事兒的。“紅錦看了一眼藍羅:”有四娘在,我想她不會拿你開刀的,你只要避着她些就好。“

紅錦自己是避無可避的,就算她快要出嫁也是一樣,因爲有浩宇在;只要事關浩宇,她便不能束手旁觀。

寧知府在年前匆匆把女兒嫁了過來,搶在紅錦出嫁之前,這個時間還真是有些巧妙:就算是小寧氏是再嫁之身,就算她還是個庶出的,但她的親事也不應該如此倉促的。

紅錦和藍羅回到席上並沒有多少人注意到,因爲女眷們大多都在巴結奉承寧府送親的人,倒也讓紅錦和藍羅落一個輕鬆,飽飽的吃了一頓。

二孃到六娘都是一身的綠或是粉,在衆多女眷當中這些顏色當然很刺眼,尤其是對二孃她們本身來說。

胡氏臉上的笑容最假,看得紅錦都替她難受:還不如不笑板着一張臉更好此;二孃幾個倒是臉色平靜,言談舉止並沒有什麼讓人褒貶的。

四娘看到紅錦和藍羅回來之後才輕輕的鬆了一口氣,找了一個藉口過來,想問問紅錦和藍羅沒有什麼事情吧;她剛坐到紅錦身邊,胡氏便也到了。

”她沒有爲難你們吧?“胡氏開口便問道。對她來說天下間沒有永遠的敵人,當然也沒有永遠的朋友。

藍羅沒有理會胡氏,紅錦輕輕的搖了搖頭:”給了我們一個紅包。“

胡氏看向

紅錦:”你、你們改口了?“

”嗯,見過禮了。“藍羅淡淡的應了一句:”她那裡還備下了不少的東西,聽說是要明天一早用的。“

胡氏哼了一聲便不再說什麼,因爲明天一早她們要在小寧氏自祠堂回來之後給她敬茶;她當然心中是不舒服的,極爲不舒服,因爲小寧氏搶走了她的正室妻房地位。

四娘看胡氏還想問東冉西的,便叫着她一起去尋二孃和五娘:胡氏和小寧氏是不是要鬥個你死我活,她和紅錦、藍羅並不關心。

胡氏打錯了算盤,紅錦不會和她成爲一條船上的人。

喜宴總是吃得時間很久,衆女眷們用過了飯聚在一起說話,紅錦坐得無聊便起身想回房去換身衣服:禮服實在是太重了些;一會送人她也不想過來了。

她和藍羅剛溜出來,就看到了容連城。

藍羅嘻嘻一笑:”那姐姐就由兄長送回去,我先走一步了,車了就歸我用了,這月色不錯,如果不走一走實在是可惜了。“說完,她也不告等紅錦答話,帶着人上車子就走了。

紅錦啐了一口:”居然也學得調皮了。“她是有些不好意思,就好似她和容連城約好了一般。

容連城也沒有想到紅錦會出現,看到藍羅走了他咳了兩聲:”可是問了。“

紅錦輕輕點頭:”兄長怎麼不多吃兩杯?“

”相熟的人都已經告辭離開了,留下來的八成是想鬧洞房吧?我坐着無聊便出來走走,不想卻遇到了錦兒。“容連城擡頭看了一眼月亮:”今天晚上月色還真是不錯,要不,我們真得走走?“

紅錦聽出來他有意調笑,似嗔非嗔的看了他一眼:”兄長也沒有少吃酒吧?我讓人備下了醒酒湯.兄長隨我去吃兩碗吧。“

被紅錦如此一看,容連城的笑容更深了:”我送錦兒回去,走這邊吧。“他示意着路要走回去卻要遠一些。

紅錦並沒有反對,兩個人拖着長長的影子向前行去,一路上說一

些並不要緊的話,卻自有一種溫馨在心頭。

丫頭小廝們遠遠的跟着,輕聲說笑起來;月色更加的柔和了。

在紅錦和容連城離開不久之後,翠絹也自廳裡出來;她叫過一旁伺候的人問了幾句話,看一眼紅錦和容連城離開的方向,帶着丫頭們自回院子裡。

紅錦回到院子裡時,浩宇已經吃過了醒酒湯,正和四斤、多多說話;看到紅錦和容連城回來笑道:”我卻是先到了,湯也吃過了,我把孩子們送到四娘那邊去,兄長留下來吃湯吧。“

紅錦叫住了他:”聽說浩天找你麻煩了?“

”沒有什麼;“浩宇一笑露出了一口白牙:”雖然當着衆多的賓客不好發作,不過我也不是吃素的,他並沒有得了好去。“

紅錦輕輕點頭:”嗯。浩天那人不要理會他,今天這樣的日子他敢找你麻煩,應該是有人授意.不然他不會想在今天鬧出什麼不痛快了,那不只是掃了我們鳳家的人臉,也是打了寧府的臉。“

浩宇立時便明白了:”小寧氏。“他看了一眼紅錦:”姐姐也要當心些。“紅錦叮囑了浩宇兩句才讓他帶着孩子們離開了。

第二天一早小寧氏去過了祠堂,回來和鳳德文坐在大廳上等着鳳家

各位主子們敬茶。

二夫人等人依次上前奉了茶,小寧氏很平和的向每個人都還了半禮,言談很是得體,對每一位夫人都很敬重的樣子。

一切落到鳳德文的眼中.自然對小寧氏更是欣賞,感覺自己這次娶妻當真是娶對了。

紅錦行到小寧氏面前:”夫人。“她輕輕的福了下去,雖然不算是大禮,但也說得過去了。

鳳德文聽到她的稱呼微微皺了一下眉頭,不過並沒有說什麼:這個女兒的性子他是十分清楚的,並不想在衆人面前再丟一次體面。

紅錦行完禮,取過丫頭手上的茶盞:”夫人請用茶。“

小寧氏笑得很柔,聲音裡也帶着幾分笑意:”大姑娘快快起來。“

一面說着一面去紅錦手中的茶。

她的手接過了茶盞,就在紅錦鬆開的一霎間她的手微微一歪,一杯熱茶便傾倒在她的手上、身上。

紅錦只愣了那一下便明白過來,她擡頭看了小寧氏一眼:她居然會先來收拾自已,而不是五娘或是六娘,難不成自己看錯了她,她並不是一個很聰明厲害的角色嘛。

小寧氏的眼底還有笑意,不過臉上卻只有受驚的神情,但也只是一

霎間便恢復過來;而一旁的胡氏等人都看了過來,明白接下來就會有一場風波了。

鳳德文當然認爲紅錦是故意的,因爲她並不承認小寧氏是她的繼母,所以纔會把茶倒在小寧氏的身上。

紅錦並沒有說話,此時分辯什麼用也沒有;她只是靜靜的看着小寧氏,沒有一絲驚惶。

小寧氏手上的茶盞也掉到了地上,不過她一番手忙腳亂之後開口的第一句話就是:”沒有傷到你吧,大姑娘?“

滿廳裡的人都看向了小寧氏,包括紅錦:好一個賢惠的繼母!

196章 三杯茶(粉紅票485)

一旁的丫頭們趕快過來給小寧氏收拾身上的水漬,可是她卻讓丫頭先看看跌在地上的茶盞是不是傷到了大姑娘,熱水是不是燙到了大姑娘。

敬茶用的茶水當然不會燙,因爲小寧氏接過去就要吃一口的.太燙了怎麼可能吃下去:茶盞是向着小寧氏那邊倒下去的,當然不會有茶水濺到紅錦身上——就算是濺到了也不會燙傷的。

丫頭們連忙過來要給紅錦收拾,卻被若蝶攔下來:”大姑娘這裡有我,你們快給大夫人收拾一下—— 夫人怎麼手就滑了呢?“

紅錦聞言看了一眼若蝶,果然是自己的丫頭,心思與自己相通啊:”夫人怎麼手滑了一下呢,沒有燙到吧?“她的臉上並沒有什麼關切,一雙眼睛平靜的看着寧氏,告訴她,我知道你玩得把戲。

小寧氏沒有想到紅錦主僕一開口便把茶水翻倒的錯推到了她的身上,的確是她打翻的,可是她沒有想到會是這樣的結果。

胡氏翻了一個白眼:她不是以爲這樣的小把戲能讓大姑娘吃虧吧?

還真是天真的可以。

紅錦就勢扶着若蝶的手起來:”去給夫人取衣服,讓夫人去暖閣重新梳洗一番吧;管茶水的丫頭呢?這茶盞的外面是不是濺到了水,幸好這水不是燙的。“

小寧氏迎着紅錦平靜的一雙眼睛,她知道自己錯估了紅錦,剛剛她還表現的很賢良,現在要怎麼辦?繼續賢良下去嘛。

”不是我手滑,好像是大姑娘手滑沒有拿住吧;“她輕輕的開口了:”不過也不是什麼大事兒,我去換身衣服也就是了。“她還是很賢良的。

她說完話之後看了一眼鳳德文,眼底閃過了清清楚楚的委屈;她知道每個家中真正能做主的是男人,所以她要讓鳳德文爲她討回公道。

但是她卻高看了鳳德文,也是最近鳳家發生的事情她不知道:金綺和浩天被鳳德文很明白的封了口,不許他捫對寧府的人提一點—— 現在的鳳德文是不敢去招惹自己的大女兒。

鳳德文輕輕的拍了拍小寧氏的手:”你先去重新梳洗。“此事表示就此揭過,小寧氏大爲吃驚,她不敢相信又看向了鳳德文,只爲了要確信自己聽到的話。

紅錦卻在這個時候清清楚楚的道:”是夫人滑了手纔對,我剛剛可是端茶端得穩穩的。“她不要背這種黑鍋。

再說了今天的敬茶對小寧氏來說很重要,可是對她來說可有可無:她現在很忙,如果不來敬茶的話更好,能多出不少時間來去打理生意。

要知道今天自梳婦的大姐要見她,早已經約好在一處園子見面.有太多的事情要準備了,因爲自梳婦們不同於一般的人,她們有很多的禁忌,紅錦並不想讓自梳婦們認爲自己不尊重她們。

去準備那些事情可比給小寧氏敬茶浪費時間要強得多,如果不是爲了不留下話柄給人,讓浩宇日後難做,她還真不會出現在這大廳裡。

既然小寧氏都不怕今天會有意外毀了這一天,紅錦當然更加的不介意。

小寧氏聽到紅錦的話,眼中的委屈差一點消失:鳳紅錦這是有意要和她爭論。

爭,還是不爭呢?這對小寧氏來說還真是個問題。

她回過頭看向紅錦,在紅錦的眼中只有平靜,平靜的讓她感覺自己好像矮了三分:鳳紅錦站着比她坐着要高了不少。

紅錦看着她的雙眼,用十二分肯定的語氣道:”是夫人的手滑沒有接好。“

小寧氏知道紅錦不會改口了,如果她再堅持下去,那麼今天十有八九要耗在此事上:而其它的繼子女們還沒有給她敬茶。

她長吸了一口氣:”可能是我手滑了。“她要結束這件事鏤了。

紅錦輕輕點頭:”夫人要小心纔是。“

小寧氏身後的妻氏瞪了過來,那目光看起來恨不得咬紅錦一口;紅錦迎着她的目光看了過去:”姜媽媽,弟弟妹妹們還在等着,你還不伺服夫人到暖閣更衣梳洗?“

姜氏氣得哼了一聲兒,當着鳳家衆人的面兒也只能扶起了小寧氏去暖閣了:她就是再不服氣,她也只是一個奴才。

原來她是寧府的一個奴才,現在到鳳家她依然還是奴才,就算她看不起鳳德文,看不起鳳家的任何一個人,認爲自己高人一等,她也不能改變自己的身份,在紅錦吩咐她做事時,衆目睽睽之下她只能遵命。

什麼叫做窩囊氣?這就是了。

鳳德文在小寧氏去梳洗之後合上了眼睛,他現在的身體並不太好,所以新婚之夜他還真是有些過於勞累,天色放亮時他並沒有睡醒.只是被小寧氏叫醒,知道一家人都在等他不得不起來再已。

他不說話,廳上的衆人當然更不會說話;胡氏眼中有着明顯的幸災樂禍,她不時的向東暖閣瞟一眼。

不多時小寧氏便回來了,紅錦起身過去扶了她坐下來:”夫人莫要太緊張了,現在都是一家人。“

小寧氏柔柔的一笑:”謝謝大姑娘了

。“就好像剛剛的一幕沒有發生過,紅錦和她相處的很要好一般。

浩宇這時上前彎下了腰:”夫人。“他也是一樣不肯喚母親的。

鳳德文合着的眼睛並沒有睜開,不知道他是太過勞累睡着了,還是在假寐;小寧氏看了他一眼也只能柔和的笑着去接那盞茶:”大少爺快快請起。“

紅錦側身,小寧氏取茶盞幾乎是同時的事情;就見紅錦輕輕眨了一

下眼,浩宇的手就在小寧氏的手指碰到了茶盞時,手上一用力把茶盞翻倒在她的身上!

茶盞掉在地上,因爲有厚厚的毯子,並沒有發出多大的響聲,滴溜溜的轉着滑到了胡氏的腳下;胡氏低下頭看着腳下的茶盞,嘴角的笑意是想忍也忍不回去的。

廳上一片寂靜,衆人都看向了紅錦和浩宇:這也太過明顯了吧。

可是紅錦卻第一個出聲兒:”夫人,你還是太緊張了。“她取出手帕胡亂的在小寧氏的身上掃了兩下子:”怎麼手又滑了呢。“

小寧氏的眼中閃過了怒氣,她當然明白是怎麼回事兒咬着牙盯着紅錦。

紅錦卻笑嘻嘻的道:”夫人這是怎麼了?難不成這杯茶的水燙?“她連忙叫人:”姜媽媽,你還不扶了夫人去看看,可有燙侏沒有。“

姜氏尖叫:”你、你們姐弟太過可惡了,居然一而再的欺負我們姑娘。“

紅錦收起了笑容看向姜氏:”姜媽媽你說話可要注意些,不要無憑無據像個瘋狗一樣亂咬人——我的那杯是夫人是失手,弟弟的這一杯也是夫人太過緊張所以再次失手。“

”如果是我們姐弟故意爲之,請問姜媽媽,這樣做對我們有什麼好處?“紅錦盯着姜氏:”不然的話就要請夫人給我們一個說法了。

我們姐弟在鳳家自幼無母,卻也不是什麼人想欺就欺的,就算是你也不行。“

沒有明說,不過人人都知道紅錦的暗指:就算你是寧府的人,做了繼母想欺負我們姐弟也不行。

姜氏的臉一下子漲紅:”你們就是不想認我們姑娘爲母!“

”我們自有母親,想來剛剛夫人去祠堂時給我母親見過禮了

此事昨天不是已經說過了嘛;如果是這樣的事情 我們怎麼可能做出這等幼稚的事情,又不是小孩子過家家,潑一盞水能改變什麼?“紅錦娓娓而談不緊不慢:”夫人已經成了我們鳳家的大夫人,這一點是全城人都知道的。“

姜氏說不出話來了,她並不是一個口齒伶俐的主兒。

小寧氏在此時開口了:”姜媽媽,你也是的;不過是我手滑了一

下,和大姑娘、大少爺有什麼關係,你不要亂說話。“

她又看向紅錦:”大姑娘不要在意。“

”我是個做小輩兒的 當然不會在意什麼;“紅錦回視:”只希望夫人能不在意就好。“

小寧氏嚥了一口氣:”我去換身衣服再過來。“帶着姜氏一行人匆匆又去了東暖閣。這一次,她在東暖閣裡呆得時間比較久。

紅錦就是故意的:小寧氏剛剛暗指她把茶水故意潑過去的,那麼她便故意一次——她不喜歡被冤枉。

如果是能說清楚明白當然要說清楚明白,如果不能說清楚明白,她便不妨當真做了,免得自已硬生生的背了黑鍋!

二孃和五娘眼底閃過了笑意,四娘卻閃過了一絲不贊同:如果小寧氏第二次發作起來,紅錦和浩宇不是要吃大虧?白白要讓人捉住自己的把柄嘛。

紅錦看到了四孃的擔憂,她輕輕搖頭:潑一盞茶水而已有什麼憑證能說是她和弟弟故意,而不是小寧氏手滑,她敢這樣做就是想不講道理。

這世上原本就沒有那麼多的道理好講,爲什麼一定要同小寧氏講道理呢?真鬧將起來,她和浩宇就是不承認就是一口咬定了小寧氏手滑:你能滑一次爲什麼不能滑第二次呢?胡攪蠻纏嘛,今天很適合。

因爲小寧氏在意今天:這是她在鳳家確立身份地位的日子絕不想被人攪了。

誰在意誰吃虧,這句話並不是只指男女感情 放在此時也是一樣合用。紅錦今天就是不想和小寧氏講道理,不然她就會讓浩宇把茶水倒在自已身上。

紅錦坐回自己的椅子,藍羅和紅錦低聲說笑起來,引得小寧氏自暖閣一出來便盯了藍羅兩眼。

小寧氏坐下之後接每一盞茶都很小心,她是真得怕了;但是她再小心,在接藍羅那盞茶時,還是出了差錯,那茶居然傾倒了藍羅一身!

藍羅看着小寧氏眼圈紅了,抖着嘴脣看着小寧氏,然後淚水便落了下來:”夫人你、你……“然後掩面哭着奔回了四夫人的身邊,撲進了她的懷中。

小寧氏的臉,青了。

197章 風華絕代一佳人

小寧氏真得想罵人,非常想罵,雖然她自出生到現在還不曾說出來句粗口:她從來沒有被人如此戲弄過。

這是報復,對她赤裸裸的報復;三杯茶,只有一杯是她自己動得手腳,後面兩杯茶水卻和她沒有關係;可是,她說得清楚嘛?

第二杯茶水鳳浩宇明目張膽的把茶水傾倒在自己身上,她知道鳳紅錦想借機大鬧一場,牟以她忍了;眼下的這第三杯茶水,卻讓她有口莫瓣:她忍下了第二杯茶水後,人人都知道她生氣了,而後她自暖閣出來還盯了藍羅兩眼——更讓她有口莫辯。

鳳紅錦!她在心底咬牙;而此時的紅錦卻在心中暗歎:可惜了那三

杯茶,要知道那茶也是幾錢銀子才能買一兩的好茶啊。

藍羅並沒有指責小寧氏一個字,她什麼也沒有說,但是有她的淚水已經足夠;廳上的衆人除了金綺姐弟之外,幾乎人人都對小寧氏生出了不快。

鳳德文微微皺眉:”不過是幾個孩子罷了,你身爲長輩不應該如此計較的。“他對藍羅有不一般的愧疚。

小寧氏扭頭看過去:”老爺,不……“

”行了。“鳳德文舉起了手來阻止小寧氏再說下去,他咳了兩聲:”今天夫人太過緊張所以纔會手滑,藍羅你也不用落淚了,不過是一杯茶水罷了。“

藍羅起身微微一福,卻並沒有說話。

”回房去重新梳洗一下,一會兒和你四娘出府去逛逛;“鳳德文想得就是息事寧人:”想買什麼東西就買什麼,事後讓他們到府上的帳房結帳就好。“他很大方。

不過只有城中幾家有名的大店鋪纔會送貨到府上之後再收銀子,其它很多地方都要先付銀子的;而四娘和藍羅也都是心中有數的人,不會藉此大買特買:不然鳳德文會反翻臉不認帳的;所以他的話很大方,但是實際上這話幾乎等同於一句空話。

但是卻極落小寧氏的臉,致使小寧氏臉上一緊閃現了怒氣。

藍羅卻看也不看她,委屈的行了一禮之後,便扶着丫頭的手緩緩的走掉了:其實她心裡早已經笑得不行了。

小寧氏的臉皮繃得緊緊的,她的手也在袖中握得等緊的:她不能發作出來,不然今天就會成爲她的笑柄。

姜氏一張老臉紫漲紫漲的,卻也只能輕輕土前拍拍小寧氏的肩膀:”姑娘,四少爺過來了。“

小寧氏努力放開臉色,接過了浩民手上的茶水;可是她微顫的手讓廳上的衆人都知道,她現在已經忍到了極限。

鳳德文看了小寧氏一眼:”吃完茶我們還要去寧府呢,快些吧。“他頓了頓又道:”你是這些孩子們的母親,有什麼對與不對的日後慢慢教導也就是了。“

小寧氏聞言看了他一眼,明白他話中的意思:她就是鳳家的大夫人、主母”這一點是不會改變的;她的心情好了一點,在接青綢的茶時還對她笑了笑:“六姑娘果然是個伶俐的人。”

浩民和青綢也是有樣學樣,只稱她爲夫人。

小寧氏不是不委屈的,因爲鳳德文沒有斥責他的兒女們,讓他們都改口:也因此,她今天成爲鳳家主母的第一天,過得極爲憋屈。

紅錦在青綢奉過茶後起身:“父親,夫人,我和浩宇還有一些事情先告退了。”她也懶得再虛應故事,直接告辭走了。

鳳德文揮了揮手,他認爲這一對兒女不在眼前更好,能少很多的事情,免得一會兒再節外生枝,讓小寧氏再難堪。

可是小寧氏心中更加的不快,她認爲自己和鳳德文還沒有去回門,鳳紅錦就離開是對她很大的敬,可是鳳德文居然同意了!她微垂下頭,眼圈已經有些紅了,因爲這樁親事並不像她的母親所說得那般好。

鳳德文分明並不把她放在眼中,更不要說放在心上了。

紅錦一走,五娘也藉口府中有事情要處置,也起身走了:她是不可能把鳳府的大權交給小寧氏的;她和小寧氏是不可能會好好相處的。

小寧氏鬱悶的幾乎要發狂:鳳家這都是些什麼人?!

紅錦卻根本就把她扔到了腦後,去處置她自己的事情了:這個小寧氏雖然不是個簡單的,卻分明被金綺的話給誤導了,一進鳳家便用錯了法子。

如果換成是紅錦,她最先做的就是攏住鳳德文:這一點不需要她用太多的力氣,只憑寧府二字足矣,趁這個機會拿回鳳府的大權.成爲鳳家的真正的主母。

到那時,不管是鳳家的那一房不都得仰她的鼻息而過活?但是小寧氏卻先來招惹紅錦樹下一個敵人,而五娘手中的大權她是一分也沒有奪到。

想來不會用太久,小寧氏便知道在鳳家她最應該做的事情是什麼,希望那個時候還來得及:在她進鳳家之前,鳳家各房可是各行其事,現如今卻有了抱團兒的跡像呢。

紅錦並不想阻止這一切,小寧氏和五娘她們爭起來纔好,纔不會有人總盯着她和浩宇手中的家業;她前些時候甚至動過心思,要把一些鋪子交到五孃的手中,來個禍水東引的,只是後來因爲有浩飛的出現,讓她感覺不妥才又做罷的。

鋪子能到她的手中不容易,她耳不想就如此雙手送人:要送人也是要送給浩宇纔對。

紅錦帶着人趕到了園子裡,因爲對方是自梳婦,所以她並沒有要浩宇相陪,讓他自去忙了。

這座園子極爲有名兒,是城中各貴婦們常來的地方;而紅錦定的院子靠進園子的後門,可以不必自前面大門進去,十分的幽靜:如此也就避免自梳婦會遇到一些男僕了。

到下午約好的時候,自梳婦的大姐按時到了。

紅錦立在後門看到了一輛粉藍色車帷的馬車駛過來,還真讓她小小的吃了一驚:因爲聽呂孔方說,自梳婦所使用的馬車多用黑色或是灰色。

馬車停下之後,跳下來一個明眸皓齒的丫頭,她對着紅錦微微一禮並沒有開口說話,便把腳踏擺好:“大娘,請下來吧。”聲音清脆好聽,帶着三分的笑意。

一看就知道這是一個很活潑的丫頭—— 這也不像是自梳婦們會用得丫頭;而且也沒有聽說自梳婦們有丫頭用啊。

馬車裡伸出了一隻白嫩的小手,不,只有三根手指而已;細細長長、光滑如羊脂一樣的三隻手指,一截淡紫色繡着喜上梅梢花樣的衣袖。

然後車簾被那手挑開,馬車裡的人探出了頭來。

紅錦並沒有注意到她長得什麼樣子,在看到這個人半邊身子的時候,滿心滿腦裡只有一個詞:風華絕代。

紅錦生出了一種感嘆,這纔是女子!是的,在看到這位自梳婦大姐的一霎間,紅錦認爲女子就應該是她這個樣子。

她身上的頭面、飾品不多卻也不少,都在它們應該在的地方:只會給佩戴它們的主人增光,而不會搶了主人的風頭。

不要說她的一舉一動了,就是她輕輕的一個眼神,就可以讓人感覺到春天已經很近了。

好一個妙個人兒!

自梳婦的大姐已經站到了馬車旁,她和丫頭、車伕、馬車在一

起,並不突兀:她站在任何一個地方都不突兀;她是那麼的美,卻又不會掩蓋着身邊人的光芒。

不讓人看到她之後眼中只有她,但卻會讓人在看到別人的時候,只想着再把目光移回去。

“這位就是鳳大姑娘了吧?讓鳳大姑娘親自迎出來,真是讓妾身愧不敢當。”自梳婦大姐的聲音聽上去並不脆,也不軟,甚至有一點粗啞,可就是讓紅錦聽着很舒服。

是的,自梳婦大姐整個人都讓人很舒服。

“妾身姓趙,自棄於夫所以無夫姓,人稱趙大娘。”她說這番話的時候很自然,沒有一絲的尷尬、或是不好意思。

讓人感覺到她只是在說一件事情,一件發生過的、存在的事情,如典而已。

紅錦連忙欠身還禮:“不敢,趙大娘太過客氣了;能請到大娘一

聚,是小女子的榮幸。”她的這句話不是客氣,是發自於內心。

就在剛剛她所想得還是生意、還是自梳婦們的數量,現在那一切雖然並沒有在紅錦的心頭消失,可是如果今天和趙大娘不能達成共識,她也認爲不虛此行。

趙大娘笑了起來,她的眼角有着細細的皺紋,歲月並沒有對她有太多的憐愛,一樣在她身上留下了痕跡;可是,這些皺紋平添了幾分成熟的魅力——在看到趙大娘眼角的皺紋時,紅錦忽然明白什麼叫做經歷過滄桑的女子最美。

歲月在趙大娘這裡,並不是敵人,而成了朋友:就像是好酒.越久越有味道的朋友。

“大姑娘倒是誠心人,那妾身便不客氣了。”趙大娘不止是一位風華絕代的人物,而且一雙眼睛更是歷練的極其精明。

紅錦伸手肅客,她在心神穩住之後才發現,趙大娘其實並不美,就算是她年青的時候也不美:嘴有些過大,鼻子也算不上挺直,一雙眼睛更不是什麼丹鳳眼、杏仁眼;頂多只能說是中人之姿。

如果單論樣貌,把趙大娘放到人羣,絕不會讓人多看她一眼:太過平常了,即不醜卻也不美。

這樣一位風華絕代的人物,怎麼也會做了自梳婦?紅錦心底生出了疑問,如果換作她是男人,這樣的女子她一定會好好的疼愛一生。

因爲趙大娘不是一個沒有腦子的人,她很聰慧,並且有着世情練達的精明——是哪個男子如此不長眼睛的?!

198章 德馨堂(粉紅票495)

可以說紅錦真得被趙大娘迷住了,她的一舉一動、一言一行都是那麼的吸引人。

趙大娘坐下之後左右看了看:“怎麼不見那位呂掌櫃?”“因爲大娘來,所以他特意避開了。”紅錦直言。因爲她的直覺,眼前這位佳人會喜歡直來直去的。

趙大娘大笑起來,她的大笑不會讓人感覺到突兀,只會生出美感來:帶着柔和的豪爽。

“看來是被我自梳婦的身份嚇到了;”她搖着頭:“我沒有那麼多的講究,這世上除了女人就是男人,除了男人就是女人—— 我不見男人,豈不是要自閉於房間裡再不出來?”

紅錦笑了:“我原就以爲不見男人是不好的,不只是世上只有男人和女人,既然自梳婦的姐妹們都是自立自強,不依附於男人而活,那麼就是根本就不懼男人才對;不懼,視而不見,爲什麼要避開男人呢?”

“好,說得好!”趙大娘撫掌:“鳳大姑娘果然不是一般人。”

她忽然收住了笑聲輕輕一嘆:“只是可惜,太多的人看不開、看不破了。”

她嘆完又微笑起來:“原本聽說過鳳大姑娘的事情,就認爲姑娘是位奇女子,現在一見果然如此;巾幗不讓鬚眉,說得應該就是姑娘這樣的人,世間女子當如姑娘啊。”

她嘆息時,讓人自心底生出了哀傷;她笑得時候,又能讓人如沐春風。

紅錦臉一紅:“大娘客氣了。”她還真是沒有什麼不同的,如果說有什麼不同,就是比這個世上的女子受過得教育多吧,並且她自本心裡是認定了男女平等的——在上一世,哪個女子不是如此認爲的?

在到了這個世上,怕是她因此多出一份不同來也未可知,卻沒有什麼可值得驕傲的,因爲上一世幾乎每一個女孩子都如她一般。

趙大娘的出衆和她的特別, 當然應該是趙大娘更爲上。

趙大娘搖頭:“我從不客氣的,我只說實話。”她微笑:“大姑娘請我來就是爲了做工的事情?我要代那些苦難中的姐妹們謝謝大姑娘了。”

紅錦沒有想到她沒有提及,趙大娘便已經同意了:“謝謝大娘的信任。”

趙大娘微笑看着紅錦的雙眼:“我相信自己的眼睛,歷過許多事情之後,還有什麼是看不透的?再者,不過是一份工,姑娘願意提攜我感激還不來及。”

紅錦聞言笑了起來:“大娘豁達,我原本還準備了一肚子的話要說服大娘呢 現在看來那此話是做了無用功。”

“如果接下來姑娘感覺和我無話可說,不妨把那些話說出來.我們稍稍解解悶也是好;”趙大娘的笑容裡閃過了一絲落寞:“這裡的景緻不錯,我一時半會兒還不想回去那個灰色的院子裡。”紅錦悄悄打量了一眼趙大娘,發現她專注的看着院子裡的幾株常青,心中輕輕的一嘆:風華蓋世的人也有着難愈的心傷嗎?

“正想要請大娘一起用頓晚飯 ,只是怕大娘不肯賞臉呢。”

趙大娘回過頭來一笑:“大姑娘是不是在醉仙樓擺下了席面,我可是聽說那裡的酒席很不錯的呢;呂掌櫃說起來可算得上是我們衣食恩人,不知道到時是否有幸相識?”

紅錦笑道:“不只是擺下了酒席,而且還是燕翅席呢。”

“那就太破費了;”趙大娘笑得很好看:“不過我不客氣了,說起來幾年也難得能吃一桌上好的燕翅席呢。”

跟在趙大娘身邊的丫頭笑得兩隻眼睛都彎了起來:“大姑娘,你可一定要對人說,你可是費盡了口舌才說動我們大娘,又爲了表示誠意才請我們大娘去了醉仙樓—— 大姑娘 你一定要這樣說哦。”

紅錦很喜歡這個丫頭:“原本就是這樣啊,我現在還在說服大娘當中呢;姑娘可要幫着我一些才成。”

那丫頭咯咯的笑了起來,露出了一對潔白的小虎牙:“我喜歡,鳳大姑娘。”

紅錦微笑:“我也喜歡你。”

丫頭高興的抱住趙大娘的胳膊:“聽到沒有,鳳大姑娘說也喜歡我呢。”

“又發瘋了;”趙大娘一指點在了丫頭的額頭上,卻帶着十足的寵溺:“也不怕大姑娘笑話你。”回過頭來對紅錦柔聲道:“大姑娘莫怪,這丫頭其實……”她沒有再說下去,長長的嘆了一聲兒。

那丫頭已經收起了笑聲,輕輕的推了趙大娘一把:“我都忘了大娘還記着做什麼。”

趙大娘輕輕的撫了一下丫頭的頭,卻並沒有再說話。

紅錦明白是趙大娘知道丫頭並沒有忘掉如果忘掉了,就不會說出來。

“我們去遊園如何?聽說這園子裡的梅樹可是開得很不錯呢。”

紅錦看向了趙大娘,不想她和那個丫頭總想着那些傷心的過往。

趙大娘聞言回過頭來:“你是個好心的。”她明白紅錦的心意。

“那大娘就不要辜負了我的好意;”紅錦和趙大娘好像是多年的知已一般.說話都是那樣的自然:“來,走吧;說不定還可以剪幾枝帶回去呢。”

趙大娘輕輕的搖了搖,那眼底隱約的落寞在這一霎間籠罩了她的仝身,連聲音都聽起來那麼的不真實了:“不了,我並不是一個喜歡到處走動的人,更喜歡的是這樣坐着向窗外看去。”

紅錦不相信,因爲趙大娘的話語透着一絲絲的不甘。

“走吧。”她對那丫頭使了一個眼色:“雪還沒有融化,此時觀梅正是最佳的時候呢。”

趙大娘看向紅錦笑了,笑得讓紅錦心生幾分酸意:“大姑娘你還是太天真了些——就像大姑娘所說,現在正是觀梅的好時節,那梅園想來會有很多的貴人,像這樣一個不祥之人出現在那裡,必會讓人不快的。”

頓了頓,她的聲音清晰了起來,眼睛也眯了起來:“而大姑娘你和這個不祥之人一起出現在貴人們之前,對你的名聲不利;罷了,這院子裡的景緻已經不錯了,而且還有一桌燕翅席呢。”

紅錦聞言偏了偏頭:“我們自活我們的,何必在意人言?”

“大姑娘豪氣!不過我年紀大了,知道人言可畏四個字是多麼的可怕;”趙大娘微笑:“也不想無謂的與人鬥氣。”

紅錦忽然明白了,看趙大娘的言舉舉止,想來她的出身應該不低,說不定就是自城中某一個世家出來的,那些貴人想來一定會恨趙大娘入骨吧?

“大娘不想去我們便在這裡清談也好,今日能夠認識大娘真好。”紅錦沒有再邀她去賞梅。

趙大娘的一雙眼睛彷彿能看透人心:“我不是怕,只是懶得再和人計較了,無用而已。”她知道紅錦猜到了什麼。

紅錦沒有想到趙大娘如此的聰慧,一面感嘆老天的不公一面輕輕的道:“女子應該對自己要好一點。”

趙大娘立時便會意:“因爲百年苦樂隨他人,是嗎?”

“大娘怎麼知道這句話?”紅錦有些奇怪,她原本不清不楚的寫下那兩句詩的時候,並不知道出處;現在當然已經明瞭。

“大姑娘好文才,那兩句詩怕不止我一個人知道呢;”趙大娘笑道:“能傳到我的耳中,城中便已經有太多人知道了。”

紅錦苦笑,現在再解釋說詩不是自己所作是不是太做作了一些?當初她寫下來時,只是想到了而已,也以爲是前人所作。

而容連城在當時也沒有太過驚奇,就連之後花明軒等人看到,也沒有什麼人驚歎於她的文才,纔會讓她一直忽略了此事。

她岔開了話題,和趙大娘一直談到了醉仙樓,直談到兩更之後,趙大娘這才和她依依不捨的分手:兩個人居然是一見如故,都有相見恨晚之意。

雖然趙大娘的年齡做紅錦的母親都有餘,可是她們還是成了朋友,肝膽相照、志趣相投的好朋友。

趙大娘和紅錦的見面並不是人人皆知的,因爲自梳婦的身份在本城雖然不是見不得人,卻不能見容於人:尤其是世家。

因爲說到底,這裡是男人做主的世界,趙大娘和自梳婦們的存在無疑打了男人們一個響亮的耳光。

對男人說“不”,在這個世界是不可以的;男尊女卑是自古就定下來的規矩。

趙大娘在醉仙樓吃酒的事情,只有紅錦、呂孔方几個人知道:就連醉仙樓的老闆,也不知道他的酒樓裡今天晚上招待了一位自梳婦。

趙大娘帶着帷帽回到了“德馨堂”,她下了馬車擡頭看了一眼那三個字冷笑:這就是那些可惡男人們的心思了,給了她們這樣的一個地方,取了一個這樣的名字,就是想讓她們這些可憐人一輩子都生活在灰色裡。

“大娘,你又吃酒了?還這麼晚回來?”德馨堂的大門打開,走出來一個黑衣的婦人,雖然是大晚上已經沒有什麼人,她依然戴着黑色的帷帽:“你可是我們德馨堂的大姐,讓人看到你這個樣子,會讓人怎麼看待我們?”

“怎麼看待,也比可憐蟲要強一些。”趙大娘掃了那婦人一眼,也不再理會她,自扶着丫頭進了德馨堂。

那婦人在背後冷冷看着趙大娘,恨恨的跺了跺腳,喝婆子們:“還不關門上鎖,等着男人們摸到你們牀上嘛!”

“你剛剛說什麼?”趙大娘一下子轉過身來,那婦人冷哼一聲回身就走了。

而送走趙大娘離開醉仙樓的紅錦等人都沒有發現,在她們走後,二

樓的某一個雅座廂房的窗子打開了,當窗而立的人就是方人豪。

199章 飛來的銀子(粉紅票505)

紅錦和趙大娘一別兩日之後,趙大娘身邊的丫頭尋到###要見紅錦;她對紅錦道:“我們大娘說了,年節一過德馨堂便可以爲大姑娘做工了,不過不是全部的人,大娘讓大姑娘莫怪,她、她也有她的難處。”

丫頭說到這裡看了一眼紅錦,並沒有再說下去。

紅錦微微一笑:“無妨的,有多少人呢?至於做工的事情我都跟大娘說詳細了,相信大娘都會有安排,我沒有什麼可擔心的,讓大娘也不必往心裡去。”

德馨堂能做工的人不是人人都爲紅錦做事,那麼便要擔心泄密的事情:雖然說自梳婦們不向世人來往,但是紅錦能尋到趙大娘,誰能保

證其它人便尋不到德馨堂裡另外的人呢?

這一點紅錦並不擔心,因爲趙大娘是一個信得過的人;她沒有說不做,而是讓丫頭來送信,便是向紅錦保證了不會出事兒。

紅錦相信趙大娘,雖然只見過一面。

丫頭笑道:“大娘真沒有看錯大姑娘,有一半兒吧,有那麼二十

多個人是絕不肯做的,還有二三十人沒有拿定主意,不過大娘沒有勸說她們,說一切隨緣。”

紅錦點頭:“你情我願的事情,不用勉強她們的。只是爲什麼要過了年節呢?年節雖然沒有多少日子了,不過能做一點賺點銀子不好嗎?”

“大娘就是這樣說的,我也不太清楚。”丫頭搖頭,喝完了杯子裡的水:“點心真好吃,我太喜歡你了,大姑娘。”

紅錦忍不住捏了一下她的臉蛋:“你是喜歡我這裡的點心吧?”

“嘻嘻,都喜歡。”丫頭也不避開,任由紅錦捏了一下:“大姑娘,你讓那位姐姐去取點心,是不是要讓我帶回去的?”

“好厚的臉皮哦,小心大娘聽到罵你呢。”紅錦又捏了她一下,真是個鬼機靈的小丫頭;她真得很喜歡她,沒有什麼原因可能就是投緣吧口

丫頭不在意:“罵又不會少塊肉,你是不知道大姑娘,德馨堂里居然不讓吃肉!不讓吃這個,不讓吃那個,還要誦經什麼的,唉!我真不明白,如果過這種苦日子,爲什麼不留在原本的家中,反正也是一樣要受苦嘛。”

紅錦拍了拍她的頭:“拿了點心快回去吧,知道你記掛着大娘;這裡面除了點心還有一些包子什麼的,不要只顧給大娘吃,你也吃一些,沒有了就來我這裡拿。”

丫頭答應着接過點心來就跑掉了:“大姑娘,你不說我也會來的。”留下一串的笑聲。

紅錦並不着急讓人趕工,因爲年節將近,就算是現在趕也趕不出來了;而織錦行在呂孔方的經營下所賺已經不少,她和浩宇只憑織錦行就能過個很舒服的年節,更不要說還有盛泰福那邊的所得了。

現在的呂孔方可比紅錦姐弟忙,因爲盛泰福的大掌櫃也是他了:他原是被花明軒惜走的,說好是借幾天,可是幾天之後花明軒和胡正豪就來尋紅錦,硬是許下了很多的好處,只要呂孔方能做盛泰福的大掌櫃。

呂孔方忙歸忙,不過紅錦看着他一天天的精神亦亦,很有些越忙越有精神的樣子:看來他還是餘力的。

事情進行的都很順利,而鳳府小寧氏已經和五娘對上了,其它各房都按兵不動,只是在做壁上觀:雖然讓紅錦有些奇怪,不過她並沒有過問,沒有人找她的麻煩就好。

紅錦和浩宇已經在商量着年節添些什麼,又給自己的丫頭小廝添些什麼、給多少賞銀等等了:年節的味道已經越來越濃了。

今天是年臘月二十二,據年節還有八天。

紅錦一大早起來到園子裡跑兩圈,她正在想要不要找人學點功夫:雖然現在學有些晚,不過後世那些什麼空手道之類的,大多也是成年之後學的;只是可惜她從來沒有學過,不然現在可以自己練了。

就算學得晚了些,但是能強身健身也是好的;萬一學出點成績來,能防身那就是賺到了;只是眼下沒有時間:不只是她沒有時間,就是唐偉誠、花明軒、胡正豪等人都沒有時間;要等到年節過去之後,大家忙得告一段落之後再說了。

她跑完之後身上出了微汗,回到院子裡先洗澡再用飯;洗完澡之後,茜雪卻道:“唐公子打發人來送信,請姑娘和大少爺、容公子下午去做客,晚上他在府上設宴說是有要事要商——花公子和胡公子也會做陪。

什麼時候花明軒和胡正豪和唐偉誠變得如此親厚了?唐偉誠宴客,花、胡二人會做陪,他們居然可以暫時做唐家老宅的半個主人。

紅錦當然沒有道理不答應,不過:”容公子和大少爺是不是有空?“如果只她一個人的話,她還是不去了。

茜雪搖頭道:”現在還不知道。“

紅錦點頭:”你們看着安排吧,我下午沒有多少事情的。“她坐下用飯時,藍羅過來了。

”你吃過沒有?“

”沒有。“藍羅不客氣的坐下:”茜雪,添一副碗筷。“她的丫頭已經挽上了蘭初的胳膊:”姐姐,你們那邊也要添碗筷哦。“

紅錦嗔了一眼藍羅:”我晚上要去唐府做客,你要不要跟着去玩?“藍羅年紀不大,正是應該歡笑的時候,卻因生母的事情十幾年來難見她的笑容。

藍羅偏頭:”去吧,反正府裡也是無趣兒。“她笑着皺起鼻子:”我要和姐姐一起出府,看看做生意倒底是什麼樣子的。“

紅錦知道藍羅的心結並沒有打開,她只是努力的想讓自己能開心而已:”好,一起去;不過去了就要做工的哦。“

”知道的;“藍羅白了紅錦的一眼:”你幸虧不是地主,不然一

定會被佃戶們罵撥皮的。“

姐妹二說笑着用過早飯之後,還沒有出門呂孔方就到了院子裡:”大姑娘,不好了。“

呂孔方雖然年紀不大卻極爲老成,尤其是做了掌櫃的之後,他更是故意的做出一副老成持重的樣子,紅錦還真沒有看到他如此驚慌的樣子。

”你先坐下,不要俊;有什麼事兒說出來,總有法子解決的。“

紅錦一面讓人給呂孔方倒茶,一面示意呂孔方坐下來。

遇事沉着是首要,不然亂了分寸如何應對呢?商場搏擊,原本就是暗潮洶涌,誰也不知道什麼時候就會中了對方的暗算:就算是諸葛亮也有失手的時候,何況是平常人如她。

呂孔方看到紅錦的沉穩才意識到自己過於失態了,他沒有着急開口而是把茶灌了下去,又喘了兩口氣才平穩的道:”我們今天剛剛開門,便有個客人進來,說是要多些枕頭帶回家鄉,給家中親戚們的孩子;我們自然要好好的招待,那客人也的確是買了不少的東西。“

他已經穩住了心神,說話條理清楚而且不羅嗦半分:”買完東西要走時,我們店中的夥計叫住了他,提醒客人他把包裹忘記荼走了。“

事情很正常,買東西的客人常常會把帶來的東西忘到店中,但是織錦行從來沒有貪墨過客人的一點東西。

紅錦並沒有插言,她知道呂孔方知道說什麼。

”可是,奇怪的事情發生了,那客人卻一口咬定那包裹不是他的。“呂孔方的臉有些發青:”我當時便感覺不對勁兒,因爲他進門時我親眼看到他把包裹帶進店中的,所以我便不讓那客人離開,請他到坐下說兩句話。“

呂孔方的處置也沒有錯,開門做生意自然是要客客氣氣的。

”但是那客人忽然翻臉,指着包裹叫了起來:’這是什麼?這是什麼?‘引來店外的人進來觀看,而那個包裹也被他抖了開來,裡面、裡面全是官銀!“呂孔方雖然頓了頓,可是他還是平穩的把事情說清楚了。

紅錦和藍羅的臉色都變了:”官銀?“

”用桑皮紙包着的官銀!“呂孔方的目光有些嚇人:”一封一封都急得很好,一看就是自庫中剛拿出來,上面還有着官府銀庫的大印。“

官銀不是不能出現的,只是帶着桑皮紙、蓋着大印的官銀只可能存在於一個地方:那就是官府的銀庫。

換句話說,那包裹裡的官銀來路絕對不正,十有八九是被盜出來的;而且還以這麼一種奇怪的方式出現在織錦行,當然是有人要陷害織錦行。

紅錦知道此事關係太大,並且立時便想到了一個人:小寧氏。此事,應該和寧府脫不了干係。

沒有想到小寧氏到了鳳家之後,對付五娘只是個幌子,她一直想除去的人始終是自己和浩宇:這可就有些怪了,怎麼說小寧氏最先要做的都不應該是對付她和浩宇纔對。

事情雖然很蹊蹺,不過已經發生了,並不是相信不相信的問題,而是要如何應對了。

紅錦立時站了起來:”快走,我們先去鋪子裡。“她一面走一面讓人去通知浩宇—— 只要浩宇知道了,容連城和花明軒等人就會知道的。

紅錦和呂孔方趕到鋪子,剛剛下馬車進了鋪子的門,衙門的捕快們就到了:還真是來得很及時。

捕快們來得不早也不晚,就在紅錦趕到鋪子的那一霎間,這些人就好像自地下冒出來的一般,出現在了織錦行的門外。

”聽說這裡出現了贓銀是不是?“爲首的捕快進了織錦行,一開口便提到了那些官銀,並且給了那些官銀一個身份:贓銀。

200章 肥差(粉紅票515)

紅錦上下打量了一眼捕快:”敢問官差大人是哪個衙門的?“

這個城很不幸的有三大衙門,並不是指錢銀、鹽道等衙門,而是指知府、知州、知縣三大衙門。

爲首的捕快拿眼盯了一下紅錦,然後用還算平和的語氣道:”我們當然知縣大老爺差來的;這位姑娘不知道是客人還是……“

又是知縣?紅錦眉頭挑了挑,唉,在本城做個知縣還真是倒莓啊;前一個知縣可是剛背了黑鍋不久呢。

”這個小店是我的,不知道官差大人有什麼見教?“紅錦不急不慢的走到了待客的椅子旁坐下:”官差大人奔波辛苦,要不要先吃杯茶。“

這些官差看來應該早等在附近了,因爲人人身上都沒有半絲風塵的樣子,根本不像是聽說此地有事一路跑過來的。

爲首的捕快眉頭立了起來:”原來是店家!那正好,聽說你這裡出了贓銀,說說是怎麼回事兒吧,如果說不清楚,那就說不得要請姑娘到我們縣衙門裡吃茶了。“

紅錦淡淡的道:”官差大人如果是問這包裹裡的銀手,那就在這裡;而這些都是那邊……“她說到這裡看向呂孔方,因爲她進店之後呂孔方沒有來得及指認那位客人—— 店裡看熱鬧的人也實在是多一些。

剛剛看熱鬧的人趕也趕不走,可是現在被捕快堵到了店中,他們恨不得能趕快離開此地。

呂孔方已經指向了兩個夥計中間,紅錦沒有一絲停頓的接着說下去:”那邊的客人帶來的,我們不知道這此銀子的來歷。“

事情當然不會三兩句話能說清楚明白的,不過紅錦總要分說一

下,不能一句話不說被當成默認了吧?

捕快看了一眼那客人,把包裹打開看了一眼忽然大怒:”還有一半兒,其它的銀兩呢?!“他喝問的是那位客人,好像是相信了紅錦的話。

那客人嚇得臉也白了,腿也軟了,撲通一下子跪倒在地上:”大老爺啊,那包裹不是小的帶來的,是小的在那個後面看到便拉了出來;然後店中的夥計便硬指是小的的東西,大老爺你可要爲小的做主啊。“

捕快聞言看向了紅錦:”原來藏了贓銀的是你們這些奸商。

紅錦起身:“官差大人慎言,我們可都是老實本份的商家:至於這包裹當真不是我們店中的東西,如果是我們店中的人所藏,爲什麼不藏到後院去非要藏到這裡呢,對不對?”

捕快聞言點頭,一副很好說話的樣子:“說得有道理。”回頭就喝問那客人:“大膽,居然敢欺騙於我,來人,鎖上!”

那客人涕淚橫流:“大老爺,不是的,當真不是小的的;如果是小的帶來的,爲什麼小的不拿起就走,要把這麼多的銀子丟在他這鋪子裡,小的買東西可是給了錢的。”

紅錦看着那客人:“不知道客官是做什麼營生的?”

那客人一愣,不過他沒有開口。

紅錦又問了一句:“是什麼營生的,又是因何到本城的?”

那客人看了一眼捕快道:“小的、小的是小本經營的小商,因爲快到年節了所以要趕回家中,聽人說這裡的枕頭不錯,想帶回去幾個送人也添些體面。哪裡想、哪裡想這卻是個黑……”

“客官既然是小商家,怎麼說話口口聲聲自稱什麼小的,我還以爲你是哪個大家的僕從呢。”紅錦打斷了他的話,沒有讓他把中傷織錦行的話說出來。

這一句話好像切中了那客人的要害,他的臉一下子漲紅,眼光掃了一下捕快低下頭喃喃的道:“只是、只是看到官差大老爺們嚇、嚇得。”

紅錦微微一笑:“唔,原來是嚇得啊。”她沒有再深究下去。

不過看熱鬧的人都能看得出來,此人在說謊:一個人的自稱應該是平常說話時,最常掛在嘴邊的、成爲習慣性的語句;絕不是嚇一嚇就能口口聲聲說得這麼自然。

捕快看了一眼那商人,回過頭看紅錦:“他做什麼營生和本案無關,他說得話很有道理.如果銀子是他的,他爲什麼要無緣無故把銀子扔下,讓你們發現裡面的贓銀呢。”

“栽贓。”紅錦迎視着捕快的目光,一雙眼睛平靜清澈,沒有一

絲畏懼。

事情不是她做的,她當然沒有什麼好怕;就算捕快再厲害三分,她也一樣不會生出懼意來。

捕快沒有想到紅錦的膽子如此之大,居然對答如流;他冷喝了一

聲:“信口胡說,你可有憑證?”

“沒有。”紅錦輕輕的吐出兩個字來:“不過相信官差大人會爲我們找到憑證來的,因爲這些銀子的確是不是我們店中之物。”

捕快倒沒有想到紅錦會打蛇順棍上,兩句話就把他套了進去:他卻不知道這只是小意思,紅錦上一世

雖然不是談判的高手.不過商場中人口舌之爭還是免不了的。

“哼,先把這些贓銀收起來,眼下最要緊的是找到另外一半贓銀;”捕快沒有再理會紅錦的話,而是問道:“贓銀在你的店中找到一半兒,我們要搜一下鋪子,姑娘你不反對吧?”

紅錦微笑:“小民能爲官差大人效勞是應該的,呂掌櫃,你親自伺候着。”她就是想說不同意,成嗎?

這些捕快是有備而來,她相信他們一定能在店中搜出東西來;而她能做得就是不要阻撓捕快們,要很配合,這樣才能在他們搜到什麼東西時,有辯白的餘地。

呂孔方響亮的答應了一聲,一挑贓的後門:“官差大人,請——!”

捕快一擺手帶着人就去了後院,而紅錦坐了下來盯着茶水發呆;藍羅上前輕輕的一扯她:“大姐姐,這要如何是好?我看八成是有人要害姐姐,現在我們是說也說不清了。”

紅錦冷冷的看了一眼那客人:“不,一定可以有法子說得清。

那客人迎着紅錦的曰光陰陰的一笑:”店家,你可不能如此害我這個過路的客商啊。“

”是誰害誰你心知肚明;“紅錦看着他很平靜:”你以爲能逃過天理循環嗎?“

天理?那客人笑了,這位鳳大姑娘還真是天真的可以,居然和他談什麼天理;他如果相信有什麼天理,他還會來做這種事情?

紅錦看着他嘴邊譏諷的笑意淡淡的加了一句:”如果老天不還給我們一個公道,那你也逃不過我的公道去。“說完便不再看她,只是向門外弄了兩眼。

她知道今天的事情不能善了,眼下只她和藍羅、呂孔方三個人是扭轉不了局面的:一會兒捕快要拿人,她都沒有辦法。

只希望花明軒等人能及時趕到,至少她不會被捕快們帶走,那麼事情便會有轉機;如果她被人帶走了,到了大牢中之後她絕難再生還了。

寧府已經出手當然不會留活口。

藍羅恨恨的看了一眼那客人:”不知道是哪個府裡的奴才,居然敢如此害人。“

紅錦掃了那客人一眼輕輕搖頭,此人她並不認識;而且此人明顯是外地口音,根本就不是久居本城的人:寧府還真是下了本錢的。

就在此時後面傳了一陣嘈雜的聲音,然後簾子挑開捕快們自後面衝了過來:爲首之人手上拎着一個包裹,而身後還押着一個人。

一個紅錦沒有見過,呂孔方也沒有見過,織錦行的夥計們也沒有見過的人。

紅錦並不奇怪,她知道這些捕快搜鋪子就是爲子這個人、還有那個包裹;原以爲只是有個死物,不想寧府還安排了活人。

她雖然不奇怪還是一臉驚訝的站了起來:”我們店中怎麼會有這麼一個人?“

呂孔方咬牙:”我也奇怪,他就藏身在後面的小庫裡;可是今天早上我和帳房二人去庫房時,裡面可是半個人影也沒有。“捕快看着呂孔方:”還在胡說!剛剛那門上明明是鎖住的,而且還是你親自打開的門——不是你們窩藏了此人,那麼一個沒有窗子的房間,他是怎麼進去的?“

”官差大人也說了,是他親自打開的門,那小庫房裡並沒有存放什麼東西,打開門就一覽無餘,如果此人是我們所藏,他爲幹什麼要打開那扇門?“紅錦淡淡的聲音響起。

此計當然是周密的,只要那個客商咬定銀子是織錦行的,那賊人指認是紅錦藏了他,那麼紅錦就是渾身是嘴也說不清了。

只不過紅錦並不單單是鳳家的大姑娘,她多了一世的閱歷,所以找到了捕快語中的破綻,一擊而中。

捕快一下子被問倒了,不過他立刻便鐵青了臉:”你說,你爲什麼會藏到那個小庫房裡?“

那個賊人拿眼看了看紅錦,然後一指她:”就是她讓人把我藏到那裡,而我也因此分了一半的銀子給她;就在剛剛,那一半的銀子我剛剛就放在那裡,剛進了庫房不久就聽到大人們到了;可是房門鎖上了,我也沒有地方能逃,只能束手就縛。“

爲首的捕快變臉了,他獰笑着轉過臉來:”店家,現在你還有何話可說?來人,把這家店的人都鎖了!“

一旁的捕快們當下便如狼似虎的撲向了紅錦等人,他們就等着頭兒這一句話:完事之後,他們便可以領了賞銀好好的去樂一番了;要知道,這可是一趟肥差呢。

201章 怕不怕死?

紅錦和藍羅把手中茶盞狠狠的砸在了地上:”住手!“她們當然不能束手就縛。

捕快們嚇了一跳撲過來的時候頓了一頓:如此生猛的姑娘家百年難得見一個,這一次一見就是兩個,他們就算是見多識廣的捕快,也被驚到了。

紅錦趁此大叫:”他是血口噴人,官差大人們也不想捉錯了人,被大老爺問罪吧?現在很多人都可以爲小女子做證,這個賊人在說謊!“

爲首的捕快獰笑着擺手:”好,我要聽聽看,有誰會爲你做證。“說着話掃了一眼看熱鬧的人。

紅錦看着他聲音雖然提高了,不過卻沒有含着怒氣,也沒有要指責捕快們的意思:現在不能激怒了這些捕快,不然吃虧的就會是她了。

”這個賊人說是我把他藏起來的,可是整條街的街坊們都看到我是剛剛纔到,根本沒有沒有見過這個賊人;他是含血噴人,還請官差大人爲小汝子伸冤做主。“紅錦最後微微的捧了捕快一句。

雖然她知道這些捕快不會因爲她的兩句好話放過她,但是她所求只是這些捕快們的一時心軟而已:她相信,花明軒等人就要到了,只要再拖上一點點時間。

憑着胡正豪,這些捕快們就不敢動她及她的人一根汗毛。

爲首的捕快聽了之後看向那賊人:”你怎麼說,不會是你暈頭看花眼了吧?“他的話帶着幾分調笑,根本就不像是在問案,倒像是在和那賊人開玩笑。

紅錦的心一緊,她知道這是捕快在向四周的人暗示,如果敢有人管閒事,那麼他便不會客氣了;並且這也是捕快在向她暗示,他已經沒有耐心再陪自己玩下去,他要儘快帶自己回衙門交差了。

她掃了一眼門外,浩宇和花明軒等人怎麼還沒有到?

賊人笑了笑,是的,他笑了笑,雖然那笑容一閃而逝,看熱鬧的人都沒有看到,可是紅錦看到了;賊人落在了捕快們手中,不但沒有半絲懼意反而還對紅錦露出譏諷的笑意。

”我剛剛的話沒有說清楚,還是店家姑娘你是故意想讓大家誤認你是清白的?就在官差大爺們進店之前,我就在後門那邊;你一進店門便讓他;“賊人隨手一指帳房先生:”把我送到小庫房去的;我剛進了小庫房,便聽到官差大爺冉進來,此事一點不假;而那包我留下來的銀子,你們沒有來得及收起被進店的客人發現,就是最好的證據了。“”我說店家姑娘,你當初貪銀子收留了我,現在當然也要和我有難同當纔是;“賊人看了一眼紅錦,雖然他人長得瘦小可是目光卻很精神:”現在想把罪名推掉,可真是沒有江湖道義了。“

藍羅氣得抓起一個茶盞來擲過去:”你信口雌黃!我和姐姐進門時,根本就沒有看到你,也沒有一個夥計離開這裡。“

茶盞就在紅錦的眼中,神奇的貼着那賊人的耳內飛了過去落在地上:賊人只是偏了一下頭,很隨意的偏了一下頭。

捕快瞪了一眼藍羅並沒有發作,而是冷冷的環視一週:”你們說,帳房先生一直都在這裡,沒有離開過嗎?“

衆人避開了他的眼光垂下了頭,沒有一個人說話。

捕快看了一眼紅錦,隨手一指:”你能證實帳房先生一直都在嗎?“

被喝問的人擡頭看了一眼紅錦,眼中全是愧疚:可是他也沒有辦法,他上有老、下有小,一大家子要養,不敢得罪逞些捕快的。

”我、我沒有注意,我只顧着看那客人和那包銀子了。“他不能違心說帳房先生離開,但也不敢得罪捕快.只能推說沒有注意到。

捕快笑了,可是他的笑容裡帶着幾分殺意:”你,說,帳房先生是不是一直都在這裡,沒有去過後面?“

沒有一個人敢說實話,不管是真沒有看到的,還是看到了帳房先生就在身邊的人,大家一致說沒有注意到。

捕快獰笑着看向紅錦:”現在,店家你還有什麼話好說?有就說個夠,沒有我們就去官衙裡慢慢吃茶—— 到了那裡,還有得是你說話的機會。“

紅錦再次看了一眼門外,知道已經不可能再拖下去,看向捕快很鎮定的道:”我是店主,由我一個人去就可以了;不管店有什麼事情,都與這些人是無關的。“

捕快掃了一眼呂孔方和夥計們:”你是承認盜官銀的賊是你窩藏了起來,而這些官銀也是你和那賊討來想要自己留下發一筆橫財的了?“

紅錦盯着捕快,此人如此可惡,居然想用這種手段迫她認罪:她如果不承認,那麼呂孔方等人就會被一起帶走;如果她承認,那麼她也不用過堂,到了官衙怕就是畫押,然後她也一安會被大獄中的人多方”關照“。

怕是等不到花明軒等人救她,她便會被人”關照“到地下了——這樣的把戲,瞞不了她的。

認,還是不認?

她不認,那麼呂孔方等人到了獄中一定不會有好果子吃:官府的人一定會用呂孔方等人逼紅錦來認罪的。

紅錦不認罪,呂孔方這些人就很有可能被活活打死,這一點不用懷疑,眼前的捕快就差明明白白的告訴她了。

也就是說,紅錦只有認罪一途,因爲對方要的就是她的性命。

錦咬牙盯着捕快:”此事同他們無關。“

”那就是和你有關了?“捕快脣邊的笑意帶着幾分冷酷,他知道這位鳳大姑娘逃不出他的手掌心了。

紅錦盯着他沒有說話,她雖然做不到犧牲自己去救旁人,可是一

樣做不到看着旁人全爲她而死。

”是不是和你有關?“捕快是老手,他知道此時只要再逼一逼紅錦就會低頭的—— 因爲不管如何.紅錦是非死不可的,就看她是不是要拖上那幾條人命了。

她當然不會拖上那幾個,因爲那幾個人就算是死掉,她也不會活下來的。

捕快盯着紅錦又喝了一聲兒:”你難道還想要推脫罪責不成?還是說,你非要看着你店中的夥計們熬不過刑去指認了你嗎?“

是的,這是一定的;到時呂孔方等人熬不過刑去,就會指認她的;紅錦長長吐了一口氣,她看着捕快開口道:”你一定會絕子絕孫的。“捕快原以爲等來的是紅錦的服軟認罪,不想會被紅錦咒罵,他大怒道:”你找死!“他揚起了手中的朴刀來,狠狠對着紅錦拍過去。

一個快死的人居然還敢時他不敬,他當然要好好的教訓她一番。

藍羅大叫:”救命,官差殺人了!“一面用力想把紅錦推開。

她現在是怕的,可是她卻不能看着她的姐姐被人傷害,更不能讓這些可惡的捕快把姐姐帶走;她知道姐姐再等誰,只要再拖一點點時間,說不定花公子他們就會到了。

捕快都是會兩招的,當然不會由紅錦避開,他的朴刀已經換了方向,依然對着被推開的紅錦拍了下去。

紅錦握拳冷冷的持着他,一眨不眨的看着她,不叫不避等着他的刀拍下蕊

捕快被看得心中生出一絲寒意來,眼前的紅錦有那麼一霎間讓他以爲是知府大人:太像了,那氣勢太像了。

不是她握拳、也不是她的目光,他也說不清楚是什麼,可是他當真看到了鳳大姑娘和寧知府相同的東西。

呂孔方撲過來想攔下那朴刀,他不會武所以只能以身相抗,可是他卻被其它捕快攔下來:”不,不,東家,東家。“

”嘭—— !“的一聲悶響,衆人閉上了眼睛。

藍羅甚至在心中想,她睜開眼睛一定看到姐姐沒有受傷,而是那個捕快被花公子等人拍飛了,她聽說過花明軒等人的事情。

她睜開了眼睛,可是看到的卻是紅錦嘴角流血的倒在地上,正努力的掙扎着要站起來。

”姐姐—— !“藍羅就想撲過去。

紅錦喝道:”誰也不要過來!“她盯着那捕快:”你們誣良爲盜,天理難容。“既然辯無可辯,那麼她也不要身背罪名去官衙。

她的目光還是冷冷的,和剛剛並沒有什麼區別,就好像那一刀並不是拍在她身上一樣;她知道她想要掙脫眼前的困境只有一個字拖。

可是剛剛那捕快已經識破了她的拖字訣,現在她想保自己和呂孔方等人,唯有一個法子了。

她冷冷直視捕快又加了一句:”你沒有吃飽飯便過來誣衊我們嗎?“

紅錦要激怒捕快,眼下也只有這一條路可以走了;她不能認罪,她也不能讓呂孔方等人因她而受刑。

捕快眼睛眯了起來,把手中的刀又舉了起來狠狠的拍了下去,他還不相信了,這麼一個弱女子能頂住幾下子:就是尋常的男人捱上他的兩下子,也早已經跪下求饒了。

他喜歡骨頭硬的人,打斷了硬骨頭看着他們伏在地上痛哭流涕求饒,感覺實在是太美妙了。

一刀拍下,紅錦擦了擦嘴邊的血,站了起來,只是身子已經有些穩了口

再一刀拍下,紅錦嘴邊的鮮血已經擦不淨了,而她在站起來時身子已經晃得不成樣子。

一刀又一刀拍下,紅錦的身子雖然已經晃得眼看就要摔倒了,可是她依然努力的爬起站好,依然是哪句冷得沒有情緒的話:”你沒有吃飯嗎?“

藍羅終於受不住,在捕快又拍下來時,她撲了過去用身子擋住了那一刀,可是她一樣被抱得嘴角溢血。

雖然有藍羅攔下了那一刀,不過藍羅卻是倒在了她的身上,紅錦吐出了一口鮮血,勉力起來就想推開藍羅。

”不,姐姐,不!“藍羅抱住了她:”生死一起。“她在承受那一刀時並沒有叫一聲,她已經不知道什麼叫做痛,因爲心太痛了。

看熱鬧的人也有了反應,這樣的情景讓他們再也無法沉默:他們難道還不如一個弱女子?真是枉生爲男兒身!

捕快的朴刀又高高的舉了起來,他現在是真得怒了,因爲紅錦讓他下不了臺,因爲紅錦讓他丟了臉:他沒有想到,今天連個弱女子也收拾不了。

聽到周圍的聲響,他手上的青筋蹦起,用盡了全身的力氣對着紅錦拍下去;而藍羅卻抱緊了紅錦,她卻不讓開。

鮮血濺開,藍羅和紅錦卻都沒有叫一聲,自捕快一開始動手,便只有他打人的聲音,而沒有被打的痛叫聲。

”住手!鳳大姑娘是無辜,是那個賊人說謊,帳房先生並沒有離開過一步!“有人喊了出來,衆人一起喊了起來,他們想過去救下紅錦和藍羅兩個弱女子。

呂孔方的眼睛都血紅

##的了,織錦行的夥計們眼睛甲冒出了火來.他們怎麼還##下去?他們根本看不下去!

可是捕快們卻攔住他們,不過他們並沒有再怕這些捕快,人人都在用力。

而那個捕快手中的刀又舉了起來,他如果不能打服紅錦兩個人,今天的差事就當真是辦砸了:他知道他是上了紅錦的當,可是現在明白已經太晚了。

紅錦冷冷的看着他,仍然沒有一絲畏懼:”你怕不怕死?“捕快的手輕輕一顫,然後依舊是一個字不說狠狠的對着紅錦和藍羅拍了下去!他不相信他打不怕這兩個人,因爲他還沒有見過不怕打的人。

可是這一次他卻沒有拍下去,而是他和他的刀一起離開了地面,然後再重重的落下來;落在地上之後,他的胸前就被踏上了一隻腳:那隻腳彷彿有千重斤,壓得他就要死掉了。

有人已經奔到了藍羅和紅錦面前,藍羅擡頭看着那人輕輕的說一

句:”胡公子,你們、終於來了!“便軟倒在紅錦的身上。

而紅錦就在問完捕快怕不怕死之後,便暈了過去:因爲她聽到了馬蹄聲,知道浩宇和花明軒他們趕到了。

唐偉誠盯着腳下的捕快,用輕柔的聲音問他:”你,怕不怕死?“可是他腳下去在用力,一直在用力。

捕快看着唐偉誠,他在這個人眼中看到了殺意、赤裸裸的殺意;他怕了,他雖然打過很多人,也殺過很多人,從來沒有手軟過,但是當他感覺到死亡距他如此之近時,他怕了。

唐偉誠並沒有讓他說話,還是用極輕柔的聲音道:”你不用怕,我不會讓你輕易死掉的。“輕柔的聲音卻帶着冰冷,捕快感覺他聽到了閻羅王在喚他。

”我、我們是奉命捉到盜官銀的人,你、你們好大的膽子,敢打官差!“他終於掙扎着說出了一句話來;可是他說錯了話,來的這幾個人裡,有那麼二三個根本不把官差放在眼中,不要說是官差了,就是知縣大人親來他們想打也是照打不誤。

唐偉誠很柔和的一笑,可是笑容裡卻沒有一絲暖意與開心:”敢打。“一面說,他一面伸手。

一旁立時便有人把捕快的朴刀送到了他的手中,他舉起來對着那個捕快的雙腿間狠狠的打了下去!

慘叫!叫得所有人恨不得自己出生時沒有帶耳朵。

唐偉誠卻用腳截住了那聲慘叫,救了大家的耳朵,他輕輕的道:”你現在知道我敢不敢打你這個官差了吧?“

旁邊那些本來已經圍上來的捕快,還有幾個和王五等人動手,想阻止容連城的捕快,都停下了手,下意識的後退了兩步並且把雙腿併攏了。

”我向來是有問必答的;“唐偉誠用僕刀輕輕拍了拍那捕快的臉:”你還有什麼問題,儘管問。“

捕快已經暈了過去,再也沒有什麼問題了。

而唐偉誠擡起頭看向周圍的捕快:”你們有問題,也可以問。“衆捕快不由自主又後退了一步,他們連連搖頭,沒有一個人有膽子喝一聲他是官差,是奉了縣太爺之命來的。

其中有那麼幾個是原本在道觀前見到唐偉誠等人的,腿已經軟得坐倒在了地上;他們在心中不停的咒罵縣尊大老爺:你這天殺的嫌命長也就罷了,爲什麼要連累我們。

唐偉誠低下了頭,他一直沒有回過頭,不過他知道紅錦傷得不輕不過還活着;因爲容連城和浩宇的話,他都聽到了,聽得一個字也漏就在他打人的時候聽到的。

現在他在聽容連城等人叫大夫,聽到大夫兩個字他終於在心底吁了一口氣:他放心了。

看着腳下的捕快,他心中的怒火卻沒有消失一點兒:”我問你有話嗎,你居然不理會我?“隨便着話音落下的還有他的腳,狠狠的一腳踹在了那捕快的肚子上。

捕快殺豬一樣慘叫着醒了過來,再看到唐偉誠那張臉時他後悔了:他爲什麼要來辦這趟差?他爲什麼要做這種構陷人的事情?如果能讓他留一條性命,他一定會改過自新做個好人,再也不害一個人了。

因爲被打,實在是太贏了!

唐偉誠卻並不因爲他求饒就算了,他並沒有讓王五等人動手,他自己動手打這個捕快:不會打死他,卻每一下子就能讓他痛得暈過去,然後再來一下子他又會醒過來。

捕快忽然明白了紅錦的問他那句話怕不怕死的涵意:他現在不怕死,他現在只求一死。

王五看了一眼那個捕快,心中嘆道:可憐見的,你爲什麼在打了鳳大姑娘之後不自盡呢?現在,想自盡也沒有力氣了吧?唉,真是個蠢人啊,蠢人都是值得可憐的。

只不過王五的眼中沒有一絲憐憫,有的只是冰冷:因爲這個捕快實在是太壞了;如果匪人如此當街打人也就罷了,可是他是官,是原本應該保護一方平安的官差!

202章 橫的怕不要命的

紅錦醒了過來,她眼睛還沒有睜開就問道:”藍羅沒有事兒吧?“

”沒有事兒,五妹妹就在一旁呢,她剛剛就問了你不下十次了;“浩宇的聲音裡帶着一絲激動,姐姐終於醒了:”你感覺怎麼樣,姐姐?“

紅錦聽到藍羅沒有事後,沒有答浩宇的話而是問道:”那個可惡的捕快怎麼樣了?“她是在某個方面是個極其小氣的人,不肯吃半點虧,所以纔會一醒來就問那個對她特別”關照“的捕快。

她知道,容連城等人趕到之後,一定會不放過那個捕快的,就算他是一名官差也是一樣;而她被”關照“了那麼多下,當然想知道這個捕快被容連城等人”關照“的如何。

”他沒有死;“浩宇開口道:”也不會讓他死,正請了城中有名兒的大夫給他醫傷呢。“他的話裡帶着很大的怨氣,因爲他的姐姐被人打成了內傷—— 那個捕快怎麼能如此輕易死掉呢?在他沒有消氣之前,捕快是一定要活着的才成。

紅錦微笑着睜開眼睛:”那就好。“她得懂浩宇話中的意思:”要好好的報答他一番纔對得起他。“她是有仇必報的人。

”我感覺有些痛,其它的還好;“她看向浩宇:”不過你們都來了,一定不會讓我短命的。“

浩宇握着紅錦的手:”當然,我們就是把金城的大夫都捉來,也要保住姐姐的。“

紅錦微笑着看向容連城、花明軒、胡正豪,以及 —— 唐偉誠?他怎麼會在這裡?不過顯然救她的人裡有唐偉誠:”謝謝,又給大家添麻煩了。“

容連城咳了兩聲,柔聲道:”什麼麻煩不麻煩的,只要你能好好的就成。“

花明軒和唐偉誠都沒有說話,而胡正豪黑着一張臉:”大姑娘你放心,我一定不會放過那些人的。“

紅錦看向胡正豪:”此事我有一個法子,不過卻要藉助胡兄、花兄等的力量。“

花明軒輕輕點頭:”你說。“他沒有多說一個字,對於他來說剛剛的一幕太過讓他心驚,那高高揚起的朴刀,還在他的腦海中閃現。

現在他已經沒有了那玩世不恭的樣子,全身上下都帶着一絲肅殺。

唐偉誠很沉默,沉默的沒有一絲存在感:他的神色很平靜,全身上下就連眼底都沒有什麼異常,和平日裡完仝的一樣。現在他安安靜靜,好像剛剛打人的並不是他。

紅錦掙扎想起身,一用力卻咳了起來,咳出了一口烏血來:”我,傷得很重?“

浩宇輕輕的道:”還好,唐兄和花兄、胡兄,還有兄長都讓人去取極好的傷藥,好好調養些日子也就好了。“事實上,如果沒有上好的傷藥,那麼紅錦就要在牀上躺上二三個月了。

屋裡其它人都沒有開口,就連容連城也沒有說一個字:他們在看到紅錦暈倒在地上時,也沒有料到紅錦傷得這樣重。

所以那個捕快沒有一個人想要他死,一定要讓他活着吃足苦頭才成。

當然也沒有人問紅錦爲什麼要激怒那捕快,衆人都是聰明人,事情問清楚之後他們明白紅錦是沒有選擇,只能以此來拖延時間等他們到來。

他們得到消息太晚了些,一切全因爲鳳家有人做梗,阻住了出來送信給浩宇的人。

”都是我們來得太晚了。“浩宇握拳:”都怪那個小寧氏,一定是她指使人攔着婆子,不然我們一定早就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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紅錦聞言合上了眼:”你慢慢說給我聽,我猜就是你們收到消息晚了些,不然不應該拖那麼久的。“她把趙七留下,就是想憑他絕對可以很快的把浩宇等人帶來 —— 事情憑她一個人是不可能解決的。

她急急趕到鋪子也只是爲了不讓人對鋪子裡的人下手,保住織錦行而已。

一旁的若蝶上前:”趙七受傷暈迷,蘭初那丫頭在盛泰福沒有過來。“她把紅錦和藍羅走後的事情說了一遍。

紅錦和藍羅帶着茜雪出門之後,趙七便兩個婆子一起出門:想分頭送信,也免得一個人奔波幾個地方,萬一運氣不好到最後一個地方纔找到人,就太耽擱事情了。

可是就在此時,小寧氏卻說丟了東西.有人攔住趙七和兩個婆子不讓他們出府,一定要先搜過他們身才可鞏

一是因爲事情太過緊急.二是因爲趙七不相信小寧氏真得丟了東西,如果真讓人搜他就是傻子了;所以趙七並沒有理會那幾個媳婦子,他是會武的人當下便向外衝去;可是他衝到大門時卻遇到了知府夫人——她是來探小寧氏的,趙七自然也就”驚嚇“到了這位誥命夫人。

於是誥命夫人昏倒在地上,而她的侍從們便圍住趙七,要捉拿他問罪;趙七看這情形心底更急,心裡明白這可能是連環計,於是便一心想衝出去,但是圍住他的人里居然有幾個好手,把他給纏住了。

因爲是誥命夫人的侍從,趙七

爲了紅錦並不能下殺手,所以一時間根本脫不了身。

小寧氏此時聞報急急出來把寧夫人接進去,又打發去官府報官,並沒有正眼看趙七,就彷彿不知道他是鳳家的人一般;而官衙的捕快們來得很快,並且還帶着弓箭手一起來的;趙七一看這陣勢便知道事情不妙,當下也不再有什麼顧忌,一連幾個殺招放倒了幾個人之後,負傷逃了出去;而他身後一直有着緊追不捨的捕快與弓箭手。

趙七再動手便沒有容情,一路上都是血跡:有他的,也有捕快或是誥命夫人隨從的。

留在院子的蘭初聽到有人攔下了趙七和婆子們,而趙七也被捕快們追拿後,她哪裡還能坐得住,當即便把剪刀寨到懷裡,取了菜刀就向後門而去:前門出不去了,她只能走後門。

她並不擅長用腦子,也認爲此時用腦子解決不了事情,唯有拼命一

途:她是豁出去不要命了就要看看小寧氏的人是不是也豁得出性命來。

院子裡的其它丫頭婆子蘭初並沒有叫上她們,因爲拼命的事情不是任何一個人都能做出來的,如果有人怕死生出異心反倒會耽擱事情害了她們姑娘紅錦。

後門那裡不出所料有七八個婆子、媳婦守着,看到蘭初笑稱要搜一

搜身,只要沒有小寧氏丟失的東西,就讓蘭初出去。

蘭初一眼就看出這些婆子、媳婦子都不是鳳府原本的家人,都是小寧氏陪嫁的人,當然不會相信她們的鬼話:”搜身嗎?好呀。“她一副很好說話的樣子笑眯眯的向婆子、媳婦子們走過去;媳婦子們也笑着迎了過來,後面的人已經在蓄力想在接近蘭初後把她按倒綁起來。

蘭初走了兩步之後笑道:”不知道嫂子們是不是在找這個?“她袖子中的菜刀露出來的同時,她也腿上用力衝了過去。

婆子、媳婦們看到蘭初舉着菜刀衝過來嚇得三魂丟了兩魂半,哪裡還想着攔下她,或是綁起她來,都急急的向一旁躲去生怕那菜刀砍到自己身上。

蘭初根本不在乎是不是真得會砍到人,她只想能衝出去,一把菜刀揮得是虎虎生風:”姑奶奶今兒就是要出府,哪個敢攔就不要怪姑奶奶手上的菜刀不客氣。“沒有人過來攔,她手上的菜刀也沒有客氣到哪裡去。

惡的怕橫的,而橫的卻怕不要命的:蘭初再一次驗正了這一句話。

不要命的蘭初把七八個膀大腰圓的婆子、媳婦子鎮住了,眼睜睜的看到蘭初衝出鳳府,沒有一個人敢去攔或是追;看着四敞大門的後門幾個婆子和媳婦子面面相覷,灰溜溜的關上後門去找小寧氏請罪了。

蘭初衝出鳳家一路急奔,腦子卻並沒有閒着,在路經一個賣肉的小販時,把菜刀扔到了肉案上,一路跑到盛泰福送信:她趕到時趙七已經在盛泰福了,只是已經暈迷,而捕快和弓箭手早已經不見了蹤影。

蘭初沒有想到她要找的人、還有她不要找的人都在盛泰福,人齊全的很。

紅錦聽完之後睜開眼睛:”趙七的傷勢如何?“

她現在可以很肯定是寧府要對付她和浩宇:如果沒有寧知府的支持寧夫人不會那麼巧的出現在鳳家的大門前,而趙七也不可能會受傷一隻憑小寧氏是做不到的。

若蝶輕輕扔搖頭:”沒有性命之憂。“也就是說傷勢極重。

紅錦輕輕的吐了一口氣:”官銀被盜可是大事兒和這樣的事情沾上邊不死也要脫層皮的,我不能就這樣算了。“

她擡頭看向胡正豪:”胡兄,我有一計不知道能不能行得通。“

胡正豪聽到這話 ,目光自一旁榻上的藍羅身上收回:”大姑娘請說。“

紅錦注意到他的眼底閃過了一絲尷尬,目光在藍羅和他的身上轉了轉嘴上應道:”軍中的事情我並不懂,胡兄你認爲……如此可行?“

她要好好的給寧府的一個教訓要讓寧知府明白:不要以爲他是官,她鳳紅錦便不敢動他 —— 也許扳倒他不可能,可是要和他相鬥也並不是沒有法子。

原本的紅錦可能沒有法子,可是她現在有。

商場爭鬥的樂趣就在於能以小博大;而紅錦雖然不能說是精通,不過多少懂那麼一點點。

203章 讀書給你聽(粉紅票525)

不要說胡正豪,整個屋裡聽到紅錦話的人都愣了一下,然後深深點頭:”好、好計!“

胡正豪偏了偏頭:”其中只有一點不好,不過也是大姑娘不懂軍中的事情;此事只要如此這般行事,到時便可以看好戲了。“”一切交給我們,大姑娘好好調養身體;“花明軒眼底閃過了什麼,微笑又重新掛在了臉上,只不過並沒有一絲壞意,有得只有溫暖:”等我們的好消息。“

既然寧知府敢動鳳紅錦,那麼他們給他一個小小的教訓也是應該當的:真得只是小小的教訓,如果不是因爲……寧知府現在所得到的就不會只是一點教訓了。

紅錦看向花明軒和胡正豪:”麻煩花兄和胡兄了。“

胡正豪微微搖頭,他的目光又在藍羅那邊一轉:”大姑娘太客氣,不說其它只憑浩宇,這些也是我們應該做的;不麻煩,大姑娘,你放心一點也不麻煩。“

花明軒張開口想說什麼時,被胡正豪踩了一腳,他微垂了一下頭再擡起來時已經是招牌般的壞笑:”大姑娘,我們可是有大生意的,只爲了那麼賺銀子的大生意,我們兄弟也不能坐視的。“

他彈了彈袍子目光掃過了容連城:”大姑娘好好休息,我和胡兄這就去,大家等我們的好消息就行了。“說完一扯胡正豪的衣服,兩個人便自屋裡走了出去。

容連城和浩宇送他們到屋門外,拱手看着他們離開。

直到走出織錦行,花明軒挺得發硬的脖子才轉了轉,回頭看得一

眼很複雜;胡正豪在一旁沉聲道:”有些事情,是不可能的。“

花明軒的眼底閃過了一絲痛意,不過臉的笑容很盛,斜睨了胡正豪一眼:”你小子少來顧左右而言他,以爲我沒有看到嗎?“胡正豪臉上閃過可疑的紅暈,用力一夾馬肚:”我,和你不同。“

話音未落人已經跑得遠了。

就像他了解花明軒一樣,一塊長大的兄弟,他沒有什麼事情是能瞞得過花明軒的:就算是瞞得過天下人,也瞞不過花明軒去。

花明軒輕輕一嘆拍了馬兒一下,輕輕的自語:”就是相同又能如何?“佳人有婿,相見恨晚—— 多早也沒有用,因爲鳳紅錦和容連城定得娃娃親,所以他很無奈。

他從來沒有表示出來過,也從來沒曾提過,而胡正豪也沒有揭破過他的心事。

馬兒飛跑起來,勁風吹到臉上、身上,忽然間讓花明軒感覺到一

種痛快,一種可以發泄出來的痛快:他用馬鞭狠狠的抽打着馬兒.如風一樣飛奔躍過了胡正豪跑到了前面。

胡正豪看着花明軒的背影臉色有些深鬱,不過什麼也沒有說打馬追了上去。

唐偉誠並沒有留下來,他在花明軒等人離開後便告辭了。

王五看着自已主子的臉:”既然擔心爲什麼不多留一會兒?“”已經不需要我了。“唐偉誠是第一次說出自己心底的話,不過下一句他便又違心的道:”再說我也累了,年節將至有太多的事情要忙,爲了一個鳳大姑娘不能把所有的事情都耽擱了吧?“

”走吧,快回去,今兒的事情可多着呢,但是一天卻已經過去半日了。“唐偉誠感覺到了王五的目光,他有些狼狽的說完這句話,便打馬也小步的跑了起來。

張三嘆了一聲:”說起來,趙七可比公子強多了,人家喜歡就是喜歡,不喜歡就是不喜歡,一點兒也不拖泥帶水,哪像某人啊。“他的聲音可不算小,至少保證以唐偉誠的耳力絕對能聽得一字不漏。可是唐偉誠卻沒有一絲反應,連頭都沒有回一下。

唐偉誠不自禁的擡起頭來看向遠處的天空:再有一個多月,她就要嫁人了。合了閤眼皮,他輕輕一嘆:只要她過得好,就足夠了。

他卻不知道,他已經很久很久不曾真正的笑過了。

可是他卻並不感覺到苦,尤其是在他救了紅錦一次又一次之後,在他能明正言順的看到紅錦之時。

屋裡已經沒有人,浩宇也出去了。

容連城坐在牀邊的椅子上看着紅錦,良久輕輕一嘆。

”兄長怎麼了?“紅錦自沉思中醒過來看向他。

容連城看着紅錦輕輕的搖了搖頭:”我只是擔心你,你太要強了。“

你太要強了!

這句話就像是一根刺一般刺入了紅錦的心中,讓她痛得微微一皺眉頭;可是等到紅錦細細的休會時,卻像什麼也沒有發生過一樣:那刺痛已經消失了。

”只是當時沒有辦法。“紅錦還是解釋了一句,她明白男人是不喜歡女人太過剛強的,男人一般都喜歡柔柳扶風的女子——那是她一向瞧不起的女子。

容連城看看紅錦,握起了她的手來,

紅錦有些許的抗拒:她自己很清楚,原本她是不抗拒的。

”至少,以後想些不會傷到自己的法子,好不好?“容連城看着紅錦。

紅錦微笑:”嗯。“這是好意,她沒有理冉拒絕的;至於能不能做到,並不是她一個人能決定的。

容連城沒有再提紅錦受傷的事情,他不是一個喜歡把關切掛在嘴邊的人:”睡吧,大夫說了你現在不易耗神,多睡一睡對身體好。“紅錦卻並無睡意,輕笑道:”大白天的哪裡睡得着?“

容連城起身取了一本書重新坐下:”我給你讀書,你合上眼睛,一

會兒就能睡着了。“

紅錦想搖頭拒絕:”我又不是小孩子了。“

可是容連城卻伸出輕輕的蓋在了她的眼上:”乖,聽話。“聲音輕輕柔柔的,就如同是在哄小孩。

紅錦臉莫名的微紅,她這一世的記憶不全,而上一世的記憶中並無人哄過她入睡:這感覺對她來說是那麼的陌生,卻又好像有那麼一絲甜蜜。

她不知道應該如何應對,便木着全身一動不動的,合上了眼睛;她沒有說話,因爲她不知道說什麼好,雖然她還是沒有睡意,卻不知道爲什麼沒有張開口拒絕容連城。

容連城輕輕的收回了手,看着紅錦合上了眼睛微笑:”聽我給你讀文章,一會兒你就會睡着的;現在睡覺就是調養身體,你的傷是在體內,看不到並不表示不重。“

他說完打開書讀了起來,聲音輕輕柔柔,又低低沉沉的;他讀得很認真,很緩慢,就像是細細的小溪水流淌,又像是輕輕的春風吹過——紅錦感覺,很享受。

有這麼一個人,用這樣的方式哄她入睡,不管睡得着睡不着都會生出很幸福的感覺來:她上一世一生都在努力,沒有停歇過;隨着她身份地位的變化,她的責任越來越大,有很多人需要她、依賴她,可是她卻從來沒有試過放鬆下來,去依賴另一個人。

現在她很放鬆,不需要想其它的事情,她眼下只有一個任務就是好好的睡上一覺。

不自禁的紅錦微微的睜開了一絲眼睛,看向牀邊的容連城:他很專注;煞後紅錦合上了眼睛,在那沒有起伏的、低緩而輕柔的聲音裡慢慢的睡着了。

她睡得很熟、很沉,很放鬆。

容連城並沒有立時查覺到紅錦睡着了,他還在認真的讀着文章,直到聽到門外傳來聲音,他才擡起頭來:天色已經黑了嗎?

他現在才感覺有些口渴,回頭看向牀上的紅錦,看到她睡得很好脣邊閃過一絲笑:還說沒有睡意。

至於他讀了什麼,紅錦並沒有聽到心裡去,而他也沒有讀到心裡去:她和他只記得,有那麼一天,他讀着書哄她入睡。

”姐姐已經睡着了,兄長還真是不辭辛苦。“聲音裡帶着一絲莫名的怪味兒,居然是翠絹來了。

容連城看了一眼紅錦,回頭看向翠絹皺起眉頭來:”有事情?“他並沒有理會翠絹的話,就這樣直接問翠絹的來意,也就是在暗示翠絹,如果沒有事情你可以離開了。

翠絹的臉上閃過了複雜至極的表情,頭微微垂下柔聲道:”夫人讓我來請大姑娘回去。“

”嗯。“容連城只是應了一聲,卻沒有要叫醒紅錦的意思。

當然不會叫醒紅錦,現在她的身體要緊,不過就是小寧氏喚她:想也知道是什麼事情,接下來有她頭疼的,現在容連城認爲不用理會她。

小寧氏會打發人來請紅錦,就是表明她已經沉不住氣了;她急,可是容連城認爲紅錦便不用急了。

翠絹的聲音再次傳過來,好像低了那麼幾分:”夫人本不是讓我來的,是我要來的;就是想告訴大姐姐,她是爲了蘭初的事情叫大姐姐回去 說蘭初拿着菜刀砍人,已經不是家事要經官問罪的。“

容連城把書合起輕輕放到了桌上:”輕聲。“他一面說一面看向了紅錦,不過因爲翠絹的解釋他的語氣柔和了一些:”錦兒剛剛睡着,讓她好好睡一睡;而蘭初又不在府中,想來寧夫人也不能做什麼,有什麼事情等錦兒醒了再說。“

翠絹在容連城喚紅錦的名字時眼神閃了閃,她看了一眼紅錦心下怎麼也按捺不住:”大姐姐睡醒怕要到半夜了。“

”半夜就半夜;“容連城再看一眼呼吸平穩的紅錦:”那就讓寧夫人明天再理事好了,你就回去告訴寧夫人,錦兒受了重傷現在不易舟車勞頓。“

一口就那麼頂在了翠絹的胸口:不易舟車勞頓!織錦行到鳳府才幾條街,也算得上是舟車勞頓?!

204章 體貼(粉紅票535)

容連城沒有聽到翠絹的告辭聲,便回頭看向她:”你遜不回去給寧夫人說一聲?“現在紅錦好不容易睡着了,他不想有人打擾她;也是因此,他雖然有些不滿但是聲音卻還是壓得很低。

舟車勞頓再加上這一句,讓翠絹的眼圈有些泛紅,不過她還是微微的欠了欠身子:”兄長,二孃想問什麼時候有時間,她想在公子過年節前請公子吃頓便飯。“說完她擡起了頭來,眼中只有一份渴望,眼中的淚意也早已經不見了半分。

翠絹的臉是圓圓,帶着一份福相;身體不算胖,倒也不瘦了,也是一副福相;但是,任何看到翠絹的人,都不得不承認翠絹長得很可人,可以稱得上是漂亮了。

被一個如此柔和、漂亮的女孩子可憐兮兮的看着,只要不是鐵人多少都會生出心軟來的;容連城迎上了翠絹的那雙眼睛,偏着頭想了想道:”此事容後再說吧,現在錦兒受了傷,我年節前怕是沒有時間;再者我現在就客居於府上,年節也不過是回家一趟幾日便回,如果想吃頓便飯,也沒有必要非趕在年節前。“

他說到這裡頓了頓:”二夫人的好意我心領了,勞妹妹回去告訴二夫人我的謝意,年節之後我一定會親去拜謝。“

翠絹的眼中閃過了失望,很明顯的失望,不過她還是輕輕柔柔的應道:”兄長說得是,也不必急在一時的。“說完又拿眼看向容連城,一雙手揉着自己的手帕不再說話。

容連城低低的咳了兩聲,回頭看看紅錦道:”是寧夫人打發妹妹來的,妹妹還是早些回去回個話吧。“

他對翠絹的稱呼忽然間變了,翠絹卻並沒有發覺;她輕輕的應了一

聲,並沒有要動身的意思,還是用一雙水汪的眼睛看着容連城:目光很直接、很複雜。

容連城收回了目光:”妹妹路上小心,錦兒身體不好我便不遠送了。“

翠絹聞言終於福了下去 轉身一步一步的蹭到了門邊再次回頭看了一眼,一咬脣挑開簾子去了。

容連城沒有回頭看一眼,他只是呆呆的看着紅錦的臉不知道在想些什麼。

說起來他和紅錦還有月餘就要成親了,就連那邊新房都已經準備的差不多了,而房裡的尺寸也交給了鳳家:雖然鳳德文並沒有意思要給紅錦打拔步牀之類的大傢什,但是有了他給得那些銀子之後,鳳德文已經開始張羅了。

梨花木的拔步牀他昨日剛和浩宇一起去看過,正想着約紅錦一起去看看那牀可喜歡不想今天紅錦便又受傷了。

如果讓母親知道——容連城的眉頭一皺,他的脣邊掛上一絲苦笑,怕是自已免不了一頓斥責的:的確是他沒有保護好紅錦,被罵就被罵吧。

如果讓他和鳳家的人對上,他倒並不怕,可是卻極爲失禮他還真做不出那樣的事情來;只能盼着紅錦和他能早日成親,到時紅錦離開了鳳家也就會好一些,並且他到時也成了鳳家正經的姑爺,有什麼事情他也就不必顧慮這麼多了。

看着紅錦胡思亂想着,容連城也伏在桌子上睡着了。

紅錦醒過來時,便看到了桌子上的容連城,他睡得很沉:臉上沒有了老成,還帶着幾分擔憂;可能是睡得不太舒服不時便會無意識的皺皺眉頭。

他一直在這裡守着自已?紅錦擡頭看了一眼屋裡,除了容連城之外好像並沒有其它人:怎麼可能?

她掙扎着想坐起來,若蝶怎麼會做出這等事情來?她這裡才微微一

動,門簾那邊便傳來了若蝶的聲音:”可是姑娘醒了?“

就在若蝶開口前,容連城也被驚醒,他扭頭看過來;看到紅錦醒了,他微笑:”睡得可好?“

紅錦聽到若蝶就在外間心裡吁了一口氣,她自醒來便很認同原來的決定:她眼下只能嫁給容連城。

她上一世沒有談過戀愛,當然也不曾和人談過婚嫁 所以這個決定對她來說就如同是一件必須要完成的工作,並沒有讓她有太大的抗拒。

但是因爲她再次醒過來之後 對容連城多了一分說不清、道不明的抗拒之感,雖然她壓抑着。

”很好,辛苦兄長實在是丫頭們不懂事兒,怎麼能讓兄長……“

紅錦有些不好意思。

容連城輕輕搖頭:”是我要留下來的;我已經讓人備好了飯菜一直溫着你可是餓到了?“

紅錦聽到飯菜便感覺到腹中空空:”謝謝兄長。 “”錦兒怎麼變得和我客氣起來?我們再有月餘就要成親了呢。“容連城的笑容很溫暖:”聽說有什麼不能再見面的規矩,過完年節之後不知道還能不能再見到錦兒呢。“

紅錦臉紅低頭沒有說話想起容連城輕緩的讀書聲,她忽然感覺嫁給他其實也不錯。

容連城沒有再

說下去,他聲音略揚喚了若蝶把飯菜送進來,又把若蝶打發了出去;他先過來伸出雙手穿過紅錦的腋下,把她抱了起來,讓她靠在大迎枕上。

他特意給她在腰背間放了一個小小的靠枕,讓她倚坐的更舒服些;接着他很自然的取了桌上的碗到手中,用小勺盛了粥輕輕吹了吹:”嘗一嘗可燙?“

粥燙不燙紅錦不知道,她都沒有嚐出那是什麼粥來,因爲她的臉火燙火燙的:她從來沒有試過自旁人手中用飯。

可是容連城很堅持,雖然沒有說話只是拿眼看着她,卻讓她說不出拒絕的話,只能乖乖張開口。

就這樣食不知味的吃完了一碗粥,紅錦也不知道自己吃飽了還是沒有吃飽,她的心思早已經不在粥上面了,總是忍不住悄悄看容連城:容連城做得很仔細、很認真,看着他專注在粥上的目光,紅錦心底還真是暖暖的。

一碗粥吃完容連城把碗放下:”你剛剛受傷吃這些已經不少了,如果感覺到還餓等一個時辰之後,我再讓人送粥過來好不好?“說着話他站了起來:”我出去走動一下,一會兒就回來了。“說完便轉身出去了。

紅錦看着他步出了房間,奇怪得看看窗子,那裡漆黑一片:這個時辰他出去走動什麼?若蝶已經進屋,笑嘻嘻的道:”姑娘,這粥吃得是不是特別香甜?“

紅錦被打趣的臉更紅了,啐了她一口:”容公子是不是當真走了?“

”走了,他說出去走一走就回來;“若蝶有些古怪的笑了笑:”姑娘你要不要……不然一會容公子回來就不方便了。“

紅錦正是想要用馬桶的,不過聽到若蝶的話狠狠的挖了她一眼:”趙七想來沒有事兒了,要不看你還笑得出來。“

若蝶吐了吐舌頭,和小丫頭一起扶了紅錦起來,沒有再取笑紅錦了。

扶紅錦重新回到牀上之後,若蝶打發小丫頭出去:”姑娘,在天色擦黑的時候二姑娘來過一趟。“

”哦?“紅錦聞言一想也就明白了:”想來是夫人有些心急了,只是怎麼會急巴巴的打發她來?“

若蝶低垂着眼皮:”誰知道呢,奴婢被二姑娘支使開了,奴婢就是想不離開也不成,她說去看了姑娘的藥,說應該熬得差不多了,讓奴婢去看看。“

紅錦明白是她不放心那藥,想來那碗藥也是白煮了,不管翠絹有沒有動手腳,若蝶都不可能會把藥再給她用的。

”那藥罐二姑娘的確是打開過;“若蝶又接着說了下去:”所以奴婢又讓人重新煮上了,現在還在溫着,一會兒姑娘可要記得用;嗯,姑娘就算記不得,容公子也會記得,倒不用奴婢費心的。“

紅錦正認真的聽,不想她又來打趣自己,便伸手去扭她:”看我撕了你的嘴。“

若蝶笑着躲開:”不過奴婢回來時,二姑娘已經回去了,想來容公子知道是什麼事情,姑娘可以問一問。“她說完正好門外也傳來了腳步聲,她給紅錦掖了掖被角:”奴婢剛剛不曾閤眼,現在可真是累壞了,姑娘恩典奴婢去睡一會兒吧。“

紅錦又羞又惱正要啐她,就聽到門邊響起了容連城的聲音:”錦兒。公子請進。“若蝶代紅錦答了話,並且挑簾出去 —— 當然不是離開了,只是呆在外間而已。

”錦兒,我們說一會兒話,然後你消消食再服藥;“容連城坐了下來:”服完藥再睡一會兒天也就應該亮了。“

紅錦擡起頭來:”這些事情有若蝶她們就可以了,兄長已經勞累了大半夜,還是到廂房稍稍歇一會兒吧。“

容連城只是一笑並沒有答紅錦的話:”錦兒,你喜歡什麼樣的拔步牀?“他把話題帶開,和紅錦閒聊了起來。

之後又親手餵了紅錦吃過藥:”好好睡吧。府上二妹妹來過,不過是什麼事情錦兒一定明白,那些都不用操心,反正原本這兩天也是不打算回府的,安心調養身體吧。“

他說完看着紅錦的眼睛:”是不是沒有睡意?我再來讀書給你聽吧。“不要說外間有若蝶等人在,就算是沒有若蝶等人,他也不會動什麼歪心思。

紅錦臉紅,雖然她心底是願意有人哄自己入睡的,不過她還是搖了搖頭:”不了,兄長也去睡吧,你累了一天。 “

容連城還是坐了下來,拿起書打開輕緩的讀了起來。

紅錦看着他的側臉,沒有再說推辭的話,就這樣看着看着不知不覺的睡了過去。

205章 反手一擊(粉紅票545)

容連城在紅錦二天醒過來時便不在房裡,聽若蝶說是急匆匆的出去了;紅錦倒是能理解,容家那麼大的家業,他昨天守了自己一天,今天當然會有很多事惜要忙的。

昨天容連城的體貼,不管紅錦承認與否,其實她內心深處還是很受用的:一個她必須要嫁的男人,是好是壞她努力的讓自己不去在意;但是,如果這個男人很好,那當然是意外之喜。

更何況紅錦上一世也並無喜歡的人,這一世如果能喜歡上自己要嫁的人——其實也不錯;紅錦的臉又微微有一些紅。

她今天並不打算回鳳家,她還是留在織錦行中,一來她的確是傷得不輕,二來她並不想現在見小寧氏,因爲現在不是最好的時機。

花明軒和胡正豪自昨天走了之後便沒有回來,想來應該安排的差不多,紅錦等着今天的好消息。

若蝶給紅錦擦了臉與手,又給她重新梳過了頭:”姑娘,早飯是出去買一些回來,還是打發人回去取?“

紅錦看向若蝶:”買一些吧,回去取太麻煩了;不過打發人回去說一聲兒,免得院子裡的人提心吊膽;讓茜雪回去吧,院子裡的人怎麼也要有個主心骨的。“

”茜雪,太老實了些,我怕她…一“若蝶有些不放,.,她不是不相信茜雪,而是茜雪的性子太過膽小,怕回去也不能成爲主心骨的。

紅錦輕輕一嘆:”也只能是茜雪了,蘭初現在不能回府,而這裡又不能離了你。“

若蝶想了想道:”一會兒讓大少爺把蘭初送到我們這裡來,然後我回府吧;我總是不放心,昨天大夫打發二姑娘來叫娘,今天不知道她會出什麼幺蛾子呢。“

紅錦並沒有同意:”蘭初不能離開盛泰福,我現在不能下牀,如果有人到我們這裡來捉蘭初,我怕是護不住她的。“

茜雪一直沒有作聲,直到此時才道:”我能行的,姑娘放,就是。“她說完又笑了一笑:”我雖然膽小,不過跟姑娘最久的人就是我,姑娘都這麼厲害了,我也總要變一變啊。“

紅錦叮囑了茴雪一番打發了她回府,然後便和若蝶商量吃什麼早飯。

”錦兒餓了吧?我一來就聽到你說要吃包子一一可巧我還真買了包子呢。“容連城挑簾起來,手裡拎着一個食盒:”有三鮮的、也有全素的。“

紅錦沒有想到容連城一大早出去只是爲了買早飯:”兄長,這樣的事情……“

”錦。“容連城看着紅錦似笑非笑的道:”我是我,那怎麼能一樣?“

紅錦看着容連城臉上一紅,她知道容連城話中的意思:”那,若蝶去取碗筷過來吧;呂掌櫃也是,怎麼也不知道使個人給兄長拎……“

”是我攔下了。“容連城一面把買得:東西拿出來一面道:”看看想吃什麼?“

紅錦看着一桌子的東西,還真是不知道應該吃什麼東西好了。

容連城陪着紅錦用過早飯,又看着她服下了藥之後才離開:他總是有事情要做的,不過他說一會兒就回來,因爲紅錦拜託胡正豪的事情還沒有眉目,他不放心紅錦自己在織錦行裡。

他一走紅錦還真就無聊了,浩宇雖然來過卻也很快就走了,也說一會兒就過來:紅錦病倒他的事情更多了。

紅錦皺着眉頭:”誰把你們五姑娘送回府去的,如果有她在還有個說話的。“是浩宇把藍羅送回府的,當時紅錦是知道的。

若蝶只是一笑,便坐過來和紅錦閒話。

此時在本城最繁華的一條街道上,一家當鋪的門剛剛打開,夥計先打了一個大大的哈欠,便開始打掃店門前。

一輛馬車停在了他的面前,有一個人自卑上下來,身上的錦衣一看便值不少銀兩;夥計雖然奇怪這樣的人到當鋪來做什麼,不過還是臉上堆笑迎了上去:”客官,有什麼吩咐小的?“

”嗯,這是城中最大的當鋪了吧?“這人是個十六七歲的公子哥,白白嫩嫩的就像是哪個大家裡的姑娘。

夥計彎身:”客官那可是來對了,我們這當鋪不止是大,而且是本城年代最久的老……“

公子哥不耐煩的一擺手:”好了,知道了。“接着一擺手:”來人,把東西擡進去;你,給我叫掌櫃的來,快些,公子我可沒有那麼多時間等他。“

夥討也不知道這個派頭挺大,脾氣奇大的公安哥是什麼來歷,不過還是依言進去叫掌櫃的了。

掌櫃迎出來先打量了一番公子哥,嘴上笑道:”公子,可有什麼小老兒能幫上忙的?“

”這些東西,活當——我只是一時急着用銀子,半個月就來取,你給.兒吧;住,這小東西我可是要來取的。“公子哥已經……了,翹着二郎腿正眼也不看掌櫃的,拿起夥計送來的茶就吃了一口。

可是緊接着他一就把茶吐到地上:”是什麼茶,你們d稱自己是最大的當鋪,就用這種破茶待客?“

掌櫃的臉上笑得一團和氣,不過眼底卻閃過了一絲陰狠:這個小崽子哪裡冒出來的,居然敢到這裡來撒野。

”還不給公子換好茶。“他上前一步:”我們雖然說是最大的當鋪,不過也就是在本城,公子是大地方來的,當然見識比我們廣;委屈公子的地方,還請公子多多包涵。“

公子哥哼了一聲兒:”你還會說話,好了,就是那些東西,你看看吧,我等着要去救人的。“掌櫃的一面讓人把關把箱子打開一面道:”公子可是有什麼麻煩?小老兒在地面上還認識幾個人,就是捕快也和小老爺有些交惜,要不要……“

”他們能幫上什麼忙,你只管看看多少銀子就行了;“公子哥很不耐煩的打斷了掌櫃的話。

掌櫃看了他一眼,答應着過去看貨不看不要緊,一看嚇一跳那箱子裡的東西每一件都價值不凡,大多是刀劍之類,還有一部分是古董。

掌櫃掃了一眼公子哥心裡盤算開了,他當然不怕這些是黑貨,只不過要弄不明白這都是哪裡來得黑貨才成:旁的當鋪不敢收黑貨,可是他們這裡卻敢。

他讓人叫了鋪子裡的老人兒來長眼,怕這些東西不是真品:他倒是多慮,這些都是真品。他心裡放下了一多半兒的心思,悄悄打發夥計去官衙問問,最近可有什麼大案發生,尤其是不是有什麼地方丟了古董、名眚的刀劍之類。

”公子啊,這些東西可是珍貴的很,不知道這是一一?“掌櫃一臉笑意的步到公子哥的身邊。

公子哥連眼也不擡:”我家的東西,我們家要搬去京城,老爹和十八姨娘先走了,讓我帶着這些東西慢慢走;祖傳的,知道嗎?所以我一定會取回來的,你說吧,當多少銀子。“

掌櫃看了看公子哥:”東面都是好東西,不過當鋪的規矩公子你也懂……“

”我不懂,也不想懂!你直接說給多少銀子吧。“公子哥很不耐煩。

掌櫃想了想道:”只能給一千兩銀子,再多就不行了;也是看公子的確是救急,所以小老兒才做這麼大的主兒;我們東家不在,如果換一個人小老兒也就給八百兩。“

”一千兩?“公子哥的眉頭皺了起來:”一千兩可是不夠啊,你再多給一百,啊,不,四百兩銀子吧。“他用得是肯定的語氣。

掌櫃聞言已經確定這就是一個敗家子,這些東西都是清白耒路;不過就算是如此,他也不打算放過這頭肥羊:”公子,一分銀子也不能多了。“

”可是,可是這些不夠用啊;“公子哥兒急了:”這些東西正經要賣,就算是再賤賣也要八九萬兩吧?你怎麼寸給一千兩這麼少?“

”怎麼會賣那麼多,不可能的,不可能的。“掌櫃的頭搖得像撥浪鼓:”頂多也就賣個七八千兩銀子。“

”是嗎?我家老頭子是那◇的;“公子哥看了掌櫃的一眼.ha-急得站了起來:”可是這樣不夠啊,那個死老鴇看銀子看得那麼真,一兩銀子就噶得天大,她絕不肯少一百兩銀子的;況且,況且我也要給仙女姐姐添些妝品衣飾啊,那些凡品怎麼配得上次那仙女姐姐。“

掌櫃的聽明白了,鬧了半天這個敗家子是看上了青樓的姑娘,所以纔會來當鋪當東西的:這肥羊他更要宰了。

在他老奸巨滑的引導下,那公子哥終於肯死當了:五千兩銀子成交。

五千兩銀子買到了近十萬兩的東西,可把掌櫃的樂壞了;他現在只想快點把公子哥送走,然後就去找他的東家邀功請賞。

那公子哥也不等他說什麼送客之類的,接過銀子便叫上人飛快的走了,一面走一面催:”快點,不要被那個死肥豬搶先了。“

掌櫃立刻便讓人把幾個大箱子先擡到庫裡去,他和帳房先生要好好的清點一番,然後回了他們的東家再決定把這些東西如何入賬。

他們剛把東西自箱子裡取出來,就聽到前面鋪子裡一陣喧譁,然後就聽到夥計氣喘吁吁的聲音:”掌櫃的,不好了,不好了,我們鋪子被官兵給圍住了!“

206章 斷財路(粉紅票555)

離開當鋪的公子哥兒帶着人七拐八拐的鈷進了一個衚衕,他的隨從往後看了看:”沒有人跟來。“

那公子哥大大的出了一口長氣,跑到停在那裡的馬車前:”完成了,東西已經送進去了,我還得了五千兩銀子;如果不是怕會露出破綻,我真想多敲出一些來。“他很有些不滿足的樣子。

而且他現在說話的聲音也變了,變得軟糯了一些,聽上去就像是—個女子的聲音。

馬車的簾子打開,自上面跳出來胡正豪和花明軒:”六姑娘厲害。“

原來那個公子哥居然就是青綢扮的!

”我還擔心六姑娘會被認出來呢。“花明軒壞壞的笑容掛在臉上,就是那麼招女孩子的喜歡。

青綢一面爬上馬車一面道:”怎麼可能會認出來?不就是一個紈絝子弟嘛,大半按照我二哥來,一少半學花公子就足夠了。“

花明軒的笑容一下子頂住了,一旁的胡正豪笑得打跌:”好,好,六姑娘你說得實在是太好了!“

青綢爬進馬車探出頭來:”我去接大姐姐了,這樣的熱鬧就算是大姐姐不便出面,但是不讓她看看實在是太可惜了。“

花明軒沒有理會青綢,他實在是被打擊到了;而胡正豪笑道:”去吧,只是記得讓馬車跑得慢一些;我想,浩宇應該也在,你們兄妹正好一起過來。“

青綢點頭:”我知道了。“然後對着花明軒吐了吐舌頭:”小氣鬼,不是大男人!“說完縮回頭去:”大伯,麻煩你,我們去織錦行“

花明軒瞪着離開的馬車半晌無語,好不容易回過神來卻對上胡正豪幸災樂禍的臉:”哼,你樂什麼樂,早晚你也有這麼一天。“

胡正豪笑着搖頭:”我要去看看了,你去不去?“

”去,當然要去;“花明軒的聲音裡帶着一絲陰冷:’鳳大姑娘不能出面,我們卻要讓他們明白,他們爲什麼會有今天!”

胡正豪看了他一眼輕輕一嘆:“走吧。”他嘆得不是那個會倒黴的當鋪,而是花明軒。

兩個人到了當鋪時,當鋪裡的人已經都趕到了鋪子裡,當然包括掌櫃的和帳房先生。掌櫃的正和一名將軍“講道理”:“你們憑什麼把我們鋪子圍了起來,我們都是老實本份的商家!”

花明軒走了過去看向胡正豪道:“唉,這句話好耳熟,我好像在哪裡聽說過。”

掌櫃的看到花明軒二人臉色一變,他終於確定今天的事情不是偶然,而是被人算計了:只是他不明白他爲什麼會被人算計。

雖然他知道花明軒二人,可是相信花明軒二人並不認識他纔對。

胡正豪過去和那將軍說了兩句話,就聽到外面傳耒了嘈雜聲,他們往外一看:居然是捕快們到了————他們到的真快,人人都跑得氣喘吁吁。

把當鋪外面看熱鬧的人嚇了一大跳,他們從來沒有見過捕快能跑得如此之快;衆人看當鋪的眼光不一樣了,原本就有的傳聞又浮現到大家的腦海中:莫不會這當鋪真是…

掌櫃的看着捕快眼睛都亮了,他知道救星來了。

胡正豪卻撇了撇嘴,看向那將軍挑了挑眉:那意思就是,兄弟你給我上,有什麼事情都有我頂着。

那將軍笑了笑,看着那些捕快的目光全是鄙1,他輕輕搖頭示意不用胡正豪頂着:他今天能被胡正豪捉來辦事,那可是千載難逢的機會,怎麼能不好好表現以番。

捕快們看到外面一個個騎在馬上的軍士,他們的頭就大了:這些人,他們好像招惹不起;一面打發人回去報信一面對着軍士們說要見他們的將軍。

將軍擺了擺手放了一個捕快進來:“你有什麼事兒?”他的話很不客氣,居高臨下。

捕快臉上賠着笑:“將軍,不知道這裡.…”

“軍務,是你能問的嗎?沒有什麼事帶着你的人走遠點,不然刀劍無眼碰着便好說不好看了。”將軍直接封了捕快的口。

正在此時換了女裝的青綢和紅錦也到了,她們把馬車趕到了當鋪門前不遠,正好能看裡面發生的事情看個清清楚楚。

紅錦看到一眼那些捕快忽然對青綢笑道:“你不進去看看熱鬧?”青綢原本就不是個安靜的性子,當下便點頭同意了。

“你們好好伺候着六姑娘,知道不知道?”紅錦吩咐幾個丫頭:“青綢,進去之後知道怎麼做嗎?”.

“知道,你放心姐姐,我會給你出口氣的。”青綢跳下了馬車,帶着幾個丫頭進了當鋪。那些軍士沒有一個爲難他,看得一旁的捕快直瞪眼。

捕快正不知道說什麼時,掌櫃的看到了女裝的青綢,第一眼他就看着眼前的女孩子眼熟,再多看兩眼他大叫:“是她,那幾大箱子的東西是她送來的!”

青綢被嚇得後退了一步:“這位大叔你胡說什麼?什麼大箱子?”

捕快看向掌櫃,他到現在也不明白髮生了什麼事情;而掌櫃便大聲的把今天—早的事情說了出來,指着她對將軍說:“那些東西都是她的。”

將軍看了一眼青綢,再看掌櫃的:“你認爲我傻嗎?”

掌櫃的愣了愣:“真的是她!”

將軍看了一眼門外看熱鬧的人:“你去問問街坊們,有哪個人會相信你的話。”

青綢轉身,她長得雖然不算矮,可是白白淨淨的,尤其是那張小臉稚嫩天真的很:“我、我什麼也沒有做,只是看到花公子和胡公子在這裡——一他們是我兄長的朋友,便過來問問他們可看到我兄長,我正在找兄長。”

她這一開口,軟軟糯糯的聲音更平添了三分嬌弱:“我、我不知道什麼大箱子的事情。”

外面的人雖然不知道當鋪裡發生了什麼事情,可是卻知道不是好事兒:而這麼一個天真可愛的半大姑娘家,怎麼可能會做壞事?

掌櫃跳了起來:“真得是她,就是她,就是化成灰我也認得她。”

紅錦聽到之後冷笑:你就是認得她又如何?今的事情卻由不得你說了算。她聽到一旁有異動,便掀開車簾瞧去:居然是一頂小轎。

轎子裡下來是個留着山羊鬍的師爺,他踱着—字步走到人羣中看向當鋪裡,卻並沒有要進當鋪的意思。

捕快想走的,可是他又怕這樣回去不好交差,便又開口道:“他們一直都是安份的…一”

“安份?他們這裡窩藏我們軍中丟失的一批軍資,你還敢說他們安份?!”將軍的雙眼一瞪,把捕快就嚇得矮了半截。

掌櫃的聽到這裡嚇了一跳:“不、不,就是她送來的,說是祖傳之物,要變賣了去贖一個青樓的姑…”後面的話他沒有說下去,而聽到他這話的人都鬨笑起來。

而青綢一張臉都紫了:“胡公子、花公子,這個惡人他、他實在—是欺人太甚。”

胡正豪點頭,揚手就給了那掌櫃的一掌,把他打得飛了出去摔在地上:“將軍既然是公務,那我們就先行一步,有時間再相聚好了。”

將軍一拱手,便讓軍士進來綁人:有那喊冤的都送兩個耳光.打了幾個之後,也就沒有人再喊冤了。

軍士們把人帶走之後,當鋪也就給封了,並且還留下了一些軍士在這裡看守着。

那個山羊鬍在將軍命令捉人時便離開了。

紅錦看着她離開之後,便知道也應該回織錦行了:接下來的好戲更熱鬧纔對。

青綢和花明軒等人回來,上了馬車一起回織錦行;在馬車上青綢興奮道:“那個新夫人一會兒就會趕過來了,讓她再敢欺負人。”

“青綢,你爲什麼要幫我?”紅錦忽然問了一句。

青綢一愣:“我、我爲了銀子纔來的。”她扭過了臉去。

紅錦看着她笑了,伸手一擰她的臉:“口是心非的丫頭!五娘知道不,你真是胡鬧,如果被人知道了,看你日後……。”有花明軒冫人在,紅錦沒有再說下去。

青綢卻聽明白了,羞紅了臉倚在紅錦的肩上:姐姐!“

自浩飛的事情之後,爲青綢和浩民不會再視她爲解決了;現在看到青綢來幫她,紅錦很開心:因爲鳳德文的冷漠,她反而對親情很在意。

青綢並沒有多說,紅錦也沒有多問,因爲浩飛倒底是青綢的親哥哥,所以不管是青綢還是浩民,都需要一點時間才能想通的。

到了織錦行時,紅錦看到了浩宇、容連城:看來大家都擔心她獨自一個人面對寧家人的怒火。

紅錦剛在牀上躺好,便聽到院子裡響起了怒吼聲:”鳳紅錦你就是裝死也沒有用的,你真是好本事啊,你給我出來說個清楚明白!“

金綺到了。

居然不是小寧氏,紅錦有些微微的失望。

不過自門中進來的第一個卻不是金綺,而是小寧氏。

紅錦眼底閃過了笑意:這就對了,這一次打到了寧府的痛腳,小寧氏就算是不想來,寧府的人也不會讓她在鳳家坐着。

因爲那個當鋪明面上是一個姓陳人家的,其實卻是寧府的,並且是寧知府的金庫:不只是賺黑心銀子,而且他送給上司的很多好東西,都是這個當鋪裡那些來路不正的死當————也就是賊贓。

他是官,由他開得當鋪銷贓當然是沒有一絲風險的,所以生意自然是十分興隆。

小寧氏一進屋也愣了,她沒有想到屋裡這麼多的人,定了定神看向紅錦:”大姑娘身子可好些了?我聽容公子打發人說,你病得很重,可請過大夫了。“

她沒有怒斥、也沒有提及當鋪的事情,便沒有提起蘭初來,她反而先問起了紅錦的病情。

207章 砸自己的腳痛(粉紅票565)

”夫人掛心了。雖然我現在身體不大好,不過精神還是很好的——正聽花兄和胡兄說今天的奇事呢,聽說有人盜了軍中的東西去當,這天下間還真是什麼奇事也有,我們正驚奇呢。“紅錦一開口便提到了當鋪的事情。

她的話當然是挑釁,十二分的挑釁,再加上她脣邊的笑意,看得浩天哪裡能忍住:”你還給我裝,你個妖精,你以爲你把……“

”浩天!“小寧氏喝止了浩天,她冷冷的瞪了一眼浩天,纔看向紅錦:”你也不要在意,浩天這麼生氣也是有原因的。“”我知道,我明白,我理解;“紅錦很好說話:”就算是夫人生氣我也是能體諒的,無妨。“

小寧氏吸了一口長氣,不然她也要忍不住了:”既然大姑娘精神不錯,那我們就說蘭初的事情—— 她一個丫頭要出府便出府吧,居然舉着菜刀要砍人,此事我的確是有些生氣。“

她看了一眼紅錦:”府中的人如果人人都如此無法無天可怎麼是好?再說蘭初如此做也是罪過,應該交給官府的。“”夫人說得是;“紅錦並沒有和她唱反調:”蘭初這丫頭如果當真如此做,是要送她去見官的,我們府中不能有這樣無法無天的事情。

小寧氏一愣,只好接着道:“還有一件事情,那個趙七把我母親嚇壞了,直到現在母親還沒有醒過來;要知道我母親可是一位誥命夫人……”

“此事可真是大事兒了,夫人不用說了,一併交官就好了。”紅錦打斷了她的話,直接說出了她後面的話。

小寧氏沒有想到紅錦居然不理會蘭初和趙七的死活,她有些進退兩難了:原以爲只要用蘭初和趙七的性命要脅.就能讓她把當鋪的事情揭過—— 那可是她父親的命根子!

但是現在紅錦根本沒有一絲要保兩個人的跡像,讓她根本沒有法子接着說下去。

紅錦看着小寧氏微笑:“夫人不用因爲我感覺到爲難,兩個人如此無法無天怎麼能行?我今兒就讓人把他們送到縣衙去。”“若蝶,你讓呂孔方去盛泰福把蘭初和趙七讓人綁了送縣衙去。”紅錦說到這裡輕輕一瞟小寧氏:“告訴他們不要怪我,誰讓她們犯了錯呢;不過,不管他們是流放、還是黃泉路上,他們都不會寂寞的。”

若蝶面無表情的答應了一聲,就出去大聲叫了呂孔方過來把紅錦的話複述了一遍。

小寧氏沒有想到紅錦並不是說說,居然是真要那麼做,她慌了:蘭初和趙七隻要送到了縣衙中,那麼紅錦就是要和寧府魚死網破了!

金綺忽然道:“我聽說姐姐這裡發現了贓銀……”她的聲音說不出來的陰森。

紅錦微笑道:“你不說此事我還真是忘掉了。”

接明軒看向金綺笑得如同一朵花:“三姑娘記性真好,此事胡兄已經交給軍中一併去查了,據軍中的人說,好像那事和今天的當鋪一事有關聯呢。”

小寧氏的臉繃緊了,早在昨天她便知道了織錦行一事失敗了;可是她和父親都沒有想到紅錦的反擊會這麼快、這麼狠!

雖然說軍中的人不能干涉當地的政務.但是萬一他們真要摻和官銀的事情—— 狗拿耗子的下場他們也不會落個好結果,一定會被皇帝降罪,可是小寧氏不敢讓父親去賭一把。

因爲軍中的人不過是被降罪而已,可是她的父親卻會丟了性命!

幸虧那兩個人已經被滅了口,不然此事真得麻煩了。

還真是小看了花、胡二人:他們倒底是什麼人?!小寧氏的目光在花明軒身上一轉,開口道:“金綺你也糊塗,官銀失竊怎麼可能和你大姐姐有關?還有,大姑娘,蘭初和趙七怎麼也是我們鳳家的人,鬧到官府去我們臉上也不好看,依我看……”

“依我看還是交官爲好,不然日後府中再有什麼有樣學樣可壞了。”紅錦看着小寧氏笑得一張嘴巴彎彎的。

小寧氏被心頭的一口氣頂得生疼:話是她先說的,現在她服軟了鳳紅錦卻不打算放過她。

“大姑娘,倒底是家事,只要小小的教訓他們一下也就成了;”小守氏飛快的把話說完,生怕再被紅錦打斷:“官銀的事情,我要讓父親好好的查一查,看看是哪個敢如此污衊我們鳳家的姑娘。”

她不得不主動示好,不得不主動認輸,因爲她今天是有所求而來,並且她因爲這裡的人太多,她根本不敢對紅錦用強。

紅錦輕笑:“那就麻煩夫人了。”她不會推辭的。

她和織錦行並沒有和官銀洗脫干係,只不過因爲唐偉誠等人的狠辣的一番收拾,才讓那此捕快帶着賊人狼狽的走掉,不敢再尋織錦行的麻煩。

官府後來沒有再來找紅錦,是花明軒和胡正豪用了手段,而不是某人想放過紅錦:但是因爲花、胡二人也只是手段,並沒有##自己的身份,所以某人只是沒有再找紅錦的麻煩,卻###把事情澄清,還紅錦一個清白。

某人如此做是什麼用意,紅錦等人都明白,所以紅錦的反擊纔會如此快、如此狠。

紅錦道過麻煩之後便再無一個字,自顧自的吃些了補湯來,把小寧氏等人晾在那裡理也不理。讓小寧氏的臉馬上黑了下來:她已經示好了,可是鳳紅錦卻並沒有要放過當鋪的意思。

官銀失竊的事情不知道怎麼被道臺大人知道了,當天便有六百里的加急文書送到了父親的案頭,父親正在爲此事煩惱:所以纔沒有再理會紅錦,生怕此時被唐偉誠或是花明軒、胡正豪把事情鬧大。

她算計紅錦不成現在反倒被將一軍,自己家中的當鋪落到了軍隊手中:父親那裡已經暴跳如雷.她不能不急啊。

她急,可是紅錦不急;紅錦無視金綺姐弟的臭臉,放下湯碗之後和小寧氏話起了家常:自天氣說到年俗,自年俗說到天氣要轉暖……,反正都是一些無聊至極的話。

小寧氏越來越沉不住氣,而紅錦卻笑得越來越甜。

終於,小寧氏開口了:“大姑娘想要什麼?”她不能再等下去,所以開門見山的問了出來。

“爲什麼要害我?”紅錦淡定的很.看也沒有看小、寧氏及金綺姐弟一眼。

這句話小寧氏不能接,也不敢接:因爲她如果承認是她陷害紅錦的,那此事便大了——寧知府不只是會丟了烏紗。

官銀向來是大事兒,就算是盜一兩銀子朝廷也會明正典刑;而寧知

府爲了陷害紅錦弄出了庫中的官銀來,此事比盜銀的罪名還要重三

分。

在官銀和當鋪之間,她和寧知府其實並無選擇,只能捨棄當鋪:沒有了銀子還好說,如果沒有性命可就是什麼也沒有了。

只不過寧知府愛財如命.不甘心就此舍掉當鋪;他認爲自己是官家,就算紅錦佔了一時的上風,也不敢有風駛盡帆,不給他留一分餘地的。

小寧氏只能強笑:“此事我不是說會讓父親詳查嘛,眼下哪裡知道爲什麼會有人如此害大姑娘呢。”

紅錦輕輕點頭:“說得也是,那就麻煩夫人和寧大人了。”她就是要給寧知府一個教訓,老百姓也不是好欺負的。

寧知府舍當鋪他一定會肉痛的,而讓他承認官銀的事情,他是打死也不敢的。

小寧氏的臉終於放了下來,她看看左右:“我和大姑娘單獨說兩句話。”

紅錦淡淡的道:“夫人有什麼說直說就行,好話不揹人嘛。”

小寧氏氣得拂袖而去,紅錦在她身後還不忘加一句:“夫人,記得讓寧大人查一查我被人誣衊的事情。”

浩天氣得要轉身來打人,卻被金綺硬拖走了。

小寧氏就算是不敢見她的父親卻也只能硬起頭皮去見:寧知府現在是搬起石頭砸到了自己的腳,當然痛了;他一痛,所有寧家的人都不好過,尤其是小寧氏。

在小寧氏走了之後不久.金綺又折了回來,她對紅錦輕輕的道:“自古民不與官鬥,你可知道是爲了什麼?官一怒,會滅滿門的。”她說完目光炯炯的盯着紅錦:“大姐姐你要深思,不爲自己着想也要爲他人着想。”

“你說這話是什麼意思,我聽不懂?我們鳳家可不是官家,我也不曾和官家相爭”三妹妹這話太奇怪了。“紅錦看着她笑道:”難不成……“

”沒有難不成,我只是好心來勸你一勸罷了,聽不聽在你。“金綺有些氣急敗壞。

紅錦輕輕瞟她一眼:”不知道三妹妹聽說過匹夫之怒嗎?匹夫之怒雖然只能伏屍二人流血五步,但是我只要伏屍一人便足夠了。“

胡正豪擊掌大喝一聲:”好!“他沒有想到紅錦一個女子能說出如此有男子氣概的話來。

金綺聽到之後臉色一白,她掃過了胡正豪:憑他一個人殺掉外公並不是不可能的;她張了張嘴想到小寧氏所叮囑的不要亂說話,終究還是閉上嘴巴轉身走掉了。

金綺會來當然是因爲寧知府的意思:想以官威壓人?紅錦看着金綺的背影笑了,寧知府看來並不是很可怕嘛。

寧知府聽到金綺帶回的話之後,他知道他這一次踢到了鐵板。

208章 鳳府鬧劇

花明軒看着金綺的背影喃喃的道:”他們要慶幸,當天我們幾個只顧着救人而忽略某些事情;如果現在官銀有一錠落在我們手中,眼下我想來得就不會只是鳳家的人了。“

胡正豪一哂:”這能怪誰?你應該是山崩於前而不色變的人.可是當時卻根本沒有想到此處,放過了那麼好的機會。“

”嗯,你說得有道理,的確是我當時失了分寸;“花明軒斜了胡正豪一眼,很痛快的承認了:”只不過當時胡大少是怎麼回事兒呢?那些捕快可是胡大少喝了一聲放走的,居然沒有把那個賊人和官銀留下,嘿嘿。“

胡正豪的臉一紅別過了臉去:”其實就算是我們想起來了,只憑我們幾個鎮住那些捕快倒是可以,但是想把人和官銀留下,只怕當天晚上連我們也要被捉到大牢裡吃茶了,某人還不拼命?他又不是傻子。“他被花明軒捏到了痛腳,想混過去。

可惜花明軒不是那麼好糊弄的人:”事情當然是這麼回事兒,但是我想問的是胡大少爲什麼沒有想到呢?並不是爲什麼沒有做。“

胡正豪悄悄瞟了一眼紅錦,一腳踢向花明軒:”我錯了,成不成?“真是要命,怎麼能在人家姐姐面前說這種事情?要知道,他可是個臉皮很薄的人。

花明軒大笑起來:”沒有想到,你的臉皮也有不厚的時候。“

胡正豪聞言一又眼睛瞪了過去:有完沒有完?再沒有完兄弟沒得做!

看到胡正豪真要惱了,花明軒暗笑着轉頭:”大姑娘也累了吧?不知道大姑娘是想今天晚上回府,還是再等上一兩天?“他知道不能再招惹胡正豪了,因爲他打不過胡正豪。

紅錦微笑:”不忙着回府,我還是留在這裡養傷爲好。“

浩宇和花明軒等人去一旁的廂房用酒菜:他們沒有離開織錦行,就是因爲怕再有什麼人來;酒足飯飽之後,花明軒和胡正豪回盛泰福了,而浩宇留在了織錦行內。

晚上起了風,呼呼的北凡吹了一個晚上,吹得天空烏雲密佈。

紅錦的屋頂之上,卻有一個人坐在不易被人發現的地方,一整夜一

動沒有動,如同是一個假人。

雖然紅錦等人睡得極好,可是晚上並不是那麼平靜的,至少有人來探過,不過被王五等人給驚走了;到天快亮時又有人來,一樣也被王五等人攔住了。

紅錦姐弟並不知道這些,她們一個晚上睡得很熟,什麼聲響也沒有聽到。

直到東方出現了第一縷紅光時,那個坐在屋頂上一夜沒有動的人壽站了起來,長髮在晨風中飄揚:”你們去吃早飯吧,我去找鳳大少一起用飯。“

王五讓張三等人先去了,他笑嘻嘻的道:”我和公子一起去吧,多少也能省些銀子。“

唐偉誠沒有說話,只是縱身落到了院子裡。

安靜的出奇的院子立時便一陣響動,呂孔方帶着夥計們拿着棍棒等人衝了出來,看清楚是唐偉誠之後他一笑:”原來是唐公子,得罪了。“

唐偉誠一抱拳:”鳳兄弟可起了?“

浩宇打開了房門:”唐兄好早。“

唐偉誠微笑:”擾了鳳兄弟的清夢?今天一早和他們幾個出來走走時,看到有人鬼祟的在這附近探頭探腦,我們一出聲那人便溜了;後來想想怕是有人要對鳳兄弟和大姑娘不利,纔過來說一聲兒。“

一個晚上的辛苦,被他一句早上起來走走輕輕帶過了。

王五看了一眼自家的主子,很想說一句他們雖然是練武之人,可是一樣是肉身,喝一晚上的北風並不好受:一動不動的伏在屋頂上,如果太陽再晚出來一會兒,他和張三幾個人就算不會風乾,也要凍成冰人了。

浩宇聞言眉頭一皺:”他們還想做什麼?啊,謝謝唐兄;這個時辰唐兄還沒有用早飯吧,來,請到屋裡先吃杯熱茶,然後和我們一起用飯如何?“

唐偉誠正想說話,就聽到了容連城的聲音:”唐兄來了,來得真正好,一起用飯、用飯。“

隨着聲音,容連城帶着小斯拎着早飯出現在小小的天井中。

唐偉誠一面和容連城見禮一面道:”不了,我也只是路過有點事情對鳳兄弟說而已;你們用飯,我這就告辭了。“說完他拱手爲禮帶着王五向織錦行外行去。

王五肚中腹誹不已,但只能跟上主子走了。

浩宇便和容連城一起進屋,一面吃飯一面議起唐偉誠帶來的消息。

紅錦聞言輕笑:”應該不是什麼大事情吧?現在就算是給寧知府幾個膽子,他也不會在此時對我們下殺手;那些人要麼是來嚇嚇我們的,要麼就是來探什麼消息之類的。“

容連城認同這一點:”不用太在意,我想事情在這兩天就會有結果了;我們不急,但是有人很急啊;不過要去鏢局請幾個護院回來,這兩天也不能不小心一些。“

紅錦沒有反對,容連城便去安排護院的事情;而茜雪在他走後不久來到了織錦行。

昨天晚上鳳府裡很熱鬧,因爲浩天大鬧了一場。

紅錦看到茜雪臉上有傷,眉頭微皺:”是三姑娘所爲、還是二少爺所爲?“

茜雪撫了撫臉道:”是二少爺打得,不過他也沒有佔到便宜;姑娘,我從來不知道文文靜靜、從來不太愛說話的默涵姐姐會那麼厲害!“

”默涵?“紅錦聞言微微一愣:”昨天晚上發生了什麼?“

昨夭晚上浩天帶着人到紅錦的院子鬧事,氣勢洶洶的看到茜雪就給了她一個耳光,還叫着讓人把紅錦的院子砸了。

茜雪被打之後雖然有惱意,不過並沒有真動氣,可是聽到浩天要砸院子她便急了,喊着丫頭婆子們去攔浩天的人。

默涵卻在這個時候第一個衝出來”舉着掃帚見人就拍;一面拍一

面喊:“他們來砸我們的院子,我們如果保不住院子還有什麼臉見姑娘?他們要砸,我們就打!”

院子裡的丫頭婆子們大半都抄了東西對着浩天帶來的人打了過去後來那些膽小一點兒也找東西跟着一起打了起來。

浩天見此便急了,就是知道紅錦的丫頭只有一個軟弱的茜雪在,他纔會帶着人來出氣的;就是拼着受一頓責罵也要出一口惡氣的。

卻不想又冒出一個丫頭來,潑辣起來一點兒也不比蘭初差,打起來人更是賣力十分;他氣得上前揮起胳膊就要打了過去:他是主子“對方是丫頭,紅錦又不在這丫頭只有被他打得份兒。

可是浩天想錯了,那丫又居然看也不看他一眼 用掃帚對着他撲頭蓋臉的就拍了下來;掃帚上那一根根硬挺挺的細細的竹枝就自他的臉上劃了過去,他立刻就痛得大叫起來。

可是他的叫聲被那丫頭的第二下子給拍斷了,第二下子比第一下子更用力,那掃帚在她的手中使得是虎虎生風。

浩天終於醒過來回身就跑:他根本就打不過這個丫頭!真不知道這看上去瘦小的丫頭哪來的力氣,居然就追着他滿院子的跑,三下準有兩下子打到他。

於是滿院子裡都是浩天的鬼叫聲他這哪裡是來找事的,他分明就是來討打的。

小寧氏趕到之後才把浩天救了下來,她盯着那丫頭:”你、你好大的膽子,居然敢以下犯上!“她今天原本就沒有好氣,現在看着紅錦的一個二等丫頭也敢打浩天,她幾乎要氣得背過氣去。

紅錦聽到這裡麪皮一緊:”默涵沒有事兒吧?“

茜雪笑道:”姑娘你不要着急,聽我接着說嘛。“

默涵看着小寧氏絲毫不懼,如果不是她追打浩天累得氣喘吁吁一

定會是氣定神閒的模樣:”寧夫人言重了,我可沒有以下犯上。“

小寧氏被頂撞的臉色大變:”來人,給我拖下去打!“

”夫人,你要打也要問清楚再打;我可不是鳳家的奴才,你憑什麼打我?“默涵連正眼都沒有看小寧氏,自顧自的整理自己的衣裙,看到走到近前要拉她的婆子們道:”你們給我站遠些,我們這院子裡可不止一個人會耍菜刀!“

婆子們一愣,不過卻還是向前一步就聽到默涵自懷中取出了一把剪刀來:”我說得話可不是玩笑的。“

小寧氏氣得渾身哆嗦:”你、你……“

默涵看她一眼:”寧夫人,你要收拾我是不是要問問鳳老爺的意思?“說完又對幾個婆子道:”我是容家的人是容夫人留下來照顧大姑娘的;如果你們敢動我半分,就不要怪我不客氣——你們欺負我,總不能不讓我反抗吧?“

婆子們的腳步頓了頓默涵又道:”你們如果真打了我,不知道容夫人到時追究起來是哪一個倒黴哦。“

當然是動手的婆子們倒黴,不可能會是寧夫人倒黴的;這一點婆子們都明白她們的腳步一下子就放緩了:這個丫頭,她們還真打不得。

小寧氏氣得幾乎要瘋了:”打,給我拖下去狠狠的打!“她對容家有了解,不過卻沒有想到一個容家的丫頭敢如此對她說話。

默涵冷笑:”寧夫人你可真是想清楚了?“

”給我打死她!“小寧氏受夠了,自她進鳳家開始便沒有過幾天順心的日子,一個兩個鳳家的主子們和她過不去,現如今連個丫頭也敢對她叫板兒。

就在婆子們無奈只能去捉默涵時,院門外傳來的大喝聲:”住手!“鳳德文到了。

他怎麼能讓容家的丫頭被打?要是容夫人怒了來找他算帳,他可是頂不住的:要知道,他現在最大的幾筆生意都是和容家有關的。

209章 半步不讓(粉紅票575)

默涵看到鳳德文輕輕一福:”鳳老爺,你可要爲婢子和我們大姑娘做主。“她也不給小寧寧、浩天開口的機會,就把浩天帶着人來砸院子,小寧氏要打死她的事情說了出來。

鳳德文的臉陰沉沉的,看着小寧氏道:”你也不問清楚就要打丫頭?看看這是誰的院子,浩天你帶着人到你大姐姐的院子來做什麼?“

他不是不知道紅錦的織錦行出了什麼事情,他也聽說紅錦被人打得受得不輕的內傷,但他決定裝聾作啞、不聞不問。

他的打算就是,說不定可以藉着寧府的手,取回被女兒弄走的那些鋪子。

但是,鳳德文的不過問並不是所有的事情都任由小寧氏胡來,比如說眼下的事情:這簡直就是給容家送把柄!容家的丫頭也是能打得的,到時候這個丫頭對着容夫人一哭訴,天知道那個容夫人會做出什麼事情來。

婚約是不可能解除的,可是生意卻很難說了;這和紅錦受傷的事情不一樣,因爲紅錦沒有打發人給他說,並且讓紅錦受傷的人也不是他,容夫人就算是生氣,也不會找他算帳。

但是小寧氏如果打了默涵,那事情便不一樣了:他到時候不好和容夫人解釋啊。

小寧氏沒有想到鳳德文一來就喝了她一聲,接下來聽了那丫頭的片面之辭,便問也不問自己就責怪她:容家有什麼了不起?要知道她可是知府的女兒。

她冷冷一哼:”這丫頭用掃帚打傷了浩天,怎麼能說她沒有錯?就算她是容家的丫頭,但是眼下卻在我們鳳家當差做事,我們自然能代容夫人管教於她。“

鳳德文沒有想到自己給了小寧氏臺階下,她卻不知道就此收手,居然還要打默涵;他立時喝道:”你給我回房!“

五娘此時到了:”這是怎麼了?大姑娘不在,怎麼她這院子裡反倒這麼熱鬧?唉喲,大姑娘可是要出嫁的人了,現在院子里弄得亂七八糟的,到時讓容家看到,嘖、嘖,真得要以爲老爺你薄待了大姑娘啊。“

鳳德文的臉更黑了,看向小寧氏:”還不回房!“

小寧氏被鳳德文如此一喝更感委屈:”老爺,這丫頭就算是容家的人,打了我們鳳家的少爺就能算了?容家豈不是欺人太甚!“五娘看了一眼默涵:”夫人,我多一句嘴啊,話可不是這樣說;這丫頭是容家的人,在我們鳳家可算是客人,不是奴才;再者說,浩天被打的事情——他怎麼好端端的跑到了大姑娘的院子裡?而且還帶了不少的人啊,這要是傳到了容家人的耳中,老爺,你八成是說不清楚的。“

小寧氏看向五娘:”你—— !“她滿眼都是不敢相信。

她原是對五娘示好,並且暗示和她聯手先除去六娘胡氏等人的,當時五娘是點了頭的,不想今天卻會如此針對她。

五娘年看到她的目光心中冷笑:除胡氏只對小寧氏更爲有利,到時鳳府沒有了胡氏等人,小寧氏的眼中釘便會是她了——她們這些做妾侍的,當然要聯手先除掉正室纔是正理,只有傻子才肯去助正室對付其它房。

鳳德文喝旁人:”送夫人回房!你回去給我好好的想一想,幸虧現在我們府不是由你當家,不然豈不是亂了套。“他很幸慶是由五娘當家。

五娘要得就是鳳德文的這句話,她微微欠身:”夫人慢走。“

小寧氏氣得青白着一張臉被丫頭們拉走了,而默涵當然是毫髮無傷:她的手上起了水泡,也是因爲追打浩天太過用力所致。

鳳德文好言撫慰了默涵兩句,不停的暗示她不要把此事寫給容夫人知道,在得到默涵的回答之後他才放心的和五娘走了;並且他也在盤算,是不是應該去看看紅錦了—— 看小寧氏和浩天的反應,好像是寧府吃了虧的樣子。

想到大女兒就要嫁人了,他一面是懼於容家不敢對紅錦太過份,但對紅錦手上的鋪子更爲着急:他怎麼能眼睜睜的看着那些鋪子姓了容呢。

紅錦聽完茜雪的話後笑得一雙眼睛都彎了:”真沒有想到默涵如此厲害呢。“

若蝶也笑了:”我看她是個好樣的,有她在府中姑娘可以放十萬個心的。“

紅錦點頭:”茜雪,快去上點藥吧。“茜雪的針錢很好,茜雪也很仔細,可是她的性子實在是太軟弱了一此,真不知道以後要給她尋個什麼樣的人家,才能讓她不會吃太多的苦。

茜雪起身:”婢子要回去了,姑娘不用擔心婢子,婢子實在是應該硬氣一些的!“她說着話還握了握拳,讓紅錦和若蝶都笑了起私茜雪說走未走時,呂孔方進來了:”東家,知府大人、知州大人、知縣大人來了。“

”啊?“紅錦微微一愣:”都、來了?“寧知府這是想做什麼?

”我受了重傷不便見客,請大人們稍事休息,等大少爺回來吧;你打發人去請大少爺了?“

紅錦不想見三位大人,不是怕。

呂孔方點頭:”大少爺已經讓人去請了,三位大人來是查用假冒的‘官銀’誣陷我們織錦行的案子,知州和知縣大人正在問話,而知府大人說他是東家的長輩,要過來看看東家。“

紅錦聞言想了想:”那就請知府大人過來吧。“

因爲大小寧氏的關桑,按着輩份來說,寧知府也算是紅錦的外公:還真是就是長輩,並且是親戚,她並不好拒絕。

再者,她也想知道寧知府倒底想做什麼;他一開口就說什麼假”官銀“,真以爲此事那麼容易混得過去嗎?

呂孔方出去之後,寧知府進來了,是他一個人進來的。

”錦兒的傷勢如何了?“他完金就是一個慈祥的老人。

紅錦在牀上點頭爲禮:”大人,小女子有傷在身,失禮了。“她的話很客氣。

”你好好躺着還坐起來了,請得是哪個大夫,現在用得什麼藥?這地方實在是小太小了些,能好好養傷嗎?“寧知府卻還是長者的樣子:”那個該死的東西不問青紅皁白傷了你, 我的外孫女也是他能打得?我已經把他流放了——如果錦兒有個三長兩短,我必不會放過他。“

紅錦淡笑:”大人只要少掂念小女子二分,小女人便不會有什麼三

長兩短的。“

這話讓寧知府臉上的笑意淡了下去,他自坐下:”錦兒,關於假官銀的事情……“

”官銀是假的?“紅錦一臉的驚訝:”那此事可就複雜多了,大人如果找不到做假官銀的人與地方,怕是朝廷那裡不好交待呢。“

寧知府臉上的笑終於不見了,他還真沒有想到這個商人之女居然一

絲也不怕他, 並且可以說是油鹽不進;他看向了一眼若蝶和茜雪:”你們出去吧,我和你們姑娘有幾句話要說。“,

紅錦輕輕點頭,若蝶和茜雪出去了。

”鳳大姑娘,本官今日是來討個人情的。“寧知府沒有再做出長者的樣子來,反而擺出了十足的官架子:”那個當鋪的事情,明人面前不說暗話 ,你想要什麼?“

紅錦淡笑:”什麼當鋪的事情?大人的話小女子聽不明白。“他想打開窗子說亮話,自己便陪着他?想得美,就是要裝糊塗。

寧知府的臉上現出了不快:”鳳大姑娘,當鋪的事情你我心知肚明,我今日來也是看在兩家的親戚份兒上,並不是怕了什麼。“他動了動官袍的下襬:”本官能做到知府,當然不會是孤家寡人,有時候牽一髮動全身到時就算是本官想放你一馬也無能爲力了。“

紅錦盯着他,過了半晌笑道:”大人的厲害小女子早已經領教過了。“她半步也不退讓。

寧知府陰鬱的盯着她:”你以爲憑花、胡兩個來歷不明的人就能……“他沒有說下去。

紅錦看着他:”我想,軍中的人做事一向很快的。“

寧知府的臉上閃過了青色:”你—— !“

”已經撕破了臉,大人還要往臉上貼金嗎?“紅錦也收起了所有的笑意:”事已至此,我就問大人一句,大人問自己的本心,他日你會不會放過我和浩宇?“

不會,寧知府當然不會;他被紅錦一個沒有丁點封誥的百姓逼到了角落中,這樣的難堪他豈能世笑置之。

寧知府看着鳳紅錦冷冷一笑 緩緩起身:”我就等着看看你的匹夫之怒。“

紅錦平靜的道:”大人慢走,小女人有傷在身便不遠送了。“她有什麼好怕的?現在可是她扼住了寧知府的咽喉。

寧知府哼了一聲轉身就要走時 簾子挑開容連城、花明軒進來了。

容連城和花明軒給寧知府見禮:”學生見過府臺大人。“寧知府點了點頭,他並不想再多留片刻,不只是因爲生氣不因爲他有太多的事情要安排。

花明軒直起身來微笑:”府臺大人,學生剛剛聽軍中的朋友道城中的那個當鋪好像是個銷贓之所,不知此事可否當真?“

寧知府的腳下一頓 ,他沒有想到軍中的人手腳這麼快,不過一天而已;他回身時臉上已經出現了笑意:”花公子是吧?早就聽知州大人提起過,說是年少有爲“,日一見果然不錯。”

“府臺大人過獎了,學生也不過是有點小聰明罷了。”花明軒臉上的笑容很自然,在寧知府面前雖然自稱學生,卻並沒有一絲謙恭的樣子:“府臺大人是來查案的?”

210章 今兒真高興(粉紅票585)

寧知府仔細看了看一眼花明軒:“是啊,居然有人用假‘官銀’來害人,此事非同小可,我才親來查看一番。”

花明軒微笑如故:“是假的啊?府臺大人如果能順藤摸瓜,定能破一件驚天大案;學生在這裡預祝府臺大人指日高升了。”

寧知府的眼底閃過了寒光,微笑道:“哪裡,只不過是爲民請命罷了;花公子軍中有朋友?”他停下腳步就爲了最後這一句話。

花明軒點頭:“有一兩個,主要是學生一位至交好友的生死之交。”

寧知府聞言眼中閃過陰霾:“原來如此。那當鋪的事情我這就要去婁看一番,如果真有此事,不能再讓它禍害百姓。”“你們才華都極爲不錯,改日到我府中一聚,我爲你們寫封舉薦信;”寧知府笑得很親切:“雖然說沒有什麼大用,不過也是我這個做父母官的本份。”

花明軒和容連城都欠身謝過了寧知府,目送他離開了。

“當鋪的事情艾排好了?”紅錦開口便問,因爲寧知府都已經逼到了門上,她還真有些着急了。

花明軒笑了起來:“大姑娘也有着急的時候?我還以爲大姑娘的膽氣夭下無雙呢。”他取笑了紅錦兩句之後才道:“一切都安排妥當了,到時就等着看他跳腳吧。”

紅錦吁了一口氣:“浩宇和胡兄在前面應對知州和知縣大人?”

“嗯,不然寧知府怎麼會聽到胡兄和軍中的人有生死之交後,就急急的走了呢?”容連城笑道:“不知道他想用什麼打動胡兄。”

不一會兒,胡正豪和浩宇進來了。

浩宇很興奮:“姐姐,我們去當鋪看看吧,三位大人剛剛聽完胡兄的話,就急匆匆的走了。”

紅錦偏頭想了想道:“不,我們應該回府了。”

容連城點頭:“錦兒說得是。”

當鋪那邊的熱鬧不用說了.現在她要回鳳家去,等着寧府的人第

二次尋上門來。

寧知府三人卻沒有去當鋪,他們直接去了軍中,隨同他們一起的有一位山羊鬍的師爺:雖然寧知府打算是大出血了,但是軍中的人卻並不買帳。

紅錦回到府中之後,鳳德文便過來探望了一番,除了寧氏一房的人,鳳家其它各房的人都到了。

到了下午,小寧氏來了,她只帶着姜氏過來的。

屏退了衆人之後,小寧氏哭求紅錦無果之後,她一下子跪倒在地上:“殺人不過頭點地,我們說到底也是一家人,並無解不開的死結,大姑娘你就高擡貴手吧。”

姜氏也沒有了往日的威風.一起跪倒在地上苦苦哀求紅錦。

紅錦並沒有因此就答應小寧氏:“夫人,如果是我們自家的事情,不需要夫人如此苦求,只要夫人一句話我便會聽從;只是夫人所說得事情非我能做到的,夫人就是求我也無用啊。”

小寧氏沒有想到自己跪下相求也無用,她看向紅錦:“難不成大姑娘想不死不休?”

紅錦聽到這句話她笑了:“夫人一開始便打算和我不死不休了吧?

只不過那個時候夫人想得是我和浩宇一天不死,夫人便一日不休罷了;現在夫人說這句話,是不是太過可笑了些?”

小寧氏盯着紅錦:“要如何你才能答應?是不是要我死?”“不,不;”紅錦看向小寧氏:“我不是夫人,沒有夫人那樣的心腸,我只要能保得住自己和浩宇的性命便可以了,對他人的性命,包括夫人沒有半分興趣。”

姜氏的一張臉妝花得不能看了:“不過就是我對大姑娘有過不敬,大姑娘想怎麼……”

“好了,你們所求的事情我做不到,請回吧。”紅錦懶得理會姜氏,當日她對自己的不敬還真不足以讓她求胡正豪弄出來這麼大的動靜來。

姜氏實在是太看得起自己了。

“若蝶、默涵,送客!”紅錦揚聲一喊,小寧氏和姜氏趕緊自地上爬了起來,不好意思再賴在地上了。

小寧氏是認爲憑她的長輩身份,只要跪下不起來紅錦便只能答應她;可是紅錦卻並不這樣認爲,她要跪便跪,紅錦可是沒有半分不自在。

一跪就能如願,那世上的惡人當真就沒有什麼好怕的了。

小寧氏沒有法子之後,寧知府到了鳳家和鳳德文去了書房,說了一

個多時辰的話之後才離開,之後鳳德文便來尋紅錦。

紅錦只一句:“此事不是我能辦到的。”

鳳德文吼也吼了,罵也罵了,好話也說過了,眼淚也掉下來了:總之,他是什麼法子都用盡了,可是也沒有讓紅錦答應放過寧府。

紅錦最後看着鳳德文道:“父親你何必如此,你難道不明白寧知府的知府要保不住了嗎?”

鳳德文一愣,隨後什麼也沒有說就走了。

不過紅錦並沒有告訴鳳德文,寧知府就算是知府保不住了,但是他的烏紗帽不會丟掉:胡正豪說過了,當鋪的事情牽涉太廣,所以不會一查到底;而一些人爲了自己也要保寧知府的。

其實只要寧知府調離此地,對於紅錦姐弟來說就很足夠了;她明白,以她一個平頭百姓,如果這麼容易就能扳倒一個知府,那才真是做夢呢。

容連城在得了胡正豪的明確答覆之後,和紅錦告辭回去過年節:他要連夜趕路才成,不然便不能趕到家中和父親團聚了。

紅錦在容連城動身的這一天,也收到了容夫人送來的東西,就像她上一次給紅錦的東西一樣,想得非常的周全,連紅錦年節要賞僕婦們的東西,給來住親戚小孩子們的吉祥如意銀錁子都備下了好些。

紅錦也讓容連城給容老爺、容夫人帶去了一些東西,就是她親手做得禮袍與一些軟枕、布襪之類的,和容夫人給她送來的東西是不能相比的。

爆竹聲中新得一年開始了。

初一到初八什麼事情也沒有,大家歡歡喜喜的過了一個年;鳳家除了寧氏一房的不開心之外,翠絹整個年節笑得次數也有限。

讓鳳家的衆人沒有想到的是,花明軒和胡正豪兩個人居然年節也沒有走,繼續在鳳家混吃混喝。

紅錦和浩宇雖然有些奇怪,不過卻沒有問花、胡二人:他們沒有回去過年自然有他們的理由,他們不說也有他們不說的理由。

初九一大清早,紅錦起來伸了一個大大的懶腰:“要開工了。”

蘭初大叫:“我今天要伺候姑娘出門,誰也不能跟我搶。”今天是紅錦約好見趙大娘的日子。

紅錦笑着點頭:“沒有人和你搶。”看到若蝶、默涵、茜雪都是一臉的渴望,搖頭笑道:“左右無事,今天我們主僕一起去好了。”

“你倒是好開心!”金綺尖尖的聲音響了起來。

鳳浩天的聲音隨後響起:“今天我活活打死你,哪個敢攔着就打死哪個。”他們姐弟一臉的氣急敗壞。

默涵迎了上去:“二少爺,你說什麼?”

鳳浩天手裡拿着棒子,對着默涵就打了下來:“我先打死你!”

話音剛落他連同棒子一起飛出了屋子。

趙七出現在屋裡,拍了拍手立到了一旁,一個字也沒有說。

紅錦看着金綺:“我很忙,有事兒你就說,無事就請回吧。”金綺叫道:“你不得好死,鳳紅錦!”

正月還沒有過去就聽到有人咒自己死,紅錦心情還真好不起來:“送客!”

金綺已經扶起了浩天來,她聽到送客的話衝了過來:“鳳紅錦,你害得我們外公成了知縣,你害得我們外公要夕調他鄉去吃苦,你、你一定不得好死,我要天天的咒你。”

紅錦這才明白金綺是在發什麼瘋,原來寧知府被降成了知縣,並且離開了本城;她的心情一霎間大好起來:“那你還不去送送你外公,到我這裡發什麼瘋?”

“你、你害得我們和母親被外公趕出來,我給你拼了!”金綺聽到紅錦的話,氣得雙目通紅。昨天外公接到了吏部的調令,小寧氏和他們姐弟便急急回去寧府。

可是外公一聽到他們來了就讓他們跪在外面,一直跪到了四更多小寧氏又冷又餓的暈過去,外祖母才讓人把他們叫到屋裡去吃了一碗熱湯。

金綺當然不會恨寧知府,一回府便來尋紅錦的麻煩。

紅錦看她一眼:“善惡到頭終有報罷了,你要知道老天是長了眼的;”說完不想再看到金綺,讓她破壞自己的好心情:“來人,送三姑娘和二少爺出去。”

送是客氣坡說法,實際上是蘭初帶着人把金綺和浩天趕了出去:請他們他們不走,便只能用打得了。

小寧氏並沒有來尋紅錦,不過紅錦出府時卻看到了她,她也只是平平的看紅錦一眼,什麼也沒有說。

紅錦今天可以說是心情大好,都忍不住要哼歌兒了:寧知府這塊大石頭終於搬走了。

和趙大娘把自梳婦們要做得事情說妥之後,把幾個給自梳婦做師傅的丫頭交給趙大娘,紅錦便到醉仙樓定了一桌上好的酒席,她要好好的謝謝胡正豪。

作陪的人嘛,紅錦眉眼帶笑:當然是非藍羅不可了。

藍羅是個好姑娘,就算是庶出的紅錦也認爲她應該有個好姻緣,而胡正豪的人品當然是沒有話說;不過一切還要看他們兩個人的緣份了,因爲藍羅對胡正豪好像並沒有特別的意思。

211章 胡大少殺意(粉紅票595)

紅錦回到府中一面讓人收拾小廳,一面打發人給胡正豪,花明軒,以及藍羅送信,請他們晚上過來用飯。

離晚上還有一些時間,紅錦便又坐到牀邊和茜雪一起做衣裙:這可不是賣得衣裙,而是她的嫁衣。

紅錦的繡工還是不錯的,加上她有改了一下嫁衣,相信當天一定會讓人驚豔的;當然,絕不會讓人感覺驚世駭俗的。看着牀上的嫁衣,紅錦便想起了容連城來,不自禁想起了他那低緩的讀書聲,臉上莫名的現出了紅暈來。

同樣的紅暈也出現在了藍羅的臉上,她正看着銅鏡發呆,牀上擺着幾件衣服,而妝臺也全是頭面首飾。

屋裡並沒有一個人,藍羅自己對着鏡子再梳妝,只不過戴上紅色的珠花她感覺太豔了,戴上銀釵她又感覺求素;而衣服她到現在也沒有確認要穿哪一件爲好,可是天色卻已經不早了。

忽然藍羅盯着鏡中羞紅了臉的自己發起了呆來:她怎麼了?在想什麼?

胡正豪的不同,做爲女孩子她當然很快就感覺到了,而且這個英挺的男人也很讓藍羅有好感:能帶給她無盡的安全感。

藍羅呆呆的看着自己:胡公子能讓軍中的人那麼幫忙,想來出身不低,至少也是唐二公子那樣的出身—— 這樣的人就算是對自己有些好感,他會如何安排自己那是想也不用想的。

要知道她只是一個庶女,還是一個沒有母親的庶女,頂多也就是給胡公子做個妾侍,就像她的母親一樣;雖然人人口稱夫人,可是事實上每個府中真正稱爲夫人的只有那麼一位。

想到自己的生母,藍羅把頭上那粉藍的珠花取了下來:她不要,和她的母親一樣。

就算日後她只能嫁給一個農夫,她也要正室妻位,被男人堂堂正正的迎回家去,不會減了一絲禮數。

而胡正豪,顯然是做不到的。

藍羅隨手把平日裡常用的釵戴在了頭上,又把牀上的衣服都收起,穿上自已日常所穿的衣服,對着銅鏡打量一番:和平日裡一個樣.很好。

可是她卻沒有發現,她的一雙眼底卻含着一絲憂傷:因爲,在胡正豪表示出了他的意思之後,她也有了一點小心思;雖然不多,但足以讓她有些微的傷神了;何況,因此還讓她想到了自己的日後。

藍羅收拾好之後已經沒有好心情,但是大姐姐相請她總不能推辭,便喚了丫頭一起向紅錦的院子行去。

她已經自知無望,當然也就絕了對胡正豪的念頭。

胡正豪今天雖然看上去和平日裡沒有多大的不同,可是紅錦一眼就看得出來,胡大少來時是新換過的衣衫,並且他現在在廳上可是坐得端端正正:自紅錦認識他以來,還是近些日子他纔會“坐着”的。

紅錦抿嘴偷笑:“胡兄,你嚐嚐這茶如何?這是前兩日五妹妹送給我的茶,我吃着還好。”

胡正豪點頭吃茶,然後傻傻的點頭:“很好很好。”根本就沒有聽出來紅錦的打趣。

浩宇笑了起來:“胡兄,你吃這茶香不香?”

“香。”胡正豪隨口說着,又一次整理一下自己的衣袍,眼神向外溜去:五姑娘今兒不會不來了吧?

雖然他是借住在鳳家,見到紅錦不難,可是想見藍羅卻極難了:他沒有任何一點藉口,可以正大光明的去見人家。

就算是有,他也沒有那個勇氣;在他看來,藍羅的性子可是稍稍有些冷的;可是他不知道爲什麼,就在那一天看到藍羅受傷護住紅錦,看到他說‘胡公子,你終於來了’時,他的心就是一動。

他聽得出來,藍羅話中的全然相信;他也從來不知道這個不太說話的鳳家五姑娘,居然如此仗義,爲了自己的姐姐可以性命都不要。

在他和花明軒見了紅錦之後,他也是很欣賞紅錦的,可是卻並沒有讓他心動過:紅錦之於他,可以說是他的兄弟,過命的兄弟,就是如此。

但是藍羅就那麼一句話,就讓他心動了;然後他越是控制自己不要去想人家姑娘,就越是會想起人家姑娘來;越想他就越心動起來:真是一個讓人疼到心裡去的姑娘。

他在旁敲側擊得知藍羅的身世之後,心越發的軟了,並且還生出一

分敬佩之情來。

再加上花明軒不實的開玩笑,他自己就真得越發當真,尤其是過年節的幾天,他更感覺自己年歲不小了,應該考慮成親了—— 他全然忘記,自己會被花明軒如此順利的拐出來,就是爲了要躲開成親的事情。

他認爲成親太早了,他遠還沒有過夠一個人的生活;可是眼下他的想法全變了,他想成親了。

花明軒看着他的樣子,搖頭嘆氣:“胡大少,胡大少,回魂了,你再看……”

胡正豪忽然坐得正直了,並

且在坐直的同時狠狠的踩了一腳花明軒.成功讓他住了嘴:因爲他看到了藍羅。

花明軒雖然痛得很想踹回去,可是看到藍羅之後打消了念頭,不是他兄弟情深而是明白此時讓胡正豪失了面子,他八成會真得翻臉。

紅錦微笑着迎了出去:“五妹妹怎麼來得這麼遲,就等你了。”

藍羅的眼神不易察覺的掃過了胡正豪:“下午感覺頭有些不舒服,便小睡了一會兒,不想卻睡過頭了。”她和紅錦對答都有些拘謹了。

紅錦的眉毛微微一挑,一面挽起藍羅的手一面掃過胡正豪:“現在可好些了,要不要找個大夫過來瞧瞧?”她當然不相信藍羅的話,因爲藍羅的丫頭臉上分明閃過了驚訝。

要知道,藍羅可是自得了紅錦的信兒,便一直一個人在屋裡折騰,何曾小睡過?雖然幾個大丫頭都知道自家姑娘在折騰什麼,但也知道自家姑娘臉小兒,沒有一個敢表示出來她們猜到了主子的心思。

胡正豪剛剛還在擔心藍羅不會來,耳是看到藍羅之後,手腳都有此不知道往哪裡放:他曾面對幾十萬大軍都沒有如此驚慌過。

花明軒搖頭嘆氣,這位兄弟實在是丟他的臉面,如此樣子想娶回去美嬌娘下輩子都不一定能成。

他起身笑道:“五姑娘你可算是到了,我都餓得前心貼後輩了——大姑娘,開席吧?”他是想幫自己兄弟一把,希望入席之後吃兩杯酒,有了話題自己兄弟便不會是這種樣子了。

可是胡正豪分明領會錯了他的意思,也只能說花明軒臉上的壞笑實在是笑得太習慣了,所以花明軒的好心只招來胡正豪冷嗖嗖的兩道目光,刺得他後背一陣一陣的發涼。

藍羅展顏一笑:“倒因爲連累到了花兄的肚子,實在是罪過了;一會兒小妹定要三杯酒給花兄賠罪。”她只是玩笑,因爲他和胡正豪救過紅錦和她兩姐妹,所以藍羅對他們兩個人是滿懷感激之情的。

花明軒雖然後背發涼不過臉上笑意不減:“姑娘言重了,來,我們還是入席吧。”他到現在還不明白鬍正豪爲什麼總盯着他,看得他心底直髮虛,開始考慮今天晚上要不要去浩宇那裡借宿,免得半夜再被這小子打一頓。

這可是真事兒,不然他們也不會有這麼過命的交情,當年就是這小子半夜爬到他屋裡把人打了,他們纔會成了一生一世的兄弟。

雖然有胡正豪這麼一位生死之交很好,可是他卻並不想再被他打一頓:胡正豪的鐵拳滋味兒,他實在是不想嘗第二次了。

紅錦和浩宇看到花明軒還在那裡對着藍羅壞笑,便對視一眼暗地裡笑得腸子打結:這個花公子也有不聰明的時候啊。

不過藍羅說她不太舒服,胡正豪可是聽到了心裡去,他入席之後看了兩眼藍羅,發現她今天的氣色的確不太好,心下便很有些擔心。

看到上來的熱湯之後,他便親手盛了一碗給藍羅:“頭疼可是冷到了?喝些熱湯發發汗可能會好些。”

“謝誹胡公子。”藍羅微微欠身道謝。

聽到她對自己的稱呼,胡正豪看着花明軒的眼神便開始哀怨了:這個花花公子!

花明軒被他看得汗毛都站了起來,後來因爲受不了藉着和浩宇出去方便的機會,回來和浩宇換了座位:這一下子更壞了,胡正豪的目光都快要化成利箭了。

花明軒直到此時才明白生死之交爲什麼會視自己如死仇:他好死不死非要和浩宇換座座,現在他右手邊就是五姑娘藍羅啊。

花明軒看向浩宇,浩宇低頭暗笑不理會他;而他看向紅錦,紅錦一

本正經的勸他多吃些菜;於是,他也哀怨了。

藍羅的臉已經有些紅了,因爲胡正豪不時的笨拙的給她佈菜:她哪裡能吃得下那麼多!

不過她沒有發現,她明明對胡正豪的印像更好一些,因爲花明軒臉上的笑容讓她很不喜,雖然後來知道花明軒不是壞人,她也是避而遠之的;後來胡、花二救了她,她對兩個人都很感激,可是她現在一開口,對花明軒很和氣、有說有笑,只要和胡正豪說話語氣就會冷上三分。

紅錦看到藍羅這樣心下反而暗喜,因爲如此就表示藍羅很有些在意胡正豪;因爲藍羅對花明軒很隨意、很自然,可是一對上胡正豪她便變得彆扭起來。

不要說是紅錦了,就是廳上伺候的丫頭們好多人都看出了藍羅的不對勁兒。

212章 上元節(粉紅票605)

一頓飯吃下來,胡大少沒有吃多少,他只顧着注意籃羅##吃些什麼,以及用目光殺死花明軒了;而花明軒當然也沒有吃飽,在胡正豪那殺人的目光下,他如何能吃得飽?所以,他很哀怨的扯住了浩宇的袖子:“我要和你一起睡。”

衆人聞言絕倒。浩宇也哀怨了,他用目光對花明軒道:你要報復我剛剛不救你,也不用這麼狠吧?

花明軒卻用一雙電光四射的桃花眼盯着他:誰讓你見死不救的,嘿嘿,活該。要知道,他可是很記仇的人。

胡正豪卻在一旁用目光鄙視他:要報仇你爲什麼不找鳳大姑娘?

她不一也沒有理會你?

花明軒理直毛壯的瞪回去:要你管。

幾個大男人在你瞪我、我瞪你之後,終於各自回房了;而花明軒當真跟着浩宇去了他的院子,說什麼也不回他和胡正豪的客院。

紅錦看得好笑,叫住藍羅:“睡我這裡吧,你頭疼不舒服莫要再吹了風。”

藍羅原想推辭,不過紅錦再三挽留她也就順勢留下來了。

晚上姐妹二人躺在牀上,藍羅卻怎麼也睡不着,胡正豪的臉總是出現在她的面前:嘿嘿的憨笑,看她的眼色小心翼翼的佈菜……,讓她的心總是一抽一抽的動。

“姐姐,容公子快回來了吧?”藍羅想問問紅錦她應該怎麼辦,可是話到嘴邊卻換成了問容連城。

“他應該不會回來了;”紅錦的臉也紅了:“他前兩天拖人帶了信來,說是成親前要不見面的;而且那邊事情也多……”藍羅笑了起來:“哦,原來容公子要在成爲我姐夫的時侯纔會再到我們家啊。”

紅錦推了她一把,也笑了起來了:要成親了啊,她還真有些緊張了起來。雖然那是不得不做的事情,雖然可以把它當成一件任務,可是她真得有點緊張。

從此以後,她的人生當中會多出一個人來,這讓她每每想起不習慣之外,就是緊張了:兩個人的人生交織在一起,會是什麼樣子的?

藍羅笑了一會兒便不笑了,她看着帳頂發起呆來:大姐姐雖然沒有母親,可是她是嫡出的身份,所以會得到容家人的喜歡,可是自己以後……

紅錦感覺到她的心情不好,便輕輕的問她怎麼了?但是藍羅推說是困了,並沒有對紅錦說:說了又能如何,嫡庶在她們出生的時候便已經註定,是誰也無力改變的東西。

接下來的日子,不管是紅錦、浩宇,還是花明軒,都在故意讓藍羅和胡正豪有見面的機會;但是藍羅的態度一直很冰冷,而胡正豪雖然有此沮喪,但卻越挫越勇並沒有要放棄的意思.反而抱定主意非要取得藍羅的芳心。

時間就在紅錦看着藍羅和胡正豪彆扭、好笑,與她生意的忙碌中過去了,轉眼便到了上元節。

上元節是個大日子,一大早的鳳府的婦僕便很忙碌,紅錦和浩宇並沒有在意,他們要做的事情太多,哪有心思理會這些。

到了下午紅錦和浩宇回到府中時,看到了一個他們姐弟沒有想到的人:銀綾。

她俏生生的立在那裡,看到紅錦和浩宇輕輕的福了下去:“大姐姐,兄長。”

紅錦看着銀綾微笑:“妹妹大好了?”她當然知道是誰把銀綾放了出來,小寧氏。

銀綾淡淡一笑:“這個要問大夫才知道吧?不知道大姐姐是想我大好呢,還是——?”她沒有再說下去,眼睛眯了起來盯着紅錦的目光如同針刺一般。

紅錦走過去圍着銀綾轉了一圈:“當然想妹妹大好的,要知道當日的事情可是……”

銀綾如針刺的目光一滯,她垂下了眼簾沒有說話。

“今天是團圓日,銀綾的病也不是時時都犯,我和老爺商量了一下就讓銀綾過來一起吃頓飯;大姑娘不會不高興吧?”小寧氏的聲音傳了過來,平平的。

紅錦回頭:“當然,不會。”然後回頭看了一眼銀綾:“我真得希望妹妹能大好的,其實現在妹妹也可以把事情說個清楚的吧?”

銀綾是有了準備的:“大姐姐說得什麼事情,妹妹現在時兒糊塗時兒清楚的,對於前塵往事卻是忘了很多。”

紅錦聞言點頭:“原來如此,妹妹這病倒是真巧。”說完看向寧氏:“夫人,我先回房,一會兒在大廳用飯是不是?我重新梳洗之後就過去。”

說完和浩宇便走了,並沒有回頭看一眼。

小寧氏看向銀綾:“不用太心急,她要嫁了呢。而且,也不需要你天天能出那個院子,只要你偶爾能出來一下,時間久了自然出來的日子也就會增多的。”

銀綾福了下去:“謝謝母親。”她是真得感激小寧氏,不然她真要在那個院子裡過一輩子了。

今天可能和紅錦姐弟犯克,他們一大早便已經不痛快了,因爲方人豪;卻不想回到府中居然看到被放出來的,好人一樣的銀綾。

浩宇嘆氣:“今

##晦氣,一會兒我們去給母親上香吧。”

紅錦輕輕點頭:“我去換衣服,在房裡等你。”

他們姐弟上一次單獨給唐氏上香,還是在鳳德文給唐氏陪罪的前一

天;之後雖然有給唐氏上香,卻都是和鳳家的人一起。

今天是上元節一家人團圓的日子,紅錦和浩宇想去給唐氏上一柱香:他們一家三口團圓纔是正經的團圓。

上香的時候不想卻遇到了藍羅,她也是來給她的生母上香的.姐弟三人上完香之後都輕輕一嘆:這個團圓的節日,其實並不會讓他們開心。

因爲他們這一輩子都不可能過一個真正的團圓節了。

宴無好宴。紅錦知道寧知府在前天一家人離開了本城,小寧氏雖然一直不聲不響的,但紅錦知道她不會善罷干休的。

只不過年節一過紅錦快要成親了.她需要忙得事情太多,而小寧氏又很謹慎,並沒有給紅錦姐弟向她發難的機會,所以纔會一直平安相處到現在。

紅錦姐弟三人到了大廳時,鳳家各房的人都已經到齊了。

“大姐姐、兄長和五妹妹還真是架子大,居然讓全家的長輩都等你們三人。”金綺一開口便沒有好話。

“姐姐,兄長他們想來是累了,五妹妹向來不喜熱鬧,也不是很遲。”銀綾柔柔的開口了,居然是爲紅錦等人說好話。

金綺哼了一聲沒有再說什麼,鳳德文只道:“人全了,上飯吧。”

飯吃到一半的時候,小寧氏看向紅錦:“大姑娘快要成親了,這是在家過得最後一個上元節了呢。”她微笑看向鳳德文:“不知道大姑娘妝蒼是不是都準備好了。”

鳳德文嗯了一聲兒,他的心情很不好,因爲紅錦要嫁了,可是她手上的鋪子他還是沒有想到法子弄回來。

寧知府失勢之後,他更不敢得罪容家了;所以雖然心有不甘,卻不敢硬壓着紅錦讓她把鋪子交出來。

小寧氏看向了紅錦:“大姑娘看看還有什麼需要儘管開口,莫要委屈了自己。”

紅錦應了一聲兒:“夫人費心了。”她並不想和小寧氏表演什麼母慈女孝的戲碼。

小寧氏眼波流轉:“不知道大姑娘想如何處置手上我們鳳家的鋪子呢?總不會把那些都帶去容家吧?你父親和我給你備了很厚的妝奩,再加上那些鋪子,還真是傷了我們鳳家的元氣。”紅錦放下了手中的筷子:“傷了鳳家的元氣?雖然那些妝蒼不薄,不過其中大半都是我母親的妝奩,其餘卻是容少爺給得銀子置辦下來的—— 傷元氣一說,不知道夫人是自何說起?”

真是不要臉!小寧氏還真說啊,那些妝奩可是不曾花用鳳家一分銀子呢。

小寧氏笑容不變:“大姑娘何必如此說話,你父親爲你的親事可是費了很多的心思;再者,大姑娘怕也是誤會我的意思了,那些鋪子怎麼也是我們鳳家的,大姑娘看着合意的帶幾座過去也沒有什麼,其餘的是不是交給大少爺更好一些?”

“倒底是鳳家的祖產,老爺你說是不是?”小寧氏說着話看向了鳳德文。

銀綾笑得很溫柔:“母親說得有道理,我們這個家早晚是要讓兄長撐起來的,大姐姐又一向疼愛兄長,如此安排纔好;如果大姐姐把鋪子都帶了過去,怕到夫家之後也不太好,萬一夫家人誤會了什麼,對大姐姐的名聲可真得不好。”

紅錦看了一眼銀綾,再看看小寧氏,這兩個人一搭一唱配合的很好;她並不介意把鋪子給浩宇,她原本就認爲鳳家的一切就應該是浩宇的。

可是現在小寧氏和銀綾的用意很惡毒,她們並不是代浩宇出什麼頭,也不是替紅錦想得多,她們這是在給浩宇找禍事。

只要這些鋪子到了浩宇的手上,那麼浩宇就有了鳳家近四成的家業:鳳家各房、還有鳳德文哪一個肯放過他?

到時她已經遠嫁到容家,鳳家只餘一個浩宇:而他明顯謹慎不足、性子有些衝動 —— 太容易對付了。

不過紅錦還真是不能把鋪子帶去容家的,到時就變成了她的妝奩,再還給浩宇便有些不好了:容連城能接受,容老爺和容夫人也無所謂,可是容家並不是只有這三個人啊。

她眯起眼睛笑了:“此事我正要和父親說呢,不想夫人卻提了出來;先謝謝夫人爲我們姐弟設想的周全。”當然不會讓小寧氏等人得逞。

213章 山芋不燙手(求票)

鳳德文沒有想到紅錦會如此說,臉上不自禁的現出了笑##我就知道錦兒是懂事的,倒底是我鳳德文的女兒啊。“

紅錦微笑不變:”我手上的鋪子是我真金白銀買來的,但是我也知道這是鳳家的祖業,所以便早已經想好了一個主意。“

小寧氏道:”大姑娘是想讓人用銀子買下這些鋪子?我們這裡誰也沒有那麼大筆的銀子呢;而且這早晚都是浩宇的,大姑娘還是把鋪子交給浩宇打理最爲妥當——都是一家人,又在大節下,談銀子也不妥當啊。“

紅錦看向小寧氏:”夫人不用擔心,聽我把話說完。“

她頓了頓道:”這些鋪子都是鳳家的祖業,是我們鳳家列祖列宗給我們鳳家兒女的;我說過這些鋪子是我花了真金白銀才自方家手上贖回的,我想我是有權處置這些鋪子,對不對?“

鳳德文看向紅錦:”你想把鋪子賣掉?“

”不,賣祖產可是不孝的兒孫;“紅錦輕輕搖頭:”我當然是想把鋪子留下來了。

鳳德文聽到這裡笑着點頭:“嗯,是你贖回來的鋪子,當然由你做主。”只要鋪子能回到他的手中,讓他說什麼都行。

紅錦微笑着看向鳳德文:“父親爲我們這些兒女操勞了一輩子,眼看一年比一年老邁,可是我們這些姐妹兄弟卻都沒有成親,我想想父親肩上的擔子,還真是不輕啊。”

這話簡直就是說到了鳳德文的心裡去,他連連點頭:“錦兒真是大了,知道孝順父母了。”

紅錦看着鳳德文一副願意爲他分憂的樣子:“女兒哪裡忍心看着父親再如此勞心勞力呢?很想爲父親能夠分憂。”

“只要錦兒把鋪子留下來就是爲父親分憂了;”鳳德文聽得心頭大暢:“如果日後有餘力,就多存些私房銀,到你弟妹成親時能多貼補一些。”

銀綾的眉頭已經皺了起來,而小寧氏插話道:“老爺,我們在說大姑娘的那些鋪子。”她不得不提醒一番,怕紅錦顧左右而言他哄得鳳德文高興,而忘掉那些鋪子。

她是安心不想讓紅錦和浩宇好過的,要爲她的姐姐、她的父親,最重要就是她自己出一口氣。

今天說什麼也要逼紅錦把鋪子交給浩宇,之後她再挑撥其它幾房,就算是那個五娘也不會再袖手旁見:就讓這些人鬥個你死我活,到最後她再來收漁翁之利。

紅錦舉起了酒杯來:“夫人,我這不就是正要說到鋪子的事情,你急什麼?來,我們一起敬父親一杯。”

不管是金綺還是銀綾,就算是懷着別樣的心思,聞言也舉起酒杯來向鳳德文敬酒。

紅錦輕輕抿了一口酒之後:“所以,我現在就想爲父親分憂;本城南街上的十個鋪子就給藍羅做妝喜,而獅子大街上的十一個鋪子就給青綢做妝蒼;天川城的甜水街的九個鋪子就給浩民了。”

“本城其餘的鋪子除了織錦行之外都給四娘吧,她總要有東西傍身的,對不對父親?剩餘的鋪子就交給浩宇,他雖然多得了一點兒,不過他是長子責任也大,想來父親和夫人們都沒有意見吧?”

有,當然有意見!

鳳德文的笑容全不見了,他瞪着紅錦:“你、你……”卻也說不出其它話來。

紅錦微笑:“父親,雖然說鋪子的間數不同,不過價值卻相差無幾;我相信浩宇他們幾個也不會因此有什麼爭執。”

胡氏當然不同意,因爲沒有她的半點好處:“大姑娘,就算你是代父分憂,也應該有個先後順序吧?”她吃虧過多也學精明瞭,雖然是她不滿意紅錦的分法,但是她卻好像是代人鳴不平。

如此一來二孃季氏立刻出聲:“就是啊,大姑娘這樣做實在是有些不公道。”

“不公道?”紅錦冷笑:“我什麼時候說過要分得公道了?我只是說要代父分憂,可是我一個人的力量有限,只能幫補這幾個弟妹,其它弟妹還要父親和夫人多多操心了。”

四娘石氏看看紅錦,雖然心中有些震驚不過還是淡淡的道:“大姑娘有心,那我便不推脫了。”她明白紅錦的用意,燙手的山芋是怎麼也要扔出來的,而鳳德文身強體健,活着十幾年沒有問題,所以在紅錦嫁出去之後,浩宇需要助力。

而且鋪子是真真正正的實惠,對她來說並不是壞事兒;這份情誼她領了。

藍羅和青綢、浩民都吃驚的看着紅錦,他們雖然知道大姐姐待他們不錯,可是從來沒有想到大姐姐會如此待他們:那可不是一兩間鋪子,紅錦口中所說的鋪子,都是很好、很大的鋪子。

最吃驚的莫過於是五娘,她因爲浩飛對紅錦不是無怨的,尤其是越來越想浩飛的時候,她甚至生出了那麼一絲恨來。

眼下聽到紅錦的話,她不知道應該說些什麼:話都是空的,而紅錦給她兒女的都是實實在在的—— 那是浩飛費盡心思想奪取的。

藍羅和青綢、浩民都不想接受,不過他們都是聰明人,知道就算是推脫也不應該是在現在;所以都閉上了嘴巴上好像默認了紅錦的分配。

最難看的莫過於金綺姐弟三人,他們和小寧氏商量了幾天,可是不想沒有想害紅錦和浩宇,反而讓她收攏了人心:最氣的當然是他們沒有得到一點好處。

紅錦看着衆人的神色,取酒杯又輕輕的抿了一口酒:她知道她和浩宇招禍就是因爲手中的家業,可是讓他們姐弟放棄卻是不可能的,所以她本會如此分配,把鳳家能相信的人能聚到了浩宇的身邊。

小寧氏咬牙:“大姑娘,你如此做 …”

“啪”一聲,鳳德文一掌拍在了桌子上:“你給我回房!”如果不是小寧氏開口,紅錦斷不會把鋪子分出去;並且他明白紅錦的意思,寧可分給衆弟妹也不會把鋪子交還到他手上。

可是紅錦就要成親了,他現在能仰仗的人也只有容家,所以就是有滿肚子的氣也不能發作到紅錦頭上去,小寧氏自然便成了出氣筒。

上元節的一頓飯不歡而散,但是紅錦的心情卻是極痛快的,只要想到鳳德文的那一張黑臉、小寧氏的青臉,金綺三姐弟的懊惱,她就想笑出來聲來。

214章 離間

上元節的晚上,銀綾還是回去了圈禁她的院子,之後###再出來。不過紅錦知道,小寧氏所需的目的達到了,至少鳳德文不會談銀綾色變了。

銀綾不同於金綺,她是有腦子的人,並且還是會用腦子的人;她出來這一次,日後金綺姐弟要見她,鳳德文便不會攔着:她出來與不出來,區別也就不是那麼大了。

雖然說那燙手的山芋已經不那麼熱了,不過紅錦明白,在她嫁出去之後,小寧氏等人是不會放過浩宇的;加上一個銀綾,浩宇一個人應對還真是有些困難。

“大姑娘可起來了?”五孃的聲音傳了進來:“昨天我讓人燉得湯今兒早上火侯剛剛好,便帶了一碗過來。”

紅錦迎了出去:“又讓五娘惦記着了。”

五娘上前握起她的手:“大冷的天,你迎出來做什麼?今天的風可是不小。”一面說一面和紅錦進了屋坐下。

有蚊事情她不需要明說,紅錦和她都是聰明人,不需要說破便能明白:比如浩飛的事情。

五娘不是不識道理,只因爲那是她的兒子纔會心生怨恨,昨天晚上被紅錦所爲感動了一番,自然也就沒有什麼想不明白、想不開的;說到底也是浩飛害紅錦在先,並且紅錦當天也不是沒有給浩飛機會,可是浩飛不知死活非要害紅錦姐弟不可,纔會有了之後的禍事。

如果浩飛沒有弒殺的事情,那他也不會被趕去看祖墳;此事真怪不得紅錦。

她想明白之後便以一碗湯來賠罪、示好,不過她並沒有提及浩飛,只是說些閒話罷了;而紅錦明白她的來意,當然也不會揭破讓兩個都尷尬。

五娘看過了紅錦的嫁衣之後微笑着取出一對鐲子:“我也沒有什麼好東西,想那容家不是我們鳳家能比的,想來想去也唯有這一對鐲子能過得去,大姑娘便戴在身邊,多少也是我的一點心思。”

紅錦一看那鐲子便知道價值不菲,哪裡肯收:“五娘,六妹妹眼看也到了年紀,還是給六妹妹放着添妝吧。”

“你這是當五娘是外人,是不是?”五娘嗔怪紅錦:“你六妹妹我自有安排,這是五娘給你就是給你。”她把鐲子塞到紅錦的手上:“比起你給綢兒、浩民的,這也只不過是死物罷了。”

鋪子都是能生錢的,就算這對鐲子價值再高,根本不足以和一個鋪子相比。

紅錦弄五娘情切便收下了鐲子:“那就謝謝五娘了。”

五娘看到紅錦肯收鐲子,心下才舒服了些,笑得也自然起來;說到底,她對紅錦還是有愧意的:“錦兒,浩宇我當然多關照的,只是那邊多了一個銀綾,再加上那麼兩個天不怕、地不怕的金綺、浩天,想護浩宇一個周全,就算是加上你四娘,也很難說的。”

她看了看紅錦扭過頭去:“而且有些事情,你也是明白的,大姑娘,五娘也有五孃的難處。”

她是有兒女的人,當然不能不爲兒女打算;雖然說受了紅錦的好處,但是她總還是要爲兒子爭上一爭的六隻不過她不再想要整個鳳家了。

她想着,鳳家如果是浩宇和浩民兄弟一起掌管就好:就算日後兄弟二人成家之後會有不和,到時分家也是一人一半兒,浩民並不會吃虧。

紅錦和浩宇助她並非一次,所以五娘良心發現,在紅錦嫁出去之前把話挑明瞭:她是一個母親。

換句話說,小寧氏等人用計的時候,也許有時候她還真不便,或者是不會出面相助浩宇;而且,她有這份心思,也很容易被小寧氏等人利用,她知道,可她並不能因此就放棄鳳家。

紅錦笑道:“五娘想哪裡去了?我只是給妹妹添妝,給弟弟些立身的根本罷了。”

她不強迫五娘,這是一個真小人,還是一個有良心的真小人,相信在浩宇有性命之憂時,她不會袖手旁觀的。

這已經足夠了,萬一浩宇被人算計,只要能保住浩宇的性命,其它都好說。

紅錦現在要做的就是爲了浩宇留不止一條後路,能確保在她離開鳳家之後,浩宇不會有性命之危。

話不需要再說下去,兩個人心照不宣。

五娘起身走時說了一句:“她們八成在大姑娘出嫁之後就會動什麼心思的,最好是……”

紅錦微笑:“謝謝五娘提醒,我有分寸的。”

就算沒有五孃的提醒,紅錦也要有所準備,不能任由小寧氏去害浩宇。

送走五娘用過早飯,紅錦便帶着蘭初一起去探銀綾,跟在身後的婆子手裡拿着一些東西:有點心乍還有幾件衣物。

到了銀綾現在的院子外,兩個婆子看到迎了過來:“大姑娘。”紅錦看了一眼

###大門:“打開吧,我講去看看四姑娘。”

“可是老爺說了……”婆子們有些爲難,在昨天之後她們也知道四姑娘八成有離開這裡的可能,但是鳳德文有言在先,她們還真是不敢放人進去。

蘭初過去拉着一個婆子的手來:“大娘真是糊塗了不成?四姑娘昨兒都出去了,想來也是有人來過了——偏旁人進得去,我們姑娘就進不去?”

婆子剛想分辯,蘭初已經把一小錠銀子塞到了她的手中,順手把她腰上的鑰匙解了下來:“這麼冷的天兒,大娘還是去燒些熱水吧;我們姑娘帶了好茶來,沒有熱水也喝不到嘴裡啊。”

婆子笑了笑,捏捏手中的銀子道:“除了夫人進去過,真沒有其它人進去;夫人那裡,大姑娘也是知道的,奴婢是攔不得的。”蘭初輕輕拍了一下婆子:“那我們姑娘大娘就攔得了?”另外一個婆子連忙過來扯了那婆子走:“這從來就不是一個會說話的,大姑娘自管請進,奴婢們這就去燒熱水來伺候着。 ”

蘭初用鑰匙打開了門,一眼看去院子倒算不大,種着幾棵海棠樹,滿地都是枯黃的草;看得出來此地很久沒有人打理了。

紅錦扶着蘭初的手進了門,銀綾那邊已經聽到動靜,挑簾探頭出來:她原以爲是小寧氏來了,不想卻是紅錦便愣在了門口處。

“四妹妹不請我進去坐坐?”紅錦微笑着。

銀綾的眉頭一挑:“大姐姐不嫌棄的話,就請屋裡坐吧;我這裡可不是原來的繡房,實在是簡陋無法待客。”

“無妨,我們自家姐妹本就不是客。”紅錦好像什麼也沒有聽出來,自管自的進了屋子。

銀綾跟着進屋往牀上一坐:“不好意思,我這裡無茶無水,對不住大姐姐了。”

紅錦一擺手:“我有準備,妹妹不用費心;不知道妹妹是喜歡龍珠,還是喜歡鐵觀音?”蘭初已經把茶具取了出來,並且還擺上了四樣點心。

銀綾的眼角抽了抽:“謝謝姐姐的好心了,我現在還是粗茶淡飯的好。”

蘭初出去一會兒拿了熱水進來,熟練的沏上了茶:她只沏了一杯茶,雙手奉給了紅錦。

紅錦也沒有相讓銀綾,取過茶來嗅了嗅便放下了,茶的香氣在室內瀰漫,讓銀綾的臉色有些難看起來。

“我現在可是一個病人,大姐姐有什麼事情快說吧。”銀綾的小臉完全的冷了下來,她實在是不想看到鳳紅錦這副得意的樣子。

紅錦看着銀綾:“我這一次可是爲了你、金綺還有浩天而來。

銀綾聞言面色更冷:”如果是這樣的話,就不勞大姐姐費心了;門就在那邊,大姐姐請吧,妹妹身體不適就不送了。“

她想也知道紅錦沒有好話,一定是爲了昨天她出去過上元節的事情而來:能說什麼,無非就是威脅她不能出這個院子,威脅她一定要承認自己是個瘋子罷了。

紅錦輕輕的拈起一塊點心:”這些可都是妹妹喜歡吃的,是姐姐我特意讓人備下的,妹妹不嘗一嘗?“

銀綾冷哼一聲兒,背過身去面朝牀裡躺下了。

紅錦也不惱:”你是以爲你已經出去有望了,並且你們姐弟三人都有了依靠是不是?“

銀綾一動不動,並且合上了眼睛:這是當然的,來日方長到時候就讓你鳳紅錦知道什麼叫做痛、什麼叫做悔。

紅錦又吃了一口茶,滿意的吐了一口氣:”這鐵觀音實在是很好,太香了。“然後滋油淡定的接着說下去:”你認爲小寧氏夫人是你們的親姨母,自然會時時處處的迴護你們,而你們姐弟三人用不了多久,便會像原本寧夫人在世時一樣了,對不對?“

她說到這裡聲音一頓:”那你們可就真是糊塗了!“銀綾一個翻身坐了起來:”我們糊塗了?我看姐姐糊塗了吧,居然想來挑撥我和母親之間的感情,你也知道,那是我的親姨母;就算她再不是,她也不會害我們!“

”是嗎?你當真這樣想?我真沒有想到四妹妹這麼精明的人兒,也有想不透的時候;現在她是會迴護你們,現在她是不會害你,可是以後呢?以後你也能如此確定嗎?“紅錦不緊不慢的,盯着銀綾的眼睛問她:”比如說,她有了孩子之後呢?“

銀綾的臉色一變。

”再比如說,她的孩子還是個兒子呢?“紅錦的聲音不高不低,輕輕緩緩,可是每一個字都如同巨雷一樣響在銀綾的耳邊:”如果她生下得不止一個兒子呢?“

215章 待嫁(粉紅票615)

銀綾大叫起來:”住口,住口!“

紅錦聞言一笑,不再說下去,專心的去喝她的茶、吃她的點心;她知道銀綾是個聰明的,同時也是個多疑的:因爲小寧氏只是她的姨母,不是她的母親。

再加上小寧氏待金綺和浩天也只能說是不錯,並不能說是很好,銀綾在見過金綺姐弟之後,心中只怕早已經閃過了什麼念頭,只是沒有去深想而已。

現在紅錦把銀綾深處的疑慮剝開,讓銀綾避無可避的面對:她一定會相信的。

銀綾過了好一會兒才擡起頭來,她的眼睛已經平靜下來,盯着紅錦一個字一個字的道:”你在離間。“她很肯定。

紅錦微笑點頭:”你說對了。“她很直接的承認了,沒有一絲迴避。不需要掩飾,因爲銀綾很聰明。

銀綾眯着眼睛看向紅錦:”你以爲,我會上你得當?“

”我是在離間,但是卻並不是讓你上當;“紅錦輕輕的喝了一口茶:”你知道的,我說得都是真的。“

銀綾盯着紅錦,眼睛一眨也不眨:的確是事實。如果姨母有了自己親生的兒子,那麼她還會待她們三姐弟好嗎一——鳳家的家業只有一份,姨景肯分一份給浩天嗎?

”你想錯了,我不會上得你的當;“銀綾撫了撫發角:”到時我們自會和姨母說開,到時家業分成兩半就好了;當然,沒有你們姐弟的份兒。“她笑了起來,如同銀鈴一般:”讓你失望了,不好意思。“

紅錦微笑:”我沒有什麼,只要你不把你們三姐弟的性命當回事兒,我自然也不會放在心的。“銀綾淡淡的應道:”大姐姐還是不死心啊。“

”是我不死心,還是你在自欺欺人?“紅錦冷笑了一聲:”原以爲你是個聰明的人,不比金綺那個不會拐彎的,不想你居然會如此天真。“

”分一半?如果是你,你會不會分一半出來?“紅錦的笑聲冰冷的刺穿了銀綾的僞裝:”到時如何分,會不會偏自己兒子一點點?如果偏了自己的兒子,那麼你怕不怕對方會生出怨恨來?“

紅錦放下了茶盞看着銀綾:”還要不要我說下去。“

銀綾握緊了拳頭沒有答話,因爲她紅錦所說都有可能發生:寧府中長大成人,能被父親看到眼中的,沒有一個是平常人。

至少,她不敢用她們三姐弟的性命賭她的姨母可能會有的一點親情:要知道,這個姨母和她們的母親並不是一母同胞的姐妹。

紅錦看她的樣子知道話已經說得差不多了,又加了一把火:”我的確就是抱着離間的心思來的,不過我不會無聊到無生生有,就像你說得,那可是你們的親姨母,且妹妹一向是聰明的,如果只是空話妹妹肯信嗎?“

”我這人一向不喜歡做無用功,所以雖然是離間的心,但所說卻是再真不過的實情,這一點妹妹比我更清楚,不是嗎有金綺和浩天在呢,妹妹什麼事情多問一問,比聽我的話要可信的多,對吧。“

”言盡於此,妹妹相不相信、會不會中我的離間之計都在妹妹的一念之間。“紅錦看着銀綾:”妹妹如果沒有什麼事情,那姐姐就要告辭了;你知道,我現在並不清閒。“

銀綾沒有立時答話,過了好一會兒才擡頭:”我當然不必中你的離間計,我們姐弟可以先除去兄長,到時也取得了姨母的全然信任,到時再想個法子讓她無孕不是皆大歡喜;嗯,說起來還要謝謝姐姐的提醒,不然妹妹還想不到這麼好的法子。“

”是好法子嗎?“紅錦笑,她並擔心銀綾的話,因爲銀綾自剛剛便已經對小寧氏改了稱呼,那代表什麼她自然很清楚:”你怎麼知道還有時間等下去?而且,你又怎麼認爲你們能順利讓夫人不孕一一不管不孕的事情能不能成,你認爲你們可以瞞得了夫人一輩子嗎?我看夫人可是個利害人呢。“

銀綾的臉有些許發青,她的確是不敢那麼做,因爲紅錦的說得對,她一來怕小寧氏已經有孕,二來也怕她們的心思被小寧氏發覺,到時小寧氏想除去她們姐弟三人就太容易了。

最主要的一點就是,如果她肯那麼做,就不會對紅錦說出來;她只是不忿事事處處被紅錦壓一頭罷了。

”她、她已經有孕了?“銀綾說這番話也是因爲她擔心此事。

紅錦輕輕瞄了她一眼:”不然,我爲什麼會在這個時候來?只因爲你昨天出去過了上元節嗎?不過她是不是有孕我並不能確定,只不過前兩天大夫便去過她房裡,開得什麼方子用得什麼藥,卻沒有人知道呢。“

”你說着奇怪不奇怪呢?“紅錦笑得有些神秘”又有什麼事情,她需要連金綺和浩天都瞞着呢。“她把玩着茶盞:”倒是父親這兩天心情不錯,雖然說昨天晚上她做了錯事,讓我把燙手的芋就那麼分了一一父親昨天晚上也去瞧過了她纔去了五娘那裡呢,此事想來妹妹不知道,可金綺和浩天卻是知道的。“

銀綾不再說話,紅錦話中的意思她明白,並且相信紅錦不會騙她:因爲金綺和浩天都會來看她的,這些事情瞞不了幾天,而紅錦希望她做得事情,並不是幾天就能做到的。如果小寧氏真得有了身孕,那麼她們姐弟三人就真得不能再相信她:因爲小寧氏到時要除去的人,不會只是紅錦姐弟,還有她們。

很有可能她們會成爲小寧氏算計什麼的工具,不計生死的那種工具。

紅錦看銀綾的神情知道已經足夠了,她起身:”妹妹好好休養,姐姐改日再來看你。“

銀綾木然的起身送紅錦到門口忽然開口:”你是不是想一…“

”換成是你,你會嗎?“紅錦打斷了她的話:”雖然我嫁得不能算遠,但是來回一趟就算是快馬加鞭也有多半的功夫,你們兄長有很多的正事兒要做,而且要謀算他的並不止一兩個人吧?“

”現在,還有什麼比隔岸觀火更好的?“紅錦微笑:”換成是妹妹你不也一樣。“

銀綾沒有再開口,紅錦也沒有回頭就這樣直直的去了;她的茶、她的點心都留在了銀綾的房間。

紅錦和浩宇現在不是不想借着銀綾三姐弟和小寧氏翻臉之機,一舉除去這些人,但是他們都沒有這個時間做這些事情。

如果不是小寧氏有了身孕,銀綾她們首先要做的絕不會是和小寧氏翻臉。所以眼下紅錦只能讓他們相鬥,先保浩宇眼下無事,然後再徐徐圖之。

紅錦離開了銀綾那裡不久,小寧氏便到了銀綾的房裡:紅錦留下的點心、茶盞都沒有動,還擺在桌子上。

而小寧氏和銀綾一番交談之後帶着微笑離開了,她相信銀綾不只是銀綾想靠她離開那個圈禁之地,而是因爲銀綾沒有騙她:鳳紅錦到她那裡去,怎麼可能瞞得過她的耳目。

鳳紅錦想故計重施嚇到銀綾,讓她繼續做個瘋子一一倒是幫了她的忙,免得她還要再想法子讓銀綾信任她了。

紅錦聽說小寧氏去銀綾那裡,並且很安一的離開之後她笑了:她知道,她的計策成功了。

銀綾已經不相信小寧氏,並且還騙過了小寧氏;接下來嘛,接下來只要讓浩宇在一個很恰當的時機,揹人提點一下小寧氏就可以了:比如說,在小寧氏小產的時候。

紅錦收拾了一番離開了鳳府,因爲昨天收到了方人豪的大禮:方家商鋪就在昨同時上架了新式的枕頭!

方人豪親自把一個不大的箱子送到盛泰福,當着紅錦和浩宇的面兒打開:”鳳大姑娘成親在即,在下沒有什麼好送的,小小心意不成敬意,還望大姑娘笑納。“

箱子裡都是仿製織錦行的貨品,不過樣式卻有一點不一樣。

紅錦沒有把方人豪打出去,很客氣的送他出去:”方公子,我認爲方家也沒有幾年好日子了,因爲你的緣故。我不是在說氣話,方公子,一個拾人牙惠還樂在其中的人,能讓方家昌盛起來嘛。“

方人豪卻沒有答話,抱拳爲禮就走了。

紅錦知道方人豪的利害,他的目的不是靠那些仿製物賺錢,而是爲了打壓她而已:方人豪留在箱子裡的信上寫得明白,不止是方家商號一家在做那些東西。

最可氣的是,每一家的東西都比織錦行的要便宜很多:用料當然也就差許多一一這就是方人豪的利害之處。

富貴人家講究是個身份地位,他們不會和平常的老百姓用一樣的東西:當他們發現平常的百姓也在用和織錦行差不多的東西時,他們一定不會再用。

織錦行的生意剛剛開始不久,便遭遇這麼重的打擊,紅錦怎麼可能不心焦7不過是商場的老將,所以很沉得住氣。

她要在成親前解決此事,因爲成親之後她少說月餘都不可能爲織錦行的生意煩心的;而她要成親的日子,也只有十幾天了而已。

十幾天之後,她的姓氏之前便會多一個字,而她也會多一個身份。

紅錦的心其實是忐忑不安的,她養至有些幸慶織錦行出了這麼大的事情,不然她一個人坐在屋裡待嫁,日子要怎麼過?

216章 臉面(粉紅票625)

待嫁的日子讓紅錦有些不自在,幸好在鳳家她的親事雖然不是小事兒,但是並沒有太多的人爲她成親而高興,所以喜氣並不重;不然她的心情可能更緊張一些。

紅錦在織錦行前下了馬車,呂孔方在等她:他急得都要跳到房上去了,眼瞅着每天進帳的銀子變少,他能不急嘛。

”東家,你可算來了;“呂孔方接了紅錦往後院行去:”我有個想法想給東家商量。“

紅錦看向呂孔方笑了起來:”你有法子了?說出來聽聽。“

呂孔方欠了欠身子:”東家好像也有法子,那我先說一說,再看看哪個法子好吧;總之,織錦行是絕不能改賣其它東西,不然我們這個跟頭就栽大了。“

他的意思是說,織錦行剛剛起步,布襪和那此個可愛的枕頭可以算是織錦行的招牌了;如果說放棄這兩樣東西,另外賣其它的就會讓人對織錦行失去信心,等於是砸了自己的招牌。

商家重信、重譽,所以這一步是堅絕不能往後退的;而且,方人豪是針對織錦行來的,就算是織錦行賣其它的東西,他也不會放過織錦行的。

方人豪最恨的鳳家人好像已經不是鳳德文,而是紅錦了;呂孔方認爲八成就是因爲自己的那件事情,所以纔會讓他和東家過不去的。

紅錦明白他的意思:”我們當然不合改賣其它的東西,那隻會讓方人豪的奸計得逞而已;你說說吧,我想聽聽你有什麼好法子。“

呂孔方躬身道:”富貴人家最合得花銀子的地方,除了花在衆人面前的之外,就是家中的孩子們了。“

紅錦聞言眼睛亮了:”你也想到了此處?“她沒有想到呂孔方居然能和她想到一處去。

呂孔方看向紅錦也有些吃驚:他可是一夜不眠想到的法子。

”你接着說下去,我看看我們是不是想到一起去了。“紅錦進屋坐下催促呂孔方。

呂孔方欠身:”我們可以把那些很得小孩子喜歡的花樣繡到牀帳上、牀單上……“

”果然是想到了一起。“紅錦撫掌:”我們連屋裡的帳幔也用上相同的花樣,做成一套對外出售;要做得精細、精緻,不怕費功夫和好料子,反正總會有人願買下來的。“

呂孔方重重點頭:”對,對,還有帳幔。“

紅錦看着呂孔方的眼神不一樣了,她沒有想到這個古人居然能和她想到一起去:呂孔方實在是一個極有經商天賦的人。

對於如何能讓人知道織錦行裡有這些東西出售,紅錦也有自己的想法。

她讓呂孔方把鋪子的一邊空出來,把那裡裝飾成孩子的房間:一

男一女;當時再請周圍幾個城,包括天川城的權貴人家到店裡來看一看,什麼話都不用說便可以賣出去。

因爲奉神衣盛會上呂孔方的解說,所以現在織錦行雖然不大但是名氣卻是不小了;能請得動不少人 —— 而且還有盛泰福在,不怕請不來富貴中人。

兩個人議定之後,呂孔方便找來可靠的工匠收拾鋪子,而紅錦便打發人去請趙大娘。

巧得是,紅錦一出織錦行的門,便看到不遠處馬車旁立着一位婦人,長髮如雲、紅衫如火:不是趙大娘是誰?

紅錦便讓人去相請,趙大娘回頭看到紅錦也笑了,嫋嫋婷婷的走過來:雖然沒有一絲弱柳扶風嬌柔樣子,但卻更能吸引人。

趙大娘頭上戴着帷帽,只憑身姿已經引得路人不停回頭看過來,心下都在猜這是哪個府中的夫人。

紅錦笑道:”九天仙女下凡塵。“

”不比巾幗英氣逼人啊。“趙大娘微笑着同樣打趣紅錦:”可是因爲那些枕頭的事情?我看到不少鋪子都在做差不多的東西。“

紅錦輕輕點頭:”大娘一猜就中。我們是去店中談,還是另外茶樓好呢?“

趙大娘欠身:”客隨主便。“紅錦和她相視大笑,一起進入店中。

和起大娘在一起,根本不會感覺到無聊。

聽完紅錦的話後,趙大娘滿口應承下來:”大姑娘放心,我自會安排妥當的。“

”丫頭呢?“紅錦談完了正事想起那個可愛的小丫頭來:”她怎麼沒有跟在大娘身邊?自年節前那一次見面,到現在都沒有見到她呢,我還真是挺想她的。“

”有些不太舒服。“趙大娘嘆了一聲:”我讓她在房裡歇着,沒有帶她出來。“頓了一頓又笑道:”如果她知道我今天見到了大姑娘,一定會埋怨我不帶着她的。“

紅錦笑着讓人包了一些點心讓趙大娘帶給丫頭,親自送了趙大娘出去,直到看她上了馬車,紅錦才收回目光。

行雲流水,趙大娘的一舉一動都如

###流水一般的動人、自然:紅錦想.如果自己到了趙夫娘這般年紀,只要有她一半兒的風采便心滿意足了。

回頭看到呂孔方一臉的若有所思,便笑道:”呂掌櫃,回魂了。“

”東家。“呂孔方有些不好意思,他當然沒有對趙大娘有非份之想—— 趙大娘做他的母親也足足有餘了:”我看趙大娘今天的心情不太好,不是有什麼事情吧?“

”丫頭身體不舒服,大娘可能是太過憂心了;“紅錦道:”回頭我打發人帶醫婆過去瞧瞧。“

接下來的事情需要一些時日,而待嫁的紅錦不能像原來天天守在織錦行,所有的事情便都交給了呂孔方。

在紅錦的感覺中,時間過得好像太快,可是她獨自一個人坐在屋裡的時候,又感覺時間過得太慢;不管是快還是慢,時間還是照着她的腳步向前走着。

已經過去了十二天,而距她成親的日子也只有五天了。

紅錦一大早起來用過飯便想去織錦行弄看,今天店裡收拾妥當了,而趙大娘那邊也已經送來了紅錦想要的東西:明天能不能成功,便全在此一舉了。

她還沒有換外出的衣裳,默涵便舉着書信進來了:”姑娘,我們公子給姑娘寫得信。“

紅錦臉微微一紅,容連城幾天便會給她寫一封信,並沒有什麼大事兒;有時候信中只是寫他今天吃到某一樣東西很好,或是他又在他們的新房裡安放了什麼東西等等,都是一些很平常瑣碎的事情。

”姑娘,公子還給姑娘送來了好此東西,婆子們在後面擡着呢。“默涵笑嘻嘻的。

紅錦的臉更紅了,輕輕的”嗯“了一聲,便打開信來看;信中依然是平常的瑣事,寫他昨天晚上夢到了浩宇和她,還有唐公子、花公子、胡公子一起遊園,他還在湖中摘到一束並蒂蓮。

沒有寫一個字的思念,可是紅錦偏就在那字裡行間壽到了容連城的想念:雖然不濃不深,淡淡的卻的確是有。

紅錦把信收好放到了妝盒裡,她有一個小盒子專門放容連城的信,裡面已經有了近十封的樣子。

她把信放好的時候,婆子們把東西擡了起來。

箱子還真是不小,紅錦有些奇怪,就要成親了,容連城這麼遠讓人送來的是什麼東西呢?她紅着臉打發婆子們出去,打開了箱子。

裡面有一套妝盒,嶄嶄新的,連胭脂水粉香膏都是全的:一看就是京城的東西,而且還是京城中很奢華的東西。

除此之外還有兩套翡翠頭面、兩套金包玉頭面,一套紫翠玉頭面,一套金精頭面,兩套純金頭面,還有兩套純銀頭面。

這些佔用了小菲子很大的地方,除此之夕還有一些很漂亮的銀簪子、耳環、戒子等物,數量不少,粗粗一看只簪子便有幾十根之多。

最後一個盒子裡便是銀錁子了,都是一此喜鵲登枝之類的花樣。

紅錦把箱子合了起來,她明白容連城這是什麼意思:妝盒及十套頭面應該是女方孃家的妝奩,而鳳德文不捨得銀子,只打了一套金一套銀,樣式雖然不錯,但量卻嫌太少了些;至於妝盒,鳳德文給紅錦備得都不是本城最好的。

那些數量很多的銀首飾與銀錁子,也應該是鳳德文備下,給紅錦到婆家打賞人用的;當然了,鳳德文也備了,不過所有的東西加一起也不足二十之數,且每樣東西都小得不能再小。

她忽然間很感動,這是容連城在保護他,免得她到了容家被人看低:雖然說有容夫人和容連城,沒有人敢把話說到她面前,但是有了這些東西,卻可以讓人背後也不會議論她。

妝杏的厚薄多少,就是媳婦在婆家的臉面。

紅錦知道容連城真得用了心:唐氏的妝奩已經被鳳德文變賣一空,早已經沒有這些東西;而他是知道鳳德文的爲人,所以纔不言不語的爲紅錦備好了一切。

蘭初和若蝶看到紅錦合上了箱子,吐了吐舌頭也不說話,上前擡了箱子便進裡屋了:她們要把東西給紅錦收拾好。

大毛的衣物紅錦原本就有很多新的,再加上孃舅讓人送來的,足足有滿滿的四大箱子,也說得過去了——容連城可能也知道此事,所以他並沒有給紅錦備一絲布匹。

紅錦慢慢坐下,接過默涵手中的茶,紛亂了多日的心忽然平穩下來:嫁人其實也沒有什麼,不過是換個地方生活罷了。

217章 偶感風寒(粉紅票635)

紅錦接下來有了待嫁新娘子應該有的嬌羞,她一靜下來就會不期然的想起容連城:他和她的月下散步,他和她的雪中散步,他對她的那一番告白……

一幕幕的閃現在她的眼前,每一次的回憶都讓她添幾分甜意。

容連城不止是給紅錦自己送了東西,全鳳家各房都收到了他的東西,只是厚薄程度不同而已;除了紅錦的感動之外,最高興的要數二孃和翠絹了。

藍羅等人收到了容連城的東西,都到紅錦這裡來道謝;其中只有二

娘和翠絹把送得東西說得有些模糊,不像五娘還把金釵戴到了頭上讓紅錦看。

紅錦也沒有理會季氏和翠絹的小心眼兒,可是讓她想不到的卻是季氏拿了一套金頭面給她添妝—— 四娘和五娘都給她添妝了,可是李氏會給她添妝讓她真得很奇怪。

要知道就算是沒有藍羅,她和浩宇對季氏母女也沒有半絲好感,當年她可是沒有少欺侮姐弟二人:就是好臉子都沒有給過一個。

後來紅錦姐弟雖然不再受她的侮辱,可是她一樣也沒有對紅錦姐弟太過親近了:兩下里心中都明白,就算是好一時也不可能會好一世的。

因爲季氏不同於五娘,她當年的所爲很有些過份的地方;而五娘只是要謀算鳳家,對紅錦姐弟只是不理會而已,並且在有人要謀算紅錦性命時,她還會攔上一攔的。

紅錦不想收季氏的頭面:”二孃太過客氣,這還是留給二妹妹吧。“這樣一份人情實在是不必,因爲她是不可能原諒季氏的。

季氏卻笑着把頭面盒子放到了桌子上:”錦兒還和二孃客氣什麼?原本雖然二孃有過……,但錦兒也知道那是因爲寧夫人的緣故,並不是出自於我的本心;我一直都當錦兒是自己女兒,這麼一點東西雖然拿不出手來,不過二孃眼下的情形你也知道,多少是個心意吧。“

紅錦微笑:”二孃說哪裡的話?這東西還是二孃帶回去,我這裡真得都備齊了,不缺什麼的。“季氏倒說得輕巧,把一切推到已死的寧氏身上,便萬事大吉?

她可沒有忘掉,當初容連城來鳳家時,翠絹和金綺等人的企圖與陷害。

季氏又說了兩次看紅錦堅辭不受便收回了頭面,看得出來她也是很不捨的:現在鳳家日子過得最艱難的就是她了。

又說了兩句閒話,季氏便告辭離開了。

紅錦很奇怪的看向若蝶:”今兒太陽打哪邊出來的,二孃不是腦子不清楚了吧?“

若蝶撇嘴:”八成是想把容少夫人的大腿吧。“

紅錦聞言站起來就要打她:”你個小蹄子給我站住、“

若蝶卻笑着跑了出去,她纔不會站在那裡捱打呢。

今天她一定要出府才成,不然就不能再出府了,因爲不算今天還有三天她便要嫁人了,那三天她只能在府中度過;而今天還是織錦行整套帳幔枕頭等開始賣出的第一天,她不去是不會放下心來的。

如果不是二孃季氏來,她早就和浩宇一起出去了。沒有心思再和若蝶玩鬧,她略收拾一下便帶着若蝶出府了。

織錦行前人並多,馬車卻極多,把半條街都佔了。紅錦只能早早下車,和若蝶等人一起走過去。

”大姑娘來得晚了些。“淡淡的語氣傳來。

”唐公子。“紅錦住足微微一蹲:”沒有想到浩宇還請了公子過來。

唐偉誠微微一笑:“不請我過來的話,我會生氣的。”他的精神還好,只是氣色不太好,看起來好像剛剛病了一場。

“唐公子可是身體不舒服?”紅錦一面請唐偉誠到店中一面問出了心中的疑惑。

“偶感風寒罷了,已經大好了。”唐偉誠很隨意的答了一句,不過他的心情好像更好了一些。

紅錦聞言關懷了幾句卻沒有注意到他身後不遠處的王五幾個人,也瘦了一大圈。

聽到自已主子輕描淡寫的話,張三的眉頭擰啊擰啊,看樣子他想擰成一個麻花:偶感風寒?他大公子可是練武之人呢,哪是那麼容易感染風寒的。

如果不是大公子發瘋天天晚上站到屋頂去吹風,一吹一個晚上,天天半死不活的不肯好好的吃東西,他大公子會病倒?

王五悄悄踢了張三一下,輕輕的搖頭示意他要忍耐:好不容易自家公子想通了,又有了精神並且出來見人—— 雖然還是見鳳大姑娘,但總比前兩天那個樣子好多了吧?

唐偉誠回身向王五伸手,王五便把一隻錦盒遞給唐偉誠:“大姑娘,你就要成親了,不過我正巧有事不能親到祝賀,只是一點小心意大姑娘莫要拒絕。”

大路上人來人往紅錦不好打開盒子,不過接過來時沉甸甸的便打趣道:“不會是一盒子的金子吧?”

“俗人送俗禮,送金子不是很合我的身份?而且只是一點心意而已,原就沒有貴賤之分——就算是一顆

##,大姑娘想來也不會賺棄的。”唐偉誠笑得很歡快。

紅錦聞言笑了起來:“如果是一盒黃金我也會笑納,不賺太過貴重的;我這裡,收得禮物是概不退還,如果是黃金唐兄就算是想反悔也拿不回去了。”

唐偉誠笑了笑看看紅錦沒有說什麼:他送給紅錦的東西,無論什麼時候都不會反悔的。

正好也行到了店門前,呂孔方已經迎了上來:“東家,東家,你可算來了。”

“出了什麼事兒?”紅錦看他一頭是汗心頭便一驚。

“不要緊的,是好事兒,東家;”呂孔方的神色卻沒有放鬆:“我們知州大人的公子和天川城的一位公子手執了起來,都執意要買我們掛在店中那一套男孩子屋裡全部東西。”

唐偉誠聞言抱拳:“恭喜恭喜,大姑娘財源滾滾啊。”

紅錦也笑了:“承唐公子吉言;呂掌櫃,我們進去看看吧。”

“東家,我已經想盡了法子,可是兩位公子都不肯退一步,都要今日買到那一套‘學業有成’不可。”呂孔方頭上的汗水是流個不停。

生意興隆是好事兒,可是遇上兩位麻煩的主兒還是很頭疼的:他並沒有偏頗知州大人的公子,因爲他有官家的出身就把東西賣給他。

兩位公子是同時開口說要買下的,現在已經互相開始競價,誰也不肯讓一分。

紅錦進到店中時,浩宇正在那裡和知州大人的公子說話,而花明軒和胡正豪都沒有過來:現在是播種的時候,他們正忙得日夜不分呢。

呂孔方立時便趕到了天川城那位公子的身邊:“公子,我們東家來了。”

紅錦先和知州大人的公子點了點頭,然後走到天川城公子的身邊:“公子萬福。”她起身時忽然看到那位公子的耳朵有些特別,微微的一愣:不會吧?

那公子看了紅錦一眼:“給我包起來,我一定會比那人給得銀子多。”

知州大人的公子連忙叫道:“鳳大姑娘,給我包起來,我得銀子比他的多。”兩個人還真是寸步不讓。

紅錦想了想過去讓浩宇問知州大人的公子買來做什麼,她自己請了那位公子到後面去詳談。

“姑娘,你買‘學業有成’不知做何用?”紅錦一開口便點破了對方的低細。

“公子”臉紅了:“姐姐、怎麼看出來的?”

“耳洞啊;”紅錦也笑了;她很奇怪.其實女兒身出府並不被禁止的,這位姑娘爲什麼還要改男裝呢?

“啊?那我不輸定了?”“公子”有些垂頭喪氣:“算了,輸了便輸了,輸了我便嫁人唄。”

紅錦雖然聽得不太明白,卻也聽懂了一些,她咳了兩聲:“姑娘要‘學業有成’有何用處?”

“送給我弟弟啊,再過一個月他就要過生辰了。”“一個月啊?姑娘就相讓給剛剛那位公子如何?”

紅錦剛開口人家姑娘就急了:“姐姐,你、你也是想攀附官家的人!哼.我還以爲姐姐是好人呢。”

紅錦笑道:“姑娘誤會,不是有一個月的時間嘛,你告訴我令弟的名字,我爲令弟特別做一套,不比現在這個要好?”

“真的? !”兩隻大眼睛裡全是星星。

“就當作是讓姑娘相讓的賠禮。”紅錦很客氣。

姑娘過來抱住了紅錦的胳膊:“姐姐你真是好人。”

紅錦笑了起來:“這樣就是好人了?對了,不知姑娘府上是哪裡?”

“這個不能告訴你。”兩個大眼珠轉啊轉,很是可愛。

紅錦無奈:“那姑娘和誰一起來的?”

“我的丫頭小翠。”姑娘一笑兩隻小虎牙,白白的。

紅錦看着她,忽然有一種不太妙的感覺:她可能判斷錯了,對方絕對不是天真的小姑娘;可是話總要問的,因爲生意人要言出必踐。

“那姑娘所定的東西如何交給姑娘?”

“還真是個問題呢;”兩個大眼珠又開始轉了:“姐姐,我還沒有住處呢,客棧太髒了,可是找個房子住下來又怕人家看我小欺侮我——不如姐姐給我安排個住處,我就住到姐姐把新的‘學業有成’交給我好不好?”

姑娘拍了拍手:“我這主意很好,是不是姐姐?”

不好。紅錦很想說,可是她看着那一雙會說話的大眼睛卻說不出來,想了想道:“好吧;只是這裡全是男人家,換個地方可以吧?”

“行啊,行啊。”頭點如同搗蒜:“我叫水靈,紅錦姐姐。”

於是店裡的“學業有成”賣給知州大人,而水靈姑娘便住到盛泰福:紅錦自然是有用意的,水靈姑娘太奇怪了,她當然要查一查。

218章 買醉(新年快樂!)

把水靈交給浩宇帶去盛泰福之後,紅錦輕輕的吁了一口氣。

唐偉誠笑着出現在她身邊:“我們去醉仙樓慶祝一番如何?”

紅錦笑着點頭:“也好。正好有件事情要麻煩唐兄呢。”那個姑娘的來歷總要查一查纔好。

“是那位水靈姑娘吧?沒有問題,我查到之後告訴浩宇兄弟;”

唐偉誠說到浩宇兄弟時眼神一黯,不過隨即便打起了精神來:“留下話給浩宇,我們先行一步。”

紅錦便給呂孔方交待了兩句,和唐偉誠一起去了醉仙樓。

醉仙樓裡唐偉誠早已經定好了酒席,屋裡也擺好了梅花。

“今天是什麼日子?”紅錦回頭看向唐偉誠:“這實在是太破費了。”

唐偉誠淡淡一笑:“沒有什麼,一年才過一次生辰,這樣不算破費吧?”他今天是生辰,但是卻不想再一個人過。

紅錦聞言有些不好意思:“唐兄也不早說,現在讓我拿什麼給唐兄祝壽?”她一下子又順口說出了唐兄二字來,忘了四孃的叮囑,要和非親戚的男子客氣一些,免得被人非議。

唐偉誠笑道:“大姑娘一向灑脫,不過是生辰罷了;來,我們先入席吃茶,等浩宇兄弟來了之後開席。”

所有的一切就算是在今天,就算是在酒後,他都不會說出一個字來;因爲他立在屋頂上的幾天已經把事情想明白:只要她過得好。

紅錦並沒有查覺到唐偉誠的那一點點的不同,她和唐偉誠說笑着,不一會兒便傳來了叩門聲:應該是浩宇來了。

唐偉誠的眼底閃過了什麼,看得王五幾個都別了頭去:有氣惱,有擔心,自家主子看來還是沒有放下。

門打開,進來的第一個卻是花明軒,然後纔是浩宇和胡正豪。

“唐兄,你丟下我們兄弟做苦功,自己跑來醉仙樓吃酒也不叫我們一聲,是不是太不夠朋友了?”花明軒坐到唐偉誠身邊,一開口便問罪:“如果今天的菜色能讓我滿意就算了,不然你就自己想吧。”紅錦連忙道:“今天是唐兄的壽辰。”

花明軒的眼神一閃,他看了一眼唐偉城:“好吧,看在你是壽星公的份兒就饒過你這一次。”他低垂的眼皮遮住了什麼,就算是胡正豪也沒有看到。

雖然今天是唐偉誠的壽辰,但是他卻沒有吃幾杯酒,以風寒還沒有大好爲由拒了;而花明軒也沒有吃幾杯酒,只有胡正豪和浩宇吃得酒不少:胡正豪現在待浩宇那可是非同一般,兄弟感情是日日加深。

在衆人來了之後唐偉誠反而話少了一些,酒足飯飽之後他送了紅錦一行上馬車,自己負手立在門前良久才道:“我們、回去吧。”

張三忽然道:“如果公子當真放下,爲什麼不問一句?哪怕您問一

句,至少、至少……”

“至少怎麼樣?”唐偉誠回頭看他:“大姑娘早已經前塵盡忘,就算沒有忘,那些早些年的事情,也做不得真—— 問不得。”“爲什麼問不得,就憑公子天天寒風中默立也問的!”張三很不服氣。

“問了又如何?她,就要嫁了。”唐偉誠擺手:“此事,不要再提,否則你們就各回各處,不用再跟着我了。”

張三一下子啞口,恨恨的跺了一下腳卻也不敢再說什麼。

鳳大姑娘已經和原來的那個人不相同的,雖然他依然沒有放開,可是她不記得了不是嗎?只要她幸福就好。

唐偉誠回頭再看一眼紅錦離開的方向,向着唐家老宅行去:他的生活其實並不寂寞。

“那個女子什麼時候離開啊,我一想到她就頭疼。”李四看唐偉誠要回府,忍不住抱怨:“她以爲她是誰啊,在府裡指東指西,連公子的書房也敢進。”

“她以爲她是唐二夫人。”王五淡淡的答了一句:“公子不是把她自書房扔出去了嗎?想來她不敢再有第二次。”

“可是她真是厚臉皮唉,公子都把她扔出去了,她居然還賴着不肯離開。”張三搖頭:“我們公子這是什麼命。”

他回頭也看一眼紅錦離開的方向:其實鳳大姑娘真得很好,如果她能記得起她說過的話來。

紅錦回到府中下車,花明軒道:“晚上我們幾人到大姑娘那裡吃頓飯可好?”

胡正豪瞪他,當然明白花明軒的意思:只是,何苦呢?又不說,就算是再吃一頓飯,能改變什麼?

紅錦笑着點頭:“好的,我讓人整治了酒菜等你們,不要回來的太晚;生意再忙,也是身體重要。”

花明軒聞言深深看了紅錦一眼:“知道了,那、我們走了。”紅錦點頭,目送馬車離開之後便進府了。

胡正豪看浩宇不注意踢了花明軒一腳,又目光示意他:不要再如此,對誰都不好。

花明軒鄙夷的瞟他一眼:你小子不想去?你小子巴不得能去呢,說不定可以看到藍羅姑娘呢。

胡正豪並沒有轉開頭,還是瞪他:鳳大姑娘能和鳳五姑娘能比嗎,人家要成親了!

花明軒避開了胡正豪的目光低下了頭,他的眼中閃過了苦澀:就是因爲她要成親了。可是這句話他不想說出來,就算是胡正豪他也不想解釋。

他不是不想做,而是不能做

,就像,唐偉誠一樣。

時間過得很快,今天就到了要出嫁的日子。

外面鑼鼓喧天,喜婆說吉時就要到了,請紅錦去辭別鳳家的祖宗。

紅錦在祠堂前跪下叩了三個頭,在心裡說:“母親,女兒要走了,女兒會活活的好好的。”

浩宇把紅錦穩穩的背了起來,可是就在背起紅錦的那一霎間,他的眼圈紅了;這是大喜的日子,不能落淚的,可是他就是忍不住掉下了眼淚來。

他的姐姐就要嫁人了,以後就不能再像現在這樣姐弟在一起,面對一切了;不過他的姐姐嫁人之後,就不用再理會鳳家的這些人.不用再擔心被人陷害,這很好,雖然心裡知道這對姐姐來說很好,可是他就是不捨得。

這是他的姐姐,他真得不捨得。

紅錦對於離開鳳家原本沒有什麼可傷感的,喜婆一再的叮囑紅錦要哭嫁,可是她以爲她哭不出來的:鳳家就沒有被她當作一個家。

可是,在她對着母親牌位跪下的一霎間,在心中喊了一聲母親的時候,她的淚水涌了上來;到浩宇背起她來,帶着哭音叫了一聲姐姐的時候,她的淚水便落在了弟弟的背上。

鳳家不值得她留戀,可是這裡有母親、有弟弟,她哪裡舍的。

當浩宇背過她行過四娘身邊時,聽到四娘那一聲柔柔的、帶着濃濃不捨的呼喚聲,她的淚水滂沱而下。

藍羅的一聲姐姐,叫得紅錦幾乎想抓下頭上的紅蓋頭。

哭嫁,原來並不是婚俗,而是不捨,千般的不捨、萬般的不捨,就算是在紅毯的那一頭有一個細心體貼的男人在等她,也抵消不了她的不捨。

青綢和藍羅相擁落淚,又互相說:“是喜事,是喜事,不要落淚。”

浩民在一旁也道:“大喜的事情,你們這是做什麼。”話還沒有說完,他的淚水也落了下來。

浩宇一步一步走得很穩.每一步都是踩着自己的淚水過去;把紅錦放到了轎子裡,他輕輕的一握紅錦的手:“姐姐。”他有很多話要說的,可是喊了一聲姐姐之後,卻一個字也說不出來。

紅錦伸手輕輕拍了拍浩宇:“照顧好自己。”雖然她已經叮囑過浩宇很多遍,可是此時她最想要說得還是這一句。

“姐姐,你也照顧好自己。”

浩宇的話音剛落,喜婆就推開了他:“好了,好了,吉時已到,新娘要趕路的。”

浩宇心中一痛,他回頭看向容連城。

容連城沒有等他開口就道:“你放心,我會好好的照顧錦兒。”

浩宇還是道:“姐姐就交給你了,我答應過母親會好好的照顧姐姐的,姐夫你一定要好好的待姐姐。”

容連城鄭重的點頭。

爆竹響起,花轎擡了起來,紅錦緊緊的握着手帕纔沒有讓自己痛哭失聲:她,爲什麼這樣心痛。

鳳家大門的裡面,一直有一雙幽怨的眼睛盯在容連城的身上.只是所有的人都在看新郎新娘,誰都沒有發現那雙幽怨的眼睛。

鳳家的賓客中,花明軒和胡正豪混在其中那麼的不起眼,可是花明軒的目光一直追隨着那花轎,不過他的腳下卻沒有動半寸。

終於花轎不見了蹤影,花明軒回過頭來:“走,吃酒去,今天不醉不歸!”

在紅錦的轎子離開城門之後,城門遠處的大村上飛下了唐偉誠來,他呆呆的站了很久之後,對王五道:“走,我請你們吃酒,一醉方休!”

花轎到了十里亭便停下了,紅錦接下來換上了馬車,一路向容家奔去。

容連城很想和紅錦說兩句話,不想讓她那麼傷心:其實她想來看看浩宇、看看四娘等人很容易的,兩座城並不是那麼的遠。

可是喜婆一直伴在紅錦的轎旁,他根本沒有機會上前安慰紅錦。

紅錦坐在馬車裡心情慢慢的平復下來,看着馬車窗隙的景色:容家,是什麼樣子的?會有一些什麼樣的人,她又能不能讓所有的人接受她呢。

新的生活在她的面前就要展開了,但是背後的鳳家卻並沒有離她遠去:那裡,有她放不下的親情;而以後的生活,不再是她一個人的事情,所有的事情要她和容連城一起面對。

不是一個人了,生活會不會輕鬆一點?紅錦對新生活有了一絲期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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