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趙雲從人羣裡走出來時,整個街道上的百姓沸騰了,畢竟趙雲單槍匹馬救援南陽,迫使那些青州兵退卻的驚人傳聞,早已傳遍了整個樊城,再加上趙雲本人又生得年輕俊俏,是故,頗爲受樊城的百姓推崇,咳,尤其是女兒家。
“呵,原來是趙將軍!”見被趙雲認出,張遼顯然不是很在意,抱抱拳,慢條斯理地說道,“新野一別,趙將軍依然是這般威風颯爽,實在是叫張某心慕不已。”
眼下的張遼,哪裡還是當年跟在陳驀身後一同守宮門的小卒,即便身在敵城撞見敵方武神級將領,言語間亦不曾有半分驚慌,想來這種事,恐怕也早已在他預料之中。
“張大將軍亦是這般霸氣呢!”趙雲淡淡抱了抱拳,心中卻頗爲震驚,其實在魏延被張頜丟到街道上時,正在大街上巡邏、視察的趙雲已經瞧見了張遼等三人,只不過那時,趙雲沒有『露』面罷了。
原因很簡單,無非是不想引起太大的爭端,畢竟眼下張飛保護劉備前往了襄陽與蔡瑁商議軍情,只留下趙雲把守樊城,勢單力孤,而張遼一方,卻有兩位武神、一位準武神,即便趙雲有天大的本事,也難以以一敵三啊。
與其撞破對方的行跡,給樊城的百姓帶來危險與不安,倒不如睜一隻眼閉一隻眼,只盼望不要出現意外。
畢竟在趙雲看來。武神一級的強者。多半是不屑於弱者交手的,但是他萬萬沒有想到,在張遼等人落腳的茶樓內,卻有一個憋着一肚子火的莽夫……
想到這裡,趙雲下意識地瞥了一眼魏延,心中頗有些無可奈何。
倘若前來樊城刺探軍情的是其他人,或許他趙雲多半不會放在眼裡,但是眼前的張遼、張頜與高覽三人,明顯不是普通的人物。
擁有封閉對手五感能力的武魂、【渾沌】高覽,擁有隱匿於影子能力的武魂、【錚】張頜。再加上範圍內隔絕氣息、禁錮魂力的武魂、【憲章】張遼。
在新野夜襲張遼大營時,趙雲都與三人交過手,即便是單打獨鬥,也不見得有多少勝算。又何況以一敵三?
雖說是見魏延有危,抱着救人一命的打算出手阻止,但是眼下該怎麼收場,卻叫趙雲犯了難,畢竟他並不認爲張遼等人會在被人撞破行跡的情況下乖乖離開。
果不其然,即便是見到趙雲出面,張遼也沒有任何要離開的意思,退一步說,在一番客套寒暄過後,他甚至沒有再看趙雲一眼。而是將注意力落到了魏延身上。
“小子,方纔你可是想用干鏚之舞?”
“唔?”見張遼一口道破了陳驀教自己的絕招,魏延顯得頗爲震驚,瞪大眼睛望着張遼,一臉莫名其妙地問道,“你……你怎麼知道?”
見自己敬仰的武神趙雲用大將軍來稱呼面前那個比自己大不了一兩歲的傢伙,魏延一時間沒反應過來。
在衆人驚訝的目光下,張遼笑了笑,心情似乎很是暢快。
要知道干鏚之舞可是呂布的絕招,隨後呂布教會了陳驀。陳驀又教會了張遼,可以說,普天之下,只有他們三個掌握有這門招式,而如今。竟然出現第四個會這門技藝的傢伙,這豈不是證明。陳驀就在荊州?
畢竟,以呂布對張素素的忠誠,是絕對不會去教一個敵方的小子武藝的,當然了,也不會是他張遼,這樣一來,教眼前這個小子武藝的人,便只有當年的徵西將軍陳驀了……
想到這裡,張遼不禁有些激動,畢竟他與陳驀雖非親兄弟、但勝似手足,三年未見,張遼心中豈會不記掛那個被自己稱呼爲驀哥的男人,他並不知道,陳驀曾經去過一次許都。
“他在哪?”
“什麼他?”望着氣勢迫人的張遼,魏延心中一緊,竟下意識地退了一步。
張遼聞言皺了皺眉,還以爲是魏延故意不想說,這令他頗爲氣惱,加強語氣又重複了一遍。
望着眼前煞氣遮天的張遼,感受着他那股強大地無法言喻的壓迫力,魏延不禁嚥了嚥唾沫,即便是素來膽大的他,心中也不禁升起了幾分恐懼。
“閣下莫要欺人太甚!——此乃樊城,非是爾等軍營!”見張遼如此咄咄『逼』人,趙雲心中亦是惱怒,說話間,他身旁的戾氣隱約有蠢蠢欲動的跡象。
豈料張遼僅僅只是看了趙雲一眼,眼神一凝,頓時,趙雲就感覺自己全身的戾氣被禁錮住了,難以再調用絲毫。
“這裡沒你的事!——若是趙雲手癢要與我等切磋一下武藝,張某也樂得奉陪!”張遼的話中,滿帶着威脅的口吻,多半他是清楚張飛不在城中。
正所謂形勢強於人,在這種情況下,即便是趙雲也不得忍氣吞聲,畢竟武神的力量他再清楚不過,在對方沒有武神級人物的情況下,在堅固的城牆,也阻擋不了武神的腳步,倘若他張遼三人當即發難,平心而論,趙雲沒有能夠阻止他們的自信。
不過話說回來,趙雲也是頗爲好奇,好奇張遼口中說的他,究竟指誰。
“他在哪?——那位教你武藝,傳授你干鏚之舞的男人……”張遼又一次問道,神『色』比起方纔更爲急迫,然而趙雲卻隱隱從中聽出幾分莫名的意味來,畢竟張遼的話中,充滿對那個男人的尊敬。
就在這時,卻見憋紅了臉的魏延怒聲喝道,“老子就不告訴你!”顯然,在張遼的強大氣勢下屢屢失態的魏延,終究是惱羞成怒了。
一時間,在場所有人都愣住了。尤其是清楚張遼與魏延實力差距的張頜、高覽、趙雲、黃忠等人。
以區區不到萬人敵的實力。敢對武神級的強者叫板,這可是前所未有的事啊。
趙雲心中苦笑一聲,不動聲『色』地拿回了自己的銀槍,只待張遼發難時予以反擊,但是不得不說,他心中沒底。
此刻趙雲唯一希望的,便是劉備與張飛速速返回樊城,畢竟如果有同爲武神的張飛在旁相助,多少能增添幾分擊退張遼等人的勝算。
而魏延一旁的黃忠,亦是從身上的衣衫扯下一塊布來包紮受創的手臂。顯而易見他抱着什麼打算。
然而出於衆人意料的是,張遼身上那強大的氣勢,突然退地一乾二淨,只見他上下打量了幾眼魏延。微微搖了搖頭,似笑非笑說道,“膽識倒是不錯……”
言下之意,就是說魏延除了膽識,其他都不怎麼樣。
“果然是在荊州啊……”轉頭望了一眼周圍,張遼長長嘆了口氣,忽然轉過身去,拍了拍高覽的肩膀,淡淡說道,“走了。兩位!”
別說張頜與高覽傻眼了,就連趙雲與黃忠亦是一頭霧水。
方纔還一副彷彿要擇人而噬的兇狠模樣……這就走了?
望着張遼離開的背影,魏延莫名其妙地問道,“這傢伙到底誰啊?”
“還沒猜到麼?”沒好氣地搖搖頭,黃忠捂着受傷的右臂,壓低聲音說道,“此人便是你之前口口聲聲說要超過他的張遼、張文遠!”
“什麼?!”魏延面『色』大變,在面『色』連番變換之後,忽然,朝着遠去的張遼喊道。“張文遠,你給老子站住!”
一時間,趙雲與黃忠面『色』大駭,就連正準備走向城門的張遼三人亦是一臉莫名其妙的表情。
只見在趙雲與黃忠苦笑不跌的表情下,魏延提着手中砍刀走前一步。遙遙指着張遼說道,“我要與你打一場!”
“……”張遼等三人面面相覷。愣了半響,張遼才擡起手指向自己,滿臉愕然地說道,“與我?”
“正是!”魏延將手中的砍刀『插』入地面,斬釘截鐵地說道。
還沒等張遼開口,他身旁的張頜冷笑說道,“就憑你?”不得不說,張頜依舊爲自己方纔莫名其妙傷在黃忠手中一事耿耿於懷。
擡手阻止了張頜與高覽二人,在二人莫名其妙的神『色』下,張遼上下打量了一下魏延,搖搖頭,淡淡說道,“你不是我對手,再去練個幾年吧!”
他說的是實話,然而聽在魏延耳中卻彷彿成了譏諷,氣地他面『色』更爲難堪。
“不打過如何知道?!”
“文長,休要再說了……”
“這位小兄弟……”黃忠與趙雲忍不住出言相勸,在他們看來,張遼能這樣離開,簡直就是莫大的喜訊,又何必要再去招惹對方呢?
在黃忠與趙雲又急又驚又氣的目光下,張遼淡淡一笑,問道,“原來如此……不過,爲何如此執着要與張某交手?”
此時的魏延,尚不清楚陳驀與張遼的關係,聞言皺眉說道,“老子的師傅說過,老子不可能超過你……老子就不信這個邪!”
“哦?”張遼聞言面『色』微微一變,隨即嘴角揚起幾分莫名的笑意,似笑非笑說道,“既然如此,看在你師傅的份上……出招吧!”
魏延聞言,握緊了手中的兩柄砍刀,繼而,突然右腳一墊,衝向張遼,在即將貼近張遼時,他手中略微下斜的砍刀,一柄上撩、一柄下劈,攜帶着濃濃的戾氣,就彷彿是狼咬合時的獠牙般。
這分明是陳驀凝縮平生所學而有所領悟的招式,【狼卜食.咬合!】
“……”
這個招式是……
張遼的眼中微微閃過一絲驚意,隱約間,他彷彿從眼前的魏延身上看到了一個極爲熟悉的影子。
果然是驀哥!
微微一笑,張遼側身避開,伸手在魏延脖子後不輕不重地打了一下,可憐魏延尚未徹底掌握陳驀所教的招式,被張遼這一掌打下,頓時失去了平衡,一頭撞在街上的一家店鋪上,只聽咔嚓一聲,那家店鋪前一根粗達一寸之餘的木柱。頓時被魏延手中的雙刀絞得粉碎。彷彿當真是被狼的牙齒咬斷一樣。
“哈哈哈!”望着魏延一頭撞進店鋪中,極爲狼狽地鑽出來,即便是心中餘怒未消的張頜,也不禁哈哈大笑,戲謔說道,“你這算什麼?惡狗撲食麼?”
戲弄歸戲弄,其實趙雲、高覽、黃忠等人在旁瞧得真切……
“非招式之過……”趙雲微微嘆了口氣,言下之意,不言而喻。
黃忠微微嘆了口氣,皺眉望了一眼遠處的張遼。見他負背右手,似笑非笑地望着魏延,似乎並沒有下狠手的意思,便也絕了上前『插』手的打算。
畢竟在他看來。魏延這個小子生『性』狂妄,倘若能遇到一些挫折,反而是對他有利,至少,在今日之後,這小子多半不會再如此膽大妄爲地去挑釁武神級的強者。
見陳驀所教自己的招式沒有起到任何作用,反而還被張頜恥笑,魏延又羞又氣,吐出嘴裡的灰塵,又朝張遼衝了過去。
【狼卜食.鑿擊!】
一道漆黑的劍氣。堪堪擦過張遼的肩膀,令他不禁有些驚訝,畢竟這個招式,有點類似於他張遼的【牙】,都是在壓制住對方之後再施展劍氣傷敵的招式,因爲這樣可以令對方難以防範。
只可惜魏延哪裡能夠領略這個招式的真正用意,隔着好遠釋放,這不免有些本末倒置。
此後短短一炷香的功夫,魏延幾乎是用盡了他從陳驀那學到的招式,但是卻未能起到任何作用。除了他尚未理解這些招式的真正用途,更重要的一點是,那畢竟是陳驀結合自身條件所創的招式,說白了,【狼卜食】一系的殺招。其實應該是配合【貪狼】的縮地,在近距離下的攻擊殺招。而魏延一來沒有貪狼的武魂,二來又不知應當在近距離下施展,是故,又豈能起到什麼作用?
不過,從某個角度來說,倒是能夠證明一點,那就是魏延的悟『性』,確實不如張遼,至少後者知道將陳驀所教自己的招式修改、改良,改良到適合自己的程度,而魏延,卻只知道照搬照抄。
或許這就是所謂的經驗豐富與匱乏所致吧。
“鐺!”
終究,魏延手中的雙刀被張遼隨手一揮利劍劈地粉粉碎,因爲張遼看出,魏延在見一直無法傷到自己後,心情逐漸變得急躁而焦急,已失去了武人最基本的冷靜,再打下去,恐怕也只會叫這小子丟更大的臉罷了。
好歹是作爲師兄,張遼多少替魏延留了幾分面子。
望着神『色』呆滯、一臉渾渾噩噩的魏延癱坐在地,張遼輕笑之餘,不禁搖了搖頭。
“小子,你叫什麼?”
“老子……我叫魏延、字文長!”很顯然,魏延心中那份狂妄早已在方纔被張遼打地體無完膚,哪裡還有臉再像平日那樣,出言不遜。
“魏延、魏文長……”張遼輕輕唸叨了一句,記住了這個名字,隨即又瞥了一眼魏延,見他神情沮喪,微微皺了皺眉,故意譏笑說道,“這種實力還想與我交手,真不知你那師傅是怎麼教你的……”
“你說什麼?!”魏延聞言大怒,怒聲喝道,“要殺就殺,休要辱我師傅!”
張遼聞言一樂,早前他已經肯定,教授魏延武藝的,必定是自己那位三年前下落不明的驀哥,如今見魏延對那位驀哥極爲尊敬,張遼倒也頗爲喜歡這個莽夫。
“你這種無名之輩,張某不屑殺之!”說出一句漂亮話,張遼瀟灑地轉身離開,畢竟,他哪能真的去殺魏延。
然而魏延卻不知張遼這是好意放他一馬,還以爲對方真是看不起自己,心中大怒,握緊拳頭怒聲喊道,“總有一日,我魏延會超過你的……張文遠,你給我等着!”
“……”沒走幾步的張遼停下了腳步,回過頭來望了一眼魏延,嘴角揚起幾分莫名的笑意,似笑非笑說道,“穿着一身兵勇的裝束,可沒有什麼說服力啊……”說着,他頓了頓,用莫名的口吻沉聲說道,“戰場見吧!——希望下次碰到時,你不再是籍籍無名的小卒……”
“啊!老子一定會成爲將軍……不!成爲大將軍!——張文遠,你給我洗乾淨脖子等着!”魏延惡狠狠地說道。
“嘿!”微微一笑,張遼轉過身去,隨意地揮了幾下右手,朝着城門而去。
“張某拭目以待!”
見張遼一副不將自己放在眼裡的神『色』,魏延又氣又惱,卻又無可奈何,也是,誰叫他打不過張遼呢,唔,應該說,連交手的資格都沒有。
然而在旁的趙雲,心中卻升起了幾分疑慮。
他方纔看得真切,張遼從始至終都只是與魏延遊鬥,好幾次手下留情……
莫非這兩人其實相識?
想到這裡,趙雲略帶幾分懷疑地望了一眼魏延,然而再見到他滿臉怒『色』之後,終究打消了懷疑。
應該是與那張遼所要找的人有關吧……
那個教授了魏延武藝的男人……
趙雲暗自猜測着。
出於眼下正是用人之際的考慮,趙雲當即破格提拔了魏延與黃忠,並且,鑑於黃忠準武神的實力,趙雲本想親自向主公劉備推薦的,但是卻被黃忠婉言拒絕了,畢竟,瞭然一身的黃忠,對於功勳已沒有當年那麼執着,他之所以會在樊城,無非也只是放心不下魏延這個小子罷了,畢竟這小子武藝平平,惹事的工夫可是不差,你看,剛到樊城沒幾天,就敢與武神叫板,即便是在明知對方實力的情況下,還要自己去撞牆,這種蠢蛋,天下能有幾個?
一番商議之後,趙雲只得破格提升魏延爲小都統,請黃忠作爲其副手,其實在他看來,兩人的職位應該對調一下才是,不過鑑於黃忠不在意,趙雲也沒有多說。
兩日後,劉備與張飛從襄陽返回樊城,當聽說在他不在樊城的期間,竟然有兩位武神潛入樊城刺探軍情,亦是後怕不已,要知道在當時那種情況下,張遼、張頜、高覽三人,足以將整座樊城攪得雞犬不寧。
在聽說了趙雲的稟告後,劉備當即召來魏延、黃忠二人,除了安撫之外,他也頗爲好奇張遼所要找的人,猶豫之下,魏延便將他在樊城城中撞見陳驀、但是陳驀卻不承認是他師傅一事原原本本地說了出來。
“樊城竟還有此等人物?”聽罷魏延所言,劉備心中頗爲意動,當即請魏延、黃忠二人將陳驀請來。
而與此同時,在距離樊城百來裡遠的地方,正有一人扛着一柄長達丈五、似槍似戟的長兵器,緩緩地走在道路上。
“那幾個小傢伙還真是有意思……區區一個樊城,我一個人就足夠了!”
伴隨着一句極爲冷酷的話語,那人擡起頭來,『露』出一副與陳驀酷似的臉孔。