與芷欣幽完會,春亮準備回去。二狗子的一個電話過來,讓他止住了歸去的腳步。他打算約他一起到白鶩山莊泡溫泉。他雖然已經去過很多次了,但是爲了不掃大家的興致,還是爽快答應了。
與二狗子同行的,還有黃毛二蛋和高腳娃子。黃毛二蛋開着一輛不知從哪裡借來的九十年代的桑塔納來接他,除了喇叭不響,其餘的地方都響。而二狗子一聞到汽油味就上吐下瀉,更不用說坐車了,非要騎他那輛爛摩托車來。
由於春亮所在的地點位於城北紅綠燈旁,而白鶩山莊卻位於城南方向,因此黃毛二蛋就讓春亮步行到車站旁邊的忠字塔等候。城北紅綠燈與忠字塔的距離談不上很遠,但步行至少也要十分鐘。
他邊走邊看着街上的行人,看下有沒有熟悉的人能夠搭上自己一程。街上的全都是陌生的面孔,其中有一部分或拉着行李箱,或提着大包小裹在外奔波歸來的遊子們以及頭盔裡再戴個頭套,棉衣外面套雨衣,鞋子上綁塑料袋的鐵騎大軍。
他不指望誰能幫上自己了。他駐足原地,四處觀望,看下有沒有的士或者公交車。他摸了下口袋裡的錢包,不見了。偷走了?還是遺落到什麼地方去了?他自己一點頭緒都沒有。錢丟了倒無大礙,畢竟現金不多,關鍵是裡面的各種卡,補辦起來相當費事。其實,街道那麼擁擠,即使坐上了車,行駛的速度未必有走的快。還是別抱希望了,一路小跑過去吧。
跑一陣,歇一陣,跑一陣,歇一陣,他很快累得就快要趴下了,氣喘得上氣不接下氣。他又摸了摸肚子上的贅肉,一坨一坨的,連襯衫的鈕釦都快撐開了。這就是長期吃夜宵、暴飲暴食、運動量減少的後果。這身材,沒有往豎的方向增長,卻往橫的方向發展。
走着走着,他好像聽到有誰跟自己搭話。他扭頭一看,果然看見一位白頭銀髮的老頭,騎着的電動車停了下來,把頭盔上的塑料鏡片翻了上來,把剛纔的話再次重複了一遍:“小兄弟,準備去哪?”
春亮按思忖道:“我跟你不熟不悉,你不會是老眼昏花認錯人了吧?還是在跟別的人說話?”他看了下旁邊,沒有其他人。他的眼神正對着自己的臉龐,看來他不是跟別人說話。
“我去忠字塔。”
“正好順路。走,上車!”
哇,這個世界活雷鋒就是多。他淺笑了一下,便上了車。可是上了車後又後悔了,一個瘦骨嶙峋的老頭載着一個一百五十多斤的胖子,這方向盤他還握得穩嗎?萬一發生了什麼意外,他的家人豈不是把什麼事情都賴在自己的身上?
“老爺爺,還是我來騎吧?”
“放心,你坐穩了就是!”
春亮一點都不敢亂動,深怕挪動下坐的位置,電動車便發生側翻。繞過了幾條街,他才發現,自己的擔心其實是多餘的。即使在人多的地方,老頭騎得相當平穩,雙腳從來都未撐在地上。從與老頭的聊天過程中,他才得知,老頭年輕的時候是一位雜技演員,對平衡感掌握得很好。
下了車,春亮剛想說聲感謝。
“十塊錢。”
什麼?你不是活雷鋒嗎?怎麼還要收錢?即使要收錢,那你載我之前也要先吱一聲啊!現在我的錢包都丟了,你叫我怎麼拿錢給你?要是我硬不給你,畢竟你又載了我一程,並且落下一個千古罵名;要是我給你的話,你這樣的做法也太無禮了吧。到底怎麼辦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