雙魚和小莫似乎也意識到自己的唐突了,忙說道,“哥哥太認真的,我們剛纔只是說笑的,我們穿着裙子怎麼能上馬呢.....”
“這戰馬是爲了打仗之用,肯定不能讓你們在街上騎的。”範二暗暗鬆了口氣,笑着解釋了兩句,又繼續說道,“但你們真的想學騎馬的話,倒是可以跟小賤和絛兒到訓練場上學去。但我有言在先啊,‘玩要玩得痛快,學要學得踏實’,你們只是爲了玩的話,還是放過馬吧!要是爲了學騎馬,那就不能吃不了苦,必須得學會。那麼,你們還想騎馬嗎?”
雙魚和小莫沒想到有這樣的神轉折,當即對望了一眼,隨後一齊答道,“我們要學騎馬。”
範二點點頭,問冉小賤和甘絛道,“你們有沒有問題?”
兩人都搖了搖頭。
範二便對他們道,“那你們現在就可以帶他們去訓練場了,去吧。”
冉小賤當即便要離開,甘絛卻搖頭道,“身爲公子的護衛,若是不能將公子護送入城,便是我們沒有盡到責任,若是發生什麼意外......”
冉小賤悚然而驚,慚愧地低下了頭。
雙魚和小莫似乎也意識到了氣氛不對,當即一步三回頭地走向車子去了。
範二與劉穆之一家子匯合後,這才發現他的兒子已經可以下地走路了,這又使得衆人感嘆其光陰的飛逝。
將劉穆之的妻子和兒女送上車後,範二和他便互相通報起別後的詳情來,事實上他們此前是有通信的,只是他們的信都是用密文所寫,所以字數都很少罷了。
他們不通信的時間也就這最近的一個月,所以聊的理所當然的最近發生的事。
聽說孫恩在三吳作亂以及朝廷將範寧調任爲江州刺史之後,劉穆之同樣是無比興奮的,因爲這兩個消息意味着範二邁出了重要的一步,——他們在江州立足已經是毋庸置疑的事了。
面對這樣巨大的成績,劉穆之又不由得想起了太元二十年的事,那時候的他差點就過不下去了,然後他就遇到了範二這個貴人。
當範二說起興兵造反的事時,劉穆之更多是出於感恩之心纔不得已附和他的,當然也有出人頭地的渴望以及振興家族的決心。
可誰又能想到,事情的發展多半還是按照範二既定的思路前進着。
他們從一窮二白到入主江州,不過是短短的三年而已!
得到江州當然不是最終目的,得到江州也並不就能高枕無憂了,王愉和桓玄難道不是失敗的典型嗎?
得到了江州之後,只能說他們的事業邁出了最重要的一步,但邁出這一步之後,他們也把自己的退路封死了。無論是現實還是官場,都遵循同樣的一個規律,——逆水行舟,不進則退。
即便是什麼都不做,難道荊州的殷仲堪和健康城的司馬元顯,就會放任範二他們在江州慢慢發展嗎?
如果有這樣的想法,實在是太天真了!
不過,孫恩之亂髮生在秋收之時,他們迫使三吳的農夫們無心耕種,而且行軍打仗對糧食的消耗是很大的,這意味着繼豫章、荊州之後,三吳很快也將進入糧荒了。
三吳都糧荒了,京城能好嗎?
只需要幾個月的時間,京城便可能迎來她最薄弱的時候了,要是此時能夠給予她一擊的話......
範二沒有繼續往下想去,畢竟他想要得到的並不是一個爛攤子。
如果在京城糧荒的時候攻擊她的話,這樣的戰鬥會讓多少無辜的百姓死去?就算是打贏了仗,這爛攤子又該如何收拾呢?
聯繫到孫恩之亂後,他們已經意識到朝廷在未來的一年內不會對江州有任何威脅了,而範二現在顯然也沒有實力入主京城,繼而收拾京城的爛攤子。
範二想要做的,並不是奪取朝廷的權柄,而是徹底改善朝廷羸弱的國運。
要改變眼前的狀況,變法圖強是一種辦法,但在各地先後搞實業,再以農村包圍城市的路子慢慢拿下京城不是最好的選擇嗎?
範二他們下一步的目標,並不是處於最虛弱狀態的京城,而是慢慢恢復了力氣的荊州。
兩人很快就達成了一個共識,——一年之內,務必要奪取荊州!
之所以將時間限定在一年之內,也是因爲這一年內是朝廷的虛弱期,他們不會趁自己西進的時機趁虛而入。
只是,奪取荊州不是桓玄剛剛走過的失敗的老路嗎?
如果他們想要重走這條路,勝算有多少呢?
範二對這樣的問題是沒法回答的,但他可以確定的一點是,——殷仲堪肯定不會像兩個月前那麼好對付了。
或許他早在自己離開荊州時,便已開始假想自己有一天會打回去了吧?
又或許,他現在已經開始着手討伐江州的準備了吧?
無論是爲了防患還是爲了進攻,範二接下來最需要做的事或許只有一件,那就是招兵買馬。
擴軍當然不只是一句話的事,範二在擴軍前至少要考慮到養兵,要考慮到給他們提供裝備和武器。
如果商路像幾年前一樣暢通無阻的話,糧食就不是問題了。
因爲範二佔領了江州的緣故,恢復商路已經不是問題了,可糧食的來源卻成了大問題!
以前在京城買到的糧食,百分之九十都是來自三吳地區的,但接下來的一年內肯定是沒法在京城買到糧食了。
至於離江州最近的荊州,似乎也沒法靠“買”來獲得糧食了,畢竟殷中堪對範二是有所提防的,難道他會在這種時候還作死地將糧食出售給他?
除了糧食之外,幾年前最難獲得的裝備和武器反倒不是大問題了,畢竟現在範二現在已經擁有了整個江州,這麼大的地盤難道會沒有鐵礦?
就算江州沒有鐵礦,讓人去天門挖就是了,反正天門的郡守是自己人。
從長江入洞庭離着江州比離江陵還近,殷仲堪如果腦子正常的話,應該不會在半路堵截掛着範二旗號的船隻的,特別是在他現在還異常虛弱的時候......
事實上,殷仲堪得到孫恩在三吳作亂,司馬元顯派劉牢之和謝琰南下平亂之後,他也就毅然決然地再次動起了刀兵,此時離範二離開江陵不過一個月而已。
殷仲堪要攻擊的對象當然不是江州的範二,而是襄陽的馮該。
當日楊銓期被桓玄擊敗,並單槍匹馬地逃向襄陽後,馮該便在桓玄的命令下,率領一千多人沿着沔水(漢水)一路北上追到了襄陽城。
楊銓期帶着幾百守城的老弱殘卒,與馮該的隊伍打了幾天拉鋸戰,然後他就被自己的親兵綁了起來,交到了馮該的手上。
馮該因此入城,又按照桓玄早就佈置好的命令,當天就斬殺了楊銓期。
將楊銓期殺死之後,他又準備帶領隊伍前往江陵與桓玄匯合,只是他纔剛要出發時,就聽到了桓玄被殷仲堪和範二聯軍大敗的消息。
馮該當然知道桓玄對自己的重要性,——桓玄要是死了,殷仲堪能放過自己嗎?
抱着這樣的想法,馮該迅速地將隊伍組織起來,隨後乘船往沔水往南急趕,企圖在夏口與桓玄匯合,只是他們還是慢了兩天。
當馮該到達夏口後,得到的消息是桓玄已死,桓玄的隊伍已經全部被範二吞併的消息。
對於這樣的消息,馮該是不肯相信,隨後他又沿河而下,並且派出斥候進入了武昌城中,然後他終於可以確定桓玄的確已經自殺的消息了......
這種時候,馮該要是追隨着範二南下的船隊到尋陽投降,似乎也是一個不錯的選擇,但他卻在此時想起了無主的襄陽城,遂又率領船隊返回了襄陽。
也就在馮該返回襄陽的當天,楊銓期被馮該殺死以及襄陽城處於無政府狀態的消息,同樣傳到了江陵。
殷仲堪本着不拿白不拿的心態,當即命他的弟弟殷遹帶領着幾百人去了襄陽。
讓殷遹先佔領襄陽,其後在爲他求一個雍州刺史的正式封號,這正是殷仲堪的想法。
哪知殷遹纔到了半路便退回了江陵,因爲他接到了最新的消息——馮該帶領着大軍再次殺回來了!
在殷遹回到江陵的同時,殷仲堪又接到了一個令他不敢相信的消息,——桓玄自殺了,他的大軍幾乎全部被範逸之收編了!
接下來會發生什麼事,殷仲堪幾乎用腳趾頭都能想出來了。
肯定是範逸之一鼓作氣地拿下江州,並開始招兵買馬,準備處心積慮地吞併荊州了。
殷仲堪在此時最想做的當然是乘着範二立足未穩,帶領大軍先將範二扼殺在萌芽狀態,可這至少需要解決兩個問題,——一是自己的兵力問題,二是即便自己吞併了江州,雙方肯定也要兩敗俱傷了,到時候朝廷豈不是漁翁得利?
殷仲堪雖得出了範二不可殺的結論,但還是開始大肆招兵買馬起來,當他得到了孫恩之亂的消息後,便義無反顧地將兵鋒指向了襄陽的馮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