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佳姐兒……”顧冬雪握住蘇佳的手，她能理解蘇佳的心情。
當初得知周姨娘是粱田縣縣令送給蘇大人的，她們還能罵一句媚上的小人，即使知道這樣罵了也無濟於事，可是心裡到底舒服了許多，也算是發泄了出來。
可是現在，忽然知道原來是她們弄錯了，並不是人家粱田縣縣令的錯，人家只不過是無辜的背鍋者，真正的幕後推手竟然是她們熟識，並一直對她們照顧有加的裴夫人賀氏，這比陌生人讓她們更加生氣和失望。
“我本來是想要去和姐姐說的……”蘇佳紅着眼睛道:“只不過姐姐現在上有婆婆丈夫，還要照顧孩子，和她說了，除了讓她傷心，還能怎麼樣？我這個做妹妹的若是總是往姐姐家裡跑，我怕肖伯母和姐夫他們有意見。”
自從柳氏去世之後，蘇佳帶着幼弟蘇明跟着蘇家大房一起生活，考慮的便多了，心思也越發的敏感了，以前那個大大咧咧不管不顧的姑娘似乎早已逐漸消失了。
顧冬雪既是感慨，又是遺憾。
只有生活的幸福美滿，才能張揚肆意，考慮周全又敏感多疑的人，無不是生活給逼出來的。
“這件事你是怎麼知道的？”顧雪問道。
“是周姨娘說的。”蘇佳道:“周姨娘流產了，具體原因不知，不過她懷疑是我們做的。”
“你們？”顧冬雪疑惑，“還有誰？”
“我，大哥和二哥。”蘇佳譏笑，“若說我吧，還有那幾分可能，只是我不屑，怕髒了自己的手。
至於我大哥和二哥，只有傻子才懷疑是他們做的，他們老實的連一文錢的謊言都不敢說撒，哪裡敢做那樣的事。”
“那周姨娘的孩子是怎麼沒的？”顧冬雪疑惑，可能是她自己也懷孕了的緣故，對這類事就特別的關注。
蘇佳搖搖頭，“誰知道呢，可能是她自己吃壞了東西，或者是她的胎本來就不穩，她又一天到晚的纏着我爹，生怕他被其他人奪了去……”
話說到這裡，蘇佳頓了一下，似乎察覺到她一個未出嫁的姑娘家說這些不妥，小心翼翼的看了顧冬雪一眼。
顧冬雪倒是沒有說她，在蘇家那樣頗爲複雜的環境下生活，不僅要照顧自己，還要照顧幼弟，蘇佳若是什麼都不懂，日子又怎麼過的下來。
成熟一點，通透一點，並沒有什麼壞處，至於名聲……
顧冬雪交代道:“這些話你在我面前說說就算了，在其他人面前千萬不要亂說，你畢竟還未出嫁。”
蘇佳自然知道顧冬雪這話是爲自己好，很是爽快的點點頭，“雪姐姐，你放心吧，我心裡明白，就是因爲你這裡清靜，我才第一時間就來找你的。”
秦家內宅是顧冬雪說了算，因此蘇佳知道了這件事後，沒有先去找親姐姐蘇棠，而是直接來找了顧冬雪。
“周姨娘是怎麼說的？”顧冬雪問道。
蘇佳道:“周姨娘以爲是我孃的兒女們害了她肚子裡的孩子，現在恐怕恨死我們了，所以也見不得我們舒坦。
便告訴我，當初買了她和冷姨娘的並不是粱田縣縣令，而是裴伯母，是裴伯母身邊的賀媽媽一手操辦的。”
“雪姐姐，你說……這事賢姐姐知道嗎？”
蘇佳的神情有些迷茫，又帶着幾分不敢求證的懼怕。
顧冬雪知道她在懼怕什麼。
“賢姐姐不知道。”顧冬雪道。
蘇佳詫異的看向顧冬雪，顧冬雪嘆了口氣，現在蘇佳已經知道了，自己似乎也沒有繼續隱瞞的必要了。
“佳姐兒，其實我不久之前就知道了周姨娘和冷姨娘是裴伯母買回來送給裴大人和蘇大人的。”
顧冬雪直接道，在蘇佳不敢置信的目光中，她將顧蓮心從望青城來到京城投奔自己的過程，以及顧蓮心和自己說的話全部都和蘇佳說了。
“當時我沒有和你們說，一是我並不知道我四姐姐說的到底是不是真的，這其中有沒有別人故意栽贓的手筆，二是四姐姐明確告訴我，賢姐姐不知道此事，我怕說了，我們和賢姐姐之間的關係尷尬，最後是我實在不知該不該開口，所以才一直拖着。”
其實她完全可以一直隱瞞下去，假裝自己不知道的，但是顧冬雪明白自己做不到。
蘇佳有些發愣，顧冬雪嘆了口氣，沒有打擾她。
呆了好一會兒，蘇佳才長長的悠悠的嘆了口氣，她看向顧冬雪，“雪姐姐，這事我要和我姐姐說。”
顧冬雪點頭，等着蘇佳接下來的話。
“我……我想去找賢姐姐，她是裴伯母的親生女兒，即使這件事她不知道，可是她或許能知道裴伯母是怎麼想的。
裴伯母和我娘之間的關係一直很好，我娘懷孕了，除了我們家人，裴伯母是最先知道的，她們兩個經常聚在一起喝茶聊天，有時候還一起去廟裡上香，春天一起去踏青遊玩……”
蘇佳的眼神有些空，“她們是那麼好的關係，裴伯母在我娘面前從來沒有擺過知府夫人的架子，我娘一直很尊敬她，很喜歡她，她知道我娘懷孕了，她爲什麼要那麼做……爲什麼要那麼做，我要問個清楚，爲我娘問清楚。”
顧冬雪知道若是不讓蘇佳去說去問，她是不會甘心的，而在這件事中，裴夫人的確扮演了一個不光彩，甚至可以說是惡人的角色。
顧冬雪其實也很想知道她爲什麼要這麼做。
“這事你要和你姐姐商量一下，即使要去問賢姐姐，也不要向她發火，畢竟賢姐姐不知道此事，她也是無辜的。”
過來說了一通，蘇佳的情緒也平靜了許多，對於顧冬雪的囑咐，她點了點頭，在顧冬雪這裡直接寫了帖子，讓丫鬟送到肖府去，
和蘇棠雖然是親姐妹，可是那畢竟是姐夫家，姐姐並不能當家做主。
蘇佳做的周全一些，也是讓蘇棠好做些。
“唉！”將蘇佳送走之後，顧冬雪呆坐了半晌，嘆了口氣，似乎將心中的鬱氣全部嘆了出來。
秦敘回來的時候，天色已晚，他在宮裡和太子說了大半天的話，太子留了晚飯，他吃過晚飯纔回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