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黃的晨光是冬季中溫暖的曙光, 透過染着霧氣的窗子,照亮了房間,零星落在牀上的人兒身上。
牀上的人皺了皺眉, 纖長的睫毛宛如蝴蝶翩飛輕顫着, 漸漸地, 漸漸地睜開了迷濛而宛如菖蒲般鳶紫的眼眸。
好難受啊……
柳眉緊蹙。
頭好痛啊……
痛苦地抱着頭, 撐起身子, 她是怎麼了?頭怎麼這麼難受?
腦子裡忽然閃過與學姐在酒吧喝酒的畫面……
苦笑了下,果然,宿醉滋味不好受啊, 以後打死她也不喝酒了!
晃了晃腦袋,剛要下牀, 不經意間瞥了眼房間。
紫眸微眯, 出現疑惑。
奇怪, 她怎麼在國光的房間?
咔!
走出房間,揉揉眼, 看了眼四周,迷濛的雙眼逐漸清醒。
真的在國光家啊……
奇怪?她昨天什麼時候來的,怎麼都沒印象?
腦子裡只打問號。
“醒了?”耳際,低醇而熟悉的嗓音縈繞着。
猛地轉頭一看——只見他正端着盤子,立在不遠處, 表情看不出什麼。
“過來吃早餐。”淡淡地說着, 清冷的身影走向另一處。
“哦、哦。”愣愣地應了聲。
是她的錯覺嗎?總覺得今天國光似乎……有點、有點不一樣?!
迷惑地晃了下腦袋, 慢慢踱至餐桌前, 坐下。
“那個……”眼兒瞄了眼對面面無表情的少年, 踟躕了一下,問:“那個……我怎麼會在國光家?”
那頭, 拿着筷子的手停頓了,清冷的眼眸擡起,看着有些迷茫有些不安的少女,低沉的聲音似乎多了些不明的情緒:“你——忘了嗎?”
“忘了?忘了什麼?”茫然地看着他,眨了眨眼,難道說她真忘了什麼重要的事?
“……”
定定地看了她一會,漂亮的鳳眸閃過一抹複雜的情緒。
良久,就在某人被他的目光看得莫名地心虛起來,而開始躲閃只差沒埋進桌底時,他才淡淡地開口:“……沒什麼。”
“哦……”
匆忙低下頭,拿起湯勺,喝起粥來,心中不禁疑惑了,奇怪,她幹嗎心虛啊?難道她真做了什麼“大”事?
等一下,舀粥的手停頓了,後知後覺地發現一件事——既然她現在在國光家,那麼也就是說昨天是國光帶她回來的,進一步講就是……他早知道了她昨天和學姐去喝酒了!!!!
此時的她,懊惱得要死!直想挖個洞埋了自己算了!
眼兒不自覺地偷瞄了眼手冢,嗯,表情很正常,好像沒生氣啊……
“那個……”瞄了眼他,訥訥地開口,“那個……”
對方停下了,看着她,等着她的敘話。
“手冢媽媽和手冢爸爸怎麼不在家?”話一出口,她只想咬斷自己的舌頭,不是!她不是要問這個!她明明是想問她喝醉後有沒什麼奇怪的舉動!
“父親和母親,還有爺爺回本家了。”
“哦……”
接下來長達幾分鐘的靜默。
女孩心不在焉地喝着粥,腦子裡直想着她到底有沒做了什麼奇怪的事?
“傾傾……”少年突然開口了,聲音在寂靜的廳內異常清晰。
“嗯?”漫不經心地應着,究竟有沒有呢?
他放下筷子,看着她,認真地說:“我們結婚吧!”
“咳、咳咳咳……”女孩嗆紅了臉,擡眼,不可置信地看着他,“你、你說什麼?!”
至今她還搞不明白,事情怎麼會發展這樣?
看着鏡子里美麗的新娘——漂亮夢幻的婚紗,完美細膩的彩妝,精緻無瑕的臉龐,一切的一切,完美的不似自己了。
“怎麼了?”腰際,兀地被人攬起,低沉醉人的嗓音在頭頂響起。
“沒什麼……只是,感覺好不真實啊……”感覺就像做夢一樣,明明前幾天他們還是未婚夫妻,今天過後就要成爲真正的夫妻,怎麼想都有一點不可思議啊!
“我們……真的要結婚了?”她不確定地問。
“嗯……你,不願意嗎?”微微皺眉,他,是不是太心急了?一心只想着趕緊娶她過門,卻忘了問她的想法。
“不,老實說,我很高興。”她低眉,微羞一笑,她原以爲還要等很久呢,畢竟他從沒提過一句關於結婚的話,而她也習慣了原本的關係。
又笑了下,擡眼瞄了他一眼,說:“只是,只是有些訝異會這麼突然。”
定定地看了她一會,手冢不說話,鳳眸一斂。
不,一點也不突然,這是他經過再三考慮後而下得決心的,他原本沒想這麼早就用婚姻來束縛她的,畢竟她還那麼年輕,然而這次卡莉絲的事,叫他徹底地認清了自己的心,也明白了有些事情是不能拖了,而且他沒有他想象中的偉大,他不是聖人,他會怕,會擔心,任何可能的變數都會叫他不安,唯有真正的擁有她,叫她完全屬於自己,他才能真正的安心!
說他霸道也好,自私也罷,總之,他這輩子都不放手了!!
不自覺地摟緊她的腰,清俊的面容異常地堅定。
——————————————————下一段,村上翼視角———————————————
安靜地站在某處,他看着不遠處那對洋溢着幸福光芒的璧人站在神聖的上帝面前,相視一笑,目光旁若無人地交織在一起,甜蜜膩人的氣息蔓延四周,讓人不禁想要會心一笑。
耳際,響起牧師不大卻異常清晰平穩的聲音——
“手冢國光,你願意娶櫻井傾城小姐爲妻?無論貧窮還是富貴,疾病還是健康,或任何其他理由,都愛她,照顧她,尊重她,接納她,永遠對她忠貞不渝直至生命盡頭!”
印象中總是清冷的少年身着白色禮服,低眉望了眼身邊美麗的新娘,點點溫柔浮現,軟化了冷硬的線條,仿若早櫻綻放,光彩耀人,風華浮動。
“我願意。”低迷的聲線如醇酒般醉人心脾,其中的滿足與歡喜卻是無法掩飾的。
“櫻井傾城,你願意嫁給手冢國光先生?無論貧窮還是富貴,疾病還是健康,或任何其他理由,都愛他,照顧他,尊重他,接納他,永遠對他忠貞不渝直至生命盡頭!”
新娘看了眼新郎,眼兒一彎,綻放甜蜜迷人的微笑,那瞬間,就算是美麗的婚紗和完美的彩妝亦奪不走她臉上耀眼的光芒。
新娘子是最美的,這句話他總算體會到了,不僅僅是因爲外表的美化,那發自內心的幸福感更是叫她散發出迷人的氣息,宛如正受着愛情滋潤而肆意綻放,芬芳盡顯的花兒。
“我願意。”激動的嬌聲,掩不住內心的喜悅。
然後在一遍掌聲與祝福中,他看着人們慢慢涌上前,圍住那對新人,臉上盡是愉悅與祝福的微笑。
戲,已經落幕了。
這裡沒有他的位置了。
脣角輕輕上揚,慢慢,慢慢地後退,然後轉身——
邊笑着,邊離去。
就連他也不清楚,臉上的笑究竟是祝福的,還是落寞的,是釋然的,還是不捨的。
唯一可以確定的是,從今以後,不管他願不願意,他都必須走出這個已經沒有必要存在的深淵,這一次,他要爲自己而活——他,要追求屬於自己的幸福!
這一次,是真正的放手了!
笑着走向門口,離開大門的一瞬間,心,盡無比的輕鬆。
漫步走在街上,回想起以往與她在一起的場景,淡定的她,微笑的她,溫柔的她,可愛的她,一切的一切……
不自覺地揚起脣角,她能幸福那是最好了……
嘣!突來的撞擊打斷了他的思緒,亦讓他踉蹌了下,轉頭看着撞到自己的人——一個女人。
皺眉,“你——”
“噓!噓!”那人緊張地示意,眼兒瞄着另一側。
“大小姐!大小姐!等一下!”後面幾道慌張的聲音叫喊着。
女人聽見聲音,立刻驚慌失措,花容失色,情急之下,抓起旁邊人的手。
“喂……”錯愕的聲音。
來不及了,女人已經抓着他的手急急衝向另一邊。
“大小姐!大小姐!……”
拜託……拜託不要再追她了,爲什麼不放過她?她……只是想要自由而已啊……
急亂的步伐拼命向前衝,當看見前方遠遠的也有追兵,頓時停住。
怎麼辦?怎麼辦?
女人急得團團轉。
“喂……”有些不悅的聲音響起。
怎麼辦……如果被抓回去,她就真的失去自由了……
“喂……”加重語氣,更加不滿的聲音。
……不,不行!她好不容易纔逃出來……說什麼也不能被抓回去!
“喂!女人!你什麼時候纔會放手!”不爽到極點的聲音。
“啊?”她猛地回過神,看着身後的少年,眨了眨眼,他,是誰啊?
等意識到自己做了什麼,驚呼一聲,慌忙放開他的手,“對、對不起!先生……剛纔不小心……總之,真的很抱歉……”她窘紅了臉,忙鞠躬道歉。
村上翼不滿地瞪着女人,揉了揉手腕,撇嘴,真是的,這什麼女人啊,手勁這麼大,掙都掙脫不了!
“對不起……對不起,真的很抱歉……”
瞥了她一眼,女人小臉都皺到一起,好似委屈,好似可憐,總之,就是讓人硬不下心腸繼續責怪她。
“……算了!”憋了半天,只吐出兩個字。
“大小姐!大小姐……”
一聽見叫喊聲,女人頓時臉色蒼白,身子瑟瑟,看得他都擔心下一秒她就香消玉損了。
“幫我……”小手揪住他的衣角,低聲哀求着,透着絕望與希冀,“幫我,好不好……”褐眸好似將要被遺棄的小貓般可憐兮兮揪着他。
“你……”逼着自己硬下心腸,這種麻煩事還是少惹爲妙。“你……”
“幫我……”小貓開始要哭了。
“……好啦!好啦!”煩躁地應着,真是的!他是吃錯了什麼藥了!竟然對這女人狠不下心腸。
“要我幫也可以,不過有條件的。”骨子裡一點也不願吃虧的性子又在犯了。
女人破涕爲笑,“好,什麼條件?”
他看着她,女人眨了眨眼,信任地看着他,叫他有那麼一瞬間罪惡感,“……算了,下次再說吧。現在跟我來。”
“嗯。”好信任地跟在他後面。
真是的,怎麼還有這麼單純的女人,也不怕被騙,恐怕被騙了還會幫人家數鈔票!
暗自嘀咕着往前走。
於是,於某年某月某日,在東京大街上,村上翼莫名地撿回了一隻“小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