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來活了。”
牛馬看向門口。
活動板再次被推開,那隻瘦骨嶙峋的手慢慢伸了進來。
“我很好奇,它是不是就是一隻手?”
劉正問道。
“不知道,要不你把它拽進來試試?”
牛馬慫恿道。
“等我腦子也變成非人再說吧。”
“嘁。”
牛馬噓了一聲,不理他了。
劉正走過去撿起了新的外賣單。
“餐品:魚人全家桶一份”
“地址:綠桂園瘋狂城4棟606”
“時限:一個小時”
打開地圖一看,以他現在的速度大約半個小時。
看上去很簡單的單子,和第一單一樣。
“對了,大佬,我怎麼知道哪種情況下能夠物理送達?”
以他現在的實力,應該不用和剛開始一樣處處小心了。
“沒辦法,就算是我也沒有完全的把握。”
牛馬搖了搖頭。
“能談就談,談不了就幹他孃的。反正在血腥餐廳,你也別指望能活到退休。”
它懶洋洋地說道。
“行吧。”
劉正聳了聳肩。
檢查完餐品出門,他直奔戴樂高而去。
隔着老遠,他就聽見了法國梧桐那電鋸抽搐般的歌聲。
“Aux armes, citoyens!”
“Formez vos bataillons!”
“Marchons, marchons!”
一棵樹唱馬賽曲,還他麼獨唱,頗具浪漫主義氣質啊。
劉正心中好笑,腳步卻下意識地跟上了節奏。
粗壯的羊蹄在瀝青路面上踐踏,宛如戰鼓般的踏步聲在大街上回蕩。
法國梧桐似乎也注意到了,歌聲越發地高亢。
“Qu'un sang impur!”
“Abreuve nos sillons!”
當他走到黑土地附近時,戴樂高也揮舞着全身的樹枝,爲演出畫下一個完美的句點。
“很好的伴奏,使我的根部旋轉,愛來自法...HOLY SHIT!”
法國梧桐轉臉看向劉正,五官都嚇歪了。
“最後那句不是法語吧?”
劉正虛着眼道。
“罵人當然要說英語。不是,你怎麼變成這副德性了?”
戴樂高震驚道。
“吃了黑山羊幼崽刺身,又喝了地獄搖滾可樂,結果就變成這樣了。”
他聳了聳觸手。
“哈哈,活該,讓你偷喝我可樂。”
戴樂高大笑道。
“喂,好歹也是生意夥伴,能不能有點同情心。”
劉正無語道。
“我連心都沒有,還同情心,你是不是把腦子也變沒了?”
法國梧桐翻了個白眼。
“呵呵。行吧,那那玩意兒我自己留着喝吧。”
他轉身,作勢欲走。
“等等,你帶毛苔來了?”
戴樂高驚喜地問道。
“毛苔?什麼檔次也配讓我拿天堂島雙人度假券換?”
劉正嗤之以鼻。
“真的假的?”
戴樂高瞪大了眼睛。
天堂島雙人度假券的價值它當然知道,能值得用這個換的飲料,得是什麼極品啊?
一瞬間,它的腦海中閃過了十幾種傳說中的佳釀。
“看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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劉正打開酒盒,然後立刻關上。
儘管只是一剎那,法國梧桐依然看見了那鮮紅的血酒。
“la vache!快,快炫我嘴裡。”
戴樂高尖叫道。
綠色的口液從它的嘴皮裡滲出,滴在黑土上。
“伱換得起嗎?”
劉正故作輕蔑地說道。
“愚蠢的人類,我的財力超乎你的想象。”
戴樂高反不屑。
“別拿沒用的東西糊弄我,你知道,我只要對我有實用價值的。”
他強調道。
“這個嘛...”
戴樂高有些頭疼。
雖然它是坐地戶,但這種級別的收藏也不多,合適劉正用的就更少了。
難道要把那個東西拿出來?
戴樂高有些不捨,那可是它花了大代價才搞來的,論實際價值可比一瓶酒高多了。
但是,那可是弗拉德三世限量款啊。
這種級別的紅酒,要是錯過,簡直是背叛了它高貴的法蘭西血統。
“Putain,換了!”
法國梧桐狠狠地說道。
接着,一條樹根破土而出,舉着一個收納盒來到劉正面前。
收納盒裡,裝着一件疊好的黃色馬甲。
“名稱:傳奇外賣員的馬甲”
“類型:道具”
“品質:完美”
“效果一:在送餐期間全屬性增加50。”
“效果二:在送餐期間豁免絕大部分理性下降。”
“效果三:在送餐期間對絕大部分目標的攻擊造成真實傷害。”
“是否可帶出副本:否”
“備註:差評和活着,你只能選一個。”
猛,一塌糊塗的猛。
劉正看着黃馬甲,表情比法國梧桐看見紅酒還要飢渴。
堪稱奢華的效果,拿腳填的數值。
這根本不是道具,這壓根兒就是外掛。
“怎麼樣,夠換你的酒了吧?”
戴樂高得意地說道。
“夠了。我就奇怪,你是怎麼弄到這個的?”
他問道。
能成爲傳奇外賣員,實力肯定不會比牛馬弱。
再加上馬甲的加成,暴打法國梧桐應該不是問題。
“不該問的別問。”
戴樂高一臉不爽地說道。
“都寄吧哥們兒,有什麼不能說的?”
劉正慫恿道。
“誰跟你寄吧哥們兒。這是他送我的情人節禮物。”
戴樂高嫌棄地看了他一眼,還是說出了真相。
“情人節禮物?”
劉正看看它粗糙的樹皮,老人地鐵手機臉。
“他自己認爲的,在我眼裡只是樸資而已。”
戴樂高哼了一聲道。
“樸資?樸哪兒?”
他震驚的目光在法國梧桐樹身上逡巡,最終落在了它的嘴上。
“哦。”
劉正似乎明白了一切。
“不說這些了,來,喝酒。”
不等戴樂高發作,他立刻取出弗拉德三世限量款,傾倒在樹根上。
“慢一點,慢一點,懂什麼叫品酒嗎?”
法國梧桐心疼地說道,趕緊伸出更多的樹根,接住濺落的酒液。
片刻後,整瓶紅酒傾倒一空。
“quel pied(太爽了)!”
戴樂高發出一聲滿足的呻吟,它感覺自己每個細胞裡的葉綠體都在歡呼。
“交易愉快。”
劉正收起黃馬甲,轉身離去。
他單子還沒完成,沒時間陪法國梧桐發酒瘋。
走出十幾米後,劉正拿出了馬甲穿上,馬甲自動變化成了適合他的式樣。
一股暖流注入了他的身體,他感覺渾身充滿了力量。
劉正向前甩動觸手,四條觸手在空中揮出狂暴的風聲,聲勢完全不遜色於工業風扇。
“這夏天要是配上一桶冰塊,誰吹不迷糊啊?”
他得意地想到。
可惜他不可能保持這個樣子回到現實,不然要麼被切片研究,要麼被做成刺身。
停下大風車,劉正發足狂奔。
沿途的景色快速消失在他視野之中,就像來不及加載的遊戲貼圖。
人骨柺杖不停地戳着地面,火星子都快戳出來了。
“嗯?”
突然,他停下了腳步。
右前方的建築裡,劉正感受到一道充滿惡意的視線。
那惡意是如此的濃郁,在所有隱蔽的窺視中都鶴立雞羣。
他眯着眼睛,走到了那棟三層小樓前。
隨着他的靠近,那惡意越發的深沉。
但同時,那道視線也似乎在後退。
“這是在,害怕?”
劉正愣了一下,隨即口器咧出誇張的弧度,露出一口尖牙。
他舉起觸手,對大門發起狂風暴雨般的抽打。
厚實的捲簾門在重擊之下不斷變形,整棟樓都似乎在瑟瑟發抖。
“偷看尼瑪啊,有本事出來正面硬剛啊?”
劉正瘋狂地叫囂道。
很快,捲簾門就在他的單方面施暴中轟然倒塌。
建築內部一片漆黑,只有一道磷光一閃而逝。
“理性下降豁免成功。”
系統提示快速閃過。
“還以爲你們有多可怕,原來和我一樣,都是欺軟怕硬的小癟三啊。”
他環顧四周,輕蔑地說道。
沒有人迴應,許多偷窺的視線悄然消失。
“啐!”
他往地上吐了口腥臭的口水,繼續朝着送餐地址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