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家喝一個。”百里玄月笑了笑:“如此美酒佳餚,不能辜負。”
“好。”方如蓉最爽快了,與百里玄月當即就仰頭幹了一杯,幾位皇子也都端起了酒杯,與肖以歌一同幹了。
此時氣氛倒是緩和許多。
肖以歌提議衆人對對聯,划拳。
一點點的畫舫裡熱絡起來,都沒了情緒。
“我出一個上聯。”百里玄月幾次沒能對上他們的上聯,有些懊惱了,就是沒什麼文化嗎,也不用這樣欺負她。
此時此刻人們也相信那詩不是她作的了。
“好。”衆人都喝到了三分醉了,早就沒了身份身段,個個倚在那裡。
桌上擺着各種東離的名家小吃還有菜餚。
灑壺已經空了一大堆了。
“山羊上山,山碰山羊角。”百里玄月是最清醒的那個,她的酒量超大,這蓮花酒更沒有什麼勁兒,喝着就像清水一樣。
衆人互相看了一眼,這對子倒是另類。
一時間畫舫中,又安靜了下來。
肖以歌喝了一口酒,笑看百里玄月:“下聯你有嗎?”
“當然有!”百里玄月瞪了肖以歌一眼,這個傢伙的意思她當然明白,就像出題,自己不知道答案一樣。
一邊咬牙:“你們要是對不上來,就罰酒三杯。”
這蓮花酒倒是十分爽口,衆人也喝得愜意。
“一柱香時間。”百里玄月又加了一個條件,時間也算寬裕了。
幾個人都皺着眉頭,他們的才華對這種對子,不算什麼的,難就難在要工整。
“水牛下水,水沒水牛腰。”肖以歌打了個響指,隨口接了過來,面上的笑意也增了幾分。
“不錯不錯。”方如蓉笑着點了點頭。
“不用罰酒了吧?”南月錦年也笑了笑:“這樣的對子還真有意思。”
“再來一個。”西泠牧朝不服氣,竟然讓肖以歌給對了上來,當然不行。
他不能讓肖以歌有表現的機會,所以,必須要再來一個,他怎麼能這樣輸給肖以歌呢。
“好啊!”百里玄月不好好讀書,不過,她對這些旁門左道很感興趣:“我再出一個上聯,東亭亭閣閣東亭。”
衆人再一次沉默。
更是都瞪了西泠牧朝一眼。
這些對聯明顯都上不得檯面,讓百里玄月出一個大家開心開心也就算了,竟然又出一個。
這真是沒事找事。
西泠牧朝則狠狠皺着眉頭,努力思考着如何對出下聯來。
手中捏着酒壺,有些無奈,他就是想到百里玄月面前表現一下。
怎麼會這樣呢?
這個丫頭出的對子還真是讓人頭痛啊。
方如蓉直接放棄,想也不想了。
肖以歌則品着杯中酒,一臉的笑意,他就是喜歡看到西泠牧朝吃癟的樣子,看他如何對出這個對子。
這種對子都是民間喜好的,他們這些皇子們想是沒有接觸過。
南月錦年和北冥玉封也努力思考着,不是他們想要表現,而是也有些興趣。
“虎丘丘石石虎丘。”肖以歌又慢吞吞的接道,一臉的笑意,不看百里玄月,卻是看着西泠牧朝。
南月錦年和北冥玉封都聳了聳肩膀,看來他們得多到百姓中間走走了,似乎不太接地氣。
咬牙切齒的西泠牧朝也瞪着肖以歌,他覺得這個傢伙就是有意的,有意跟他搶風頭。
不過他的確是對不上這種對子,他們所學的詩司全都是有板有眼形勢上的東西。
“閒王倒是文才過人呢。”方如蓉也眯着眸子笑,看到西泠牧朝在百里玄月面前丟臉,她就是高興,打心底的高興。
“多謝。”肖以歌也笑,笑得春風得意。
衆人都跟着笑,南月錦年卻突然以手撐着額頭,狠狠皺了一下眉頭,然後又用力搖了搖頭:“嗯……怎麼突然頭好暈。”
方如蓉本來還笑的歡,也突然頓了一下,擡手揉了揉臉:“我好像喝醉了……”
邊說邊倒了下去,直接醉的不醒人事了。
“怎麼,本宮也覺得有些暈,真的是……醉了嗎?”西泠牧朝站起身,招手狠狠拍了自己一巴掌,他絕對不允許自己喝多的。
剛剛這些酒喝下來,應該不會醉的,他知道自己的酒量。
隨即面色一冷:“不好,這酒被人動了手腳……”
隨着話落,整個人直直的跌倒下去,直接人事不醒了。
百里玄月和肖以歌這才正了正臉色,都看向自己手中的酒杯,也是面色鐵青:“什麼人?”直直瞪着畫舫外面。
還沒有反映的北冥玉封也拔劍在手,一臉防備。
這些人裡面,南月錦年修爲最低,所以他最先暈了過去。
接着是方如蓉,然後是西泠牧朝。
那麼北冥玉封沒事人一樣,只能說明,他的修爲遠在西泠牧朝之上……
太不可思議了。
不過現在不是考慮這些的時候,他們現在被人黑了。
畫舫外面沒有動靜,百里玄月和肖以歌對視一眼,才又同時看向北冥玉封。
此時北冥玉封的面色仍然淡淡的,很平靜,彷彿什麼也沒有發生一般,這個人的城府不是一身的深。
“是衝着我來的。”半晌,北冥玉封才淡淡說道:“連累各位了。”
“你知道這酒中有毒?”百里玄月愣了一下,沒想到,北冥的人竟然跑來這裡動手了,這位小皇子藏的極深,竟然也有人對他下手!
“我不知道。”北冥玉封搖了搖頭:“不過,我知道,是衝着我來的,二位可以留在這裡,不必動。”
百里玄月還要說什麼,被肖以歌按住了肩膀。
然後下一秒,肖以歌也趴在了桌子上。
正要吃驚大叫的百里玄月就看到肖以歌睜開眸子對她用力眨了眨了。
也明白過來,頭一歪也趴了下去,一時間畫舫裡,就只有北冥玉封一個人清醒着了。
“皇兄,你明知道我百毒不侵,竟然還要下毒,不是毫無意義嗎?”北冥玉封還是笑了一下,才正了正臉色看向畫舫的艙門處。
面上始終淡淡的。
說話的聲音都是十分平靜的,沒有起伏。
“是沒有意義,不過,這些人都是一等一的高手,不放倒他們,如何才能置你於死地。”一個身材高大,一身黑衣的男子大步走了進來。
一臉的冰冷,語氣裡帶着恨意。
看來這是北冥的家事。
這樣想着,百里玄月就把眼睛閉的更緊了。
只是隨即又想到,北冥玉封還送了自己一隻千年雪蝠,在關鍵時刻,那隻雪蝠還救了自己一命。
自己也算欠他一個人情呢。
不過現在要看看情況再動了。
這個北冥玉封的修爲遠在西泠牧朝之上,或者,她出面也是出餘。
更扯了扯嘴角,果然,高手都是不聲不響的,像西泠牧朝這樣全世界都知道的高手,根本沒有什麼內涵。
“皇兄還真是送心良苦,千里迢迢跑來東離殺人。”北冥玉封坐在那裡始終都沒有動,一邊端起酒杯,仰頭幹了:“這酒不錯,北冥沒有,皇兄償一償。”
黑衣男子,北冥的大皇子,也就是北冥玉宇冷冷一笑:“皇弟竟然還有心情喝酒,那本宮就陪你最後一次,一會兒就送你上路。”
“幹。”北冥玉封聳了聳肩膀,一臉無所謂的樣子,仰頭又是一杯酒下肚。
趴在一旁的百里玄月正轉着眼珠,她在想,是北冥玉封修爲高不可測?還是他只是百毒不侵?
如果是後者,北冥玉封就危險了。
可是這個小皇子臨危不懼,半點都不慌亂,又讓她猜不透。
肖以歌就趴在那裡,一動不動,似乎不想管閒事的樣子,畢竟這是北冥的家事,的確與他沒有什麼關係,當然,如果這兩個皇子真要動起手來,他也會管的,至少不能讓北冥玉封死在東離。
至於北冥玉宇的死活,他就管不了了。
“說吧,是我送你上路,還是你自行解決。”北冥玉宇把酒杯扔下來,發出一聲清脆的破碎聲,有些刺耳。
“皇兄一定要趕盡殺絕嗎?”北冥玉封的聲音也有些清冷了。
“你不死,太子之位就永遠也不會是我的。”北冥玉宇狠聲說着,低垂着眉眼,眼神有些閃爍,可是他都做到這一步了,絕對不會手軟的。
北冥玉封也明白,不過他就是想問一句。
現在,徹底的死心了。
“我離開北冥。”北冥玉封嘆息一聲:“去全真。”
“想都別想,全真派的勢力只能是我的。”北冥玉宇又像被刺中了心事一樣,大聲喝道:“你必須得死,不但父皇器重你,連全真派那些老傢伙也要站在你這邊……”
似乎很心痛的樣子。
百里玄月點了點頭,同樣是皇子,一個太成功,一個太失敗,的確會讓某些人心痛。
這個北冥玉封是一個十分精明的主兒,魚不驚水不動的將事情辦了。
這種人的心計可是相當的深。
她倒要看看今天北冥玉封要如何對上北冥玉宇了。
有好戲看了。
“皇兄!”北冥玉封搖了搖頭:“這些不是重點。”
“重點是什麼?”北冥玉宇有些不淡定了,雙眸凌厲的瞪着北冥玉封:“重點是,父皇要立你爲太子。”
“什麼時候的事?”北冥玉封也有些意外了,輕輕皺眉。
“只要你一回北冥,便向天下人宣佈這個消息。”北冥玉宇雙手狠狠握緊,手背上青筋暴起,整個人都帶着嗜血的殺氣。
“我不回去就好。”北冥玉封還是沉聲說着,他的表情一向沒有什麼變化,溫潤如玉的笑意,意外也只是一瞬間便過去了:“皇兄不必害怕。”
“是的,你不回去就好。”北冥玉宇“啪”的一拍桌子,厲聲喝道:“你死了,就永遠也不會回去了。”
一邊說一邊抽出長劍,直接遞向了北冥玉封。
北冥玉封的手中始終握着劍,此時也提起來,擋了一下。
卻被震得整個人彈了出去,立時吐出一口血來,面色一瞬間蒼白如紙:“皇兄,你當真要殺我?”
心痛,聲音都是顫抖的。
“是的。”北冥玉宇沒有猶豫,又刺出一劍,對付北冥玉封,他甚至沒有動用法力,只是用平常的劍術,因爲他知道北冥玉封沒有修爲。
趴在那裡的百里玄月狠狠皺眉。
因爲北冥玉封又攔了一劍。
那傳來一聲悶哼,想是又受傷了。
她想動,肖以歌始終按着她的肩膀,她只能焦急的咬着脣,一邊拿眼瞪肖以歌。
肖以歌比她有分寸,他當然不會讓北冥玉封死,可是也不能輕易出手,他總覺得北冥玉封不簡單。
“皇弟,你死之後,我會替你照顧好玉香的……”北冥玉宇一字一頓的說道,長劍刺向了北冥玉封的心口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