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麼會這樣,南月錦年驚訝道,又快速走到了百里玄夜的身邊,只見百里玄夜的腹部忽然間涌出了大量的鮮血,沿着被浸溼的衣角一滴滴的滴落在地上,而他的臉上同樣是一副渾然不覺的神情,眼神也是渙散至極,找不到一點焦距。
這究竟是怎麼一回事,爲什麼一個兩個的都成了這樣?爲什麼他自己什麼事都沒有?南月錦年眉頭緊皺,卻是百思不得其解。
苦思冥想間忽然聽見耳畔有人在輕輕的呼喚,聲音溫柔似水,充滿了柔情:“哥?哥?”
不得已回過神來,南月錦年卻看見南月錦華俏生生的站在他的面前,下意識的開口問道:“錦華,你怎麼?你沒事了?”
露出一副疑惑的表情,南月錦華瞪着一雙水靈靈的大眼睛望着南月錦年說道:“哥,你怎麼這麼問我?我沒事啊,我一直都很好。”
南月錦年聞言,心裡儼然有了答案,一,至少眼前這個人絕對不是南月錦華,因爲南月錦華從來沒有用這種口氣和他說過話。
二,他們應該被困在了一種幻境裡,南月錦華和百里玄夜之所以會變得不正常,一定是在幻境裡碰上了什麼事。
三,這個幻境很可能是黑佛佈置下的,而他的消失恐怕也是幻境的一部分。
不過,爲什麼自己會沒有事呢,或者說自己現在看到的纔是幻境,說不定事實上他也和南月錦華、百里玄夜一樣,癡癡呆呆的沉迷在自己的幻境裡?
如果真是這樣,那這個黑佛未免也太可怕了一點,不過既然有這樣的奇招,爲什麼不早點用呢?不,一定還有什麼缺陷,要不然以黑佛那樣陰險狡詐的性格是不會舍易取難的。
究竟是什麼呢?南月錦年再一次陷入的沉思之中。
他與這個黑佛沒有交過手,也是第一次領教,一時間不知道他的缺點是什麼。
眉頭更是狠狠的皺在一處。
“哥哥,哥哥,我是錦華啊,你怎麼不理我?”耳畔,南月錦華的聲音還在繼續着,南月錦年擡起眼來無聲的審視着還在抱怨的南月錦華,似是要將其裡裡外外看個通透一樣。
見沒有人回答,南月錦華也不再自言自語,倏地一下將臉色沉了下來,陰鬱的開口道,聲音確實嘶啞的如同鋸木的聲音一樣,“南月錦年,我還真是小瞧了你了。”
他也沒想到,這個本來在南月還不如一個公主出風頭的皇子竟然如此了得,連他的幻境都困不住他。
“黑佛,我就知道是你!”南月錦年聞聲,臉色微微一變,冷冷的說道。
“南月錦華”嬌笑一聲,嗓音旋即又恢復成清脆動聽、宛若黃鶯的模樣,眉眼忽地一彎,好似春日裡那抹燦爛溫暖的陽光,可是說出的話卻是那樣的無情冷漠:“知道又怎麼樣,反正都是死!”
南月錦年輕蔑的一笑,隨時準備動手,雙眼更是死死的盯着黑佛幻化的南月錦年,那一剎那,好像突然想明白了什麼。
難道出他們三個以外,這個幻境裡所有的人皆是黑佛所化?而且看樣子,好像黑佛無法再這個環境中露出本來面目,這是不是說黑佛相當於把自己切成了好幾塊,每一塊無論是大小還是能力都遠不如完整的一體?
這樣的話,那他還有什麼好說的,雖然他一個人打不過黑佛,可是現在黑佛爲了困住他們已經大大的削弱了自己力量,讓他去對付一個分身還是很容易的事情。
想來那黑佛打死也想不到自己竟然沒有被迷惑住,要不然怎麼會傻不拉幾的送上門來給他殺。
“好啊,來吧,我倒要看看你拿什麼碾殺我!”囂張的語氣,傲然的態度,摒棄了虛假的僞裝,此刻的南月錦年顯得無比的張揚狂放。
黑佛聞言色變,心想難不成南月錦年已經看出了破綻和弊端?不,這怎麼可能,他不相信。
他這法術也是潛心研究多年的。
走神間,南月錦年的身影已行至眼前,凜冽的招式捲起剛烈的風,吹得衣衫嘩嘩作響。
黑佛猛然提起一口氣,急速向後略去,可是他快,南月錦年更快,在他的身後窮追不捨。
忽然,逃跑中的黑佛感到自己的胸口被一股大力擊中,身形一滯,哇的突出一口黑血來,整個人的動作都慢了下來。
更是心中懊惱,太過輕敵了。
然而就是這一滯,被南月錦年瞬間追了上來,將磅礴的力量盡數灌注在了他的身上。
“啊”,黑佛慘叫一聲,所幻化的南月錦華在慘叫聲中一點點的化爲烏有。
真正的南月錦華更是一瞬間清醒過來,也反手攻向了黑佛。
障眼法外,竭力維持幻境的黑佛連中雙眼陡然間睜開,迸射出狠戾的兩道光芒,沒想到南月錦年如此可惡,非但沒能被他所迷惑反而重傷於他。
而那個南月錦華更是過分,明明都已經淪陷在他的幻境之下卻在最後一個關頭醒悟過來反傷他一把。
這都是些什麼人啊,一個個的,簡直都是變態!黑佛心中咒罵道,提了提丹田內已經所剩無幾的元力,暗歎,看來這障眼法是再也支撐不下去了,這一趟出來虧大發了。
猛地提了一口氣,催動起最後一絲元力,黑佛立馬撤消了幻境,發足狂奔而去,三轉兩轉消失在茫茫林海中。
見周圍的景色逐漸變得明朗,那股令人不舒服的氣息也再感受不到,南月錦年便知道幻境已經消失了,而那顆心上的石頭終於落了地。
想起剛剛幻境中黑佛突然停滯的身影和吐出了鮮血,南月錦年連忙舉目尋找百里玄夜和自己妹妹的身影,會是誰呢?他心裡疑惑道。
卻看見百里玄夜已經昏迷在了南月錦華的懷裡,腹部赫然插着一把小刀,傷口處還在不斷的往外涌着鮮血,而他的妹妹,正淚眼婆娑的撫摸着百里玄夜已經蒼白的臉頰,蔥白的素手上沾滿了血跡。
“錦華”,南月錦年走過去輕聲的呼喚道,不知爲何,看到南月錦華這般沉痛的樣子,他的心裡募的一疼,這樣無助而又悲傷的眼神,曾幾何時他也曾看到過。
聽到呼喚,南月錦華緩緩的擡起頭來看着南月錦年,眼神中看不到一點神采。
“皇兄,救他!”南月錦華面無表情的說道,好似眼前站着的是陌生人一樣。
這就是自己的皇妹,這語氣,他太熟悉了。
南月錦年俯下身,探測了一下百里玄夜的內息,發現他只是失血過多而已,顯然自己這個妹妹定是看見心愛的人受傷就變得六神無主了,於是一反常態的摸摸南月錦華的頭,開口說道:“別擔心,鎮南王他只是失血過多了而已,只須好好休養即可。”
聞言,南月錦華呆滯的雙眼一動,已經成灰的眼底驟然間多了一抹絢爛的生機,目光灼灼的看着南月錦年,小心翼翼的問道:“真的麼?”
“皇兄什麼時候騙過你”南月錦年溫柔的開口說道,面對這樣如小鹿一般的南月錦華,他怎麼再忍心壓住心裡深埋的那份親情?
“你先給他處理傷口,我去那邊看一下。”隨即一邊起身,一邊說道。
另一處,北冥玉封仍在傻傻的將百里玄月抱在懷裡,本應該流光溢彩、璀璨若星的一雙眼睛此刻比南月錦華剛剛的還要絕望還要悲傷,只是看一眼便覺得胸口處滿滿的都是心疼。
他無法接受這樣的現實。
百里玄月依舊沒有醒來,閉着眼彷彿正在安詳的熟睡,別緻的綠髮已經在落地的那一瞬間變回瞭如瀑黑絲,散落開來,安安靜靜的垂在血紅的衣衫上,宛若三生河畔一朵妖冶的曼陀羅。
從遠處看,兩人好似一對甜蜜相依的情侶,然而走近了才知道是多麼的讓人心酸。
望着這催人淚下的一幕,南月錦年忽然有些張不開口了,可是考慮到別的因素,還是硬着頭皮走了過去。
“小皇子?”他低咳兩聲輕聲的喚道,直直瞪着北冥玉封。
他識得的北冥玉封一向溫潤如玉,溫文爾雅,更是深藏不圳。
然而北冥玉封卻對他不理不睬,自顧自的看着懷中的人兒。
見此,南月錦年也不再顧及什麼了,他與北冥玉封沒交情,不過卻一直都欣賞他睿智無雙。
何時像現在這樣落魄過?這樣的北冥玉封別說百里玄月不會喜歡,就是他也很看不起!
“北冥玉封,你給我起來!”南月錦年忽然厲聲道,隨手揪起北冥玉封的衣領,硬生生將其從地上拖了起來。
現在他們是同一條戰線上的,所以,他必須得做點什麼了。
北冥玉封早已是渾身無力,被南月錦年這麼一拽便直勾勾的從地上站了起來,可是一雙手卻還是死死的抱着百里玄月,生怕她落在地上。
“北冥玉封,你好好看看,百里玄月她已經不行了,你這樣頹廢有什麼用!爲什麼不去殺了黑佛滅了黑暗森林爲她報仇?你這樣哭喪着臉給誰看,誰又會看!”南月錦年怒吼道,他這人對很多事都看得開,可就是看不慣別人因爲情愛要死要活的,沒用!懦弱!
“不,月兒沒有死,她,沒有死,你摸摸,她的心跳還在,她沒有死”北冥玉封怒視着南月錦年激烈的反駁道。
爲什麼明明他的月兒還活着所有人都要說她死了呢?明明她的溫度還在,呼吸還在,心跳還在啊……
“月兒,不要鬧了,你快醒來好不好,我還沒有送你回東離,還沒有等到你愛上我,還沒有陪你做好多好多事,你快醒醒啊,別睡了,這樣不好玩的。”北冥玉封根本不理南月錦年那一茬,自顧自的對着懷中的人兒說着。
“月兒,你一定沒想到吧,其實我騙了你,肖以歌他並沒有死,怎麼樣,你很生氣吧,那就快起來打我啊,你不是一向最不喜歡別人騙你的麼,那就快起來啊,你不起來,誰去把肖以歌救出來?你可千萬別指望我,我怎麼會去救我的情敵呢?”北冥玉封一邊說一邊笑,那笑太過悲涼,太過刺眼。
此話一出,南月錦年就更是惱火了,牙癢癢的看着一蹶不振的北冥玉封,突然有種父親對兒子恨鐵不成鋼的感覺:“好好好,就算她沒死,你爲什麼不想辦法救她?在這裡,等着黑暗森林的人再殺過來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