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蘑村,上古天符門僅存的後裔,就以這麼血淋淋的方式落下了帷幕。
看着眼前着由血肉組成的血腥屠宰場,狄白只覺得喉頭蠕動,彎腰乾嘔了起來。
“嘔,嘔,咳咳咳咳”
一連串急促的咳嗽聲響起,渾身一絲力氣也提不起來的他面色泛白,心頭生寒。
東天城狐妖王如是,此次白蘑村如是,他所遇見的兩次妖族害人事件都是以慘劇收場。敲骨吸髓,剝皮削骨,那些妖孽對人族的所作所爲簡直殘暴到無法用言語形容。
面朝那些殘肢,狄白緩緩單膝跪下,不知何時,他的臉上已經淚流滿面。
“我,會爲你們報仇,我發誓”
面容堅毅,狄白一字一句道。
“妖孽,我狄廣與你們勢不兩立!”
狄廣雙目赤紅,朝着蕩天山脈怒聲吶喊道,許是因爲怒極,他那半步先天的靈壓也隨之而出。
只見淡藍色的真氣環繞其身,一道頗爲柔韌的靈壓也隨之撲面而來。
第一次,狄白見到了狄廣的實力。
狄廣,赫然是一個水系的修士,而且其真氣堅韌綿長,絕非凡俗。
不僅是狄廣,一旁的狄影雖然也已經哭成了淚人,但是她周身那土黃色的半步先天真氣卻也毫不含糊地展現了她的決心。
真氣厚重,與大地宛若一體,這土系真氣竟是同樣不俗。
“妖孽,皆是該死”
言語鏗鏘,淚流滿面的狄影臉上浮現了一絲決絕的殺氣。
一黃一藍兩道真氣,再加上狄白身上那若隱若現的劍氣,三個滿腔殺氣的狄氏一族少年就在這血腥氣未散的白蘑村村口朝着那些慘死的村民單膝而跪,許下了報仇的諾言。
等等,好像還有人活着”
正當狄白三人起身準備前往蕩天山脈爲村民們報仇之時,哈雷的聲音讓他們的腳步立時一滯。
“什麼?”
轉頭看向哈雷,狄白順着他指的方向看了過去。
“那裡還有生命氣息”
原本同樣怒極的哈雷此刻臉上卻是浮現一抹激動之色,小手朝着一處角落連連點去,一臉按捺不住的欣喜。
聽到哈雷這麼說,狄白腳尖一點地面整個人立刻朝着哈雷所指的方向箭射了過去。
見狀,狄廣二人自然是不會拉下,身形一閃同樣跟了過去。
三人來到哈雷所指的地方,但是那裡除了幾處殘垣斷壁之外並無異常。
“在地下”
哈雷小手一指地面,狄白立時心領神會,包含狄氏龍力的拳頭就朝着幾處牆壁轟了上去。
“轟,轟,轟”
在哈雷的指導下他三拳兩腳將幾處破舊的殘壁推倒,一個刻滿符文的烏黑金屬井蓋出現在了三人的面前。
“就在下面”
哈雷只瞥了一眼便肯定地點了點頭。
沒有多說什麼,狄白一拳立刻朝着那符文井蓋搗了上去,這般金屬蓋子,他一拳的力道足矣。
被湛藍色真氣包裹着的拳頭狠狠地轟在金屬蓋上,發出一聲沉悶的響聲。
“砰”
但是,結果卻是出乎狄白的意料,那金屬蓋竟是毫髮無損。
“怎麼可能?”
見到這一幕,狄白眉頭一皺,心中直呼不可能。
自己這一拳下去少說也有上千均的力道,怎麼會連一個金屬蓋子都打不碎?
“不如讓我試試?”
狄影見到狄白一拳沒有打開蓋子,她的手上不知何時也亮起了土黃色的真氣。
“再讓我試試吧”
謝絕了狄影的好意,狄白擡手取出了自己的離塵槍。
“撕拉”
槍一出現,一聲清冽的槍嘯聲就先響了起來。
“好槍”
聽到那滿含兇戾之氣的槍嘯聲,再細細打量了一眼,狄廣不由驚呼出聲。
離塵槍雖然沒有灌注狄白的真氣,但是它那兇戾的氣息和鋒銳的槍芒卻是無法遮掩的。
眼神再度在狄白身上一瞥,狄廣也只能暗暗一嘆。
這位族弟,怎麼一身的寶貝。
不但本身是劍修,如今隨手拿出的兵胚品質竟然都是如此之高。
而狄白拿出離塵槍之後整個人的氣息也是一凜,隨着那熟悉的血脈相連之感傳來,他覺得自己自從用離塵槍吸噬過蛇血裡的靈力之後這槍就越發和自己相和了。
握了握冰涼的槍身,他將槍尖對準了那金屬蓋子。
隨後出手如風,只聽見一聲輕微的破空聲,離塵槍的槍尖就如同熱刀切黃油一般刺入了那金屬蓋之內。
“哼”
雙臂用力,一拉一攪,那金屬蓋就被輕易地撕了開來。
狄廣見了連忙蹲下將那金屬蓋給丟了開來,朝着井口就望了下去。
“這,木頭?”
這一望,狄廣的身體一顫,聲音內卻充滿了濃濃的喜悅。
雙手一伸一用力,將井中的人往外一拖,狄白也終於是看清了這人的真容。
“這是,木頭?”
和狄廣發出了一樣的感嘆,狄白也是滿心的歡喜。
他還以爲白蘑村盡數被屠戮殆盡,沒想到居然還留下了一絲香火。
“族兄,你認識木頭?”
見到狄廣一臉欣喜的模樣,狄白好奇問道。
“當初我們來到這裡,木頭這特殊的體質可是讓我和小影印象頗深啊”
擡手搭在木頭的手腕上,狄廣一邊號脈一邊解釋道。
聽到狄廣的話,狄白心中道了聲果然。
木頭這體質即使在自己族內恐怕都少有記載,引起狄廣二人的關注自然是不稀奇的。
“不對,還有人在裡面”
正當狄白二人一臉歡喜地查探着木頭的身體之時,細心的狄影眉頭一皺朝着那井口再度伸出了手。
而隨着她手的收回,一個稍顯瘦弱的身軀也躺在了木頭的身邊。
目光在其身上一掃,狄白臉上再度露出了訝異的表情。原因無他,因爲這人也是熟人,正是當日狄白在山上所救的少女。
一男一女兩人,這就是偌大的白蘑村遺孤。
看着躺在那裡生死不知的木頭兩人,狄白心中五味雜陳,不知怎麼形容纔好。
“他們沒事,應該只是暫時昏過去了”
見到狄白臉上擔憂的表情,狄影安慰道。
點了點頭,狄白又是一聲長嘆。
若是木頭醒來看到外面這一幕,不知又會對其造成多大的傷害啊。
“先把他們帶走吧,外面,委實不適合讓他們看見”
狄廣的眼睛依舊通紅,但是見到白蘑村還有遺孤之後他的心情也明顯緩和了不少。
“好”
狄白點頭應道,狄廣所想倒是和他不謀而合。
於是,狄廣和狄影二人一人揹着一個,五人就這麼朝着村口快速走去。
來到村口,正當狄白準備再度召喚出劍氣飛劍之時,狄影卻是叫住了他。
“等等!”
聽到聲音的狄白轉過身,超狄影投去了一個疑惑的眼神。
狄影沒有說話,只見她小心地將那少女放在地上,而後面向白蘑村,一雙秀手翻飛不定,數道手印一併而出。
“裂地”
只聽見低聲一喝,而後四面石牆便是在狄白驚訝的目光中緩緩升起,彎曲。最後,如同一座墳包一般將整個白蘑村給籠罩在內。
“呼”
正當狄白以爲結束的時候,又一座石碑緩緩升起,矗立在白蘑村之前。
“也算是給他們立一個墳了”
看着狄白那帶着些許疑惑不解的眼神,狄影解釋道。
聞言,朝着狄影微微一笑,狄白覺得對這個族姐的又有了新的認識。
“好了,我們快走吧”
狄廣揹着木頭催促道。
“好”
狄白手指在眉心一抹,兩柄劍氣飛劍再度出現。
狄白和狄廣一柄,狄影一人一柄,隨着兩道流光閃過,五人就這麼消失在了空中。
在蕩天山脈深處,一處險要的懸崖絕壁之上,有着一處通體潔白的宮殿。
那宮殿雖然略顯破舊,其上更是有着不少藤蔓枝葉纏繞,但是卻絲毫不影響它那極爲大氣的建築風格。
大開大合,整座宮殿不知爲何給人一種直指本心的感覺。
而在這宮殿之內,卻是站着狄白的老熟人,裂天大妖。只是此刻的它並未以獸形顯露,而是變幻成了人形。
宮殿雖大,但是裡面卻是空蕩蕩的,除卻一張香案之外就是一副掛在牆上的畫。
畫上畫着一個衣袂翩翩,頗顯出塵之姿的白衣男子,這畫與那宮殿有些相似,雖然稍顯破舊但是其內有着一種大開大合的氣息,讓人不由自主地想要跪拜下來。
而此刻裂天大妖正一臉虔誠地跪拜在地上,在那裡低聲說着什麼。
“始祖,妖族有難,始祖,妖族有難”
以頭觸地,裂天大妖口中喃喃自語,空曠的大殿之內,唯有他的聲音在那裡迴盪着。
這般動作它一直沒斷過,雖然不知道持續了多久但是看其緊皺的眉頭便知道時間定然不短。
不過裂天大妖雖然一直在重複唸叨着,但是臉上卻毫無不耐煩的表情,看它這模樣,想必若是沒人打擾它的話,它便是可以一直這麼堅持下去。
“始祖,有人持劍仙劍牌,吾不能敵”
朝着那畫像再度深深一拜,裂天大妖的聲音中帶着一絲緊迫。
而這一次,它終於接受到了迴應。
只見那畫的表面有着淡淡的光芒,而後只見裂天大妖身子一震,不多時,它的臉上居然露出了幾分瞭然之色。
“多謝始祖指點”
伏身拜下,裂天大妖顯得有些激動。
一臉磕了三個頭,它這才緩緩退出了那宮殿。
走到懸崖邊,轉頭又看了看那供奉着畫像的宮殿,它身子一晃化作了本體沖天而起。
而在其離開後不久,那畫像竟是再度泛起了光芒,只是這次還有着一些不尋常的聲音。
“爾敢,妖孽,休得如此”
聲音斷斷續續,參雜着不少憤怒的語氣,但是因爲不連貫的原因,所以並不能聽清楚到底在說什麼。
那聲音持續的時間不長,只不過短短十數息時間,光芒便是再度消弭,聲音也逐漸淡了下去。
到了最後,除卻偶爾一陣風颳入吹起那幅畫之外,便再也沒有了動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