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色逐漸亮了起來,最開始,有那麼幾個阿卡人站在籬笆外面看我們,後來逐漸人多了,大人,小孩,男人,女人,好像整個村寨部落的人都來了。他們都統一地站在籬笆外面,衣着顏色普遍暗調,灰黑色頗多,而且很髒很舊的感覺,而女性幾乎都佩戴有各種成串成串的金屬片,結了婚的婦女們袒露着胸襟,然後用一種奇怪的眼神看着我們,我完全臆測不出他們到底在想什麼,接下來要做什麼。
我倒是不太好意思看着她們了。
原本我們是想一大清早去跟拍這裡的阿卡族人是怎麼生活的,結果倒好,我們反而成爲了被觀察的對象,我被看得渾身不自在,終於體會到了別人用異樣的眼神圍觀是怎麼樣一種感受了。
燁磊腦洞大開:“哎,我說,我們是不是衣着太古怪,他們看得新鮮,所以把我們跟動物一樣圈起來觀摩欣賞呢?”
我瞪了他一眼:“你想說什麼?”
“我想,如果咱們要是跟他們一樣,可能就不會這麼遭眼醒目,比如咱們可以用泥土往身上抹得髒兮兮的,然後女士的話……”
亦萱眯着眼瞪着燁磊。燁磊沒敢把話挑明:“哎哎,亦萱離初晴,你們不用那麼開放,半露就行了……哎呀!”
燁磊已經被離初晴揍了一擊,額頭獲得一個紅包。
不過話說回來,既然我們原本是來拍攝阿卡人的,現在不用去跟拍偷拍了,村寨裡的阿卡人幾乎都自己‘送上門來’,跟檢閱一樣,何不趁現在她們集中在一塊,我去拍攝他們呢?
“燁磊,走,不如我跟你去拍攝拍攝。”我說。
燁磊也正有此意。我們兩人索性也不含羞衆人的目光了,直接帶着DV相機走到籬笆跟前,對準這裡的族人拍個夠。
小孩子天真地對着我們的鏡頭傻笑,一些看起來只有十幾歲的小姑娘,但是都結婚生子了。也都袒露着,她們有些是早上起來準備去背水的,後背揹着一個竹筐,竹筐裡什麼裝水的器材都有,居然是各種撿來的塑料瓶。鑽孔的葫蘆,一些塞着塞子的竹節,有些還拎着一種已經舊成棕黃色的塑料壺。看起來,他們極少出山到外邊去買東西。
身上的東西幾乎沒有嶄新的,一切都很舊很土。早上要去做農活的人,都帶着一個類似三角形的布帽。
女人們普遍扎頭巾或者帶布帽,三角形的布帽做得很花哨,掛有各種珠子視頻,五顏六色的,在額頭有一根繩子,像是扎頭巾一樣連在後面的籮筐,有點怪異的是,她們居然在脖子上加了一塊木板,這木板中間切了一個凹槽,正好卡在脖子上。
像是牛拉車的套環,說的不好聽的,很類似我們古代押送犯人時套在脖子上的木板一樣。而木板兩端都鑿了豁口,正好承接額頭兩邊的繩子,繩子吊在後面的,就是竹筐了。女人們背東西的時候,肩膀以及額頭都同時支撐用力。
再說一下女人的身體吧,這個村落,真是完全的保存着最原始的生活方式,女人們幾乎都袒露着,但是你別想象有多麼美,胸前大多幹癟,像是水袋一樣下垂,然後皮膚很黑,就如我們看母猩猩的身體,其實真是不美的。
她們就這樣在我跟前坦胸露乳,毫不害羞。或許是她們族人的審美觀如此,覺得那樣纔是純天然的美麗。
男人們則比較普通,類似咱們在鄉下看到的大大咧咧的那種漢子,有些不修邊幅,大多吊兒郎當的穿着,很粗獷。但是普遍都很瘦,營養不良,顴骨很高,兩腮邊凸出來,眼睛卻很明亮。
我還意外拍攝到了一個畸形的族人,或許是近親結婚,或許是因爲各種原因,這個人有半邊臉是不正常的,癱瘓下垂着,手指和腳趾頭都長有一種厚厚的像是木頭根鬚的那種繭,很難看。這是一種畸形病,但是沒有辦法,這裡沒有人可以醫好他。
燁磊從口袋裡拿出我們沒有分發完的糖果,送給孩子們,孩子們很高興的跑過來接過我們的糖果,卻沒有一個人吃。這是十分古怪的。
昨天,我們經過一些阿卡山區村寨時,我分發的糖果,孩子們都毫無顧慮的撕掉包裝,含在嘴裡。
突然有個男人大聲地對孩子喊了什麼話,所有的孩子和靠近我們的婦女都像是聽到了什麼指令一樣突然散開了,並且將糖果都丟掉。
我愕然不已,突然一隻手從人羣裡伸了出來,連帶我的衣服和相機的帶子拉住,差點沒把我的相機給奪走,我條件反射的拉了回來。擡頭一看,一個男子氣勢洶洶,看起來很生氣。那男人沒有奪走我的相機之後,伸手又抓住了我的衣襟。
燁磊見狀,想上前來解圍,結果對方很有力氣,他想幫我扯開那隻手,不過沒能拉開,燁磊看到籬笆被我們撞凹了一塊,他正好跨出一隻腳出去,沒想到,聽得高空呼嘯一聲,一根削得很尖銳的木棍貼着燁磊的肩膀扎到了兩米遠的地面上!
我跟燁磊都驚呆了,這就是擲標槍啊!那標槍牢牢地紮在土裡,看起來陷得很深,如果剛纔要是扎中了燁磊的身體,恐怕得來個對穿!
幾秒鐘的心臟冰涼!
對方是來真的啊,根本不顧我們死活,難道是我肆無忌憚的拍攝惹惱了他們麼?居然想要我們的性命!
不就是拍攝麼?至於要我們的命?昨晚我們還幫他們接生了雙胞胎,還救了女人的性命!
這種反差太大以至於我們都沒有回過神來。
聽得木屋內老拓的叫聲:“阿凡,燁磊你們快回來!”
我用力扯掉了對方的手,跟着燁磊狼狽回去。
燁磊一路嘮叨,差點沒跌倒,踉踉蹌蹌跑回去:“不對不對不對,他們明顯在仇視我們!絕對不是發糖果惹怒了他們……”
進了屋內,我發現離初晴的臉色很不好看,她把昨晚一個婦女送給她的那串項鍊拆開了。地面上各種零碎擺的整整齊齊。有各種貝殼,竹子,小骨頭,牙齒,卵石等等。
“離初晴,你這是……”我一頭霧水。
離初晴一直搖頭:“都怪我太疏忽,昨晚我沒有仔細看清,這串項鍊,不是普通的項鍊,其中有很多小骨頭,這些小骨頭……是人的骨頭做成的……這是一條人骨項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