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們還沒說話,那姑娘突然又問:“對了,你們負責拍攝的是誰啊?”
我不好意思道:“是我。”
“天啊,神人啊!這種場面你們也捕捉得到!”姑娘說着又上來握住我的手錶示尊重。
其實我想說,真正能放到節目裡播出的畫面,僅僅是冰山一角,真正很多敏感性的東西,都被臺裡給剪輯或者封殺了。臺裡考慮到的,是所有觀衆平均的承受能力,有時候如果一個畫面引起了巨大輿論,雖然節目收視率上去了,但是也很可能遭到審覈站長的封殺。因此節目播放編輯組都是保守播出。
燁磊看到有小姑娘握我的手,自己毛遂自薦地說道:“當然,也有我的功勞,我們兩個人相互照應的,很多畫面也是由來我負責接替拍攝。”說完燁磊很期待地伸手準備跟小姑娘握手。
小姑娘只是點了一下頭:“哦。”又回到了同伴身邊。
燁磊直接懵了。
其中有個小姑娘說:“對了,蔓亦萱姐姐呢?她怎麼不在啊。”
亦萱在我的拍攝畫面中是解說也是女主角之一,她跟着老拓,所以亦萱是出鏡的。離初晴跟着亦萱,也出鏡,而我跟燁磊負責拍攝和當司機,一般不出鏡,或者很少出鏡。觀衆看了節目之後,就能認出電視上出鏡的人。認出老拓,她們自然也想起亦萱來了。
很可惜,昨天我們沒有帶兩姑娘來,而亦萱一夜之間長了那麼多白頭髮,幸好老拓和力答柴去尋找到偏方,治好了她的白頭。不然即便幾天看到自己的粉絲,她估計也能矇頭蓋臉假裝不認識,甚至逃避粉絲。她那麼愛美,保持形象比自己的命還重要。
我就說亦萱是去了其他地方拍攝了,我們是分頭工作,今晚或者明天才會聚在一起。
幾個小姑娘聽完就很可惜。
遇到這三個小姑娘是個湊巧,雖然她們是來旅遊的,但是又認出我們是拍攝靈異節目的,於是就一直跟着我們。我們走到哪裡,她們跟到哪裡。這令我們很是尷尬。
其實我想跟她們說,這種旅遊景區,還是在大白天,是不可能捕捉到什麼刺激的畫面的,而且遊人那麼多,要想拍攝成旅遊景點的宣傳片倒是可以。
既然老拓被認出來,也不好意思拒絕搭訕。於是就有一句沒一句地跟幾個小姑娘聊起來。
最後,幾個小姑娘終於發現了力答柴,有女孩問:“旁邊這位男士怎麼一直沒有說話啊,他不是你們團隊的人麼?”
力答柴被提到之後,他有些高興,笑着對三人說道:“我是柬埔寨人,做翻譯的。”
幾個姑娘就很激動:“天啊,你普通話水平這麼好!”
力答柴靦腆說:“我曾經在中國待過一段時間。”
一個女孩子道:“哦哦,我有個朋友,就是學小語種的,聽說好像是學泰語還是越南語柬埔寨語不清楚了,總之就是東南亞那邊了,不妨你留個聯繫方式,到時候我讓她聯繫你。如果她學的是柬埔寨語,那麼正好有熟人了!”
一路聊着,我們找到了那尊曾經流淚不幹的大佛。
周圍的樹木極其古老,都是那種千百年老榕樹,這些榕樹最初不是從地上長起來的,而是種子掉落在石佛的身上長起來的,石佛身上有凹坑的地方,種子落下去後,會慢慢的生根發芽,有雨水的時候,榕樹就會生長得很快。
令我們震驚的是,這些榕樹距離地面好幾米,有些甚至十幾米,好幾層樓高,它們的根鬚爲了尋找到生存的土壤和水分,竟然從十米高的地方上延伸根鬚下來,筆直地將根鬚扎進土中。猛然一看,像是那種燃燒融化的膠從石佛上滴落下來,十分震撼,那些根鬚之多,幾乎把石佛下面的臺階都包裹住了。
今天的天氣比較乾燥,也灼熱,跟着我們四處遊走的三個小姑娘都塗抹了防曬霜。
力答柴所說的流淚不幹的佛像,在烈日的曝曬之下,石頭表面十分發燙。不過我們卻還能從佛像的眼睛位置看到兩處長着青苔的潮溼的樣子。就像是在流淚,很是神奇。
或許,真是力答柴所說的,當年大佛流淚不幹,後來在眼皮底下才生出青苔的吧。
看到流淚的大佛,力答柴不由又回憶起他父親當年逃亡的悲慘經歷來。
力答柴指着那種類似棕櫚樹的大樹跟我們說:“那時候赤諫專門殺有知識的人,那些是有意識可以反抗革命的,這些人是被這種樹殺死的!”
有錢、有文化、醫生、僧侶、商人被殺最多。
當時的口號:拒絕就是敵人,反抗就是屍體!
我仔細觀察了這棵樹,在柬埔寨,人們叫它棕糖樹,其實跟棕櫚樹長得很相似,在樹杆上半部分,很多扁扁而厚厚的葉子朝四面八方開叉,這種葉子是蓋草屋頂的好材料。
不過一些乾枯的葉子掉落後,只留下那些扁平的葉梗,邊緣十分鋒利。
好多外國人在柬埔寨都要買棕糖樹熬出來的天然棕糖,很有味道。
“等等……”燁磊道,“上次你買給我們的飲料,是不是那種棕糖?”
力答柴點點頭:“對。”
我們一下子整個人都不好了。
不過柬埔寨的人們每天都以這種棕糖爲食,況且我們呢?
力答柴說,當年的一種兇器就是這些葉子,用棕糖樹的葉子邊緣是割人的喉嚨,如果葉子邊緣鈍了,那麼殺一個人就要十五分鐘!
這些人就會活生生生的忍受着劇痛被切割,有些人還被割一下午才死!
力答柴其中提到的一種殺人方法及其地讓我們觸目驚心。一個僥倖存活下來的老柬埔寨人說,當時被集中起來的人被分批殺掉,像是分批篩豆子一樣,把大人小孩分開,男人和女人,老人和小孩都分開來,把家屬關係親朋好友都分開來。
最慘不忍睹的是那些幾歲的小孩,小孩不是用槍打死的,也不是用刀砍死的,而是被人抓着一條腿,然後直接朝一棵生長了上百年的老樹上撞擊甩上去。
像是摔死一隻脆弱的小狗一樣,小孩子被甩到堅硬的樹幹之後,直接腦骨碎裂而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