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我們聯繫上了導遊塔來。想好好跟他聊聊。
老拓認爲,導遊塔來既然懂得一些奇門異術,那麼他一定對石缸平原的秘密有所耳聞,或許,我們能從他的口中知道一些答案。
塔來以工作繁忙爲由,拒絕了我們。我們知道,他是不想讓我們知道石缸平原的秘密。
於是我們死纏爛打,各種軟硬皆施。湊巧的是,兩天後塔來居然休息,而他的工作有一位同事頂替。
我們便提出了去他家造訪並且對他上一次幫我們找回同伴的行爲表示感謝。
導遊塔來本來不是很想接見我們,但是聽到我們要對他重酬表示感謝,於是沒有拒絕我們,約我們在下午見面。他下午要去自己的侄子家,就直接讓我們去他侄子家中做客。
我們買了不少禮品,登門拜謝,去了才知道,他的侄子家,居然就是那晚那個騎着摩托車載他去石缸平原的年輕人。年輕人見到我們後雙手合十:“沙拜迪沙拜迪……”
我們也雙手合十還禮。
塔來的家跟他侄子並不遠,不過他就一個人在家,平時都習慣去侄子家串門。
塔來的侄子叫侖康撒,其父母也在,我們見面時,或許是我們在車上搬下來很多食物水果,都把我們當做了遠方來的尊貴客人,於是侖康撒母親用了老撾人接待客人別具一格的儀式,即“栓線”。
他家裡有那種浸過香水的線,是用來拴在客人的手腕上的,口中唸唸有詞的對客人祝願。
拴線時,一般先拴左臂,右手同時舉起,拴右臂時,則舉起左手。手與頭齊,象平時打招呼那樣,表示敬意。儀式完後,雙手合十,舉到額前,說一聲“薩”(“但願如此”之意),塔來說,被拴上線的人,要把白線戴在手腕上,至少要戴三天,因爲這潔白的線裡,包含着老撾人的深厚友誼和美好的祝願。
我們連連感謝。
侖康撒父母表示要好好招待我們,兩老張羅去了,又讓侖康撒去搬來了他們家用糯米加配其它原料製成的壇酒。
衆人圍壇赤足席地而坐,中間就放了一大壇釀酒。酒罈的口很大,像個盤子似得。他家裡有一捆剛剛去砍來的細長竹子,葉子都還沒削乾淨。一米來長,用一根鐵條把竹子的中間穿透了,分發給我們。
我看着手裡一根一米多長的拇指大的竹管,問塔來:“塔導,這是什麼?”
塔來笑道:“哦哦,這是吸管,吸酒用的。哦,這一罈酒,我們一定要全部喝完,不能留的,這種酒一開壇,就不能放着。”
我大概打量了那壇酒,估摸也有二十來斤,每個人估計得喝個兩三斤。如果是高度米酒,那我們就都得躺這裡了。
塔來看出我們的擔憂,笑道:“放心啦,這酒不辣的,拿來餵鴨子,鴨子都不醉的。”
侖康撒打開酒罈的封泥,屋內瀰漫着一種釀酒的芬芳,侖康撒熱忱地示意我們嘗酒。我們沒有人敢動。其父進來,叫他舀了一小碗酒出去,我正好在門縫看到,其父拿那碗酒出去後,原來是給一隻鴨子灌酒,真的是灌酒啊。
我立即就明白了,這是殺鴨的一種方法,殺鴨前給鴨子灌酒,酒精滲透入鴨子的體內,鴨子的羽毛會聳立,殺死後湯水拔毛,會簡單得多。
就在兩三分鐘之後,我再從門縫看那鴨子,哪是塔來說的鴨子喝了都不醉?灌了小半碗之後,那鴨子放着走路都不穩了。踉踉蹌蹌,脖子都貼着地面,十秒鐘之內分不清東西南北。其父一拎鴨子去了我看不到的地方宰殺……
侖康撒看我們不敢喝,自己先以身作則,插入一根竹管,喝了第一口,又示意讓我們各自握住一根竹管吸飲壇中酒。老撾人認爲親朋友同壇飲酒即可以交流感情,是一種極爲親切的氣氛。
導遊塔來也第二個喝,吸了一大口之後,表現出很滿足的表情。
我納悶,這酒真有那麼好喝麼?我第一次以這種方式喝酒,爲了照顧侖康撒的面子,大家抓着細細的竹管也都紛紛紮在同一個酒罈裡,像是用吸管喝飲料。
你能想象一堆人圍着一個酒罈子坐着,用一米來長的竹子吸管吸酒喝的場景麼?不過一米來長的習慣吸酒是稍微有些費力的,過程倒是有趣。而酒味很好,有些酸,但是不刺激,不衝,完全不像米酒,甚至有點像楊梅酒。第一口還嚐到竹子的澀澀的味兒。
亦萱不勝酒力,雖然用竹管紮在酒罈中,看來好像也在努力吸酒,不過我覺得她根本就沒有喝,就用嘴巴嘬,擺擺樣子。因爲我就沒有看到她喉嚨有動過。
或許她也是有嚴重的個人衛生癖好吧。這麼多人用吸管同抽一罈酒,她可能覺得不夠乾淨。
燁磊看起來很喜歡這種酒,他那竹子習慣最粗,看他吸酒喝就像是抽大煙似的。大口大口地吸。真當飲料喝了。那喉結一上一下的,不一會,他的臉頰上就出現了紅暈。我突然萌生了一種很邪惡的想法,每個人都在抓着一米多長的竹子吸酒,如果有不良企圖的人不吸酒,而是往裡面吐痰會怎麼樣?
也沒有人發現吧?
看着燁磊吸得得意忘形的樣子,我真想吐一口痰下去。
我暗下提醒他:“能不能少喝點,這酒恐怕是後勁很大。”
燁磊不以爲然:“我怎麼覺得很好喝呢?放心吧,這種酒就像是喝飲料似的,給我喝個六斤八斤的,絕對沒問題!”
“那你是沒看到那隻鴨子?”
“鴨子?什麼鴨子?”
“沒事,那現在給你一個任務,給導遊塔來多勸點酒。”我的意思是,希望導遊塔來喝多了之後能酒後吐真言,好爲我們問他一些問題他能直言不諱做鋪墊。
不過燁磊面有難色:“你沒看到咱們都每人一根吸管麼?這怎麼勸酒?勸他多吸?”
我也愣了,還真是,酒不倒出來,是看不出誰喝多喝少了,大家就像是蚊子一樣,嘬着這缸酒,總不能讓他吸一口,就去掰開他的嘴裡看他喝了沒有吧?
想至此,我只好作罷。
這壇酒算是招待茶,我們寒暄着,問問侖康撒的生活,聊聊老撾人的民俗風情,又彼此給他講了我們中國這一邊的民俗風情,倒是各有千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