趙肅侯把蘇秦迎入大殿,分賓主落座以後,趙肅侯問:“貴客遠來,有何指教?”
春秋以及春秋以前時期,各國主要是爲了爭氣,打仗是爲了講道理,厲害的君主是爲了稱霸,到了戰國完全不一樣了,打仗是爲了爭地盤,一個國家增加了地盤,相對另一個國家就要縮小,甚至滅國。正因爲這樣,各國國君,除了少數迷糊國君和小孩子國君,都能感覺到壓力,所以對人才十分重視。
蘇秦回答道:“天下賢人志士,都知道您十分愛惜人才,尊重有學問的人,都願意投奔您,可是奉陽君妒才嫉能,把有才能的人拒之門外,現在奉陽君不在了,我纔敢向您進獻忠言良策。我聽說‘保國莫如安民,安民莫如擇交。'當今中原,趙國最爲強盛,擁有疆土二千餘里,士兵數十萬,戰車千乘,戰騎萬匹,糧食可供數年使用。秦國最忌諱的就是趙國了。”
趙肅侯面帶微笑聽着。
蘇秦繼續說:“但是,秦國爲什麼不敢舉兵討伐趙國呢?是擔心韓、魏偷襲,使他腹背受敵,所以說趙國的屏障是韓、魏兩國。韓國、魏國沒有名山大川天險屏仗,一旦秦國出兵,蠶食二國,二國投降後,趙國就危險了。”
趙肅侯臉上的笑容不見了。
蘇秦繼續講:“我計算過,列國土地合在一起,超過秦國一萬里;諸侯兵馬合計,比秦國多十倍。如果六國聯合,同心合力攻打秦國,他如何防禦?而現在的秦國,用武力恐嚇諸侯割地求和。各國不敢反抗,進而無故割地,甘願削弱自己,這與自求滅亡有什麼區別?自己滅亡與滅掉秦國,那個對六國有利?按照我的想法,不如與各國君臣在洹(huán)水會盟,聯合起來,結爲脣齒,秦國攻打一國,則五國一起救援,如有違背盟約的,諸侯共同討伐他。秦國雖然強橫,怎敢用以一國之力與天下爲敵!”
不知道什麼時候,趙肅侯已經坐直身子,等蘇秦說到這裡,嚴肅地說:“寡人年少,執政時間不長,從沒有聽到過這樣的明確的論斷。先生想合縱南北諸侯,對抗強秦,寡人怎敢不從?”
趙肅侯也一直考慮如何對付秦國,合縱的辦法自己也想過,只是找不到合適人選去聯合各國,蘇秦來的正是時候。
趙肅侯把趙國相印交給蘇秦,賞賜他一座府邸,又給他配備了幾十輛裝飾豪華的車乘,增送黃金千鎰,白璧百雙,錦繡千匹,作爲遊說列國的費用,稱蘇秦爲“縱約長”。
蘇秦有錢了,派人帶百金回燕國,償還旅館小老闆的一百錢。
正要啓程遊說韓、魏等國,忽然趙肅侯召蘇秦入朝,有急事商議,蘇秦慌忙來見肅侯。
趙肅侯說:“邊境來報:‘秦相國公孫衍出師攻魏,擒獲魏國大將龍賈,斬首四萬五千,魏王割讓河北十城求和,公孫衍又想移兵攻打趙國。'先生說,現在怎麼辦?”
秦國對將士的鼓勵,是按照斬獲敵人的首級計算,每次打仗,秦國將士看到敵人的腦袋,眼裡就放光,在他們眼裡這不是腦袋,而是錢。
史料記載,在秦國交戰戰場上,秦兵因爲爭奪首級發生爭鬥。
蘇秦聽後,暗自吃驚:“秦國如果來攻打趙國,趙肅侯必然也會效仿魏國求和,‘合縱'的計策就行不通了!”怎麼辦?只能暫且答應過去,再想辦法。
蘇秦裝作胸有成竹的樣子,面帶微笑拱手回答說:“臣料想秦兵征戰疲憊,不會馬上來征伐趙國,萬一到來,臣自有退敵之計。”
趙肅侯說:“先生暫且留在趙國,等秦兵果然不來,再去遊說不晚。”
你別蒙我,別想溜,等的確沒事了你再走。
蘇秦答應後退下,回到府中,把心腹家將畢成,叫到密室,吩咐說:“我有一位同學,名叫張儀,字餘子,是大梁人(魏國被秦國衛鞅逼着割讓河西以後,都城遷到大梁,魏國也稱做大梁),我現在給你一千斤,你扮作商人,用假名賈舍人,前往魏國,尋找張儀,務必找到他,見到以後,必須如此如此這麼辦,如果來到趙國,必須這般這般,你一定小心行事。”
賈舍人領命而去,連夜趕往大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