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半醉半醒之間,他娓娓道出了事情的來龍去脈。
事情還得回到薛幻兒準備下樓的那一刻。秦風暗思忖道:“既然她很願意聽從自己的使喚,何不利用她來共同擊敗情敵呢?”他迅速竄到她的身邊,附在她的耳邊說道:“如果你能拆散芷欣和樊凌峰,我將考慮和你確立戀愛關係!”
聽到這個激動人心的好消息,她興奮得差點跳了起來。
“你說的是真的?”
“君子一言,駟馬難追。”
一路上,薛幻兒一直在琢磨着計策。上次兩人一起去亂羅嶂而被芷欣戴了個正着,芷欣心存芥蒂卻礙於自己的面子而沒有發泄出來。現在只要她假戲真做,以勾引者的身份繼續演下去,他們兩準說拜拜。
薛幻兒以極其嫵媚的聲音打了個電話給樊凌峰。
“喂,峰哥,你在哪呢?”
“我……我在出租房裡呢!”
薛幻兒一聽到他如此緊張的樣子,興許芷欣就在他的身邊。
“你能到我家來陪陪我嗎?我一個人好寂寞,好無聊。”
芷欣看到他講電話還要躲着自己,聲音小得跟貓叫似的,要麼就是心中有鬼,要麼就是心中有人。
“我現在很忙,沒有時間跟你講,先掛了!”
芷欣看到草草掛斷電話,豆大的汗珠從額頭上滾了下來,便走了過去。
“誰打的電話?”
“薛幻兒。”
一聽到這個名字,她一下子就激動了起來。
“她怎麼又電話給你?她找你到底什麼事?”
“她就是問問我工作有沒有找到,要不要幫我一起去找。”
“幫你找工作?看來她還蠻關心你的嘛!說,你們兩到底有沒有那一腿?”
一編造出這樣的理由,他就有些後悔了。
可是說出去的話,如潑出去的水,收是收不回來的。
“上次我都已經跪下來發誓了,難道你還不相信我?”
都說男兒膝下有黃金,男人下跪已經是一種最恥辱的證明方式之一。於是,她又相信了一次。但是她的內心總感覺不踏實,腦子裡總浮現出男友與其他女人纏綿的情景。
“你的手機先放到我這裡保管三天。如果沒有女孩子跟你發曖昧短信,我就相信你!怎麼樣?”
“只要能消除你的疑慮,隨便怎麼樣都行!”
“我的手機也放到你這裡保管。如果你想我了,就打電話給我!”
樊凌峰本以爲事情就這樣過去了,時間會證明自己的真心和單純。但是突如其來的一連串匿名短信打破了他的想法。當芷欣將那些短信內容展現在他面前時,她的眼睛噴射出強烈的火焰。
他仔細翻看着那些短信內容,什麼“親愛的,你跟芷欣姐分手吧!”、“你跟她在一起不會長久幸福的!我纔是你最好的歸宿!”、“我的肚子裡已經懷了你的懷子,你這當爹的可不能坐視不管啊!”等等。
他到底得罪了何人,要給扣上子虛烏有的罪名——白眼狼?若真有此事,就算千刀萬剮也死不足惜!可是這純屬他媽的放狗屁,他又怎麼能忍受得了?他在明處,小人在暗處!既然小人已經準備暗算他,是禍就躲不過!
“恭喜你啊,當爹了!看來我該準備賀禮了!”
“僅憑這幾條短信你就相信?”
“那你又有什麼足夠的證據讓我不去相信?”
“這樣吧,我當面打個電話給她跟她理論清楚。”
“不用打了。我已經打過電話給她了!她是你的高中女友,名字叫做小菁!”
高中女友?小青?他媽的混蛋!高中根本就沒談過戀愛,又哪來的女友?再說名字帶“菁”的同學也就兩個,一個叫“彭菁菁”,長得出塵脫俗,不過讀初一的時候就已經被班草泡走了;另一個叫“陳以菁”,長得奇醜無比,多看幾眼就沒有什麼食慾,晚上甚至還會做惡夢,更不用說跟她談戀愛了。
“我沒有這樣的同學!她在誣衊我!”
“難道搞曖昧也存在誣衊?真是天方夜譚啊!”
“怎麼連你也不相信我?”
他失去了解釋的耐心,再一次歇斯底里地喊了出來。
“衝我發脾氣?”她也被激怒了,扯大了嗓門,“一連串的鐵證俱在,你讓我怎麼相信你?”噙着的淚水梨花落雨地落了下來,“一直以爲,這個世界上你只愛我一個人!現在才發現,我真的錯了!上次你離開我去四川,我還爲割腕自殺。現在想想,真是不值啊!”
說完,她捂着臉蛋衝下樓去,不見了蹤影。
樊凌峰來到移動營業廳,在繳費的過程中順便查下這個手機號碼的戶主。一查詢才知道,它是移動臨時卡的號碼,沒有經過身份證註冊認證的。他試着撥打了那個號碼,對方不在服務區。陷入困境而萬般無奈的他,只好打了個電話給春亮,商量商量決策。
事情又回到餐桌上。
春亮和詩涵知道他的爲人,他應該不會做出對不起芷欣的事情。
“明天我準備離開這裡,也許就再也不會回來了!”
“你準備去哪?”
“去廣州吧。”
“芷欣知道這事嗎?”
“不知道。”
“你這樣偷偷摸摸地走,不怕她傷心難過嗎?”
“如果兩人繼續下去,只會讓她更加痛苦!”
“難道就沒有迴旋的餘地嗎?”
“她的母親很強硬,態度很堅決!我和她是不可能走到一起的!”
春亮和詩涵不約而同地嘆起氣來,不知道該如何安慰。春亮看到他去意已決,也不好再多說什麼。只好把話題岔開,聊些當地的風俗民情,儘量讓他不要沉浸在悲傷之中。
“你們去過城南方向山頂的那座塔嗎?”
“去過。怎麼,你也想去嗎?”
“是的,我一直都有這個想法。”
“好呀,那我們明天一早就出發吧。”
“行。你知道那座塔叫什麼名字嗎?”
“培風塔。”
“培風塔?培養風水的意思?”
“差不多吧。也許解釋成培養文風稍微可能更準確點。”
……
樊凌峰迴到住處,也許是喝多了酒,路上又受風着了涼,頭腦脹痛得厲害。他倚在窗戶邊,靜靜地欣賞着靜謐的夜景。也許,這將是人生中他呆在這個小城的最後一個晚上。因此,他格外珍惜,陶醉在其中。不知道哪裡來的靈感,一連串富有意境的句子在他的腦海裡浮現。他立即用筆把它們寫了下來,整理之後,成了一首小詩。
倚窗寄語化石(注:化石爲樊凌峰的筆名)窗外,夜色朦朧。
青灰色的山間掩映着幾盞孤獨的燈火。
路邊瘋長的野草,葉子一片焦黃,依然留戀着這個寒風習習的世界。
溝渠流水淙淙,卻散發着一股惡臭。
也許她在如怨如訴,卻不知何處話淒涼。
鐵窗似囚籠,緊緊鎖住了遠行遊子的心魄。
乙未年元月十六日作於南方小城第二天一大早,洗漱完畢後,兩人早早來到山底下。說起這培風塔,清康熙四十一年(1702年),知縣朱騰蛟倡率創建此塔,同年十一月竣工。此塔爲磚石木材料結構,雙層出檐,形呈八角,高九層。嘉慶三年因遭雷擊重修七層,底層八面無門,第二層有四門,三道是不通的假門,只有一門可通,三至六層各有兩道對開的門,第七層爲塔尖頂層,塔底周長18.8米,塔高22米,牆厚約2米,造型較爲別緻,是當地具有一定歷史藝術價值的古塔。
“那棵樹是什麼樹?”
“據說是胡椒樹。”
“在塔上都能長得如此茂盛,真是罕見!”
“足可見它的生命力之強!”
樊凌峰很留戀這片風景,遲遲不肯歸去,不知何時才能將足跡再留於此地。最後,他還是帶着不捨,緩緩地走下山。
兩人回到他的住處,簡單地收拾了下包裹,向車站走去。離汽車出發的時間還有四十多分鐘,兩人在車站邊的一間店鋪吃早餐。雖然種類很少,價格也比較昂貴,但是樊凌峰吃得很香。他覺得這是他人生中最美味的早餐。
“說實話,能與你交朋友,真是我八輩子的榮幸!”
“樊兄,你言重了!人生在世,最重要的就是一個‘義’字!”
“那我們以後常聯繫!如果有機會的話,咱們兩兄弟再好好聚一聚!”
“行。那祝你一路順風!”
“恩。你也保重。”
春亮付完帳,就回去了。
多日的陰天終於出太陽了。詩涵把春亮的被套卸了下來進行清洗,然後晾曬在花圃邊的鐵桿上。
芷欣打了個電話過來。
“你知道樊凌峰去哪了嗎?”
“他的手機關機了?”
“是啊,他也不在住的那!快點告訴我他在哪?”
春亮一聽這語氣,想必她找他找得才瘋癲了。到底是該告訴她,還是裝作什麼事都不知道?他想起了昨晚樊凌峰說的那句話,“兩人繼續下去,只會讓她更痛苦!”然而,詩涵卻在一邊打手勢,暗示他必須儘快告訴她關於他的下落。
“他去廣州了。”
“什麼?他去廣州也不跟我說一聲?”
她掛斷電話,開着車子匆匆地向車站方向馳去。
可是,樊凌峰人還在車站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