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語雪一面吃着早飯, 一面豎起了耳朵,仔細地聽着,怕有什麼動靜忽然響起, 自己卻給錯過了。雷穆看她一心兩用, 又要吃又要聽的, 忍不住嘲笑她道:“要不你去房門口偷聽得了, 估計能拿些一手材料回來。”
夏語雪知道她是在嘲笑自己, 哼了一聲沒有說話,夾起個燒麥塞進了嘴裡。雷穆正要再說上幾句,卻聽得有腳步聲從客廳裡傳了過來, 不多時,就見戚印冬衣服散亂, 頂着一頭亂髮走了過來, 眼睛半睜半閉, 不停地打着呵欠,衝雷穆道:“穆哥早啊, 怎麼不叫我吃早飯啊。”
夏語雪從來看戚印冬,都是一副打扮考究,衣着光鮮的樣子,像他這樣剛睡醒蓬頭垢面的樣子,倒還真沒見過。其實她不光沒見過戚印冬這樣, 就算是雷穆, 她也沒見過。在她的生命裡, 似乎從來沒有與男人有過這麼近距離的接觸。
戚印冬似乎沒看見夏語雪, 拉着張椅子就坐了下來, 直到喝了半杯牛奶,回過了味兒來, 纔看到對面坐着的夏語雪。這可把他嚇了一跳,直接就從椅子上跳了起來。看看自己身上的模樣,摸着還沒有洗過的臉,尖叫了一聲,轉身就要回房間。
雷穆卻出聲叫住了他:“你等一等,還是坐下來吃吧,不要回去一不小心,錯過了好戲。”
戚印冬一聽有好戲看,馬上折返回來會下,一面理着頭髮,一面衝雷穆道:“什麼好戲?”
雷穆撇撇嘴,不說話,只是用頭向客戶的方向擡了下來,便接着吃起了早飯。戚印冬見問不出什麼,只能耐心地等待,將沒喝完的牛奶全部喝光,又不好意思地望着夏語雪,說道:“抱歉啊,嫂子,我昨天酒喝多了。”
“沒關係,你有沒有頭痛?”
戚印冬見夏語雪出言關心自己,感到吃驚不已,就連雷穆都有些看不下去了,微微地吃起醋來。夏語雪卻沒有發現他們兩個的異常,自顧自地說着:“我以前看電視,看到那些宿醉的人,起來後總是頭痛地要命。我昨天也喝醉了,醒過來卻只覺得頭髮漲,倒不怎麼痛,也不知道這頭痛的說法,是不是真有其事。”
“你昨晚喝得不多,只是犯困而已,所以早上醒得快,頭也不怎麼痛。”雷穆笑着道,“你去問問阿靖就知道了,她現在肯定快頭痛死了。”
說曹操曹操就到,雷穆剛提到黃維靖,就聽門鈴響起,早有人上前去開了大門,兩秒鐘後,黃維靖就風風火火地衝了進來,毫不客氣地往夏語雪身邊一坐,拿起杯水喝了個精光,大叫道:“哎呀,頭痛死我了,以後再也不喝酒了。”
其他三人看她這個樣子,全都鬨笑了起來。黃維靖有些奇怪地看着他們,塞了半根油條到嘴巴里,卻被嚇得不敢嚼,兩隻眼睛睜得大大的,想不出他們發笑的理由。
夏語雪好不容易止住了笑,嘲笑她道:“你現在頭痛着,纔會這麼說,等不舒服的勁兒過去了,你肯定又會想起酒的香味來了。”
黃維靖點頭說道:“多半是像你說的那樣的,我看我這酒,是戒不掉了。小雪,你是不知道啊,喝酒多好玩呀,那種感覺,哎呀,你不喝酒體會不到啊。”
“所以你的頭痛,我也體會不到呀。”夏語雪壞笑着指指她的頭。
“小雪,你可不厚道,扔我一個人在家,自己跑來這裡吃早飯了。要不是我問了管家大叔,還不知道上哪裡找你呢。”
“就算你不知道她在哪裡,你知道雷穆在這裡,也肯定會過來的。”戚印冬話裡有話地說着,帶着幾許的酸味。
“戚印冬,你酒還沒醒啊,別在這裡挑拔離間的,我跟你說,我和小雪感情好着呢,不要來搞破壞。”黃維靖夾了根油條給他,恨恨道,“吃了吧,塞住你那張破嘴。”
戚印冬拿起那根油條,手一鬆,又讓它掉進了面前的盤子裡,嫌棄地說道:“好油,我不吃。”
“你敢不吃!”黃維靖一拍筷子,就準備教訓他幾句,可是一陣規矩的噪聲打斷的了她的思緒,將她給吸引了過去。
其實不止她,桌上的每一個人都被那吵鬧的聲音給吸引住了,紛紛停下手中的筷子和刀叉,側耳傾聽起來。
聽了一會兒,只聽到吵鬧聲,男聲夾雜着女聲,還有些許的哭聲,但卻聽不清楚他們之間的談話內容。於是,大家都很有默契地起身,慢慢地移到了餐廳門口,伸長了脖子向客廳張望。
雷晨已經穿好了衣服,準備離開這裡,可是身後的喬蘊琪,卻是淚流滿面,幾乎是跪在地上,緊緊地抱着他的腿,求他的原諒,希望他不要離開自己。
雷晨嘴裡大聲地罵着,腳不停地甩動着,希望能將喬蘊琪甩開。可是她卻像是隻八爪章魚,也不知哪裡來的一股力氣,揪住雷晨死活也不肯放,嘴裡還不停地求饒道:“阿晨,我錯了,我真的錯了。你原諒我吧,我求求你,不要離開我。”
“哼。”雷晨大聲地冷笑起來,“你不是說,你根本就不愛我,不是因爲可憐我,你根本不會和我在一起。你可真偉大啊,你以爲你是誰,你以爲你是聖母啊。”
夏語雪一聽“聖母”兩個字,忍不住笑出了聲來。她這一笑,就將大家給徹底暴露了。雷晨和喬蘊琪見有人觀看他們的爭吵,都感到一陣尷尬。特別是喬蘊琪,只披了件襯衣跪倒在地下,下半身簡直是春光無限,引人犯罪,直把她窘得恨不得鑽到地洞裡去。她還從來沒有在這麼多人面前,展現她□□的一面。她雖然內心墮落,表面上卻是高貴非凡,大有名媛淑女的派頭。今天倒好,從裡到外的臉,都丟盡了。
雷晨看了看幾個看戲的,再看看自己的女朋友,終究還是狠不下心,脫下外套蓋在她的腿上,打了個電話叫來了一輛車,纔將喬蘊琪抱了出去。臨出門的時候,他轉過頭來,神情複雜地看了雷穆一眼,卻沒說半個字,大步走出了別墅。
夏語雪和黃維靖,對於這場戲,多少還有點概念,畢竟昨天帶雷晨過來的人,就是他們兩個,特別是黃維靖,親手將雷晨給灌醉了,剛纔的那一幕,她多少也猜出了一些。
倒是戚印冬,完全是一副狀態外的樣子。他隱約記得,自己昨天似乎有和喬蘊琪一起喝酒,但是後來發生的什麼,卻是腦中一片空白,似乎他就是喝了幾瓶酒,然後就一覺睡到了天亮。
戚印冬看着雷穆,開口道:“我想,你似乎應該給我們解釋一下,剛纔這齣戲,演得到底是什麼?”
“昨天如果不是我及時出手,只怕今天這位喬小姐,就會纏着你,要你負責了。你說,如果真的這樣,你怎麼對得起白花花。”雷穆一面解釋,一面不忘挖苦戚印冬。
“別瞎扯,我跟花花沒什麼。”戚印冬顯然更關心他和白花花的緋聞,極力撇清,“不過,我跟喬蘊琪又能有什麼關係?我只記得,我昨天好像跟她一起喝酒來着。”
雷穆摟着夏語雪走到沙發上坐好,吩咐人端來茶來,細細地解釋道:“沒錯,你們確實一起喝酒來着,你記得沒錯。但你肯定不記得,你是和她一起回到這裡來的。她進了你的房間,把你扔在牀上,然後,去了浴室洗澡。”
“哎呀,這真是可惜了。雷穆,你不應該來破壞的。”黃維靖不滿道,“你把戚印冬的豔福,全給攪黃了。”
“你這個女人有沒有腦子,這叫豔福?這叫人禍好不好。”戚印冬一聽黃維靖口氣就很不高興,反駁道。
雷穆怕他們又要吵起來,趕緊插嘴繼續道:“後來,她一看到我,顯然覺得我比你有魅力,更值得勾引,就捨棄了你,投入了我的懷抱。”雷穆說話的時候,不時地用眼角的餘光去看夏語雪,卻見她面色平靜,一點兒也不生氣,倒是覺得有些奇怪了。他心裡哪知道,夏語雪一直就把他和戚印冬當成天生一對,知道他感興趣的必是男人,所以無論喬蘊琪怎麼勾引,她都不會放在心上,因爲她肯定,雷穆一定不會上鉤。
倒是戚印冬,不滿意雷穆貶低自己,抗議道:“她那哪是看中你的人,明明就是看中了你的錢。她倒是個聰明女人,知道雷晨是小老婆生的,與其嫁給他,倒不如做你的情婦,只怕好處能更多一點。”
“可惜她酒量不好,沒喝幾杯就醉了,我就把讓人把她脫光了衣服,扔到了客房裡,然後請小雪把雷晨給帶了回來。”
“哦,原來你把雷晨帶來,是想灌醉他,然後讓他和喬蘊琪睡在一起。”黃維靖一下子就猜出了雷穆的計劃,大聲地說了出來。
“我原先也不過是想讓那個姓喬的女人落得一場空罷了,不過,照現在的情形看來,她大概人醒來時酒還沒醒,跟我那弟弟說了什麼罪該萬死的話,這下真是要偷雞不成蝕把米了。”
大家想到剛纔的那個情景,又笑了起來,其中就數黃維靖笑得最兇。忽然,她止住了笑意,吃驚地說道:“原來昨晚,我竟然成了你的幫兇,幫你灌醉了雷晨。”
“我早說過了,你就是個女酒鬼,我本來準備自己動手的,誰知道你豪氣干雲,幹勁十足,根本不用我出手,就把雷晨灌得東倒西歪,真乃女中豪傑也。”雷穆這番明褒暗貶的話,讓黃維靖氣得恨不得出手掐死他,卻被其他兩個人,一致嘲笑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