莊王時代15

費把緊急情況告訴了石之紛如。真說了?真說了。那就是說,費忽悠了連稱。情況緊急,十萬火急,也不顧禮節,兩個人衝進諸兒的屋子。

主公,大事不好!兩個人一起喊。

諸兒正在用回味與文姜纏綿的情景來驅趕走腳上的疼痛。疼呀,好好疼呀。只有文姜的身影出現時,才能緩解一點痛苦。

這回兒剛剛好受點,費和石之紛如衝進來,喊了這一嗓子。

沒等諸兒發火,孟陽就不高興了:主公身體有傷,怎麼還這麼魯莽。再大的事也不能慌,不能壞了規矩。

兩個人這一嗓子,不僅嚇到了諸兒的心,也嚇到了他的腳。這下子更是疼起來,好疼呀。

開口又罵:收拾你輕了是不是?還有你,石之紛如也不想好了?

費跪在地上,把連稱造反的事情說了一遍。簡單扼要,因爲時間緊迫。

諸兒腳不疼了,馬上準備跑。費說來不及了,連稱的手下馬上就到了。諸兒憋住眼淚,問:我就這麼等死?

費道:只有一個辦法,找個替身,裝作是主公您。他們得手後,就會放鬆警惕,這時就是您逃脫的絕好時機。您在牀下趴着,不要出聲。

可是,誰能爲我獻身?諸兒道。

這時孟陽站出來:我來!主公,我爲您獻身。

諸兒來不及說感謝話,和孟陽換好衣服,一頭鑽進牀底下。掉過身,在牀下問費和石之紛如:你倆怎麼辦?

費說道:我們爲主公盡最後的一絲衷心!

諸兒的眼淚終於流了下來,道:你的背上還有傷呀!

說了句人話。這時候看出來,當一個人落魄的時候,當初的強大一點不管用。這時候,就是叫諸兒喊一聲手下爺爺,他也是毫不猶豫。

費道:我連死都不怕,還怕這點傷嗎?

諸兒道:真是我的忠臣呀!

費道:別出聲了,他們來了。

費把匕首藏在懷裡,對石之紛如說,一會兒我裝作和連稱是一夥的,趁機殺了他。

這時連稱的起義大軍已經破門而入。連稱身先士卒,揮劍在前;管至父率領第二梯隊,作爲外圍接應。費迎上去,看見連稱氣勢洶洶,已經不在乎這個內應了,就不用打招呼了,直接動手吧。

費掏出匕首,刺了上去。

連稱穿的是重鎧甲,質量好,不容易穿透。這是按照抵禦長矛設計的,一把匕首不是一把手槍,根本沒有傷害到連稱。

連稱明白了,上當了。揮劍就刺,第一下砍掉費兩個手指,第二下,把費的腦袋砍下一半,第三下,不用了,費撲通倒地,死了。

石之紛如的長矛到了,連稱躲過這致命的一刺,開始還擊。在葵邱這一年,淨是鍛鍊身體練習武藝了,現在連稱的功夫已是今非昔比。石之紛如有力氣也用不上,連稱使的是巧勁。

石之紛如後退,再後退,被石階絆了一下,他身子沉,撲通倒地,這個機會連稱豈能錯過,一個疾刺,半截劍進了大力士的胸膛。

連稱率領手下衝進諸兒的臥室,只見帷帳之內一個人在酣睡,還打着呼嚕。衣服的華麗透過帷帳依稀可以看見,正是諸兒。也沒有臨別贈言,連稱手起劍落,把那人的腦袋砍下。連稱這把劍,不僅能刺還能砍,劍落之時,一條血煉噴薄而出。藉着劍的力量,腦袋跳了一下,滾落一邊。連稱認識諸兒,那模樣早就深深地刻在記憶裡。再一看這個腦袋,在火把下變了。不是身份證上的那個人,不是藝術照上的那個人。再怎麼化妝,諸兒也不能這麼年輕!認識!面熟!這是誰?是孟陽!啊哈,和我玩狸貓換太子的把戲,差點上當。

連稱喊道:這不是諸兒,快點搜。

手下在屋子裡搜查,沒有!報告:沒有!

連稱也沒閒着,舉着火把往犄角旮旯看,看見了一隻鹿皮鞋。這隻鹿皮鞋從牀下伸出來,還在發抖。這皮鞋連稱太熟悉了,是他送給諸兒的。原來這傢伙藏在牀下。

是諸兒不假。他在牀下呆着,腳上的疼痛又因爲受力更加難耐。不自主地把腳伸了出去。別忘了,那隻受傷的腳可是沒有鞋的,這回從哪這鞋又回來了?

連稱從牀底下拽出諸兒,諸兒趴在地上,不敢看。

連稱道:你這個混蛋王八蛋!你動不動就打仗,以打仗爲樂,苦了多少天底下的百姓,這是不仁之舉;你爹死前,叫你好好照顧無知,你沒幾天就反悔,嫌棄你的侄子,這是不孝;和妹妹亂-倫,丟死人了,我都臉紅,我都替你害臊,這就是沒有道德了!告訴我們一年後換防,到了日子不認賬,說話不算數,這就是失信!你這樣一個人,活着幹什麼?我替那些冤魂報仇今天。

說得很痛快,殺的也很迅速。這把劍真是好劍,連骨頭帶肉,諸兒被切成好幾段。哪有什麼厚葬之說,和豬狗一個待遇。一個牀單裹住諸兒和孟陽,埋在了院子裡。

諸兒做了五年齊國的國君,這五年真是不平凡的五年!在歷史上,不管過去多少個五年,都不能讓人抹掉他的劣跡。我在想呀,這是不是一個變態的人?那時候沒有心理醫生,有的話,結論一定是YES。是什麼樣生活環境把他變成了這個樣子,是家庭的教育?是社會的影響?都有可能吧!

夜鶯在低旋,蝙蝠在凝視。一切都恢復了平靜。

寫到這裡,我忽然想起一件事,諸兒這麼折騰,怎麼沒有一個諍臣規勸於他,怎麼整個齊國都眼睜睜看着這個領導一步步走向深淵?這可是很少有的現象。歷朝歷代因爲死諫留下英明的不盡其數,爲什麼獨獨齊國悄無聲息。不知道那些因爲說了真話端上良藥的臣子們,是對是錯?爲一個不可救藥的國君送命,值還是不值?齊國正義之士看透了這個領導,都緘默無語,這是誰的悲哀?

孟陽、費,還有石之紛如,都是諸兒的寵臣。魚找魚蝦找蝦,他們能夠喝一壺酒,肯定是一路貨色。他們助紂爲虐,增添了諸兒的罪惡。可是,當大難獵頭的時候,都做出了爺們該做的事。不怕死,不拋棄;不逃避,不放棄。拋開一切,包括道德和善惡,就事論事,真的是促動了我。尤其是費,那樣子的忠心忠誠,真是千古罕見的一條漢子。我向他致敬,又向他嘆上一口氣。說什麼?啥也別說,說不清楚!

連稱管至父在諸兒死前的慷慨陳詞,說的多麼豪情萬丈!可是,讀者大人們,想過沒有,如果一年期到,諸兒把他倆換回來,他倆還能做出這樣的事情嗎?我敢斷言:不會!

連稱和管至父帶領起義軍到了都城,一切都沒有懸念。無知早就準備好了,打開城門,歡迎勝利之師。二位將軍說了一個瞎話:先君生前對我倆說,叫諸兒幹幾年過過癮就行了!過了癮就把無知扶上位置,我們是按照先君的遺命辦的,大家信不信?

信!絕對地相信!大臣們都像預先排練好了似地,鼓掌聲此起彼伏。

無知羅圈腿倒騰着走上了寶座。

開始封賞,封賞有功之臣,自古都這個路子,要不哪來那麼大的動力造反?

連稱做了首相,管至父做了副首相。連妃也是起義陣營中的一個,這位潛伏着,關鍵的時候送出了重要的情報。那就不能虧了人家,得了,和我無知睡一塊吧!叔叔的老婆他娶了過去。連妃也是願意,和諸兒在一起,除了初夜有了一次性生活外,再就沒嚐到過男女之樂。這要是守寡守一輩子,虧不虧死。願意願意,連妃說,不用儀式了,今晚就搬過去。

大家看見自己的位置待遇都是原地不動,很是失望。起碼長几級工資也好,唉,啥玩意沒有。當初和無知吵過架的那個大夫,這時候主動道歉,說那次是我的不對,惹您生氣了,祈求您原諒我吧。無知在高興的勁上,說沒事沒事,你還記得那個破事?我都忘了。好好工作,就是對我最大的支持!

有的元老使性子,消極怠工,最後說身體不好不能上班了。無知知道這是向他示威,但是考慮到他們的威望,心說別鬧事,不上班更好。

管至父很有眼光,及時地進言:主公,我們要招納一些又紅又專的知識分子,國家的統治需要這樣的人才。

無知說,那就招吧。競爭上崗,優勝劣汰,不錯,我同意。

管至父以爲還要費些口舌才能說動這位無知先生,沒想到答應的這麼痛快。管至父心裡嘀咕,還是權臣好呀,好辦事。世間的事沒有難易,就看誰去辦找誰辦。真好,有權的感覺真好。

管至父道:主公,爲了齊國我推薦一個人,請您考察。

誰?你推薦的一定是個人物,快說,吞吞吐吐不是你的性格。

是我一家子,叫管夷吾。我擔心有人說我是假公濟私,所以不好意思開口。

這有什麼,老管,你是想多了。從另一個角度說,你這叫舉賢不避親,還值得表揚哪。無知鼓勵了管至父。

春秋戰國一個重要人物出場,他的事蹟至今還縈繞在天際間。管夷吾,就是管仲。無知說可以,請他來吧。管至父派人喊管仲,管仲來不來?留個懸念,明天繼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