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大慶終究不笨，稍一錯愕，他立刻明白了陳耕的意思：他要銀行系統幫潤華實業推動這家機動車金融服務公司的儘快落實。
明白了陳耕的意思，沈大慶苦笑道：“老弟，你就別爲難我了，這根本就不可能……”
“賺錢哪有容易的？”陳耕不客氣的打斷沈大慶的話，既然沈大慶已經明白了自己的意思，陳耕自然也就不再藏着噎着了，正色道：“你們拼了命的想要把錢借給潤華實業，不就是因爲把錢借給潤華實業比借給地方政府、借給國有企業強一萬倍麼？”
“話不能這麼說……”沈大慶的臉上很尷尬：雖然我們都知道是怎麼一回事，可你怎麼能說大實話呢？
“呵……”
陳耕一聲冷笑：“沈哥，其他時候也就罷了，現在就咱兩個人，你說這些……你覺得我會信？不客氣的說一句，我對國企總體情況的瞭解恐怕比你們銀行還要更深入一些，你信不信？”
沈大慶登時有些尷尬。
確實，如果是其他時候、其他場合、當着其他人的面也就罷了，但當着陳耕這麼一個對經濟這麼瞭解的人，還說這些話，那就真的沒意思了。
這又回到了陳耕剛剛說的那句話：各家銀行爲什麼這麼拼命的想要把錢借給潤華實業，爲此哪怕給潤華實業開出極低的貸款利率？因爲把錢借給潤華實業，不但能保本，多少還能賺點利息，可如果把錢借給那些國有企業、地方政府，這錢十有八九就是肉包子打狗，再也別想要回來。
大家都是聰明人，陳耕已經把話說到了這個份上了，否認不但沒有意思，還憑空的讓陳耕看輕了自己。
“……好吧，”話說到了這個份上，沈大慶也就不在遮掩，他苦笑着點頭：“話雖然是這麼說，可老弟，我給你說句實話吧，幫你們推動機動車輛消費貸款的事情這件事我們不是沒試過，但這真的太難了……”
“那就不是我關心的事了，”面對一臉苦笑的沈大慶，陳耕兩手一攤，直接耍起了無賴：“要不你給我搞成10年期、3%的年利率，我還可以考慮借一筆錢，否則就算了。”
“3%？你怎麼不去搶？！”沈大慶差點兒跳起來：“現在銀行的貸款年利率是百分之十一還多，你就給3%？你怎麼不去搶？！”
太過氣氛，以至於沈大慶都忘記了陳耕還要個10年的超長貸款期限。
“我就給3%，”陳耕倒是一點都不着急，笑眯眯的對沈大慶道：“你們願意借就借給我，不願意借我也不稀罕，反正你知道的，我們潤華實業手裡根本就不缺錢，借這筆錢根本就是等於我們自己出錢把幫你們保管資金，怎麼算都是我們吃老鼻子虧了，說起來應該你們給我們錢纔對……”
“……”
沈大慶徹底無語，他被這傢伙的無恥給深深的折服了：竟然還想着跟銀行收取“資金保管費”？！你說這人怎麼就能無恥到這根本程度呢？
偏偏陳耕的話還沒說完：“哦，對了，如果低於3個億，那就算了，懶得麻煩；另外這個承諾一個月內有效，如果超過一個月那就請另請高明吧，別現在不願意借，等到年底的時候發現自己手裡還算着大把的錢，一萬個不願意借給地方政府和地方國企還不能不借……嘖，3個億，每年就是900萬的利息啊，你說你們銀行是不是太黑了點？”
“……”
沈大慶無語凝噎：老子把三個億的資金給你們用10年，每年只收你們900萬的利息，就這樣你還不滿意？天底下有這樣的道理嗎？等等，我什麼時候答應他的？
只是鬱悶歸鬱悶，沈大慶心裡其實明白，當陳耕給開出了“一個月”有效期之後，估計省分行十有八九就要借了：現在不借給潤華實業，到年底的時候銀行手裡必然還存留着大筆的資金，那個時候也是地方政府、各個日子過不下去的國企們踩爛銀行行長們的門檻的時候，你說到時候怎麼辦？
借？借出去，這筆錢不知道猴年馬月才能還上，最大的可能就是猴年馬月也未必還的上；
不借？能被人煩死就不說了，面對地方政府各種各樣的、各種名目的威脅和利誘，這個誰能撐的住？
最好的辦法就是把錢借給潤華實業，到時候地方政府和企業來借錢，大家兩手一攤：沒錢！沒錢就是沒錢，你們把我拿去煮了，我也變不出錢來。
只是……真他娘@的憋屈啊！
倒是陳耕，一副得了便宜還賣乖的模樣，笑眯眯的拍着沈大慶的肩膀道：“老沈，你這麼想嘛，雖然你在我這裡受了點委屈，但話說回來，咱們兄弟之間也沒有必要計較那麼多不是？”
“哼！”沈大慶的一張臉臭的簡直不能看。
看着一臉心不甘情不願卻又無奈的沈大慶，陳耕忍不住笑起來：“算了算了，今晚我請你吃飯，算是賠禮道歉了，這總成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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陳耕低估了自己放開的這道口子對銀行系統的吸引力到底有多大，根本沒用一個月，甚至連一個星期都不到，沈大慶就帶着幾家銀行的老總再次踏進了陳耕辦公室。
進門的時候，沈大慶趾高氣昂的厲害：“老弟，錢我給你找來了，怕你三個億不夠，給你找來了10個億，年貸款利率就按照你說的3%走，怎麼樣，老哥我夠意思吧？”
正在給幾位銀行老總倒水的陳耕，聽到這話，差點兒將開水澆到沈大慶的腦袋上：“10個億……臥槽！我要這麼多錢幹什麼？”
用每年900萬的代價借3個億來用用，而且一用就是10年，對潤華實業來說這筆賬是划算的，但尼瑪10個億……老子我根本用不了這麼多啊好不好？
陳大官人有種感覺，似乎這次自己把自己給丟坑裡了。
“10個億多嗎？”沈大慶心裡頭那叫一個暢快啊，尼瑪總算是報了當初的一箭之仇！他得意洋洋的道：“我還擔心不夠呢，如果你不夠儘管開口，再加三個億還是五個億？一句話的事……”
“不對吧？”陳耕忽然打斷沈大慶的話，一臉狐疑的道：“從全省銀行系統裡一下子抽調了10多個億的資金，省裡能答應？”
陳耕從銀行借錢，從來都不是從各市的分行借錢，而是從省分行借錢，這也是慣例了，但省裡一下子拿出10多個億，哪怕是各家銀行湊的，那也等於是集全省的力量來給潤華實業用，省裡的領導難道不跳腳？這說不過去啊。
沈大慶就嘿嘿的笑：“不止是咱們江南省，還有其他省的兄弟單位支援的……”
其他幾位行長也跟着嘿嘿的笑。
陳耕這才明白各家銀行到底是打的什麼主意，頓時哭笑不得：“你們……這可真是……這麼大一筆資金調動，這都得驚動中央了吧？……我們根本連個貸款使用說明都沒做……”
別說這麼大一筆資金的使用，就算是幾千萬、幾百萬的貸款，貸款方也要向銀行做出說明的，我嫩打算借這筆錢做什麼用、什麼時候還、如果還不上如何如何……奇葩的是現在潤華實業什麼計劃都沒有，就是此前陳耕上嘴皮紙一碰下嘴皮子，10多個億的資金就自己主動送上門來了，你說這讓那些眼巴巴的盼着銀行同意自己的貸款請求的單位、地方政府上哪兒說理去？
“嘿嘿……這些小細節就不麻煩老弟你操心，我們已經幫你們準備好了，”沈大慶嘿嘿的笑着：“老弟你放心，只要你確定要貸這筆款子，剩下的事情我們來幫你們搞定。”
“對對，”其他幾位行長齊齊的跟着點頭：“陳董您就放心吧，剩下的事情有我們呢。”
“不對啊……不對！”
到了這個份上，陳耕若還不知道出了情況，那他可以一頭撞死了：“5天時間裡調動15個億的資金——看你們的反應，我相信就算我要20個億你們也會答應下來——老哥，我不是傻子，你們覺得這種情況正常嗎？這裡面到底有些什麼是我不知道的？”
沈大慶遲疑着：“這個……”
“如果我什麼都不知道，你們覺得我會莫名其妙的收下這10多個億的貸款？”陳耕的表情嚴肅的嚇人：“諸位老哥，雖然我不知道是怎麼回事，但我不是傻子，這是10個億的貸款沒錯，可這也是一個說不準什麼時候就會爆炸的炸彈，不搞明白到底是怎麼回事，你覺得我敢拿這筆錢？”
這是實話，這筆貸款處處透着詭異勁兒，一個不小心，這筆錢說不定就能把潤華實業給炸的粉身碎骨，陳耕就算是傻了也不敢在不確定到底是怎麼回事的情況下就貿貿然的接過這筆錢——反過來，如果搞明白了，陳耕覺得恐怕自己不借這筆錢都不行。
“我就知道是這樣，”沈大慶嘆了口氣：“既然這樣，我就直說了吧，前幾天，南方的某個報紙上出現了‘獨立’的字眼，你知道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