綠燈轉紅燈,慕君凡在十字路口的交叉點踩下剎車。
她睡得好熟,沒有防備的模樣,完全想象不到她平時竟是那麼鋒芒畢露,渾身帶刺,令人無法接近——可能這就是所謂的越成功就越孤獨,好像身邊沒有人能夠理解自己,沒有人可以靠近自己,一個人的寂寞。
凝視着身旁熟睡的陶意棠,他忍不住這樣想。
或許,正是這種深入骨髓的寂寞,纔會讓她裝出堅強的樣子,編織出自己騙自己的謊言,強迫着自己相信並堅持着,她能夠撐過去。
驀然生出一種憐惜的情緒,他伸出手,撫摸着她嬌柔的側臉,微微嘆息。
海棠街西路海棠閣——他一直記得這個地址,還是送她回去吧!帶着小小的私心,他想知道她住的地方是怎麼樣的,還是希望能夠更加靠近她。畢竟,對她有興趣是事實,想要追求她是事實,喜歡她也是事實。
不過,他不敢保證這一次的喜歡,又能夠持續多久。
他也是一個不敢輕易承諾的人,正是因爲太過堅持自己的誓言,所以纔不能隨便承諾什麼,他會害怕自己做不到承諾過的事情而被人遺棄。
還是保持喜歡的狀態吧,不要那麼快就轉變成愛。
喜歡的感覺是輕鬆的,但是愛——這份心情實在太沉重,他的肩頭負擔着太多太多的壓力,他也不知道如果自己崩潰了,會造成怎麼樣的後果。不能愛,不想愛,不去愛,三不原則,或許註定了他要選擇孤單的結局。
紅燈轉綠燈,慕君凡踩下油門,向海棠街的方向駛去。
不到二十分鐘,明黃色的跑車已經停在地下停車場的專屬車位——他沒有開自己的車,而是用了她的跑車,免去她要重新回到酒吧取車的麻煩。脫下自己的西裝外套,蓋在她裸露的肩頭,打橫把她抱在懷裡,走進了電梯。
找出鑰匙打開陶意棠家的大門,他把她擱在柔軟的沙發上,細心地撥開她束起的長髮,把軟枕墊在她的腦袋底下,選擇讓她感到最舒服的姿勢。
憑着牆壁上那一張婚紗照,輕而易舉地找到了主人房。
慕君凡不由得感嘆,穿着婚紗的陶意棠真的很美——簡單的抹胸設計,打着線條漂亮的皺褶,腰間巧妙地綁着白紗蝴蝶結,撐開傘形的裙襬,似乎只要輕輕地一轉身,層層疊疊的絲綢飄散開去,頓時盛開出一朵美麗的海棠花。
他也曾經看過裴若瑤穿婚紗的模樣,不見得有那麼美的感觸。確實很嫉妒站在她身邊的喬立行,居然可以讓那時候的她笑得那麼甜蜜,居然讓這時候的她哭得那麼苦澀,居然佔有了那麼完美的她又不好好守護。
放好枕頭,掀開被褥,清麗而素致的紫藤蘿花靜靜地綻放,一切都準備好了以後,他才把睡得極熟的陶意棠穩穩妥妥地放在牀上。
然而,腳下一個不小心,好像踢到一個支離破碎的東西——認真一看,原來是一個摔壞的筆記本電腦,而且還是蘋果超薄那一款,和自己用的款式一樣,只不過他的外殼是沉靜的深黑色,而她的則是清雅的淡白色。
遊離的視線往旁邊一瞅,瞥見了那一套被她臨出門前隨手擱在椅背上白色的緞面睡衣,微微一愣,頓時陷入天人交戰的狀況——慕君凡忍不住嘆氣,掙扎幾許,還是伸出手去,輕柔地剝掉了穿在她身上那一件黑色的大翻領針織衫,緩慢地褪下了極其貼身的淡茶色闊腿褲,不免摩擦到她細緻的肌膚。
淺金色的腰帶斜斜地掛在纖腰上,深紫色的內衣褲虛掩着,若隱若現,欲蓋彌彰,那一具白皙的身軀映入眼簾,他頓時感到一陣腦充血——他的手掌還緊緊扣着她的腰,滾燙的溫度呈直線持續上升,細膩的觸感,優美的曲線,即使是睡得迷糊的她,依舊對他有着極大的誘惑力。
反覆地深呼吸,忍住生理的衝動,就算精蟲上腦,還是要剋制自己的慾望!
這不是什麼紳士風度,而是他身爲男人的自尊心——像陶意棠這個那麼驕傲的女人,無論如何都是需要被征服的,作爲那個追求者的他,怎麼可以在還沒有攻佔她的心之前,就先侵略了她的身體?這是原則問題。
連連吸氣,他覺得自己快要缺氧,從未試過這麼狼狽,當他手忙腳亂幫她穿好那件白色的睡衣之後,第一感覺就是終於鬆了一口氣。
溫暖的手掌捧着她的頭,輕輕放到枕頭上,爲她蓋上被褥。
忽而,睡夢中的陶意棠軟軟地翻了翻身,無意識地逸出一聲細碎的嚶嚀,烏髮輕揚,紅脣微張,好誘人。
俯下身,慕君凡吻上她甜美的脣,幾乎欲罷不能。最後,在那柔軟的脣瓣上極其繾綣地咬了一口,故意遺留一個薔薇色的痕跡,笑意縈然,用她聽不見的聲音緩緩地道:“這個,就當作送你回來的謝禮吧!”
不要想得那麼簡單,這只是前菜而已——遲早,他連飯後甜點都不會剩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