做爲一個腐女,人世間最悲慘的事情是什麼?不是看到美男們摟着女人,彼此不能成雙成對。也不是掃黃打非,只能私底下偷偷摸摸互傳資料。更不是見到兩個男人摟在一起,回頭一看,卻是長得慘不忍睹。
而是,結婚的當天,才突然發現,那個要娶自己做老婆的男人,居然喜歡的是另一個男人,在即將與她舉行婚禮的前一個小時,還摟着別的男人在接吻。
這應該叫做什麼,現世報嗎?對於她以前總是不分場合不顧別人的感受胡亂給湊對,私下YY的下場嗎?夏語雪想不明白,生活是如此狗血,還自己則就是那一桶狗血中小小的一滴。
想到這裡,她不禁有些黯然神傷,看看書桌上擺的電腦,那裡有她一堆私藏的寶貝,最近忙着工作和離婚,很久沒有去翻它們。此時苦惱萬分,就想着拋開一切,先看看小說再說。可是白花花一直在她身旁,揪着她不放。
對於戚印冬是雷穆的情人這一說法,她既表示了震驚,也表示了不解。對於一個喜歡看言情小說的女孩子來說,要像腐女一樣迅速接受男男之愛,並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在她們的心裡,這世上所有的男人,特別是出色的男人,都不應該內部消化,而是應該擺到檯面上來,供衆多女性挑選才是。
“戚印冬和雷穆?你是不是搞錯了啊,小雪。”白花花一想到自己的夢中情人,居然跟一個男人好上了,那心就像被放進了絞肉機裡,絞得粉碎。
夏語雪抽動了一下嘴角的神經,不情願地說道:“我也希望是自己搞錯了。如果沒有十足的語氣,我會在婚禮上當衆毀婚,會把到手的金龜扔掉不要。我甚至覺得,如果他出軌的對象是個女的,爲了錢,我說不定也會睜一中眼閉一隻眼,心一橫就嫁了他了。可是,他喜歡的人居然是個男的,你要我怎麼冷靜地下來?明知是火坑,難道還要往下跳?”
“可是,可是……”白花花也知道夏語雪說得對,可是平白無故放掉一個鑽石男,想想還是蠻可惜的。可憐的她,剛對戚印冬產生了好感,難道這段剛剛萌芽的暗戀,就要這麼無疾而終。
夏語雪按着白花花的肩膀,眼神堅定地說道:“花花,我只問你,如果你的男人是Gay的話,你嫁是不嫁?”
“不嫁!”白花花一蹦三尺高,像是要被人綁去結婚似的,趕緊拒絕道。
兩個人沉默了半晌,白花花才重新又開口道:“可是小雪,你爲什麼會和雷穆結婚,這一點,我一直沒有想明白。”
其實別說白花花不明白,連夏語雪自己,也一直稀哩糊塗的。雷穆和她,其實是相親認識的。只是爲什麼雷家這樣的高門大戶,會託人來找他們家相親。這件事情,夏語雪一直有追問過雷穆,可是每一次,他都只說是緣分,或是笑而不答,或是乾脆扯到別的話題上去。
也正是事有蹊蹺,天大的餡餅莫名其妙砸中了他們家,才更讓夏語雪起了疑心。到後來,結婚那一天,親眼見到戚印冬和雷穆在休息室裡幹出那種事情,她纔算解了心中的疑惑,最終下定決心,哪怕窮一輩子,也絕不攀這樣的高枝。
“他們兩個,到底幹了什麼?”白花花似乎已經從傷心的心情中回覆了過來,開始有心情八卦了。
夏語雪的臉,有些紅了,猶豫了半天,纔開口道:“其實,也沒什麼,就是接吻罷了。”
“哦。”白花花有些失望,本以爲還有更精彩的故事聽,“這個事,說起來,也算不得什麼。也許他們只是鬧着玩的。”
“女生之間,也許會因爲鬧着玩才玩接吻的遊戲。可是男人不同,他們既自傲又好面子,怎麼可能沒事兒玩這種東西。”
白花花沉默了,因爲她發現,夏語雪說的都是真的。她的情緒,一下子又低落了起來,想到戚印冬就這麼飛了,多少有點不甘心。可是,要說跟女人去搶男人,她還有點衝勁,這要讓她跟個男人去搶男人,那是萬萬使不得的。到時候,人沒搶到,白惹一身騷,想想都不划算。
兩個女人,一想到自己的男人竟然是這樣的人,不禁都低下頭,默默地傷感去了。夏語雪在那裡回味了許久,突然醒過味來了。看着身邊的白花花,老半天也沒有動靜,不禁有些奇怪,斜眼看着她道:“我不開心也就算了,畢竟那人也算是我名義上的老公。你在這裡憂鬱個什麼勁啊?那兩個男人,跟你一毛錢關係也沒有吧。”
白花花被她說了心事,有些心虛,一面站起身,一面解釋道:“我是替你難過啊,年紀輕輕,就離了婚,以後的日子……”
夏語雪聽她越說越不像話了,趕緊伸出手,一把位住她的手臂,笑出了聲:“你怎麼像個古人一樣,說這些奇怪的話?你該不會讓我說中了,喜歡上了戚印冬吧?”
白花花掙脫了她的手臂,很不好意思,卻又嘴硬道:“他長得這麼帥,就算我喜歡他,也沒什麼吧。”
“是沒什麼,不過,以後還是死了這條心吧。把心繫在這樣的男人身上,不值得。”
“知道了。”白花花嘴上答應着,心裡怎麼想,還是讓人猜不透。不過,夏語雪也不想再多說什麼,自己這堆爛攤子還沒的搞定呢,又哪裡顧得來別人呢。
想到雷穆說的那些話,離個婚居然得四五年,夏語雪的心就寒得如北極的冰山一樣,萬年不化。如果她一日離不了婚,就一日不能嫁人。等到四五年後,就算真的離成了,那也早過了三十。一個年過三十還是離過婚的女人,想要再嫁,還要嫁得好,說出去應該會被人當笑話聽吧。
這個問題,就像一塊燒紅的鐵,一直燙着她的腳底,卻無法擺脫。可是此刻縈繞在她心頭的,卻是一件更爲急迫的事情,那就是工作問題。她成天賴着白花花,吃她的,用她的,住她的,長此以往,就算別人不說話,她自己也沒臉再繼續住下去了。
偏偏她的尋工之路,卻一直很艱難。當初念藥學,是貪家裡有關係,出來之來好找工作。誰知道,關係不夠硬,沒能找到如意的工作。自己出去闖蕩呢,才發現,這世界根本和她想的不一樣。
尋常的醫院、藥房啥的,那是不用想了。沒有關係,連看病買藥都受人歧視,何況是去找工。剩下的呢,全是一些江湖騙子的工作。無非就是向人推銷保健品,騙無知老頭老太上當買藥,然後得提成。
夏語雪雖然自認爲不是天使,卻也不想賺那昧心錢。被騙的人,多數都是平頭老百姓,攢那麼點錢也不容易,用來買那些吹上天的“補藥”,想想也覺得心酸。可是除此之外,她也想不到合適的工作,畢業後混了很久,纔算在一家公司找了個文員的工作,幹着跟自己的老本行,完全無關的事情。
雷穆找上她相親的時候,她正好在公司裡混得不開心,辭職在家。後來兩人進展順利,很快領證結婚,她不更沒有爲工作煩過心。反正進了雷家,能不能出去工作還是未知,她又何必自尋煩惱。
如今工作丟了,男人也讓她給扔了,重新踏上社會討生活,夏語雪愈發地覺得,實在不容易。別說找個對口的工作,就算找個勉強餬口的,都有大把的人跟她競爭。她那點可憐的工作經驗,基本上是拿不出手的,混得簡直比剛出社會的大學生還要慘。
人大學生,是因爲客觀條件,纔沒有工作經驗。而她畢業幾年,居然也一無所成,更是淪爲別人的笑柄。這麼些天的面試下來,她已經徹底地看明白了這一點。
不過,天無絕人之處,正在夏語雪一籌莫展,幾乎要向雷穆繳械投降時,一個好消息突然砸在了她的頭上。一家出版公司的老闆,不知道是酒喝多了,還是馬尿喝多了,居然大開慧眼,認定了夏語雪是個人才,把她招了進去。
儘管依然與她的專業不對口,儘管工資少得可憐,實習期一千塊,不包三金,三個月實習期滿漲到一千五,包三金。夏語雪依舊謝天謝地,總算可以有收入進帳,去超市購物的時候,腰板也可以挺起來了。
不過,這世上的事情,總是這樣。當你以爲走到絕境時,總會有雙手會出來拉你一把。而當你覺得柳暗花明,前途一片光明時,卻總會有妖蛾子從暗處閃出來,生怕你過得太舒服。夏語雪去了那家出版公司一週後,就已經深深地體會到了這一點。她甚至懷疑,自己是否能熬過三個月的實習,順利轉正。
就算到時候她真的可以轉正,她還會願意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